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犯病
“你，你在说什么呢？你也是被害妄想症进来的吗？”
“呵呵，兄弟你真爱开玩笑，我非常赞同玩笑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但毕竟我们才认识，这些吓人的话还是不要和我说了，毕竟两个被害妄想症出现同样的幻觉还是很惊悚的，这，这一点也不好笑......”
对面人的直白让宋小华差点泪洒当场，他下意识否认，甚至想要逃跑，可惜腿已经软了，动弹不了一点。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说谎者，露出的破绽太大了。
莫从心见宋小华听到自己的话后瞬间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且言语中极力逃避这个问题，便打消再聊下去的念头。
“是嘛......也许是我又犯病了，不好意思。”
“没，没事，我也经常发病，哈哈，我刚放出来不久。”宋小华如是安慰道，“我见你面生，是刚来的新人吧，这家医院口碑不错，住过的人都说好，我爸妈也是听说这家医院病人的自由度较高，所以送我进来的......”
“确实行动比较自由。”莫从心点点头。
剩下的时间里，除了张口吃饭，两人之间并无交谈，只是偶尔发出勺子剐蹭饭盘的声音。
吃完早饭，莫从心起身离开，在食堂出口处正好撞见那名大眼睛小姑娘。她甜甜地朝他打了声招呼，他也回以微笑，小姑娘见状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两侧尖锐的小虎牙。
“哥哥拜拜！”
小姑娘摆摆手，然后一蹦一跳跟在护士身后。
莫从心也朝她挥了挥手，笑得眯成缝的眼睛始终盯着小姑娘身后的那一团东西——
“57，58，59。眼睛数量偏多。”
他慢慢悠悠往病房走去，没有理会身后一直跟随他的人。
宋小华走在莫从心身后欲言又止，表情一会犹豫一会挣扎，好几次伸手想要叫住眼前的人，又有些顾忌。
莫从心知道宋小华有话要说，却没有回头，等待宋小华自己做好心理博弈，主动交代。不过他的步伐拖得很慢，给人留出思考时间。
可走得再慢，也仅仅是几条走廊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终点。
这一过程中，莫从心注意到沿路上不断浮现大大小小的眼睛，它们随着两人的移动不间断地冒出，始终关注着他们。
他已经站在单人病房房门前，伸手握向门把，准备开门进去——一只缠满绷带的手猛地从背后探出来阻止他。
宋小华闷闷的声音响起：“我们去外面说，这里，这里眼睛太多了。”
说完这话，宋小华转身就跑，不敢大跑引起护士注意，他疯狂迈动小碎步，闷头往外面冲。
莫从心双手插兜，不急不慢地跟了出去。
楼下草坪中央，宋小华已经找了张长椅坐下，开始拆解右手绷带。
从手腕到手指，绕开一圈又一圈，直到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纱布时，宋小华停下动作，轻声询问莫从心：“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跟你说，你会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自己每次看了都会尖叫，密密麻麻跟鸡皮疙瘩一样冒进冒出，又恶心又恐怖......”
莫从心瞅见这家伙又开始发抖，嘴里还絮絮叨叨，直接攥住宋小华的手，替他解开最后一层绷带。
宋小华的手掌心处，排满了豌豆大小的眼睛，不过因为太阳光照的缘故，眼睛都紧紧闭合，莫从心只能看见一簇排列不齐的肉缝。
可以想象，在室内荫蔽的地方这些小东西会有多活跃。
宋小华抽回手，表情不自在：“长眼睛的时候很痒，你知道吗？”
“刚开始我以为是皮肤病，真菌感染什么的，然后皮肤开始成片成片的裂开，裂缝扩大的时候就露出里面的眼珠子......”
想到这，他倒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会情绪，才缓缓开口：“更可恶的是，如果把这些眼睛封住，阻碍它们的视线，它们会躁动，会痒。就像伤口长肉时，那种恨不得抠破皮肉的痒。”
“有时候我受不了会拆下绷带，发现它们在瞪我，露出仇恨的眼神，仿佛我干了天大的坏事！”
说到这时，宋小华声音上扬起来，他转头看向莫从心，圆眼里闪烁出光亮：“我以为只有我看得见眼睛，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但是我没有，你也看得见！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宋小华笑弯了腰，又从椅子上弹起来，来来回回走，步调从踱步变成疾走，整个人难掩激动复杂之情。
莫从心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两手架在长椅椅背上，包容宋小华遇见同类而手舞足蹈发泄情绪的行为。
宋小华四处跳动，甚至喊住旁边路过的病友，仰头问道：“你看得见我手上有什么吗？”
那人身量极高，又极瘦，整个人像是在骨架上套了层薄皮，圆滚矮胖的宋小华站在他旁边，两人站在一块看起来像熊猫倚竹竿。
直到宋小华拉住自己的衣袖，瘦竹竿才察觉到身边有人。
“你的手？”
瘦竹竿顺着声音凑到宋小华手前，俯身挨得极近，几乎是脸贴着手，老半天才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宋小华转头看向莫从心：“你看！只有我们两个看得见。”
“他看不见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瞎子？”莫从心决定好心解释那位病友的病症，“至少他坚信自己双目失明。”
“......”
经过这一出，宋小华激动的心情也暂缓下去，他捡起绷带重新包扎右手。
莫从心见他恢复冷静，问了一个问题：“之前长在我脸上的眼睛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你身上的眼睛不会消失？”
“这个啊......”
显然问到点上了，宋小华提起脸部肌肉，企图扯出一个笑，但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没打算隐瞒，可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说，良久才开口。
“那是因为，医院的眼睛都是我传染的。”
“没确诊精神病前，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我，医生说我可能有妄想症，不抓紧治疗的话会更严重，而且入院后我发现身上长出了眼睛......刚开始，眼睛只出现在我的手心。”
“直到有天早上我一醒过来，和天花板一只饭盆大的眼珠子对上了眼，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看不见的角落，它们已经布满整个医院。”
“我的感觉没有错！这些眼睛不仅在监视我，它们挤在角落扎堆，注视着每一个人，到处都是眼睛！还有我的身体！刚开始只是手掌心的......”
“今天早上！我的胸口发痒......它们，它们已经扎根到了我的心脏！这是传染！”
宋小华突然大喊，他两眼擎着眼泪，隔着衣服使劲搓弄自己身上的皮肤，想要将那些眼睛给抠下去。
“我讨厌这些眼珠子！它们在偷看所有人！它们是邪恶的象征！谁来，谁来救救、救救我们！！！”
宋小华翻滚在草地上，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他边哭边叫，眼泪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流。
“......”
宋小华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莫从心余光瞥见一组人员向这边赶过来，他无法假装自己只是正巧路过，只能老实站在原地不动。
医护们默契十足，对病患的服务一条龙——架住打针，放倒抬人，然后离开现场。
一系列操作下来，莫从心能做到的就是目送人远去，心里默念一句“一路走好”。
留下来的护士瞧他怔楞的模样，柔声安抚道：“宋小华他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他微微低头打量这名身形娇小的护士，铭牌上显示她叫陈果果，目测年纪不大，应该刚参加工作不久，脸圆圆的，白皙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说起话来梨涡若隐若现，名字和她本人很相称。
“‘这样’指的是？”
“每次院里来新人，宋小华都会凑过去跟人谈论他身上的眼睛，还硬拉别人看，关键是没有人看得见他身上的眼睛。他胆又小，说出来又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但是又没人信，情绪总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绝望......”
“不过，打一针就好了，强制让他睡过去，醒来就没事了。”
陈果果面露怜悯，没有人能够成功接收到宋小华恐惧的信号，医院里病人的病症都不同频，能聊起来的也是鸡同鸭讲，各讲各的。
“说起来，你好像也有类似的症状，还好不是很严重。”
陈果果把话题转移到莫从心身上，她看向莫从心，想知道他的反应。
莫从心知道陈果果留下来有观察自己的任务，眼神转向她身后，意有所指。
“嗯，我也看得见眼睛。”
“比如，一楼楼梯间的角落就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
莫从心语气幽幽，再加上本来就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听得陈果果浑身一激灵，僵硬转头看向楼梯间——
正好与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
“啊！”
陈果果顿时吓得原地弹起，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在大太阳底下冷得出奇。
等她缓过神来，捂住脸再定睛一看，那双眼睛的主人也从室内阴影处走了出来，原来是平日里喜欢盯着女护士胸口看的老流氓，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滴在地上拉丝拉得好长。
陈果果吓得头发散乱，心脏还砰砰如响鼓轰鸣，她回头瞪了莫从心一眼，罪魁祸首两手一摊：“我说的是实话。”
“哼！”陈果果整理因动作幅度过大而略显杂乱的仪容，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平底鞋在草地上跺得闷声作响，摆着腰远离这两个精神病人。
“慢走。”莫从心嘴角勾起标准的弧度目送人远去。
刚才楼梯间可不止老流氓一双眼睛，阴暗处蠕动的那一团......现在正紧跟在护士身后。
难道眼睛也欺软怕硬，跟在女人小孩的身边的更多，凶恶的人身后更少吗？
莫从心觉得更多细节还是直接去问“眼睛的源头”比较好。
不过鉴于宋小华已经被强制送去睡午觉，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他决定先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宋小华这个人。
先对谁下手呢？
眼前这个流口水患有超忆症的老流氓就不错。
“呵呵，兄弟你真爱开玩笑，我非常赞同玩笑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但毕竟我们才认识，这些吓人的话还是不要和我说了，毕竟两个被害妄想症出现同样的幻觉还是很惊悚的，这，这一点也不好笑......”
对面人的直白让宋小华差点泪洒当场，他下意识否认，甚至想要逃跑，可惜腿已经软了，动弹不了一点。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说谎者，露出的破绽太大了。
莫从心见宋小华听到自己的话后瞬间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且言语中极力逃避这个问题，便打消再聊下去的念头。
“是嘛......也许是我又犯病了，不好意思。”
“没，没事，我也经常发病，哈哈，我刚放出来不久。”宋小华如是安慰道，“我见你面生，是刚来的新人吧，这家医院口碑不错，住过的人都说好，我爸妈也是听说这家医院病人的自由度较高，所以送我进来的......”
“确实行动比较自由。”莫从心点点头。
剩下的时间里，除了张口吃饭，两人之间并无交谈，只是偶尔发出勺子剐蹭饭盘的声音。
吃完早饭，莫从心起身离开，在食堂出口处正好撞见那名大眼睛小姑娘。她甜甜地朝他打了声招呼，他也回以微笑，小姑娘见状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两侧尖锐的小虎牙。
“哥哥拜拜！”
小姑娘摆摆手，然后一蹦一跳跟在护士身后。
莫从心也朝她挥了挥手，笑得眯成缝的眼睛始终盯着小姑娘身后的那一团东西——
“57，58，59。眼睛数量偏多。”
他慢慢悠悠往病房走去，没有理会身后一直跟随他的人。
宋小华走在莫从心身后欲言又止，表情一会犹豫一会挣扎，好几次伸手想要叫住眼前的人，又有些顾忌。
莫从心知道宋小华有话要说，却没有回头，等待宋小华自己做好心理博弈，主动交代。不过他的步伐拖得很慢，给人留出思考时间。
可走得再慢，也仅仅是几条走廊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终点。
这一过程中，莫从心注意到沿路上不断浮现大大小小的眼睛，它们随着两人的移动不间断地冒出，始终关注着他们。
他已经站在单人病房房门前，伸手握向门把，准备开门进去——一只缠满绷带的手猛地从背后探出来阻止他。
宋小华闷闷的声音响起：“我们去外面说，这里，这里眼睛太多了。”
说完这话，宋小华转身就跑，不敢大跑引起护士注意，他疯狂迈动小碎步，闷头往外面冲。
莫从心双手插兜，不急不慢地跟了出去。
楼下草坪中央，宋小华已经找了张长椅坐下，开始拆解右手绷带。
从手腕到手指，绕开一圈又一圈，直到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纱布时，宋小华停下动作，轻声询问莫从心：“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跟你说，你会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自己每次看了都会尖叫，密密麻麻跟鸡皮疙瘩一样冒进冒出，又恶心又恐怖......”
莫从心瞅见这家伙又开始发抖，嘴里还絮絮叨叨，直接攥住宋小华的手，替他解开最后一层绷带。
宋小华的手掌心处，排满了豌豆大小的眼睛，不过因为太阳光照的缘故，眼睛都紧紧闭合，莫从心只能看见一簇排列不齐的肉缝。
可以想象，在室内荫蔽的地方这些小东西会有多活跃。
宋小华抽回手，表情不自在：“长眼睛的时候很痒，你知道吗？”
“刚开始我以为是皮肤病，真菌感染什么的，然后皮肤开始成片成片的裂开，裂缝扩大的时候就露出里面的眼珠子......”
想到这，他倒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会情绪，才缓缓开口：“更可恶的是，如果把这些眼睛封住，阻碍它们的视线，它们会躁动，会痒。就像伤口长肉时，那种恨不得抠破皮肉的痒。”
“有时候我受不了会拆下绷带，发现它们在瞪我，露出仇恨的眼神，仿佛我干了天大的坏事！”
说到这时，宋小华声音上扬起来，他转头看向莫从心，圆眼里闪烁出光亮：“我以为只有我看得见眼睛，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但是我没有，你也看得见！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宋小华笑弯了腰，又从椅子上弹起来，来来回回走，步调从踱步变成疾走，整个人难掩激动复杂之情。
莫从心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两手架在长椅椅背上，包容宋小华遇见同类而手舞足蹈发泄情绪的行为。
宋小华四处跳动，甚至喊住旁边路过的病友，仰头问道：“你看得见我手上有什么吗？”
那人身量极高，又极瘦，整个人像是在骨架上套了层薄皮，圆滚矮胖的宋小华站在他旁边，两人站在一块看起来像熊猫倚竹竿。
直到宋小华拉住自己的衣袖，瘦竹竿才察觉到身边有人。
“你的手？”
瘦竹竿顺着声音凑到宋小华手前，俯身挨得极近，几乎是脸贴着手，老半天才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宋小华转头看向莫从心：“你看！只有我们两个看得见。”
“他看不见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瞎子？”莫从心决定好心解释那位病友的病症，“至少他坚信自己双目失明。”
“......”
经过这一出，宋小华激动的心情也暂缓下去，他捡起绷带重新包扎右手。
莫从心见他恢复冷静，问了一个问题：“之前长在我脸上的眼睛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你身上的眼睛不会消失？”
“这个啊......”
显然问到点上了，宋小华提起脸部肌肉，企图扯出一个笑，但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没打算隐瞒，可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说，良久才开口。
“那是因为，医院的眼睛都是我传染的。”
“没确诊精神病前，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我，医生说我可能有妄想症，不抓紧治疗的话会更严重，而且入院后我发现身上长出了眼睛......刚开始，眼睛只出现在我的手心。”
“直到有天早上我一醒过来，和天花板一只饭盆大的眼珠子对上了眼，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看不见的角落，它们已经布满整个医院。”
“我的感觉没有错！这些眼睛不仅在监视我，它们挤在角落扎堆，注视着每一个人，到处都是眼睛！还有我的身体！刚开始只是手掌心的......”
“今天早上！我的胸口发痒......它们，它们已经扎根到了我的心脏！这是传染！”
宋小华突然大喊，他两眼擎着眼泪，隔着衣服使劲搓弄自己身上的皮肤，想要将那些眼睛给抠下去。
“我讨厌这些眼珠子！它们在偷看所有人！它们是邪恶的象征！谁来，谁来救救、救救我们！！！”
宋小华翻滚在草地上，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他边哭边叫，眼泪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流。
“......”
宋小华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莫从心余光瞥见一组人员向这边赶过来，他无法假装自己只是正巧路过，只能老实站在原地不动。
医护们默契十足，对病患的服务一条龙——架住打针，放倒抬人，然后离开现场。
一系列操作下来，莫从心能做到的就是目送人远去，心里默念一句“一路走好”。
留下来的护士瞧他怔楞的模样，柔声安抚道：“宋小华他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他微微低头打量这名身形娇小的护士，铭牌上显示她叫陈果果，目测年纪不大，应该刚参加工作不久，脸圆圆的，白皙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说起话来梨涡若隐若现，名字和她本人很相称。
“‘这样’指的是？”
“每次院里来新人，宋小华都会凑过去跟人谈论他身上的眼睛，还硬拉别人看，关键是没有人看得见他身上的眼睛。他胆又小，说出来又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但是又没人信，情绪总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绝望......”
“不过，打一针就好了，强制让他睡过去，醒来就没事了。”
陈果果面露怜悯，没有人能够成功接收到宋小华恐惧的信号，医院里病人的病症都不同频，能聊起来的也是鸡同鸭讲，各讲各的。
“说起来，你好像也有类似的症状，还好不是很严重。”
陈果果把话题转移到莫从心身上，她看向莫从心，想知道他的反应。
莫从心知道陈果果留下来有观察自己的任务，眼神转向她身后，意有所指。
“嗯，我也看得见眼睛。”
“比如，一楼楼梯间的角落就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
莫从心语气幽幽，再加上本来就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听得陈果果浑身一激灵，僵硬转头看向楼梯间——
正好与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
“啊！”
陈果果顿时吓得原地弹起，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在大太阳底下冷得出奇。
等她缓过神来，捂住脸再定睛一看，那双眼睛的主人也从室内阴影处走了出来，原来是平日里喜欢盯着女护士胸口看的老流氓，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滴在地上拉丝拉得好长。
陈果果吓得头发散乱，心脏还砰砰如响鼓轰鸣，她回头瞪了莫从心一眼，罪魁祸首两手一摊：“我说的是实话。”
“哼！”陈果果整理因动作幅度过大而略显杂乱的仪容，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平底鞋在草地上跺得闷声作响，摆着腰远离这两个精神病人。
“慢走。”莫从心嘴角勾起标准的弧度目送人远去。
刚才楼梯间可不止老流氓一双眼睛，阴暗处蠕动的那一团......现在正紧跟在护士身后。
难道眼睛也欺软怕硬，跟在女人小孩的身边的更多，凶恶的人身后更少吗？
莫从心觉得更多细节还是直接去问“眼睛的源头”比较好。
不过鉴于宋小华已经被强制送去睡午觉，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他决定先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宋小华这个人。
先对谁下手呢？
眼前这个流口水患有超忆症的老流氓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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