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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欲折花

    幼清兰把自己切好的月饼递给陈宣,从陈宣手上换下刚刚拆袋的另一个月饼。

    陈宣看着手上被一块块分开的月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还给学姐。

    “学姐你自己吃吧,我直接吃也没问题的。”

    幼清兰手上已经拆开了包装袋,她一只手托着装着月饼的塑料盒,另一只手把包装袋嘎吱嘎吱的折小,然后放进脚下的塑料袋里。

    “没事的,我挺喜欢切月饼的,而且餐刀不是被我拿来当发簪了嘛,你就当我将功补过了。”

    她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发团处的餐刀,然后低着头继续用小叉子一下一下戳着月饼。

    陈宣只好叉起一小块月饼,端详了会浆色的馅,一口吃下。在甜味充分散开的时间里,他仰起头找寻着月亮。

    澄黄的月被些许白云遮掩,但依旧醒目,陈宣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串东西。

    “三千里,雨兼风。

    百余梦,片片秋。”

    他埋头尝着月饼,嘴里泛着甜,在心里批评起自己胡编乱造的东西。

    ‘矫揉做作,东拼西凑,狗屁不通。’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黄澄澄的。”

    幼清兰顺着陈宣的视线一起望向月亮,它温和的洒下月光。

    “是啊,都看得见环形山了。”陈宣指着白玉盘上的暗影看向幼清兰。

    她的侧脸挂着缕未被束起的散发,白皙的脸蛋在月的清辉下更加动人,赏月的仰首姿态使她有些楚楚可怜。

    单薄卫衣遮掩着鼓起的胸脯,下身的浅蓝牛仔裤从腰部到小腿紧紧地包裹住发育中的青春肉体。

    这些无一不都让陈宣觉得这位少女浑似最刻薄的雕塑家手下的杰作,她沐浴了月光而获得生命。

    就在他细细打量着幼清兰的姿容的时候,她忽然看向陈宣。

    陈宣原本还有些视线被发现的局促,可当他看清幼清兰的神色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怜惜从心底生起、蔓延。

    她蹙着眉,眼里是呼之欲出的盈盈波光,嘴角却是提起,强装着笑。

    陈宣想要听她倾诉,可幼清兰只是笑笑,从卫衣兜里拿出纸巾擦拭着眼眶。

    “不好意思,风有点大,不小心被沙子吹进眼睛了。”

    “今天开始变天了啊,学姐晚上睡觉记得关窗,可千万别着凉了。”

    幼清兰没有说她所伤心的事情,陈宣也没有去提。

    残夏的暑气好似在今晚就要走到尽头,初秋的凉风开始在夜里肆意横行。即使头上的桂花树纹丝不动,树下的陈宣却依旧感觉露出的双臂发凉。

    “降温了。”陈宣摸了摸手臂。

    幼清兰注意到了,她关心地问道:“很冷吗?要不你先回去吧。”

    陈宣鼓了鼓手臂肌肉,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我不怕冷,还好学姐你有先见之明,穿的长衣长裤。”

    幼清兰用卫衣袖口遮住手掌,隔着衣物拍了拍陈宣的背,“就知道逞能。”

    陈宣吃下最后一小块月饼,探出身子把垃圾丢入幼清兰脚下的塑料袋里。

    看着眼前陈宣的脑袋,不知怎的,幼清兰心中有种安稳的感觉,就像天气预报要下雨的时候往书包里放一把伞。

    忽然又起一阵风,剥下几朵桂花落在幼清兰头顶,她晃了晃头,却没能晃下。正在她想要放下手里的月饼的时候,陈宣探过手,摘下了那些顽皮的花。

    “啊,桂花已经开了吗?”

    陈宣捻着一朵嫩黄的四叶花,对着月光打量,他有些感慨于在秋季这肃杀的节气里开放的桂花。

    “公园里的桂花会打药,吃不了,想要尝尝桂花的话可以去我们学校的桂花树上采些。”

    幼清兰接过陈宣手里的桂花,感觉到了他手指微凉的触感,她心恼:“这家伙明明就冷了,还说什么没事。”

    可转瞬间,心里又泛起写桂花似的清甜:“他也想和我多待会吧。”

    “是吗,学姐试过?”

    “每年秋天我都会采些桂花的,只不过都是用来泡桂花茶,你要不要来猜猜桂花怎么采?”

    “用竹竿打下来吧。”陈宣以打枣子类推。

    幼清兰对陈宣晃着黄花,“错啦,你这样子花会被打坏的。按我妈教我的:最好的是先把枝折下来,再去折花。”

    “桂花好吃吗?每个人都去折点桂花,桂花树不会秃掉嘛。”

    陈宣起身打量着石椅后的桂花树,它开着点点黄花,清香袭人,一点儿也看不出被折过枝的痕迹。

    “所以说公园里的树都打过药啦,一是防虫,二就是防人。”

    幼清兰也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还有这种说法?”

    “那可不,之前结白果的时候,成天都有人打果子呢。”

    “是那棵银杏?”陈宣远远指着景观灯照射着的高树,它在月夜里静静屹立。

    幼清兰背着手,脚步轻快,“这棵还算好,之前有一棵树连枝叶都被打落不少,光看着那副模样还会以为夜里过了阵台风呢。”

    陈宣想象着满地狼藉下人们捡着白果,饱受敲打的银杏不言不语。

    他感慨道:“这个秋天,学校的桂花也很难熬啊。”

    幼清兰拍了他的手一下,温热的手掌拍在陈宣冰凉的手臂上竟让他有些舒适。

    “暗示什么呢,我可没去折人家枝干,我采花都是趁着开花早的时候去摘的桂花树开在下面的那些。”

    “我还没摘过来着,学姐去摘的时候记得叫上我。”陈宣兴致勃勃。

    “好呀,到时候就麻烦你给我拉开袋子装桂花咯。”

    中秋夜里,陈宣和幼清兰漫步在皎皎圆月下,于树木花丛间谈着闲话,话语间或有笑声,融在花香里。

    就在幼清兰和陈宣讲着怎么处理桂花的时候,陈宣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陈宣看清来电人后,给幼清兰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妈妈”。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幼清兰,幼清兰点了点头,乖巧的闭口不言。

    他们倚着河边的栏杆站立,面前的碧水河波澜起伏。

    “妈,怎么了?”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还问我怎么了,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陈妈妈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就忍不住絮絮叨叨。

    陈宣看了眼幼清兰,她双手插在卫衣兜里,望着河里的月光,他开口争辩道:“我本来打算晚点给你打电话的,中秋节怎么可能忘记呢。”

    “哼,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一个月都难得和家里说句话。”

    幼清兰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捂着嘴巴打哈欠,发现陈宣的眼神后对他迷惑的眨眨眼。

    那边的电话里响起了爸爸无奈的声音,他叫妈妈别念了,赶快把切好的月饼端过来。

    “好了好了,你们就知道吃,都不关心你儿子是吧?越子你说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

    然后耳朵旁的手机就响起越子不清晰的声音,还有爸爸的抗拒声。

    最后好像是妈妈把手机递给了爸爸,他说:“那啥,儿子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在市里好好学啊,天气冷了就多穿衣服也别感冒了。

    还有就是你要是谈恋爱了就告诉你爹,我给你想想办法涨点生活费。诶,你干嘛,我还没说几……”

    陈宣还没说话,爸爸手里的电话就被妈妈抢走,她骂了一句爸爸老不正经,和陈宣说:“你别听你爸的,他哪来的钱给你。

    我可提前说好了,成绩要是不好你就乖乖回家读县里的高中吧。”

    “哪有,我可认真了,等月考完到时候给你们看看我的实力。”陈宣一点也不心虚的说着话,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考砸的原因。

    “好,有志气,越子?陈越子!你别吃啦,要不要和你哥说两句?怎么还吃,这孩子,拿着……”

    原本松垮靠在栏杆上的陈宣一下子站直,他几乎屏息听着话筒里的声音,仔细分辨着杂音里是否有越子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