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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月篇、第三十二卷

    一豸穸双目直视前方。她声音犹如梦幻,耳畔却萦绕着自己曾经的声音——

    “姐姐害怕了么?我以后尽量不在姐姐面前杀人便是了。”

    声落,一豸穸眨了眨眼。逐渐裹满村民全身的冰霜退了下来,随后消失。

    “姐姐。”头顶上传下一豸穸稚嫩好听的声音。

    “我在,我在。”安下撑起身,捧着他又小又白嫩的脸,破涕为笑。

    旁边储褚吼道:“还不走?是想死在这里?”

    “快走快走。”

    村民连滚带爬地返回村子。

    “下妖?一豸穸,你的惊喜当真接连不断呢。”暗处上绪北初呢喃自语。

    昨日,他无意询问听风封霆茂有什么动作。听风说封霆茂和他的祭巫还在抓半妖受蛊研究不死人。不过最近却一门心思集中在好来村,听说是在好来村发现了一只更稀奇的下妖。虽说他是下妖,灵术却远超半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据村里人说,他被瞎老头带回村那日,村里开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花。

    听到这一特征,上绪北初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一豸穸,但又不确定,就来好来村试探试探,如他猜的那样,给安下修复本体沦为下妖。

    却在他意料中又在意料外。

    他又对跟在身边的听风吩咐道:“告诉那个祭巫,想抓到他,就先抓到这个人。”说罢,他将一幅画卷递给听风,又自言自语:“一豸穸,就算你没死,可你为了给她修复本体,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别怪我趁人之危。”

    听风好奇打开一看,惊了一惊,不可思议地问:“上元尊,当真要如此做吗?她不是你的恩人吗……?”

    上绪北初瞪了他眼,“恩人又如何?是她先背叛我的!”

    他拂袖而去。听风卷上画卷,难以理解,费解地挠头:“背叛?怎么又扯到背叛了呀?压根挨不着边呀。”

    他们两个人的立场从一开始就不同,哪里谈得上什么背叛。

    这边——

    一豸穸猝不及防的捏住鼻子,退开老远,有要吐的冲动。

    “白白、你……怎么了?”安下一脸懵。

    一豸穸挤出四个字:“姐姐好臭!”

    “臭!”安下抬胳膊闻了闻自己,“有吗?”她看着储褚。

    储褚确定点头:“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你了,你想想你这件衣服穿了多久?”

    安下嘿嘿一笑,有点害羞:“我这不是第一次跟白白一起穿嫁衣嘛,舍不得换……”

    “瞧你那点出息。”储褚鄙视她。

    不过第二天,安下就把嫁衣换下来洗了。也不知道一豸穸从哪弄来的衣服,叫她换上。

    黄昏时,一豸穸出了门。安下和储褚觉得无聊,便在树林里头瞎转悠,透透气。

    一阵大风刮过,一只半妖出现,他双脚被镣铐锁着,双手拖着长长约两米的铁链,双眼绯红冒着黑气,流着哈喇子,时不时发出野兽的低吼。

    “小心!这半妖着实诡异。”储褚把安下揽到身后。

    半妖甩出右手铁链。铁链在风中发出尖锐之声砸向她二人。储褚单手接住铁链,想着借铁链将半妖甩出去,哪曾想,那半妖的力气比他大,反倒将他托起砸了出去。

    “储褚!”安下跟着加入战斗。

    与储褚左右夹击。然而,半妖像没痛觉,怎么打都不会感到痛,自愈能力更是惊人,凿出的伤口不过两秒便自行愈合。

    储褚擦掉嘴角的血,“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就是那祭巫的实验品——不死人吧。”

    “啊?难怪这么难对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太清楚,解决了先。”

    “小女人小心了!”储褚伸手拉过安下,躲开半妖的重击。

    退到安全距离,储褚道:“小女人,你在此处呆好了。”

    他上前,解开咒术,变回男儿身释放出真正的实力,对那半妖道:“来啊!”

    他一个助跑,再跳起,用双腿夹住半妖脑袋,一个后翻,把半妖带了重重摔到地面。果然,变回男儿身,感觉整个人灵活了不少。

    半妖站起再战!不死不休。

    途中,安下哪会乖乖站那儿观看!最后两人联手只勉强打趴半妖,使它暂时失去动弹能力,躺地上气喘如牛。代价却是储褚被半妖用铁链穿透了肩膀。

    “储褚!”安下跑过去扶住蹲到地上的储褚。

    储褚勉强扯出笑来,“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他疼得直冒汗,身子都在颤抖。

    “我带你回木屋。”安下扶起他就回木屋。

    “你撑住!别睡啊!”储褚昏昏欲睡,担心得她,哪还有心思去关心他性别。

    刚踏进木屋门槛,身后大门猛地被关上,未有反应,储褚被人一把抢了过去,架把刀在他脖子上威胁安下:“别想反抗,否则就杀了他!”

    安下当然是束手就擒。因为屋里太黑,又没点灯,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拿起绳子把安下五花大绑。

    “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为什么要抓我们?”

    那人不说话,直接用块布把她嘴巴封上,身后适才响起一个浑厚的老头音:“我们抓的不是你,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唔!!”安下顿然,反抗起来。

    身边的人一脚把她踹了跪地,“老实点!”

    那人故意让她面对微掩的大门,对着三指开的门缝,能清晰得看到院子的一切景物。

    月光明晃晃,院门上的灯笼在风里摇曳。不多时一豸穸回来了!这时的他已不是白天小孩的模样,而是变回了少年。

    有人问:“不是个小孩吗?这人是谁?”

    那老头音又响起:“管他是谁,在我的蛊灯下照一照就知道了。”

    外面。一豸穸变了下妖后,他的感知力也弱得不行,察觉不到任何危险。他打算把挽在手腕的红绳解下来挂到耳朵上,还未解开,一群护卫军拔刀冲出篱笆将他包围!

    一个护卫提着蛊灯,在蛊灯的照耀下,他脑袋晕乎了下,就这小小反应,屋里的主使便确定了:“就是他!拿下!”

    门外的护卫军听到命令,不怕死的冲上去。起先一豸穸奋力对抗。屋内主使道:“你若不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杀了她!”

    门随之又打开了些。借着月光折射,一豸穸看清了门后阴影中的人,不在反抗,任凭护卫军击打,怎么也不还手,直至把他打趴下,不能再动弹!

    若按照他以前的能力,这点威胁不足以让他妥协,可现在今昔非比,他没把握能救下她。

    这一幕,安下心如刀绞,嘶声力竭地哭喊,奈何嘴被封住,到了嘴边化作了忽大忽小的呜咽声。她泪如雨下!挣扎着,然而肩膀上却有两只大手将她牢牢摁住。

    一豸穸被抓走。安下彻夜难眠。天将亮未亮之时,她恳求村里人给他找马车,村长耳根子软,又加上性命忧天,就给她找来一辆马车。

    一路狂奔璞玉。下午抵达,找了璞玉最好的医馆给储褚治疗伤口。

    第二日,她把储褚安置在医馆,自己披着一件披风就出门了。

    既然不死人是祭巫研究的,而祭巫又是封霆茂的人,那么他们的基地应该就在璞玉。她要找到他们的基地,但她对璞玉不熟,需要有人帮忙,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封怜。

    如何才能与封怜取得联系呢?她登上璞玉离皇宫最近的阁楼,观察地形和路线。观察了半天,也没描绘出简单的路线,璞玉的地形太复杂,分岔路口很多,死胡同也多。而且皇宫戒备森严,连大门普通人都不能靠近十米。

    用灵术,更行不通,封霆茂也是修灵人,用灵术更容易暴露自己。正当她想放弃,另寻出路时,她看到了希望——封怜的贴身宫女五儿出宫了。

    五儿像给封怜采买什么,直奔胭脂铺子而去。

    安下在她必经之路躲了起来。五儿买完后又直径往宫门走。走至拐角,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将她嘴捂住,把她带到一处无人巷子。

    吓得五儿哆嗦个不停。

    安下:“想活命吗?”

    五儿连连点头。

    “那你听好了,如果不想你家公主出事,就把这封信交给她!如若不然,她做的那些事,别怪我不念旧情!”她把事先准备好的信,胡乱塞给五儿。

    松开她,快速翻墙离开。

    五儿胆战心惊地看着皱巴巴的信,神色慌张地回了宫。

    她瑟瑟发抖的把信交给封怜,道明信的来处,就识趣的出去了。

    封怜看了信的内容后,一脸疑问。但第二天还是按照信上说的地址如约而至。

    一家普通茶楼二楼。安下早到寻好了位置,就等封怜了。

    安下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封怜坐下,“不用看了,我让他们在楼下等着,没跟上来。”

    “那就好。”

    封怜一身男儿装,安下险些没认出。眸子里也少了初见她时那调皮任性的韵味,更多的是沉稳谨慎。

    她笑道:“我做的那些事?”

    安下反应过来,赔礼道:“抱歉,我当时不得不对五儿说那番胡编乱造的话,不然公主今天也不会来。”

    “倘若五儿不信,没把信给我呢?”

    “当然不会。我听说,太府婚宴那天,五儿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却未向帝皇将我假冒公主成亲一事吐露半个字。我想她不说的原因,便是害怕帝皇知道公主并非被劫走而是自己逃婚被责罚。所以,五儿不会对公主的安危置之不顾。”

    “还真被你猜对了。她是我见过最忠诚也是最傻的丫头了……说吧,找我何事?”

    “你知道祭巫的基地在哪吗?”安下直截了当的问。

    “祭巫?”封怜想了会儿,“哦,他我倒认识,好像是父尊在祝巫山认识的一个巫鸟。不过你说的基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可知,他在研究不死人?”

    “我听父尊提起过,怎么了?”

    安下咬唇,把她去找一豸穸以及前天好来村一豸穸被抓一事一字不漏的讲了出来。

    听后,封怜情绪起伏很大,好像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痛处,“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

    安下默默地低下了头,双手在面前交织着。如果知道找他的结局会是这样,她绝对不会去找他。

    封怜训斥了几句,又心平气和道:“你找我也没用,我帮不了你。我也不知道那个祭巫研究不死人的密室在哪。不过,我能告诉你,我听父尊说,三日后会让不死人去西河慢迎战妖兵,看看效果如何。你去战场吧,不出意外,或许能见上一面。”

    语毕,她气鼓鼓地走了,完全没心情喝茶。

    安下六神无主的走出茶楼,迎面撞上一人。抬头看,是月朝暮。

    “月朝暮?你怎么……来了?”

    月朝暮脸色难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们,有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

    “对、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瞧她那副想哭无助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月朝暮实在不忍心说她,“算了。那你可有办法?”

    安下:“没有。方才我问了封怜,她也不知道祭巫的基地在哪。”

    “不知道?那就把璞玉翻过来!不过一只巫鸟,就不信打不过他。”

    月朝暮一副说干就干的样子,安下紧忙拉住她,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别别,你可不能再出事了。你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这辈子都难心安的。”

    “那你说如何?动脑子的事你来,杀人打架的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