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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去杂房送书

    洛境帆冒着严寒来到学堂后面的杂物房,此时,学生们都回家过年了,这里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寒风呼呼的响着。

    声薇正趴在一块木板上,好像在抄写什么东西,境帆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这里,他很久没有听到过人的脚步声了,除了洛境帆还有往这堆放杂物的人,好像没有人走进过这间破旧的屋子。

    声薇起身见洛境帆带着个包袱进来,激动和惊喜让她说不出话来······

    洛境帆见声薇的眼神,纯净而懦弱的眼神不敢直视自己,“声薇,过年了,红玉姐给你做了件新衣服,来试试合不合适,”洛境帆说着,把包袱打开,是一身崭新的棉衣和棉裤,还有一双新棉鞋。

    “哇,姐姐手艺真的好啊,声薇,来试一下吧,”

    境帆说着扭头看了下声薇,见她眼睛里噙着泪水,嘴唇颤抖着,更是说不出话来。

    境帆心里也难受起来,像声薇这样的人过年,甭说新衣服,能不被冻死就不错了。这个冬天,声薇是靠着境帆给她带的红玉的旧衣服过来,还有盖的棉被。

    二人沉默了好久,默默的坐着,洛境帆第一次能这样静静的坐着,而且是个女孩儿,也许是她那洛境帆从未见过的纯净无暇的眼神,能让洛境帆的心静下来······

    这些日子,声薇能像一个人一样的生活,让她渐渐的有了和人交谈的勇气,不再像木桩那样的呆滞,说话时也不再一味的低着头了。

    洛境帆发现了她的变化,心里放心了很多。

    声薇平复了感激的情绪,说道,“这一冬天都是少爷和红玉姐姐帮衬,我已经很好了,这样的衣服我真的是受不起,让红玉姐姐这样为我破费,”声薇说着,收起衣服要让洛境帆带回去,

    “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材质,也是举手之劳,你不用那样过意不去,像这样的衣服我们家的仆人都不愿意穿,你不用像欠了我们多少东西一样,”

    洛境帆这样一说,声薇心里好多了,再说人家费力给做好了,怎么能再让人家拿回去呢,刚才一急也是昏了头了。这会儿,声薇有些为刚才的言语感到懊悔。

    这时,洛境帆拿出那个破书袋,又感觉这东西有些寒酸,但看到声薇看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书片,又感觉这些对她来说,就是最完整的书了。

    洛境帆打开书袋,掏出里面的四本书,“声薇,这是家里准备扔掉的书,里面有的已经不完整了,但比起你看的书好多了,你收起来,没事的时候看吧,”

    声薇又感觉为难起来,连连摇头说道,“少爷,我,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收你这样的大礼,”

    “哎呦,这算什么大礼,你不要也是要扔到废墟里去的,不用有什么负担,你不用还我的,不想要了就扔掉好了,”

    境帆看到声薇纯净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的目光,因为她不知道怎样报答这位恩人!虽说是准备扔掉的东西,可是人家冒着严寒来这样的地方。

    境帆看她为难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心痛,他索性把书收好了,替她放到她趴着写字的木板上。在木板上有几片废弃的纸张上,写满了字体工整秀丽的蔡文姬的名作······

    声薇见境帆在盯着自己的字看,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一把抓起来,“我乱写一气,让少爷笑话了,”

    洛境帆吃惊的说,“我没有笑话你,你写的比那些成天坐在学堂里的公子哥还好呢,只是学堂里学的都是些四书五经的东西,看来你很欣赏前朝的才女蔡文姬,”

    “没有,没有,我,我只是随便写写,并不知道是谁的作品,”声薇被发现了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显得很不适应,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喜欢蔡文姬那样的才女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不过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情怀,真是难得,”

    洛境帆再次感觉到声薇普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干净纯洁而又聪明好学的凌魂,只是生活环境的所迫,让她的性格很自卑内敛。

    洛境帆不知不觉有了一种怜香惜玉之情,想想自己马上就离开这个学堂了,真不知道自己的‘恶名’还能不能保护了她。父亲能答应让她留在学堂,肯定也不愿意让他带声薇去新院,况且那里离人贩子的家乡很近,万一被他碰到了,肯定会有大麻烦,那个人贩子可是远近闻名的毒蝎子。

    “我过了年,就不来这个学堂了,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声薇有了一些微妙的忧伤,但又马上微笑着说,“少爷,我现在已经很好了,还能每天听听他们的读书声,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没有人欺负我了,”

    洛境帆放下心来,他从声薇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充满希望的目光,每天听到的读书声,是她苦难的生活里最大的乐趣。

    过了年,洛家的门前,每天都有前来给洛红玉提亲的媒婆,都是些当地的乡绅大户,想攀上洛家这个富足的第一大户。但都被洛富升给回绝了,这些人失望而归,脸上都是愤愤的表情,有的人走出门外,就小声骂洛富升。

    洛境帆以为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但又想到以大娘和红玉在家里的地位,即使有了中意之人,也不敢跟祖父说,让祖父这样的回绝这些大户人家。

    他索性去问了姐姐红玉,洛红玉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而大娘却很是伤感,又不愿说什么,洛境帆知道肯定有什么事,但问谁都不愿意说,好像在故意瞒着洛境帆。

    过了正月十五,洛家老家七峰镇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了。洛境帆和大娘还有洛红玉带着几个仆人,正式回到了老家的院子里居住。这里本来是洛富升的老家,还有几百亩的良田在这里,以前都洛忠义统一管理,现在为了洛境帆,交给了大娘来管理。

    大娘本来就是种地的农家女,以前都是亲自下地干活的,后来洛忠义做生意发财了,她也跟在做起了少奶奶,管理家务,再后来,洛忠义娶了新夫人,新夫人识文断字,家里事务就交了出去。这位大娘成了无所事事的洛家闲人,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现在回到老家,又拥有了这片她曾经流过汗水的田地,大娘竟感动的流下了泪水······

    离开了繁华的闹市和高门大院的束缚,洛境帆感觉自由了很多,但他知道身上压着大娘和红玉的命运,不能再为所欲为了,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大娘和红玉有逃不脱的责任。他每次想干点危险的事情,想到这些便停止了。

    那位自称受过郎备云指点的大法师远诚子,每天都会坐着马车来给洛境帆授课,不光武术方面,还讲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洛境帆都认真学习着。远诚子也慢慢感觉到,洛境帆并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恶魔少爷,因为他一直担心,洛境帆会到新院为难他,或者揭穿他。但是没有,每次授课,洛境帆都很尊敬他,很认真的学习。

    大娘和红玉也很高兴,感觉境帆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能为大娘在慢慢的改变自己的习性。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时间,远诚子的课令洛境帆实在感到无趣。好在有一群同龄的朋友,每天来找洛境帆一起玩,有时候会去田间的河堤上打闹。但大部分时间,会去附近的山林里打猎,打回来很多野味,在自家的院子里,和几个同龄的朋友,叫来大娘和红玉,烧上火堆,在火上烤着吃,甭提多开心了······

    和洛境帆一起玩的同伴,大都是洛境帆家种地的一些佃户的孩子,他们刚开始不敢跟洛境帆一起玩,因为人家是少爷,又听说这洛境帆是出名的‘恶霸’,没人敢靠近他。

    可当洛境帆拎着大串大串的野物回家的时候,他们又眼馋的要命,洛境帆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教会了他们打野物。这些孩子开始主动的找洛境帆一起去山林里玩耍,每天上完远诚子千篇一律的课程,洛境帆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这些伙伴们去山林里追逐猎物······

    而就在这时,总有一双犀利又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洛境帆,但一向警觉敏捷的洛境帆却没有一丝察觉······

    ······

    山林深处,这双眼睛似乎又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洛境帆既然能从梅林逃脱,又是山下七峰小镇的人,一定是看了他苦苦寻找将几十年的《玄冥四书》,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从博雅的梅林逃脱,一定有着不同凡人之处;但这些天的暗自观察中,发现洛境帆身上没有半点这四书里的影子,原本想从洛境帆身上找出《玄冥四书》的下落,但现在又要失望了······

    也许······

    他的眼神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玄冥四书》的魅力能让人深藏不露······

    一个农家的孩子怎么能有如此精妙的功夫和高深的智商?他心里便有了答案,不觉暗自窃喜,当下便有了主意······

    自从在暮云峰,在深夜里的火堆旁,碰到刚从梅林逃脱的洛境帆,这个中年人就开始下山寻找洛境帆。寻找多日,竟在当年丢失《玄冥四书》的七峰小镇上找到了洛境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