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说好的一家人
七岁的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为男子的局限和限制，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想变成许清欢那样为了争得母亲的宠爱而满口谎话，也不想像他小爹那样整日里都是饱含恶意地待在深宅，更不想像其他大人家中的正夫那样明明心中不满却依旧不敢反抗、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不笨，反而很聪明。
他自是知道若是不出去，他就会成为那些没有真我的人，他的孩子更会成为那些人。
而父亲说的山外面的国家却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深深地、无比黑暗的谷底，让深陷其中的他向往，让他充满希望，多么渴望伸手碰到那光就能像是抓住了向上的绳索一般逃离出去。
父亲是从外面来的男子，他敢作敢当、顶天立地；他疼爱妻儿却不懦弱无能、毫无主见。
他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男子。
他一定要出去，要去走更多的山川，要去找个最合适自己的地方，要去学着掌握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不再跟着姐姐没心没肺地玩耍，也不再和许清欢玩那些弱智的争抢游戏，他开始认真看书，在学堂里他将夫子教的基础学了，回到家他还要偷偷拿着姐姐的课本哄着姐姐一起学习。
有一次许清欢看见了他在学姐姐的书，他找母亲告了状，可母亲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严肃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学，他说是，之后母亲便不管了，许清欢还不高兴了很久。
他当时就知道，母亲是同意并且乐意让他学习的。
母亲和父亲在家的时候对他们姐弟二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要孩子自己愿意，他们就不会阻挠什么。
当然许清欢那个大哥是个例外。
那是个愚蠢又自大的懦夫！
许清乐将东侧院仔细地看了看，有些伤感和内疚。
这里的家装风格妆点得再像丞相府里姐姐房里的风格，可终究还是比不上。
没有在府里的黄花梨木，也没有姐姐喜欢的金玉翡翠、彩缎锦衣，只有寻常木料的家具、银簪木钗、棉麻布衣……
是他的不愿、不忿、不屈，让深爱他的家人落到这个地步。
他逃走后，得知许清欢被杀，母亲和姐姐被罢免官职，丞相府也被收回时，便想回来，可裕哥又被暗算受了重伤，他不得不先安顿好裕哥，然后羌女国和阳主国的战争再次爆发，回羌女国的路被阳主国阻拦，他不得不跟随裕哥。
他心里担忧心思细腻的母亲本就因为父亲战死而郁郁寡欢，万一再因为许清欢的死和他的逃离……那段时间，他根本不敢去想象母亲的悲伤。
同时，他也担忧姐姐。
姐姐虽说性格大大咧咧，可姐姐自幼和他、和她都要好，可他走了，姐姐定是内疚于她……
且姐姐是个骄傲的女郎，在军营里备受长官喜爱和部下爱戴；在家里则是爱住精美的院子，爱吃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爱穿艳丽的衣衫，爱戴华丽的首饰……
可看看现在的东侧院，没有那些名贵精美的摆件、衣服首饰，也不会有佳肴珍馐。
更更让他感到难过悲伤的是父亲留给姐姐的许家军没了。
姐姐最是崇拜父亲，虽说军营生活苦，可她却愿意抛弃那些精致的生活跟着父亲浴血奋战，保卫国土。
他和姐姐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可显然姐姐更喜欢些，也学得更好些。
他一心想要学好本事然后出去，而父亲说外面强大的国家大多重文轻武，于是他将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题外话：许清乐的武功也不差的）。
姐姐自十三岁起就去了前线，那时候不论男兵女兵都消耗巨大，于是新兵的年龄降到了十三岁。
本来他也要跟着去的，可母亲却以他善干实事的缘由留下了他。
不仅战场缺人，朝堂也很是缺人。
于是他便帮着母亲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好让母亲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能够专注于战场。
后来姐姐因屡立战功，升至先锋；他也由于处理了很多民生问题，而得到了众臣和陛下的青睐。
再后来……父亲大战阳主国获得了胜利，可父亲却遭了暗算，中毒身亡。
父亲的尸体被送了回来，姐姐却没跟着。
听父亲身边的副官说，姐姐当场就哭了，可哭过后姐姐却不愿回来。
姐姐自从懂事后却从未再哭过……
母亲伤心地病了，他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悲痛，照料母亲，也担忧着姐姐，还要镇压住那两个愚蠢又自私的人。
后来内奸没找到，姐姐便杀了阳主国被俘虏的将领，凡是有点官职的都被杀了。
或是因为愧疚，或是为了弥补，陛下在重病弥留之际，任命在外的姐姐为大将军，父亲旗下的士兵给了一半给姐姐管理，还被更名为许家军。
可陛下也定下了他和她的婚事！
当时他都快疯了。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能成为王夫！
母亲拖着病体进宫想让陛下挽回那道旨意，可当看见懵懂又悲伤的太女以及眼底净是托付和信任的陛下，母亲又不忍开口了。
母亲回来后，带着浓浓歉意地对他说：“阿乐……乐儿……母亲没能……没能帮你，陛下和太女需要你，羌女国也需要你……”
他只是木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当时只是一直在想父亲说的话，那句从父亲去世后就总是围绕在他心间的一句话。
——等打完仗了，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好不好？若是你们母亲也去那就更好了。
父亲没有机会出去了，也不能回他的家乡去祭拜祖父祖母。
母亲……
母亲也不会愿意出去的，母亲心里装着羌女国……
姐姐应该愿意的，那是父亲的愿望。
等羌女国好起来了，姐姐就会想办法出去的。
可是他却是没机会了，进了宫，他需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夫，心里只有陛下和羌女国的王夫。
说好的一家人一起去看看的，却是再也不会实现了……
“齐哥……”邬明担忧地摇了摇许清乐的手臂。
邬明站在许清乐身旁，摇头去看他。
刚刚看齐哥突然就掉眼泪了，他着急地喊了几声，齐哥都没有听见，这才摇他的手臂。
许清乐回过神来，安慰地说：“没事……”
他不想变成许清欢那样为了争得母亲的宠爱而满口谎话，也不想像他小爹那样整日里都是饱含恶意地待在深宅，更不想像其他大人家中的正夫那样明明心中不满却依旧不敢反抗、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不笨，反而很聪明。
他自是知道若是不出去，他就会成为那些没有真我的人，他的孩子更会成为那些人。
而父亲说的山外面的国家却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深深地、无比黑暗的谷底，让深陷其中的他向往，让他充满希望，多么渴望伸手碰到那光就能像是抓住了向上的绳索一般逃离出去。
父亲是从外面来的男子，他敢作敢当、顶天立地；他疼爱妻儿却不懦弱无能、毫无主见。
他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男子。
他一定要出去，要去走更多的山川，要去找个最合适自己的地方，要去学着掌握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不再跟着姐姐没心没肺地玩耍，也不再和许清欢玩那些弱智的争抢游戏，他开始认真看书，在学堂里他将夫子教的基础学了，回到家他还要偷偷拿着姐姐的课本哄着姐姐一起学习。
有一次许清欢看见了他在学姐姐的书，他找母亲告了状，可母亲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严肃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学，他说是，之后母亲便不管了，许清欢还不高兴了很久。
他当时就知道，母亲是同意并且乐意让他学习的。
母亲和父亲在家的时候对他们姐弟二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要孩子自己愿意，他们就不会阻挠什么。
当然许清欢那个大哥是个例外。
那是个愚蠢又自大的懦夫！
许清乐将东侧院仔细地看了看，有些伤感和内疚。
这里的家装风格妆点得再像丞相府里姐姐房里的风格，可终究还是比不上。
没有在府里的黄花梨木，也没有姐姐喜欢的金玉翡翠、彩缎锦衣，只有寻常木料的家具、银簪木钗、棉麻布衣……
是他的不愿、不忿、不屈，让深爱他的家人落到这个地步。
他逃走后，得知许清欢被杀，母亲和姐姐被罢免官职，丞相府也被收回时，便想回来，可裕哥又被暗算受了重伤，他不得不先安顿好裕哥，然后羌女国和阳主国的战争再次爆发，回羌女国的路被阳主国阻拦，他不得不跟随裕哥。
他心里担忧心思细腻的母亲本就因为父亲战死而郁郁寡欢，万一再因为许清欢的死和他的逃离……那段时间，他根本不敢去想象母亲的悲伤。
同时，他也担忧姐姐。
姐姐虽说性格大大咧咧，可姐姐自幼和他、和她都要好，可他走了，姐姐定是内疚于她……
且姐姐是个骄傲的女郎，在军营里备受长官喜爱和部下爱戴；在家里则是爱住精美的院子，爱吃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爱穿艳丽的衣衫，爱戴华丽的首饰……
可看看现在的东侧院，没有那些名贵精美的摆件、衣服首饰，也不会有佳肴珍馐。
更更让他感到难过悲伤的是父亲留给姐姐的许家军没了。
姐姐最是崇拜父亲，虽说军营生活苦，可她却愿意抛弃那些精致的生活跟着父亲浴血奋战，保卫国土。
他和姐姐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可显然姐姐更喜欢些，也学得更好些。
他一心想要学好本事然后出去，而父亲说外面强大的国家大多重文轻武，于是他将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题外话：许清乐的武功也不差的）。
姐姐自十三岁起就去了前线，那时候不论男兵女兵都消耗巨大，于是新兵的年龄降到了十三岁。
本来他也要跟着去的，可母亲却以他善干实事的缘由留下了他。
不仅战场缺人，朝堂也很是缺人。
于是他便帮着母亲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好让母亲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能够专注于战场。
后来姐姐因屡立战功，升至先锋；他也由于处理了很多民生问题，而得到了众臣和陛下的青睐。
再后来……父亲大战阳主国获得了胜利，可父亲却遭了暗算，中毒身亡。
父亲的尸体被送了回来，姐姐却没跟着。
听父亲身边的副官说，姐姐当场就哭了，可哭过后姐姐却不愿回来。
姐姐自从懂事后却从未再哭过……
母亲伤心地病了，他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悲痛，照料母亲，也担忧着姐姐，还要镇压住那两个愚蠢又自私的人。
后来内奸没找到，姐姐便杀了阳主国被俘虏的将领，凡是有点官职的都被杀了。
或是因为愧疚，或是为了弥补，陛下在重病弥留之际，任命在外的姐姐为大将军，父亲旗下的士兵给了一半给姐姐管理，还被更名为许家军。
可陛下也定下了他和她的婚事！
当时他都快疯了。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能成为王夫！
母亲拖着病体进宫想让陛下挽回那道旨意，可当看见懵懂又悲伤的太女以及眼底净是托付和信任的陛下，母亲又不忍开口了。
母亲回来后，带着浓浓歉意地对他说：“阿乐……乐儿……母亲没能……没能帮你，陛下和太女需要你，羌女国也需要你……”
他只是木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当时只是一直在想父亲说的话，那句从父亲去世后就总是围绕在他心间的一句话。
——等打完仗了，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好不好？若是你们母亲也去那就更好了。
父亲没有机会出去了，也不能回他的家乡去祭拜祖父祖母。
母亲……
母亲也不会愿意出去的，母亲心里装着羌女国……
姐姐应该愿意的，那是父亲的愿望。
等羌女国好起来了，姐姐就会想办法出去的。
可是他却是没机会了，进了宫，他需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夫，心里只有陛下和羌女国的王夫。
说好的一家人一起去看看的，却是再也不会实现了……
“齐哥……”邬明担忧地摇了摇许清乐的手臂。
邬明站在许清乐身旁，摇头去看他。
刚刚看齐哥突然就掉眼泪了，他着急地喊了几声，齐哥都没有听见，这才摇他的手臂。
许清乐回过神来，安慰地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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