第4章 执念
陆章警惕地盯着那死尸，从头顶的天灵盖一直延伸到下巴，整个脸颊都被缝了一扎密集的针线，显然头颅曾裂开过两半，最后由入殓师缝上。
估计死亡的原因是车祸，因为那一道线痕并不规则，不太像被利器劈开，更像是头部擦着汽车的某些条形部件撞了上去，有点惨。
之前陆章见过一场车祸，当时的情形就和现在的差不多。
是许菲撞了他，所以来报仇？
真要是这样，第一时间来找许菲肯定要谈车祸的事，而不是刚才听到的“合同”。
陆章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纸质文件，那是许菲之前拿出来的，是双方这些年来的合同和单据，有些年代相当久远，纸张已经发黄起了毛边，估计在文件柜里躺了至少七八年以上。
这人的身份应该是许菲的老客户。
陆章一边观察那死尸，一边猜测着有没有可能是……生意纠纷？
双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期间总会有几票单子产生纠纷，对方一旦放不下就变成执念。
那尸体自称姓王，做完自我介绍后也没再责问陆章，而是淡定地坐下来翻看桌上的文件，他看得很仔细，每一个条款都认真默读下来，仿佛自己还活着一般，正在跟供应商做商务谈判。
“纠纷的可能性更大。”
死后的这些行为更像是一种惯性，一种在执念引导下的惯性，陆章眯起眼睛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生意纠纷应该错不了的。
“而返阳尸的处理方式，只要配合他完成想做的，他自然会重新死去。”
或者说，化解。
“走一步看一步。”陆章提醒着自己，接下来就看自己这边能不能演好一个供应商的角色。
然而陆章这时忽然有些头大，他看着这些这文件，有点多，到底是哪几票是出过严重问题需要核对，之前许菲没有说清楚，麻烦！
当然刚才那情况也说不清楚。
陆章倒不是赶时间，只是有些烦躁，因为对面传来的臭味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喏，你看，这批货，合同上写的明明是，圆珠笔外壳色号，紫罗兰C。但你们当时发来的是072C，两个颜色乍一看差不多，可你知道吗？我挑紫罗兰C，就是为了和竞争对手的072C区分开来，你们要……”
陆章已经进入了角色，还没等王总说完呢，就打断道，“赔！老客户，原价三倍赔偿！”
然而那王总用灰白浑浊的眼球瞪他，然后一拍桌子大怒道，“合同上没写明惩罚条款，不用赔！”
砰的一声直接让陆章愣了一下，你特么一具死尸还这么讲商业原则？？？
那刚才200X2=1000，你怎么就算错？？？
陆章认真看着他，除去那些尸斑，缝合线，和瞳孔扩散后的灰白色眼球外，其实这中年人的面相并不凶恶，反而像个规矩的生意人。
这年头做生意规矩的不多了，可惜……
“至少比顺天宗那帮乱来的家伙要好得多。”陆章叹了口气。
而就在陆章等着王总继续核对时，口袋里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这声音并没有引起王总的注意，他正逐字逐句读着另一张合同，神情严肃，此时，这尸体的情绪相当稳定。
于是陆章偷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
“你好，我是杨封，正在来你司的路上，别下班，等我一会儿。”
这条信息是直接发群里@陆章的，陆章仔细一看才发现李西成又拉了个人进来，对方的名字是“顺天宗杨封”。
“甲方来人，任务有变？”
陆章没敢分心，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那王总，在确定不会偷袭自己后才迅速回道：“出事了，我这里有个返阳尸，不过暂时能稳住对方，而且正配合他，看看能不能度化，就是这气味，太臭了！”
三秒钟后杜洛舟回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来！”
陆章无语。
“你那里怎么会有返阳尸？”杨封回道，“稳住他，让我来对付，马上就到你办公室楼下！”
群里的李西成和钟嘉文倒是没有回复，估计在忙各自的事情。
陆章@了下杨封，“这人生前应该没做过恶，就是心愿未了，不能来硬的。”
对付妖物，鬼物，也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就好像佛门会以慈悲之道度化苍生一样，道门修者有时也需要以“救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样做也能给自己积累功德，因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会有天劫降临，到时候可以凭借功德来减轻几分伤害。
所以要趁早积累上一些，这也是陆章一开始就没有动手的直接原因。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陆章也不愿使用武力。
只是陆章担心顺天宗那边更多人是以“杀”入道，等人一来就给那王总一刀砍了，那就情何以堪了。
杨封没有回复。
“你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让你进来，再进来。”陆章补充道。
但杨封还是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里，两人一起核对所有的单据，虽然陆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王总和许菲做生意的细节，但这不重要，只要那王总有异议的，陆章一律附和。
所以半个小时后那具尸体的情绪越来越平静，在陆章的眼中，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连语言也断断续续。
他已经困到了极致：“4……4……个批次，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陆章平静附和。
此时，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合同，原本以为要熬几个小时才能翻完，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剩不到几张。
陆章想着只要再坚持上一会儿那尸体就会再次沉睡过去，而功德也马上会到手。
而就在陆章以为一切会顺利结束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杨封到了，这层楼里的其他人早已下班。
“杨封，居然是女的？”陆章皱起眉头，不过名字和性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叫她在外面等一会儿，她怎么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什么素质啊！
只是这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陆章看到那死尸也被那一连窜清脆的响动搅得一阵烦躁，只见那死尸忽然站起来向门口愤怒看去，看样子随时会失控！
而门口也已经出现了一个20来岁的女人，她一进门就对着死尸喊道，“你已经死了，自己不知道？”
“我X！”
陆章大惊失色，返阳尸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死，最忌讳的就是在他面前揭开真相，因为这会让他立即变成凶尸！
“我死了？”那死尸愕然，仿佛意识正在消失，下一刻，只见他慢慢扭过头看向陆章，面部狰狞，白色的眼球渐渐变成黑色，凶相毕露，这是尸变的征兆。
槽了……
这女人不是过来帮忙，而是专程来坑自己的吧！
陆章愤怒地瞪了杨封一眼。
估计死亡的原因是车祸，因为那一道线痕并不规则，不太像被利器劈开，更像是头部擦着汽车的某些条形部件撞了上去，有点惨。
之前陆章见过一场车祸，当时的情形就和现在的差不多。
是许菲撞了他，所以来报仇？
真要是这样，第一时间来找许菲肯定要谈车祸的事，而不是刚才听到的“合同”。
陆章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纸质文件，那是许菲之前拿出来的，是双方这些年来的合同和单据，有些年代相当久远，纸张已经发黄起了毛边，估计在文件柜里躺了至少七八年以上。
这人的身份应该是许菲的老客户。
陆章一边观察那死尸，一边猜测着有没有可能是……生意纠纷？
双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期间总会有几票单子产生纠纷，对方一旦放不下就变成执念。
那尸体自称姓王，做完自我介绍后也没再责问陆章，而是淡定地坐下来翻看桌上的文件，他看得很仔细，每一个条款都认真默读下来，仿佛自己还活着一般，正在跟供应商做商务谈判。
“纠纷的可能性更大。”
死后的这些行为更像是一种惯性，一种在执念引导下的惯性，陆章眯起眼睛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生意纠纷应该错不了的。
“而返阳尸的处理方式，只要配合他完成想做的，他自然会重新死去。”
或者说，化解。
“走一步看一步。”陆章提醒着自己，接下来就看自己这边能不能演好一个供应商的角色。
然而陆章这时忽然有些头大，他看着这些这文件，有点多，到底是哪几票是出过严重问题需要核对，之前许菲没有说清楚，麻烦！
当然刚才那情况也说不清楚。
陆章倒不是赶时间，只是有些烦躁，因为对面传来的臭味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喏，你看，这批货，合同上写的明明是，圆珠笔外壳色号，紫罗兰C。但你们当时发来的是072C，两个颜色乍一看差不多，可你知道吗？我挑紫罗兰C，就是为了和竞争对手的072C区分开来，你们要……”
陆章已经进入了角色，还没等王总说完呢，就打断道，“赔！老客户，原价三倍赔偿！”
然而那王总用灰白浑浊的眼球瞪他，然后一拍桌子大怒道，“合同上没写明惩罚条款，不用赔！”
砰的一声直接让陆章愣了一下，你特么一具死尸还这么讲商业原则？？？
那刚才200X2=1000，你怎么就算错？？？
陆章认真看着他，除去那些尸斑，缝合线，和瞳孔扩散后的灰白色眼球外，其实这中年人的面相并不凶恶，反而像个规矩的生意人。
这年头做生意规矩的不多了，可惜……
“至少比顺天宗那帮乱来的家伙要好得多。”陆章叹了口气。
而就在陆章等着王总继续核对时，口袋里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这声音并没有引起王总的注意，他正逐字逐句读着另一张合同，神情严肃，此时，这尸体的情绪相当稳定。
于是陆章偷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
“你好，我是杨封，正在来你司的路上，别下班，等我一会儿。”
这条信息是直接发群里@陆章的，陆章仔细一看才发现李西成又拉了个人进来，对方的名字是“顺天宗杨封”。
“甲方来人，任务有变？”
陆章没敢分心，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那王总，在确定不会偷袭自己后才迅速回道：“出事了，我这里有个返阳尸，不过暂时能稳住对方，而且正配合他，看看能不能度化，就是这气味，太臭了！”
三秒钟后杜洛舟回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来！”
陆章无语。
“你那里怎么会有返阳尸？”杨封回道，“稳住他，让我来对付，马上就到你办公室楼下！”
群里的李西成和钟嘉文倒是没有回复，估计在忙各自的事情。
陆章@了下杨封，“这人生前应该没做过恶，就是心愿未了，不能来硬的。”
对付妖物，鬼物，也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就好像佛门会以慈悲之道度化苍生一样，道门修者有时也需要以“救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样做也能给自己积累功德，因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会有天劫降临，到时候可以凭借功德来减轻几分伤害。
所以要趁早积累上一些，这也是陆章一开始就没有动手的直接原因。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陆章也不愿使用武力。
只是陆章担心顺天宗那边更多人是以“杀”入道，等人一来就给那王总一刀砍了，那就情何以堪了。
杨封没有回复。
“你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让你进来，再进来。”陆章补充道。
但杨封还是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里，两人一起核对所有的单据，虽然陆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王总和许菲做生意的细节，但这不重要，只要那王总有异议的，陆章一律附和。
所以半个小时后那具尸体的情绪越来越平静，在陆章的眼中，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连语言也断断续续。
他已经困到了极致：“4……4……个批次，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陆章平静附和。
此时，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合同，原本以为要熬几个小时才能翻完，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剩不到几张。
陆章想着只要再坚持上一会儿那尸体就会再次沉睡过去，而功德也马上会到手。
而就在陆章以为一切会顺利结束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杨封到了，这层楼里的其他人早已下班。
“杨封，居然是女的？”陆章皱起眉头，不过名字和性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叫她在外面等一会儿，她怎么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什么素质啊！
只是这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陆章看到那死尸也被那一连窜清脆的响动搅得一阵烦躁，只见那死尸忽然站起来向门口愤怒看去，看样子随时会失控！
而门口也已经出现了一个20来岁的女人，她一进门就对着死尸喊道，“你已经死了，自己不知道？”
“我X！”
陆章大惊失色，返阳尸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死，最忌讳的就是在他面前揭开真相，因为这会让他立即变成凶尸！
“我死了？”那死尸愕然，仿佛意识正在消失，下一刻，只见他慢慢扭过头看向陆章，面部狰狞，白色的眼球渐渐变成黑色，凶相毕露，这是尸变的征兆。
槽了……
这女人不是过来帮忙，而是专程来坑自己的吧！
陆章愤怒地瞪了杨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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