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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波三折之出师不利

    这几天周世威一直在饭店督察装修进度,预计二十天后可以完工。六月天气炎热,王南生一行人走路过来监督和协商装修事宜。周世威看他们进来后就脱掉上衣浑身是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威哥您不知道,外面太阳毒辣,从住处走路过来要小二十分钟。”王南生倒不是跟他抱怨,而是告诉他事实。周世威赧然,他出门就骑摩托车的人,哪知道人家走路的时间。

    “这样吧,饭店呢,我给你们配两辆单车。以后出去就骑车,省时省力。”“那可太好了,谢谢威哥。”对于王南生来说可真是福音,威哥挺照顾人。

    周世威也不再多留,交代了几句风风火火地找孙存洲,通过他的关系买了四辆自行车,都是载重式的,与后世的二八大扛相似。一辆给了吴顺明使用,两辆配给王南生他们,还有一辆放在仓库备用。

    吴顺明很是惊喜,没想到威哥这么关照手下。骑乘单车,办事效率大大提高,也节约了人力和时间。前面说过,这时代自行车还是少有的物件,老板给自己手下配车办事的,几乎没有。任谁碰上这样的老板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宅心仁厚。

    这天傍晚,周世威督促五个徒弟练功,他已经教到第十招跨虎跌,还有三招整套功夫就可以教完,学的最好的是孙存洲、胡炳星,郭家宝其次,张玉和胡运来差强人意。

    “哈,嘿。”五人卖力地相互对练,周世威惬意地喝茶,不时指出众人不足之处。此时吴师爷四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周世威转头一看吃了一惊。

    吴师爷拿一块手帕捂着额头右边,朱勇强和黄丙青鼻青脸肿,只有黄华柳没受伤。四人脸色难看,显然与人发生冲突挨打了。“威哥,我们这次栽了,事情搞不定。”吴师爷向他汇报。

    “怎么了,谁打你们了?”“事情是这样的...”“等等。”看到吴师爷手帕染红,肯定出血了。周世威打断他的话,从药箱里面拿出跌打损伤的药和纱布递给黄华柳,“帮吴师爷上药,包扎一下。”

    他又看看黄丙青,“你怎么给人打得这样难看?你不是一人打十个,武功高强吗?”周世威的嘲讽让黄丙青一脸羞愧,又很不好意思说道:“他们有好多人会拳脚功夫,开始一两个人不是我的对手,后来他们一伙人涌过来,我招架不住,就被打倒了。”

    停顿一下他又说“一对一他们没人是我的对手。”吴师爷被药水刺激地忍不住发出“嘶嘶”闷哼声。五个徒弟也停下来看着四人,听到黄丙青最后一句话嗤之一笑,偷偷地咬耳朵。

    黄丙青难得老脸一红,低下头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五人是周世威的徒弟,家庭背景深厚,他招惹不起。黄华柳给吴师爷敷完药,倒了一杯茶问他:“不是转让赌场股份吗?价钱谈不拢不至于动手吧?”

    “咳,威哥,你有所不知...”吴师爷娓娓道来。几天前,吴师爷等人找到黄师爷要赌场的账本,说明要转让股份的事情,请黄师爷斟酌合适的接手对象。

    黄师爷大吃一惊,赌场是下蛋的金鸡,豹爷怎么会放弃?他说除非是豹爷亲自来或者有他的亲笔信,否则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仅听吴师爷的话。

    但邓金彪已经凉了,吴师爷无奈只能把山上的变故说了出来,“豹...豹爷死了?!”黄师爷惊呼一声,其实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他眼咕噜一转,把事情问得很详细。

    听说周世威本来是准备放弃赌场的,后来众人好说歹说,同意转让,收回资金。明白了周世威最初的态度,他对吴师爷说:“吴老哥可能不太清楚,自从刘金福请我们豹爷派人暗杀周世威后,运势每况愈下,城内消息满天飞,都说他残废了准备带家产回老家。

    他身边的不少的小弟也都溜走了,没到一个星期,豺狼帮的人上门来痛打了他一顿,搜刮了他所有的财物,把他赶出赣州城,以后再没有他的音讯了。

    豺狼帮还收编了他的一些手下,所以,赌场由豺狼帮的人接管经营。现在他们管事的人不在这里,今天我先招呼各位兄弟。”黄师爷热情的请几人下馆子吃饭喝酒。

    他跟吴师爷几人介绍了这个豺狼帮,他们主要是盘踞在城内中北部的地方,人数不算多,二十几个人,都是会功夫能打的,每个人手下也有些小喽啰。与刘金福的“金虎帮”有过摩擦。

    这次听说刘金福栽了个大跟头,探查确定后,立马带足人手打上门去,这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的黑吃黑。结果很顺利,刮完了刘金福的所有财物,并勒令他滚回老家去。而刘金福的其他黑色产业也被他们收入囊中,包括赌场。

    “所以呢,可以跟豺狼帮的人接触一下,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些股份?”“黄兄弟,这可是个聚宝盆啊,他们肯定愿意。”“那么我们明天一起去赌场吧。你们住在哪儿,我去叫你们。”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明天去找你吧,反正我知道你的地址。”黄师爷沉思一会儿,“也好,定在下午三点钟吧,这个时间他们人会在那儿。”“听你的,喝酒。”

    第二天四人依约三点钟到了黄师爷的住处,敲门好一阵子没人应。众人赶到奇怪,决定等一等。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见到人,他们决定不再等了,带着满腹疑惑直接去赌场找豺狼帮的人询问是否愿意接收八成的股份。

    接待他们的是三号人物刘金平,江湖人称“铜狼”。身材矮胖,小眼睛大脑袋。这个刘金平跟刘金福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求吴师爷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个要求合理。

    吴师爷说黄师爷在的话可以证明自己是邓金彪的手下。他又拿出以前跟刘金福签订的赌场合营协议,里面有明确的股权分配情况。刘金平告诉他今天早上黄师爷拿走了本月前半个月的分红,他们不知道吗?

    吴师爷等人大吃一惊,无怪乎刚刚见不到他,难道说这家伙...携款逃跑了?刘金平催促他们拿出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黄华柳突然指着刘金平身边的一人说道:“你是小江,江春成对吧?我是黄华柳。

    前段时间我奉豹爷的命令来给刘金福的办事,就是你接待我的。”刘金平看向身边的江春成,这家伙是豺狼帮攻击刘金福时第一个投靠的人,原先是刘金福的一个骨干。

    只见他点点头说道:“三爷,没错他是豹爷的人。”有人能证明身份,那就没问题了。刘金平问吴师爷想要卖多少钱,吴老头开口要四十万。

    刘金平听后沉默了,其实这个价格不算贵,黄师爷分红拿走的钱就有两万块钱,这样算下来,赌场一个月的净收益在七万到九万之间,也就是说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回本。

    但买卖嘛,价钱总是要谈来谈去的,谈到大家都能接受的一个程度就成交了。于是刘金平说得跟大哥和二哥商量一下,明天还请各位再来一趟。

    吴老头等人回去路上讨论黄师爷的失踪问题,最后达成了共识,可以确定这家伙基本上卷款跑路了。黄华柳问他要不要向周世威汇报。

    吴老头摇摇头说,不必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卖掉赌场的股份,黄师爷的事往后再说。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黄师爷还摆了他们一道。早上黄师爷来到赌场后,就跟刘金平说要把前半个月的利润分红,刘金平也是奇怪,分红都是下个月分上个月的,怎么现在这么早了?

    黄师爷说这是豹爷要求的,他也不太清楚。好吧,豹爷是大股东,他说分就分吧。黄师爷拿到钱后立刻回家收拾细软,一刻不停地去车站,途中遇到了以前刘金福的手下,现在是豺狼帮成员,他认出了黄师爷,打了个招呼询问去哪里。

    黄师爷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突然肚里坏水冒出,他告诉那人鹅公山的变化,说邓金彪死了,鹅公山的土匪逃往各处,吴师爷和几个人想要卖掉属于土匪们的股份,叫他把消息带回去。

    如果他的帮主知道这件事后,肯定可以吃掉那八成股份,不花一分钱。那他不就立功了,帮主也会重重奖赏他。黄师爷包藏祸心,故意没提周世威,消息传递给了豺狼帮的人,他们绝对会再一次上演黑吃黑。

    到时候周世威要出面帮手下摆平这件事,两方会斗个你死我活,他骗分红跑路的事情就没人关注了。得到消息的那小子也不想想作为土匪一方的代表黄师爷,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团伙的利益。他是听令出来办事的,满脑子盘算着回去报告消息,等待奖赏。

    于是...隔天早上吴师爷等人兴冲冲再次来到赌场,见到了豺狼帮老大梁广聚,绰号“金狼”的人,满心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梁广聚请他们喝茶,神情古怪,开头一句话就惊到他们,“豹爷死了,谁派你们来的?”

    “豹爷活得好好的,梁老大别听信谣言,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谁在背后乱嚼舌头,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吴老头声色俱厉,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这根本瞒不过“金狼”的毒辣眼睛。

    梁广聚垮下脸,冷声说道:“演得真像,唱大戏啊,当我是傻子?!”“金狼”咄咄逼人,吴老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梁老大,无凭无据的话你也相信?”

    旁边的“铜狼”刘金平笑得乐不可支,“无凭无据?这是你们黄师爷亲口对我的手下说的。豹爷死了,团伙散了,你们跑过来想要卖股份捞一笔。哪知道黄师爷骗了半个月的分红先逃走了,这笔账还没跟你们算。”这话没有一点道理,黄师爷拿的分红原本就是邓金彪团伙的,跟豺狼帮毫无关系。

    吴师爷原本打着死鬼邓金彪的旗号尽快把赌场股份兑出去,哪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让黄师爷这个叛徒抖出了老底。“没错,豹爷是死了。作为他以前的部属,我们有权处置赌场的股份。”

    “凭什么?你是他儿子吗?根据继承法,只有直系亲属才有继承权。”张发财讥笑道,他是豺狼帮的老二,绰号“银狼”。流氓依法办事,新鲜又有道理。

    刘金平更是嘴上无德嘲弄他们,“你们四个,要是改姓邓,承认自己是邓金彪在外面乱搞的孽种,我们就考虑出钱买下这八成的股子。你们有人是他的野种吗?是谁?哈哈哈...”死鬼邓金彪也被损了一次。

    黄丙青怒火攻心,想要冲上去教训刘金平,被吴师爷一把拉住。“既然买卖谈不拢,那就找别人,我们走。”几人下楼没几步,刘金平打了个唿哨,一大群人跑到大厅。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里当你家了!”张发财冷笑一声。“二当家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你难道想强留我们?”吴师爷感觉不妙。“黄师爷从我们这里骗走了两万块钱,都是因为你们引起的,这笔账该你们还。”

    “那八成的股份也是我们的,谁知道你从哪里伪造的契约拿来行骗。”豺狼帮老大和老三终于露出獠牙,颠倒黑白加强取豪夺。“兄弟们,给我上,把那老头的文书给我拿过来。”

    二黄一朱赶紧护着吴师爷下楼逃离,很快被豺狼帮成员围了过来,于是朱勇强、黄丙青与他们打了起来,混战中吴老头被飞来的筛盅误伤,朱勇强很快被打倒,黄丙青也被痛殴了一番。

    眼看豺狼帮的人要来抢夺契约,黄华柳掏出盒子炮举高开了一枪,“谁敢上来,我就打死谁!”逼退众人后带着朱、黄二人赶紧离开。四人吃了大亏,黄华柳提议立马报告给周世威。

    黄丙青不赞同,他武艺高强,号称打遍赣南无敌手,上一次败在周世威手里一直耿耿于怀,哪知道这次又栽了,面子给人踩得稀碎。“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周世威都不在乎赌场的股份,我们卖力还吃了一顿打,吴师爷,值当吗?”

    “话已经说出口,事情到了这地步,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威哥,放弃还是争取,由他决定吧。”出师不利,吴师爷也有些意兴阑珊,话里意思仍然要向周世威汇报。

    由于周世威事前有要求,从头到尾吴师爷等人都没向外人提起过他,所以豺狼帮只认为是吴老头四人想要套现股份,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们。

    “所以,豺狼帮明摆着就是要吞掉赌场。”“是的,威哥。”吴师爷点点头。“你们休息一天,华柳,去买几瓶百宝丹,明晚我们去赌场会会他们。”

    周世威点燃一支烟,他有些厌倦打架斗殴的生活,虽然他不是混社会的,但社会人总是来招惹他。他追求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打个比方,若他生活在现代,能赚到一个小目标的财富,他就满足了,也不想再奋斗了,若是少一点,几千万的资产也能接受。

    至于百亿,千亿级别他不奢望,钱多到这个程度,就是一串数字。人这一辈子正常吃喝玩乐,还能把这么多钱花光?他不愿如前世穷困潦倒,也不想过纸醉金迷奢侈无度的生活。

    只要每天的过得舒服,人生就无憾了。难道这也有错吗?当然有了,错不在他自己,而是投错了时代。四十年代的中国外有日寇入侵,内有兵灾人祸,到处是杀人越货的土匪,还有多过牛毛的流氓小混混。

    一个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的人想发家致富,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社会结构里,他只要往前进一步,就总有坏人挡路。坏人有的谋财,有的害命,或者两者都有。

    为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只能一往无前,卷入不知尽头的漩涡中,但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而人不惹麻烦,麻烦自上门。他觉得应该要培养黄华柳等人,有人找麻烦让他们先出面解决。

    黄华柳为保全众人动了枪,引起豺狼帮的注意,下午“金狼”、“银狼”、“铜狼”召集几个骨干商议此事,“没想到那些家伙还有喷子,大伙没反应过来就把人带走了。”“铜狼”刘金平起先打开话匣。

    “老三,你记性跟鱼一般短,土匪怎么会没有两把家伙?我听说邓金彪团伙有六七枝长枪,短喷子也有几把,鸟铳、土铳更多。现在他死了,这些好东西不知道落在谁手里?唉...”“银狼”张发财渴望的紧。

    刘金平在三狼中武功最好,但脑袋最不灵光。难怪张发财会揶揄他。“老二眼馋了,哈哈哈。我看我们也要搞几支火枪,喷子不好找,土铳就容易的多,一是防范那些土匪再来闹事,二是收拾老家的那些猫狗杂碎,到时候,全赣州就是我们的了。”

    “金狼”梁广聚说出了自己的野心,他说的“老家”是他们的老巢,西津路那一块地方。除了豺狼帮在中北部称王称霸,还有少数流氓地痞,混混青皮集聚的小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