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亡命之徒们
三年前，隐秘的拉米特临时驻扎庇护基地指挥所中心。
众人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场地，踱步、讨论、敲键盘等各种嘈杂且烦心的噪音此起彼伏，不停回荡在整座基地。
塔尔兹从办公室里缓缓推门而出，刚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仿佛置身闹市一般，只听得人声鼎沸。他夸张似地打了个哈欠，顺便把那副弯成弓一般的身躯突然直立起来并费力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略带有迟钝地踏步前行。
还没走两步，一位负责人便从他左侧不远处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那人将另一只手上的文件递在他面前示意并带着敬畏的语气对其说道:
“塔哥，这是本月份的基站设施检查结果数据表，请您过目。”
塔尔兹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接过表继续向前走，那人于是又快步跑向他的右侧的走廊深处去了。
又没走两步，另一个负责人来到他面前递表并说道:
“塔哥，这是今日内的入驻基地人数以及基地总人数统计数据表，请您过目。”
“嗯。”塔尔兹平和地接过表格，仅仅大概扫了一眼，还没待他仔细观察细节，又一份表递在了他的面前。
“塔哥，这是近年来基地总拥有资源的数据报告，还请过目。”
塔尔兹没有把目光放在那张呈递的报告，只是将一只手腾出来示意放在上面即可。接过表之后，他继续朝着楼梯走去。可还没等他开始看第三张表，又是一份份报告...
“塔哥，这是上周部分人员体检表报告，还望过目。”
“塔哥，上次的武装及军用资源统计报告已经生成，希望您能够过目一会儿。”
“塔哥，上周的基地成员基础信息检索报告结果已出，还望过目。”
塔哥，塔哥，塔哥...
嘈杂又喧闹的声音每走几步就会回荡在塔尔兹的耳边，持续折磨着他的身心和大脑，刚才才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又拉垮下来，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又开始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也不知多久，塔尔兹终于跨上了第一道阶梯，低头一看，手中的表格却厚如一本词典。他记得自己上来是跟诺德夫讲事的，不料一看到如此一叠厚大的纸张，他的心情就骤降大半，甚至连半句话都不想说下去了。
忽地一转头刚要返程，哪怕现在的基站中心的人群已然熙熙攘攘，凭借接近七尺的身高优势，他还是瞧见了这股人流中的某个角落，那里有位正靠在墙边似乎是在小憩的拉米特。
一开始塔尔兹肯定抱有不满的情绪，但仔细一想:人头攒动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人独自待在角落休息呢？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于是他随便看准并且拦住了某个工作人员的去路，一边说还一边指着那个拉米特问道:
“我问你，那里怎么会有一个同胞靠在角落的墙边呢？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工作人员望了一眼塔尔兹指着的方向，随后赔笑道:
“抱歉啊塔哥，那位同胞是前不久才入驻这里的。大家都管他叫狼，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直到现在他对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都解释地含糊不清，只说自己是学生，其他问题都是一句话带过，所以我们也实在拿他没办法，于是就发生了你现在看到了一幕。”
听罢，塔尔兹的怒气一瞬间就上来了，随后猛地撸起袖子，其他人见状都争相赶上来劝道:
“唉，塔哥消消气，别这么冲动，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同伴何苦为难同伴...”
“同伴？你们几个都不要忘了，我们迄今为止都是靠着大家的团结和努力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学生又怎么了？学生就不能为生存而战，为生命而歌了吗？！”
想到这，塔尔兹的脑海仿佛又闪过了一丝重复的回忆。
什么是拉米特？这个问题他几乎每次都在跟新来的同胞们讲述：
拉米特是不受待见的底层人物，是遭受世人唾弃的种群。可谁曾想到，拉米特本该是一个高贵又令人感到敬佩的名字，它的意义包含着“不死、永生”，可如今为何又被沦落为被世人谩骂和诋毁的贬义词？
拉米特是实验的半成品，是以人体为容器，以拉米特病毒为寄宿者的怪物。这种病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可以通过伤口直接接触传播或者呼吸道间接传播，被感染的宿主寿命会大幅降低，最长的也活不过二十年，身体的各种机能却有大幅度提升和强化，尤其是人体自愈能力的增强效果最为显著。也许现在看来还算正常，但直到拉米特死去之后，噩梦才算真正开始。
没过多久，死去的拉米特会突然复苏。然而，复苏的拉米特已然失去理性，转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啃食并撕咬周围人，而当被拉米特袭击而死的人，会因病毒从口腔直接传播至伤口处，随后迅速蔓延至全身，还没等人完全死去，便又突然如木偶般机械地从地面爬起来，成为下一个嗜血拉米特，去袭击下一个受害者...
也许你们从未亲眼目睹，可事实如今已摆在眼前。我们曾经也积极配合协同正规军一起围剿并消灭那些拉米特，直到最终他们将枪口对准我们的时候才明白，至始至终，我们只不过是棋子罢了。在他们眼里，我们迟早也会变成那群躺在地上的家伙，所以必须铲除。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都那么无力又绝情，可为什么啊，拉米特本身就是错误的存在，为何还有人想着将其研发出来并散布于世，却让世人来收拾这烂摊子？他们憎恨，他们厌恶，可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这个名称的错误，却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真正该被消灭的人是谁？
我们，亦不过是被病毒和谣言摧残的普通人罢了，所以我们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也绝不会甘愿屈服于这命运，直到这个时代的人们终于清醒过来，我们才肯放心离去，在此之前，任何企图与我们作对的组织或者个人，我们都会与其抗争到底。
可眼前的这个人呢，仅凭自己是个学生就敢如此拖沓甚至如此消极怠慢，哪怕是学生，也同样有着一定的基础知识或者其他的社会经验，也不至于堕落到什么都不会的地步。在这个即将跨入元时代的世界里，本就涵盖了大量的数据处理以及各种新兴科技的崛起，若敢有人说自己不会，便无疑于是为自己断送前途，终究会被时代淘汰。想到这，塔尔兹对狼的嫌弃自然是多了几分。
但在多个人的劝导下，塔尔兹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为好，他随手把那叠纸交给某人后故作镇定地对众人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们。”随后轻轻推开人群踱步走向狼。
狼察觉到了塔尔兹的到来，但只是默不作声，仍旧紧闭双眼。见他这副德行，塔尔兹自然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继续强忍着怒火，摆出一张生硬的笑脸朝他问候：
“哟，新来的呵。你为何站在这而不去干自己的事？”
“我只是在此小憩罢了，再者，你无权向我发号施令。”
狼没有睁眼，只是用着冷漠的语气回应着塔尔兹。
“哈，发号施令？说得真干脆。”塔尔兹双手叉腰，生硬的笑脸立刻转换成了呲牙咧嘴的笑，眼神带着不屑，“来到这里都没有事做，难道仅仅是让你有口喘息的机会吗？”
狼缓缓睁开一只眼瞥向塔尔兹，稍微提高了分贝：
“我说过，你无权向我发号施令，我不想再继续重复。”
眼看局面逐渐尴尬起来，但塔尔兹还是压住了怒火，突然转移了话题道：
“那么，这位狼先生，请问你来到此地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之前说过，我杀了人，所以逃到这里来了。”
“如此沉重的词语竟然能被你说得如此轻松呢，真是有趣。”塔尔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假装若有所思，然后继续说着：
“要说杀人，这里在座的可少不了这么几个。不过嘛...”
说到这，塔尔兹将一只手顺进大衣中，随后从衣中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并手握刀刃朝着狼显摆着，而那只摸完下巴的手再次高抬起来，在空中狠狠地打了一个响指后，塔尔兹忽地大喊一声：
“菲奥！”
人群中突然探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着一紧身背心，穿一布料长裤。此人也是面相不善，脸上和胳膊上都布满伤痕。当他从从人群中走出时，双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狼。
“我对你的理由抱有一丝小小的疑惑，就凭你这副身板，究竟是怎么杀人的？”说完，塔尔兹再次接近狼，快速单手转刀后将尖刃朝上递给狼，眼神看似充满期待，实则早已明白。
狼睁开了另一只眼，望着眼前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紧紧握住了刀柄。塔尔兹松开手，缓缓向后退去，揣手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他人也停下了工作，转眼望向擂台。
狼左手执尖刀，踏步向前，菲奥迈出后腿，双拳朝前，摆出一个弓步的姿势，准备接招。
狼猛然向前冲刺，刀背在身后，等距离合适后，他将刀迅速亮出并使出一记横砍，落刀点是对手的脖子。然而，菲奥猛地一个左转身接飞踢正中狼的左脸，直接让狼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
狼用胳膊揩了一下脸，随后不屑地朝地板吐出一口污血，继续握刀朝菲奥袭来。菲奥只是一个歪头躲过刺击，随后迅速抓住狼的胳膊再背贴狼身，一个急速俯身再稍微使力，便给狼来了一次过肩摔。
狼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尖刀也在这时脱落下来滚到不远处。他此刻一脸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胜负已定，却又在意料之中。众人欢呼起来，拍手叫好。
菲奥望着倒在地上的狼，只是耸了耸肩，转动一下头部后，再次退回到人群中。
狼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直盯着顶灯，此刻的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直到有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塔尔兹看着倒在地上的狼，再次握着刚捡起来的刀在狼的面前晃荡着，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我的怀疑准没错呢，那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拳头。”狼说得极其小声，唯有塔尔兹能够听见。
“嗯，你说什么？”塔尔兹假装听不见，故意把耳朵凑近点想要听个明白。
“拳头。”仍旧还是那么小声，塔尔兹也不再逗弄他，立刻起身对着周围人大声说道：
“拳头？大家刚才听到了没，他说他是用拳头杀人的哈哈哈。”话音刚落，便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塔尔兹俯身伸出手，抓住狼的胳膊就是猛地向上一拽，狼便硬是被拽了起来，甚至还有点重心不稳，走路踉跄。
“真是有趣呢，不靠刀具居然只凭双拳杀人，那么狼先生之前是不是写过什么故事，比如幽默小说之类的？”
说到这，众人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我一直很好奇，你在来这里之前，自己的故事是不是也是这么幽默有趣呢？”说罢，塔尔兹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语气却是故作正经地继续说道：
“唉，我有个提议，正好大家伙都忙了整整一天，要不把你的趣味故事说来听听，也好放松下大家的心情？”
“无聊。”狼站稳脚跟后只是撇下这个词，在一片嘲笑声的簇拥下朝着基地出口快步走去。
“慢着，你要去哪儿？!”塔尔兹的语气突然转变成了呵斥。
“既然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那我走了便是。”狼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
“这外面诺大的一片荒郊野岭，你上哪儿去谋生？”
“我自然懂得如何生存下去，无需你们来教训我。”
狼离开了基地，只留下塔尔兹和人群留在原地。
“这样怕不是太过了点吧。”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交谈着，可塔尔兹只是朝他们横了两眼，便让基地再次恢复了常态。
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塔尔兹突然迈开脚步，朝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众人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场地，踱步、讨论、敲键盘等各种嘈杂且烦心的噪音此起彼伏，不停回荡在整座基地。
塔尔兹从办公室里缓缓推门而出，刚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仿佛置身闹市一般，只听得人声鼎沸。他夸张似地打了个哈欠，顺便把那副弯成弓一般的身躯突然直立起来并费力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略带有迟钝地踏步前行。
还没走两步，一位负责人便从他左侧不远处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那人将另一只手上的文件递在他面前示意并带着敬畏的语气对其说道:
“塔哥，这是本月份的基站设施检查结果数据表，请您过目。”
塔尔兹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接过表继续向前走，那人于是又快步跑向他的右侧的走廊深处去了。
又没走两步，另一个负责人来到他面前递表并说道:
“塔哥，这是今日内的入驻基地人数以及基地总人数统计数据表，请您过目。”
“嗯。”塔尔兹平和地接过表格，仅仅大概扫了一眼，还没待他仔细观察细节，又一份表递在了他的面前。
“塔哥，这是近年来基地总拥有资源的数据报告，还请过目。”
塔尔兹没有把目光放在那张呈递的报告，只是将一只手腾出来示意放在上面即可。接过表之后，他继续朝着楼梯走去。可还没等他开始看第三张表，又是一份份报告...
“塔哥，这是上周部分人员体检表报告，还望过目。”
“塔哥，上次的武装及军用资源统计报告已经生成，希望您能够过目一会儿。”
“塔哥，上周的基地成员基础信息检索报告结果已出，还望过目。”
塔哥，塔哥，塔哥...
嘈杂又喧闹的声音每走几步就会回荡在塔尔兹的耳边，持续折磨着他的身心和大脑，刚才才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又拉垮下来，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又开始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也不知多久，塔尔兹终于跨上了第一道阶梯，低头一看，手中的表格却厚如一本词典。他记得自己上来是跟诺德夫讲事的，不料一看到如此一叠厚大的纸张，他的心情就骤降大半，甚至连半句话都不想说下去了。
忽地一转头刚要返程，哪怕现在的基站中心的人群已然熙熙攘攘，凭借接近七尺的身高优势，他还是瞧见了这股人流中的某个角落，那里有位正靠在墙边似乎是在小憩的拉米特。
一开始塔尔兹肯定抱有不满的情绪，但仔细一想:人头攒动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人独自待在角落休息呢？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于是他随便看准并且拦住了某个工作人员的去路，一边说还一边指着那个拉米特问道:
“我问你，那里怎么会有一个同胞靠在角落的墙边呢？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工作人员望了一眼塔尔兹指着的方向，随后赔笑道:
“抱歉啊塔哥，那位同胞是前不久才入驻这里的。大家都管他叫狼，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直到现在他对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都解释地含糊不清，只说自己是学生，其他问题都是一句话带过，所以我们也实在拿他没办法，于是就发生了你现在看到了一幕。”
听罢，塔尔兹的怒气一瞬间就上来了，随后猛地撸起袖子，其他人见状都争相赶上来劝道:
“唉，塔哥消消气，别这么冲动，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同伴何苦为难同伴...”
“同伴？你们几个都不要忘了，我们迄今为止都是靠着大家的团结和努力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学生又怎么了？学生就不能为生存而战，为生命而歌了吗？！”
想到这，塔尔兹的脑海仿佛又闪过了一丝重复的回忆。
什么是拉米特？这个问题他几乎每次都在跟新来的同胞们讲述：
拉米特是不受待见的底层人物，是遭受世人唾弃的种群。可谁曾想到，拉米特本该是一个高贵又令人感到敬佩的名字，它的意义包含着“不死、永生”，可如今为何又被沦落为被世人谩骂和诋毁的贬义词？
拉米特是实验的半成品，是以人体为容器，以拉米特病毒为寄宿者的怪物。这种病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可以通过伤口直接接触传播或者呼吸道间接传播，被感染的宿主寿命会大幅降低，最长的也活不过二十年，身体的各种机能却有大幅度提升和强化，尤其是人体自愈能力的增强效果最为显著。也许现在看来还算正常，但直到拉米特死去之后，噩梦才算真正开始。
没过多久，死去的拉米特会突然复苏。然而，复苏的拉米特已然失去理性，转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啃食并撕咬周围人，而当被拉米特袭击而死的人，会因病毒从口腔直接传播至伤口处，随后迅速蔓延至全身，还没等人完全死去，便又突然如木偶般机械地从地面爬起来，成为下一个嗜血拉米特，去袭击下一个受害者...
也许你们从未亲眼目睹，可事实如今已摆在眼前。我们曾经也积极配合协同正规军一起围剿并消灭那些拉米特，直到最终他们将枪口对准我们的时候才明白，至始至终，我们只不过是棋子罢了。在他们眼里，我们迟早也会变成那群躺在地上的家伙，所以必须铲除。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都那么无力又绝情，可为什么啊，拉米特本身就是错误的存在，为何还有人想着将其研发出来并散布于世，却让世人来收拾这烂摊子？他们憎恨，他们厌恶，可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这个名称的错误，却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真正该被消灭的人是谁？
我们，亦不过是被病毒和谣言摧残的普通人罢了，所以我们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也绝不会甘愿屈服于这命运，直到这个时代的人们终于清醒过来，我们才肯放心离去，在此之前，任何企图与我们作对的组织或者个人，我们都会与其抗争到底。
可眼前的这个人呢，仅凭自己是个学生就敢如此拖沓甚至如此消极怠慢，哪怕是学生，也同样有着一定的基础知识或者其他的社会经验，也不至于堕落到什么都不会的地步。在这个即将跨入元时代的世界里，本就涵盖了大量的数据处理以及各种新兴科技的崛起，若敢有人说自己不会，便无疑于是为自己断送前途，终究会被时代淘汰。想到这，塔尔兹对狼的嫌弃自然是多了几分。
但在多个人的劝导下，塔尔兹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为好，他随手把那叠纸交给某人后故作镇定地对众人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们。”随后轻轻推开人群踱步走向狼。
狼察觉到了塔尔兹的到来，但只是默不作声，仍旧紧闭双眼。见他这副德行，塔尔兹自然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继续强忍着怒火，摆出一张生硬的笑脸朝他问候：
“哟，新来的呵。你为何站在这而不去干自己的事？”
“我只是在此小憩罢了，再者，你无权向我发号施令。”
狼没有睁眼，只是用着冷漠的语气回应着塔尔兹。
“哈，发号施令？说得真干脆。”塔尔兹双手叉腰，生硬的笑脸立刻转换成了呲牙咧嘴的笑，眼神带着不屑，“来到这里都没有事做，难道仅仅是让你有口喘息的机会吗？”
狼缓缓睁开一只眼瞥向塔尔兹，稍微提高了分贝：
“我说过，你无权向我发号施令，我不想再继续重复。”
眼看局面逐渐尴尬起来，但塔尔兹还是压住了怒火，突然转移了话题道：
“那么，这位狼先生，请问你来到此地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之前说过，我杀了人，所以逃到这里来了。”
“如此沉重的词语竟然能被你说得如此轻松呢，真是有趣。”塔尔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假装若有所思，然后继续说着：
“要说杀人，这里在座的可少不了这么几个。不过嘛...”
说到这，塔尔兹将一只手顺进大衣中，随后从衣中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并手握刀刃朝着狼显摆着，而那只摸完下巴的手再次高抬起来，在空中狠狠地打了一个响指后，塔尔兹忽地大喊一声：
“菲奥！”
人群中突然探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着一紧身背心，穿一布料长裤。此人也是面相不善，脸上和胳膊上都布满伤痕。当他从从人群中走出时，双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狼。
“我对你的理由抱有一丝小小的疑惑，就凭你这副身板，究竟是怎么杀人的？”说完，塔尔兹再次接近狼，快速单手转刀后将尖刃朝上递给狼，眼神看似充满期待，实则早已明白。
狼睁开了另一只眼，望着眼前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紧紧握住了刀柄。塔尔兹松开手，缓缓向后退去，揣手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他人也停下了工作，转眼望向擂台。
狼左手执尖刀，踏步向前，菲奥迈出后腿，双拳朝前，摆出一个弓步的姿势，准备接招。
狼猛然向前冲刺，刀背在身后，等距离合适后，他将刀迅速亮出并使出一记横砍，落刀点是对手的脖子。然而，菲奥猛地一个左转身接飞踢正中狼的左脸，直接让狼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
狼用胳膊揩了一下脸，随后不屑地朝地板吐出一口污血，继续握刀朝菲奥袭来。菲奥只是一个歪头躲过刺击，随后迅速抓住狼的胳膊再背贴狼身，一个急速俯身再稍微使力，便给狼来了一次过肩摔。
狼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尖刀也在这时脱落下来滚到不远处。他此刻一脸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胜负已定，却又在意料之中。众人欢呼起来，拍手叫好。
菲奥望着倒在地上的狼，只是耸了耸肩，转动一下头部后，再次退回到人群中。
狼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直盯着顶灯，此刻的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直到有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塔尔兹看着倒在地上的狼，再次握着刚捡起来的刀在狼的面前晃荡着，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我的怀疑准没错呢，那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拳头。”狼说得极其小声，唯有塔尔兹能够听见。
“嗯，你说什么？”塔尔兹假装听不见，故意把耳朵凑近点想要听个明白。
“拳头。”仍旧还是那么小声，塔尔兹也不再逗弄他，立刻起身对着周围人大声说道：
“拳头？大家刚才听到了没，他说他是用拳头杀人的哈哈哈。”话音刚落，便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塔尔兹俯身伸出手，抓住狼的胳膊就是猛地向上一拽，狼便硬是被拽了起来，甚至还有点重心不稳，走路踉跄。
“真是有趣呢，不靠刀具居然只凭双拳杀人，那么狼先生之前是不是写过什么故事，比如幽默小说之类的？”
说到这，众人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我一直很好奇，你在来这里之前，自己的故事是不是也是这么幽默有趣呢？”说罢，塔尔兹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语气却是故作正经地继续说道：
“唉，我有个提议，正好大家伙都忙了整整一天，要不把你的趣味故事说来听听，也好放松下大家的心情？”
“无聊。”狼站稳脚跟后只是撇下这个词，在一片嘲笑声的簇拥下朝着基地出口快步走去。
“慢着，你要去哪儿？!”塔尔兹的语气突然转变成了呵斥。
“既然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那我走了便是。”狼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
“这外面诺大的一片荒郊野岭，你上哪儿去谋生？”
“我自然懂得如何生存下去，无需你们来教训我。”
狼离开了基地，只留下塔尔兹和人群留在原地。
“这样怕不是太过了点吧。”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交谈着，可塔尔兹只是朝他们横了两眼，便让基地再次恢复了常态。
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塔尔兹突然迈开脚步，朝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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