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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月篇、第十一卷

    一豸穸秒变冰冷,“不该问的别问,容易走到结局的哦。”

    渡摊手尬笑一下,“好吧。那我能问一下路线吗?我总得知道下一站的状况,提前做好防护措施。”

    一豸穸:“斩荒另一面,枯漠。”

    “枯漠?”渡大惊失色,险些惊出声,看了看其他弟子仍旧好吃好喝,压低声音道:“枯漠乃死亡之漠,踏足者无一幸存,你安的什么心?是打算让我们都死在里面吗?”

    一豸穸喝口茶,讥诮道:“害怕呀?害怕就不去咯,现在返回还来得及。”

    “你!”渡怒瞪他,“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准备的水粮只能在普通环境下支撑五天,在枯漠恐怕三天都撑不过。”

    “安心。”一豸穸摆手宽慰:“不需要三天,一天足矣。我可舍不得让我家小阿痴在那种地方受苦。”

    “她跟天倪有关系吗?”

    “并没有。”

    “既没有,为什么要带上她?”

    “这个嘛……”一豸穸摸着下巴稍作思考,道:“自然是我离不开呀,没办法咯。”

    就一副“唉?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与渡对视。

    说话间,忽感异样,所有人停下握紧剑进入戒备状态。

    “呵呵呵……”一女子诡异咯咯笑声从舱室外传进来。

    一豸穸本能地望向安下,令他神色骤变,在安下旁边的窗框上蹲着一位绿衣灯笼裤的女子,双垂发髻似丫鬟头,系着红色发带一长一短,三角刘海,面上粉扑如白霜与一豸穸的白不同,她的像死人妆。两颊酒红的红晕与她的脸格格不入,咬唇妆中间呈一朵盛开的桃花状。整体看上去更像用来祭奠死人的金童玉***森而诡异。

    她笑看安下,却没有要伤害她的动作,“大人说得对,姐姐虽算不上大美人,不过很迷人。”

    她声音尖细,像男子模仿女音的假声。

    不知安下是反应迟钝还是她坚信那女子不会伤她,令她感觉不到害怕,“大人?认识?”

    “算是吧。”

    渡:“来者何人?”

    天鬼坐到茶几上,双手后撑,上身微仰,藐视一切,道:“会知道的。血三花?大人提起过你,让我格外小心你。你太冷静了,是不在乎我身边这位小姐姐呢?还是故作镇定呢?”

    一豸穸打心底的冷静,“不妨动她试试。”

    天鬼冷哼,“动她不得,动你们可好?阿僧祇!”

    语落,阿僧祇破窗而入扫荡着渡等人。

    船内的躁动丝毫不影响船婆开船的速度。

    几个弟子被阿僧祇撂出船室,落进尸水江,哇哇惨叫几声后化为灰烬。

    “一豸穸你在等什么?为什么不上来帮忙?”看到角落纹丝不动的一豸穸,再看看死去的弟子,渡怒发冲冠。

    一豸穸不予理睬,甚至喝起了茶,好不悠哉,仿佛事不关己。

    安下冷不防的从背后钳制住天鬼的双肩,把笛子抵到她脖子上,威胁道:“让他停手,不然我杀了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天鬼仰头与安下对视,非但不害怕,脸上的笑意反而变浓,不过她还是照做,摆弄手指让阿僧祇停下。

    她的动作被一豸穸看在眼里,再移到阿僧祇身上,阿僧祇披头散发,与往日不同,是因为他身上平白无故多了许多蓝色条纹还是什么?一豸穸总觉不对。直到天鬼方才摆动手指后,阿僧祇似得到指令即刻收手,呆呆站在那里,形同木偶,他茅塞顿开。

    渡负伤被阿僧祇击倒,准备爬起,一豸穸视若无睹地从他身上跨过,去到阿僧祇身旁,上下打量。

    天鬼临危不乱,“你要救他们?”

    安下:“是。只要你们走,我便不会伤你。”

    “伤我?若不是大人下达命令不能伤你分毫,你觉得你还能好生架着我的脖子?不过话说回来,他——血三花,那可是杀阿孓的人,是你的仇人,莫非你不想为你的阿孓报仇了?”

    此话戳中安下心窝,抬眼看了眼一豸穸,他正围绕阿僧祇专心端详。

    她问:“你怎么知道?”

    天鬼:“你的过往我都一清二楚,怎么样?还想救他们吗?跟我合作吧,杀了一豸穸给阿孓报仇。”

    听完,安下犹豫了几秒,就在那几秒内她思考了一切,排除一切疑虑,从头到尾,她只剩下他了。回绝她:“不可能。”

    天鬼:“是吗?可你犹豫了不是吗?到底不敢正视内心不敢正视一豸穸。”

    “闭嘴。”安下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一豸穸抬起手指往阿僧祇心脏位置戳去,天鬼反应及时指挥阿僧祇躲让。她的反应恰恰证明阿僧祇被做成了傀儡。

    一豸穸对安下平淡道:“小阿痴,过来。”

    安下怔了一怔,眼眶蒙了层雾气,木讷地松开天鬼,缓步走向一豸穸。身后是天鬼阻止她的声音:“为什么听他话?难不成你不想为阿孓报仇了吗?难道你忘了阿孓倒在你面前的样子了吗?”

    安下恍若未闻,直径走到一豸穸身边,她选择信任他,相信他不是有意要杀害阿孓的。

    一豸穸拿过她手里的笛子别到她腰带上,“白痴,哪有拿自己的本体当武器的。”

    “还不是因为你不管我。”她说着就抓起一豸穸长长的袖角在脸上摸了一把。

    一豸穸一脸嫌弃,试着把袖子抽回去。

    言归正传,一豸穸轻笑露出寒意,“能把活人做成傀儡,还保留了他的生息和意识,低估了呢。”

    天鬼道:“当然,这是作为一名出色傀儡师的基本学术。”

    “将活人做成傀儡且保证其不死亡,必须将傀儡线植入自己的心脏,通过血管直出指尖再插进被动人的心脏,你说,如果我把阿僧祇的心脏戳破了,你会不会死呢?”

    “话说得漂亮,就是不知动作漂不漂亮。”

    一豸穸嘴角微翘,扬手打了个响指,只见得阿僧祇哀嚎一声,他的心脏破碎,肉体灰飞烟灭。与此同时,天鬼中指指甲盖翻起吐了口血。

    “怎么会?!”她不明白,一豸穸根本没碰到阿僧祇,可阿僧祇的心脏是被什么线丝生生勒碎的。

    一豸穸:“头发丝都没清除干净,也好意思出来叫。”

    天鬼恍然大悟,难怪她总感觉阿僧祇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原来是一豸穸的头发,她冷哼:“天鬼,以后我们会经常打交道的。”

    说罢,跃出窗户消失了。

    这时,船婆走进来看着狼藉不堪的船室,叹了口气,挥挥手,船室恢复如初。心平气和道:“早些休息,天亮便到了。”

    枯漠之中除了数不尽的沙丘一无所有,没有生物只有白骨。面积堪比大界。

    传言在枯漠某个角落有一处世外桃源,那里是人间仙境,更是误入者的生命之源。

    清晨的太阳宛如普通地区夏日晌午时的烈阳。不消半会儿功夫,众人汗流浃背,身后是歪歪扭扭的脚印。

    “这才早上就毛焦火辣的,到了中午还得了。”有弟子吐槽。

    “闭嘴!有力气说话,还不如省下来走路。”炎热的天气很容易使人暴躁。

    “姐姐撑得住吗?”一豸穸担心的问。

    “嗯。我可以,不用担心。”自下了船,她便沉默不语,漫不经心地跟着大部队走。

    “白白我……”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沉吟不决。

    “姐姐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忌讳。”

    渡一行人只顾着往前走,寻找能落脚歇口气的地儿,哪会留意身后两人有没有跟上。

    “在船上,你是不是在试探我?”思量一晚,再不问她快憋出毛病,同时又害怕知道答案。

    一豸穸有点懵,“姐姐在说什么?”

    安下捏了捏手,一鼓作气:“在船上你的沉静告诉我你在试探我,你想知道我知道杀害阿孓的人是你后会不会跟旁人联手杀你对吗?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走向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可她最害怕的答案还是听到了——

    一豸穸轻轻皱了皱眉,决绝道:“是了。”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是那么的清晰那么响亮。

    安下缓缓垂下头,“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杀阿孓,有原因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丝丝信任我呢?”

    她与声泪下,不敢直面答案。

    一豸穸直言不讳:“死在我手里,是她的荣幸呢。”

    “理由呢!?”安下撕扯着嗓子问。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仿佛都因安下的声音落下而静止,似乎连呼啸而过的风都凝固在了那霎那。

    “想杀就杀咯。”他说得轻描淡写,思绪没有因安下那嘶声力竭满是质问和失望的声音所影响,平静得可怕。

    安下绝望而落寞,像极了那年她为救帝因丢下一豸穸后,一豸穸的心情。

    “阿孓是除白白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以前那些神处处针对她,都说她是坏人是魔头,但她对我真的很好。你杀了她我又不能伤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她……”

    “可是姐姐,我想回家呀。”

    安下呆愣住了,眼泪戛然而止。他是血三花,神为挽救众生与血三花签定契约,而中间的媒介正是阿孓。她不知阿孓用了各种方法让血三花现身,但当时血三花是不情愿的,充满了怨怒。

    “你们还走不走了?”一弟子不耐烦的问。

    渡:“哎,别乱说。”

    那弟子害怕被责罚的把脑袋缩回去。

    “走。”安下摸干眼泪,拽着一豸穸手腕大步走,“天倪有处地方,在那里能看到万事万物发生过的事,我要去看看阿孓跟你之间的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豸穸问:“你确定?”

    安下毅然决然:“在没了解事实真相前,谁的话我都不信。”

    心动前老觉她很烦,心动后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天倪沉没于世间,但它的入口还在,只要入口没被毁,任然可进入天倪。不过入口虽多,却会随着三个时间变迁,早晨、中午、晚上。每个时间段迁移一次,但地点不会变,比如说枯漠的入口,不管它如何转变,它仍旧在枯漠。

    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眼前出现一个能容纳五十来人的沙坑,底下是散乱的白骨,从骨骼来看应是五六头巨大的猛兽。

    一豸穸突然驻足,指了指那沙坑道:“我不走了,我要去下面睡觉。”

    他不顾其他人,自顾自地走下沙坑,找了个安逸舒服的白骨架慵懒地躺了上去,掏出一本书盖脸上谁也不想搭理。其余人唉声叹气,无奈跟上,反正也要找地休息。

    随便找地坐下补充水分和食物。

    安下看了眼一豸穸,坐在骨架旁边,看着对面那几个守道人分吃的喝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饿得呱呱叫,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早知道她就自己准备点吃的,不该什么都依赖一豸穸,现在好了,吵架了,没吃的了。

    渡走过来坐她边上,问:“上神怎么不吃东西啊?没带吗?”

    安下淡淡“嗯”了声,以为他会分点食物给自己,哪曾想,渡居然这样说——

    “抱歉,我以为你们自己会准备食物,我就只准备了我们自己的东西,没有多余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