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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端序、第三卷

    论灵术,古戈尔能感应到他很强。

    不知追了多远,跑进一座大山中,男子不见了踪迹。在山林中寻了约莫半个钟头,也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真的巧合,让他碰到了一豸穸等三人——前方,一豸穸懒散的坐在横倒的枯木上吃着野果歇息,拂轻执倚树而站,双目轻阖耳听八方十分警觉。妙苏则坐在一豸穸斜对面的石头上,光明正大的揣摩着一豸穸,心里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

    古戈尔差点没认出那是一豸穸,但他还记得,他在那本残卷中见过那张脸,而这画像就在介绍血三花的旁边,与真人有七八分相似,他不会记错的。

    未发出动静,光凭那轻如羽毛的呼吸声,拂轻执猛地睁眼,“何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站到了古戈尔跟前与他四目相对,很明显,作为阿法明,他的魄力不输于拂轻执,丝毫不畏缩胆怯。

    世人公认的阿法明,拂轻执自然认得出,不过古戈尔对他就面生了。

    “原是阿法明,不在神玦行宫呆着,跑这种地方做甚?”拂轻执淡然地问道。

    “阁下是?”话是问拂轻执的,可双目却老往他身后瞟。

    拂轻执回眸看了眼一豸穸,平缓道:“阿法明不如过去瞧个仔细。”

    古戈尔这才发觉自己有失礼仪,拱手赔不是:“……抱歉,失礼了。”

    低头赔礼之际,头顶上传下一个清冷的声音:“你见过我?”

    再抬头时,一豸穸竟与拂轻执并肩而站,齐齐望着他。

    他个子很高,足足高过古戈尔一个脑袋,迫使古戈尔不得不要稍稍仰头。他瞳孔放大了些,还是不敢相信地盯着面前这个人,一豸穸、血三花,还是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他没底气的喊出他的名字:“一豸穸……对吗?”

    一豸穸倏尔一笑:“还认得呢。”

    起先古戈尔也不确定,不过他跟一豸穸的肤色一样,肤色能白到像面粉的恐怕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古戈尔:“既然遇到了,谈谈?”

    虽不知他要谈什么,一豸穸还是跟了过去。

    走到稍偏僻之处,古戈尔方停下转身,来回又扫了扫一豸穸,“听闻三亿年之前,普众圣拿在无穷尽偶遇一奇异少年,后被称作‘血三花’,据记载,血三花拥有神所不能达到的境界双一!所遭神嫉妒,故而对其赶尽杀绝,追至无穷尽不知所云。”

    “据记载?”一豸穸挑眉,谁会那么无聊能把他的事迹写成书?不怕得罪那些神?转念一想,他心头一怔,敛眉,似知道了是谁。

    古戈尔把残卷扔给他,打开看了几页,果然是他的字迹,他淡然一笑,是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关心他的事迹呢,况且他还说会把他记载下来让后人歌颂下去的人。

    合起残卷,笑容转瞬即逝:“所以,你是揣着答案来问我的咯。”

    “是也不是,我就想知道,既然你选择藏匿,为何偏偏在三亿年之后又突然出现?”

    一豸穸把残卷扔还给他,“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我?”古戈尔一脸懵,待他从疑惑中反应过来时,一豸穸和其他二人已经走了。

    ……

    晚风呼啸,黑暗的天空如同被黑布遮盖,无月无星,飞虫鸟兽的鸣叫声在山野间此起彼伏,好似有些躁动不安。

    黑漆漆的树林被一堆篝火照亮。一豸穸枕着手臂躺树上,拂轻执和妙苏面对面坐在篝火旁,注定不平凡的夜晚,三人沉默寡言。

    “近日亡桑似乎不大太平。”拂轻执那平淡的腔调撕破了寂静已久的氛围。

    “那可得躲远点,去大界吧。”懒气的声音从树上响起。

    “大界?去那做什么?就在亡桑不好吗?亡桑最近确实不怎么太平,但只是短暂的。”妙苏出言劝阻。

    “不要……”一豸穸回绝妙苏后,神色变了变,坐起身对着暗处讲道:“即是来杀人的,何必躲躲藏藏。”

    闻言,拂轻执和妙苏起身顺着一豸穸的目光看去。

    接着刮来一阵大风,风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只见一个黑衣戴着兜帽和面具的男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是白日古戈尔碰到的那个吸血男子。

    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拧巴的面孔,所能见的皮肤皱巴巴的,连五官都很难辨认出,皮下的筋脉隆起且粗大,就像凸出泥土的树根,无比瘆人,瞧得人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浑身不自在。

    尽管如此,一豸穸还是从他身上的气息辨人出他的身份,不禁蹙眉,什么没见过,可看到他的模样一豸穸还是有被惊骇到。

    三亿年前,圣拿身边的守护者问黎,怎么变成一副非人非鬼的模样了?

    问黎恶狠狠地瞪着一豸穸,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他道:“三亿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一豸穸:“当然。”

    问黎:“那你可知这三亿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你又知圣拿是怎么死的吗?待我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些神!”

    说罢,举起双手,天空骤变,数十只浊吏蜂拥而至,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问黎又戴上面具后退去。

    浊吏似收到命令,对一豸穸他们发起猛烈的攻击。但凡被浊吏沾惹到的东西快速腐烂失去生命,包括人。

    然而未等他们三人出手,浊吏瞬间被净化干净。古戈尔收起灵术,“消失一亿多年的浊吏原来是你这厮带来的!”

    问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挥手化作一缕黑烟飘走了。

    “哼!试探么?”一豸穸小声嘀咕了一句,转向古戈尔:“你怎的还没走?”

    古戈尔作揖道:“抱歉,并非有意跟随,我只是……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一豸穸心下了然:“你要的答案在大界,跟着我们是无果的。不过我们正好要去大界,要不要一起呢?”

    “多谢阁下好意,亡桑线下还有些事未处理,我暂时还抽不开身,晚些时候再去吧。”古戈尔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一豸穸从中有察觉他有在害怕和胆怯,这种害怕并不是畏惧敌人势力强大的那种,而是害怕面对。他嗤之以鼻道:“随便。”

    不,一豸穸不懂,他不明白,那是古戈尔敬仰了亿年之久的神,所向往的神竟有如此黑暗的一面,他只是接受不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罢了。

    大穰载·大界——

    原本生机盎然的大界如今已是一片荒凉,倒不是说环境,而是气氛——走进一座无名小镇,镇上纸钱满天飞,哀嚎声不绝于耳。哭丧的皆是老人和小孩。

    镇子虽小,但好歹也能住好几千人,现今却不足一千。

    “怎么回事?”妙苏看着萧条的场景凄凉的画面问。

    一豸穸冷冷回答:“这你得去问盆罗婆。”

    “这……”妙苏顿时语塞,毕竟这场阴谋她也参与了小半。

    “叮叮叮……”说话间吹来的微风摇响了侧旁还来不及收的摊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勾动了一豸穸的心弦,他瞧着那在风中摇曳的风铃不自觉地出了神。

    直至妙苏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这种铃铛,我曾在你的梦里见过,比这个漂亮,它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

    他收回目光垂眸看向地面,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或许吧。”

    妙苏不懂,在他身上仔细搜索了一遍,却未见梦里的风铃,既重要,为何不随身携带?

    不及细思,迎面走来一红衣赤脚青年,一席鲜红的衣裳彰显得格外妖孽,他稍稍低着头,头戴兜帽遮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貌。可他的气场令人不容小觑。

    “一豸穸……”他呼唤一豸穸的名字的同时,抬手摘下兜帽,露出面孔——白皙的肤色与那双枫叶红的眸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脚脖子上的三片黑紫羽毛随风飘动,左脸颊有朵彼岸花图纹。他道:“对我可熟悉?”

    这股气息——妙苏抢先道:“那晚在树林偷袭我们的那个人!”

    阿僧祇:“姑娘好记性,不过我没问你!”话音一落,一股逼人的杀气直面压向妙苏。

    那杀气幻化的力道堪比灵术,压得妙苏喘不过气,无形之中脸颊被划开了两道血口子。见状,一豸穸移身挡在妙苏身前挥手击破那道杀气,轻笑道:“不过如此。老子的血幻化而来的也不过如此嘛。”

    阿僧祇哈哈大笑几声:“这可是你的心头血啊!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一豸穸略显不耐烦:“记得记得,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阿僧祇:“我要代替你成为最强血三花!你意下如何?”

    一豸穸:“随便了啦。”

    阿僧祇:“我的意思是杀了你!”

    一豸穸:“噫吁嚱!想法不错哟。”

    话语间充斥着火药味,一点就燃。可不需要有人点,自己就燃了!一豸穸边靠近阿僧祇,下垂的手幽幽闪着橙光,待召唤出天方剑的那一瞬间,一豸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两三道剑气。

    剑气咻咻的砸向阿僧祇。当然阿僧祇也不是吃素的,祭出一把剑挡了回去。

    只是简单的热热身,可两人的灵术已波及到无辜的拂轻执和妙苏两人,拂轻执赶忙拉着妙苏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可谓神仙打架遭殃的是凡人。

    电光石火间,二人缠打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就只是橙、红两团不同颜色的光芒相碰撞,根本瞧不到本人。从地面到屋顶再到地面,所到之处无一幸免于难,几分钟下来,这整条街近乎被他二人摧毁得差不多了。

    临近尾声,阿僧祇终究敌不过败下阵来。

    “可恶!”他不甘心地一拳砸在地上,地砖一下子四分五裂。又站起身,要紧牙齿咯吱咯吱作响:“等着!我阿僧祇,一定会杀了你代替你然后超越你!”

    甩下狠话,便化作一团红烟消失在空中。

    一豸穸撑着天方剑,轻蔑道:“嘁,弱胎。”

    确定安全后,拂轻执和妙苏方从一栋稀巴烂的屋子钻出来。拂轻执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可以,能打过。”

    “什么叫能打过?”一豸穸激动的收回天方剑,郑重其事地说道:“在这个世界没人能打过我好不好。”

    “既如此,为何会被妙臾偷取一滴心头血?”拂轻执斜眼看他,问出致命题。

    一豸穸有点心虚道:“我大意了不可以么?”

    拂轻执不依不饶:“大意?嗯,这个理由很合理。不过是某人因好奇心驱使喝了不该喝的。”

    “……额……”一豸穸被怼得哑口无言。

    巡视一番,好像大多屋子都是空着的,赶了一上午的路也累了,随便找了家酒楼暂时歇息。

    露台上,一豸穸靠着柱子坐在护栏上用手指戳着方才在摊子上瞧见的那风铃。

    妙苏走来,打趣道:“还是头一次瞧你这么心事重重的发呆呢。”

    一豸穸闻声抬头扫了眼她,未语,继续戳风铃玩。

    略显尴尬,沉默一会儿,妙苏又道:“其实……我是想说声谢谢,谢谢你方才挡在我面前救了我一命。”

    “嗯,你想如何谢?”一豸穸问。

    妙苏略思考一下,耸肩笑道:“只要是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可以无条件帮你。”

    “真的?”一豸穸方正眼瞧她。

    “当然。”

    “我饿了,想吃些糕点。”

    “没问题,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做。”

    “你会做糕点?”

    “对啊,之前在梦境里学的。”

    梦境中学的?一豸穸显然不信,在梦里她分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哪有空闲去学做什么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