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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整个下午,馨月一直坐在青石上,泪水被寒风吹干了一次又一次。她时而痛哭,时而苦笑,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黯然神伤。

    她觉得自己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被浪涛抛拽着,忽而浪峰,忽而低谷。她不知道岸边在哪里,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哭的太累了,她从青条石上滑坐下来,靠着青条石坐在地上。冬日的残阳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机。

    她该怎么办?仔细想想,郭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救洛霞是义,是王爷必然会去做的,救洛霞的方法也的确只有一个,就是将洛霞藏起来。

    可是藏到哪里?以王爷现在的处境不可能有谁敢帮助他,若是藏到王府,就像郭越说的,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王爷呢!

    馨月突然想起那一次她觉得树上有一个黑影的事,说不定那个黑影就是朝廷派来监视王爷的。

    那自己被救到王府的事没有牵连到王爷,实在是万幸。对呀!为什么王爷一直让自己说是李妈妈远房亲戚,想来就是为了遮人耳目,让自己能平安在府里住下,而王爷又不受牵连。

    而这一次洛霞不行,一是洛霞已经是准备送进定国公府的美人,她若失踪肯定会受到兴师动众的追查;二是若洛霞进府里对外又该说是谁的远房亲戚呢?

    再说李妈妈肯定不行,秋月春草包括雨儿墨儿都是孤儿,突然冒出个远房亲戚肯定会引起人怀疑;而其他的人都是跟着王爷从京城来的,本就受到监视,又怎么能说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呢?

    所以郭越说得对,把洛霞藏在府里不可能。

    不能藏在府里,又不能藏在朋友家,那就只剩一条路,就是逃亡。就像郭越说的,王爷准备带着洛霞,还有她,也许还有别人,就是跟着王爷从京城到潞州的人,一起逃亡。

    那王爷势必要成朝廷钦犯,遭人追杀,势必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那样的日子又怎么过?

    而且最后,还会被人追的走投无路,被抓,被杀。想到这儿,馨月又忽而想起了自己的梦境,那个身穿紫衣的人将王爷的头砍下,血在紫衣掩映的地上蔓延开来。

    馨月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不,不能让那个梦境成真,王爷是她的天,她必须要保护王爷。而以她的能力,若想保护王爷,只能像郭越说的,顶替洛霞进定国公府。

    进定国公府!馨月痛苦地闭上眼睛,进了定国公府,那不就是要让董万忠糟蹋吗?且不说别的,当年就是他手下的紫衣卫杀了她的全家,从这儿说,董万忠就是她的灭门仇人,不共戴天。而今,她却要在仇人面前谄媚邀宠,让仇人糟蹋,这让她怎么能不伤痛。

    而且,她一直认为她是王爷的,若是让董万忠糟蹋了,王爷还能要她吗?

    就是王爷不咎既往,她自己又如何能心安理得?从郭越的话里她听到,王爷是喜欢她的,若不是王爷处境危险,怕给她带来灾祸,王爷早就想和她比翼双飞了,王爷对自己可谓用情至深。

    这个认知,让馨月的心里又于苦涩中增添了一点甜蜜,虽然这甜蜜显得那么可怜。

    转念一想,如今,王爷遇到了大麻烦,为了睿王爷的嘱托,王爷必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其一是因为义,其二也是因为睿王爷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说过,若不是睿王爷一直保护着他,他只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因此,王爷必然会去救那位洛霞姑娘。可是王爷这一救,可就是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而若是自己真的代替那位洛霞进国公府,势必能够为王爷解决一个大难题,起码能使王爷有了回旋余地,于情于理,自己是应该按照郭越说的去做。

    她既然深爱王爷,那就应该在王爷有危难的时候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王爷,也算报了王爷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可是自己这一去,只怕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所谓侯门深似海,况且那是定国公府,那定国公是当今朝中一呼百诺之人,那府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自己这一去,不说有去无回,也只怕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要离开王爷,实在如将她的五脏六腑生生撕碎一般。

    馨月疼得抱住双肩,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蜷缩在青条石旁,万般凄楚。

    她就这样一直坐在后园,忘记了一切。直到晚饭时分,众人见她既没到厨房帮厨,又没有来用饭,才让李妈妈来找她。

    李妈妈走到后园,就看见薄暮之中馨月瑟瑟地蜷缩在青条石旁。李妈妈哎哟一声,上前去拉馨月。

    一拉之下,发现馨月的手像冰一样冷,李妈妈急道,“你这丫头,怎么坐在地上,这天寒地冻的,冻出病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女儿家最怕寒的,若是寒大了,那可要出大事儿,快起来。”

    李妈妈的声音,和她温暖的手,才让神魂游离的馨月回了神。她抬起头,愣愣地望着李妈妈。

    这一抬头,李妈妈才看到馨月满脸的泪痕,“哟,落霞,你这是怎么了?”

    李妈妈一问,馨月一下午的痛楚骤然爆发,她伸手搂住李妈妈的腰身,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把李妈妈给哭愣了,李妈妈不知所措地拍着馨月的肩膀,“落霞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啦?说出来,我去教训他。”馨月摇摇头,继续哭。

    李妈妈叹了口气,抚摸着馨月的头,“可怜的孩子,是想家了吧!秋月今天下晌也哭了,说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来你也是的。

    你们两个都是心思重的孩子,若是春草,还能看开点儿。

    快别哭了,哭大劲儿了伤身。听我的话,去洗洗脸,到前边吃饭吧!谁都有难过的事,可这日子还得过呀!若是真伤了身子,可不是更难受。”

    馨月深深吸了两口气,稳了稳心,哽咽着对李妈妈说,“李妈妈,我今天就不到前边用饭了,我实在是吃不下,再说我这样子也难见人,我先回屋里躺一会儿。”

    李妈妈见她这样说,也不强求,点点头,“那你先歇一会儿,我把饭给你留在锅里,若是你饿了就去吃。年纪轻轻的,可千万别把身子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