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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复仇的灵魂

    东瘟疫之地,这个充满罪恶的名字早已经不再适应如今这片正在被修复的领土。银色黎明的圣骑士们在巫妖王阿尔萨斯死后,迅速收复了大片的领土,并且在圣光礼拜堂的牧师们支持下,实现对瘟疫的净化。如今,成片的农田和庄园已经在这片曾经瘟疫横行的土地上蔚然成风。

    望着逐渐放晴的天空,艾兰贝尔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但离开了破碎群岛那片悲伤之地,对她而言还是一件令人放松的事。尽管这段时间的梦境当中依然充斥着绿色的邪焰、恶魔的怒吼,以及战友的悲鸣,但至少在黎明出笼之前,她还能小憩一会。此刻,站在东瘟疫之地的边缘,身边的白色战马正啃食着雨后地面上滋生的青苔,艾兰贝尔摇了摇头,尽力让自己不去思索痛苦的过往。

    “你到的很早。”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艾兰贝尔一回头,看到一只憨态可掬的山羊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白发苍苍的矮人端坐在山羊之上,笑容一如坐骑般慈祥可爱,一盏老旧的斗篷在他身后灌满了沧桑。

    “穆拉图·信标,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艾兰贝尔对这位老一辈的王牌猎人有所耳闻,在第七军情处时,也查阅过关于他的资料。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相对于那些存在于传说和史诗中的英雄,艾兰贝尔更相信,这位矮人就是活着的传奇。

    “你果然还是来了,老朋友。”不知道何时,一身黑色布甲的葛兰诺已经从旁边的一片树丛当中走了出来,他的背后是忠诚的人类副官牵着葛兰诺那燃烧着邪焰的战马。

    “我怕我不来,你们会迷失在血精灵的森林里,然后死的不明不白。”穆拉图微笑着,语气却完全不像开玩笑。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出发吧!”葛兰诺翻上自己的烈焰战马,招了招手,上百个身影从树丛、树冠甚至空气中凭空出现。甚至不用多看一眼,艾兰贝尔就能辨识出,这群人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都是潜行和刺杀的高手。

    向北,穿过一片干燥而冗长的峡谷,艾兰贝尔一行人离开了东瘟疫之地,踏入了地如其名的幽魂之地。自阿尔萨斯的天灾军团过境之后,这片土地被烙印上了不可修复的痕迹,这条横贯幽魂之地的死亡之痕,迄今仍然布满行尸走肉的亡灵。沿着死亡之痕一路向北方奔驰,一座屹立于东方的宫殿废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那高大的石质堡垒,曾经是一个伟大帝国的首都,在它的主人巨魔口中,这里被称作祖阿曼。森林巨魔的辉煌过往,随着这座堡垒的毁灭,一去不复返。

    看着一片沉寂的祖阿曼,往事如云烟般从脑海中飘散而来。

    那一年,为了铲除森林巨魔的威胁,联盟主动出兵,攻打祖阿曼。而作为第七军情处的新丁,艾兰贝尔奉命前往祖阿曼侦查地形和敌军部署。

    但不幸的是,她所在的小队刚刚进入祖阿曼就被森林巨魔全数抓获。这些残忍的巨魔挖开了她战友们胸膛,取出了一颗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以这种野蛮的方式将他们作为祭品献给了巨魔之神。

    当巨魔们准备处死她时,联盟主力已经打进了祖阿曼,而恰巧救下她的,就是时任突击团团长的沙利特将军。当伤痕累累的艾兰贝尔被联盟士兵们从高大的木桩上解救下来时,沙利特将军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这个脆弱的姑娘包裹在了其中。尽管现在记忆已经模糊,但艾兰贝尔仍然记得,那件蓝色的披风所饱含的热度,以及自己眼角流下的泪水是如何的冰冷。

    后来的某一天,沙利特将军将伤愈的艾兰贝尔带到了暴风城监狱,在那最幽深最黑暗的房间里,艾兰贝尔看到了自己的上司,高级特工人类术士,帕格拉·暗云,第七军情处少校。一身血污、遍体鳞伤的帕格拉此时被黑色的铁链高悬在半空中。虽然不知道将军此举的深意,但出生特工的艾兰贝尔并没有多问——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

    “知道为什么你的小队会全军覆没吗?”沙利特将军冷冷的说。

    “不知道,将军。那些巨魔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艾兰贝尔隐隐觉察出了将军的意思,她的心跳开始因此而加速。

    “因为这个家伙出卖了你们。原因仅仅是在一次占卜当中,他预感到了你将会在未来背叛他,背叛第七军情处。”将军的话语依然冰冷无情,但艾兰贝尔眼中的肃杀,却冷过了诺森德山顶的千年寒冰。

    没有过多的考虑,女刺客腰间的匕首已经回到鞘中如同不曾出手一般,但帕格拉·暗云放大的瞳孔和脖颈处深深的割痕却渐渐的渗出鲜血来。

    “很好,你为军事法庭节省了不少时间。”沙利特的嘴角居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让我很满意,艾兰贝尔。从今以后,你继续在第七军情处服役,但我有需要,会随时召唤你。你愿意吗?”

    “遵从您的命令,将军。”艾兰贝尔到今日都还记得当时自己的那份坚定不移。

    时至今日,再次路过祖阿曼,身份、地位、阅历都已今非昔比,似乎唯一没变的,是自己对复仇的执着。想到这里,已经身为顶级刺客的艾兰贝尔不禁停下来,对着那座已经成为废墟的巨魔之城,静静的握紧了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看到了此情此景的葛兰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他点燃了一颗灵魂之石,一抬手,让它飞向了祖阿曼的方向。

    “愿你们的灵魂能够伴随此石,走向安详。”葛兰诺默默地说,一旁的艾兰贝尔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接下来的三天多时间里,一行人再也没有停留,幽魂之地被腐蚀的阴暗土地,在前方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已经蜕变为灿烂的金色,就连树林的颜色也变得鲜艳而明亮。艾兰贝尔明白,前面就是部落的领地,穿过这片阳光明媚的永歌森林,辛多雷们引以为傲的银月城就在前方。

    “好了,”葛兰诺勒住了自己的烈焰战马,指了指身边一袭深灰色战甲的人类死亡骑士:“从现在开始,指挥权交给吉格森上校,他将带领你们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上校随着葛兰诺的话,向众人敬礼。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艾兰贝尔略带诧异的问道。

    “这只是我们教训部落的第一步,还有很多事等待我去做。”说着,葛兰诺突然将他赤色的双眸聚焦在了这位女特工身上:“你想完成你的复仇?先帮我完成我的,然后我会把卡扎兰交给你。”在葛兰诺和他的战马凭空消失前,那双猩红的眼球已经深深镌刻在了艾兰贝尔的记忆中。作为术士,葛兰诺并不会法师才拥有的单人传送技能,他能够做到这样的突然消失,一定是受到了其他术士的时空转移魔法的召唤。艾兰贝尔听说过这种魔法,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被召唤者跨越千山万水,出现在召唤者的身边。无论葛兰诺被传送去了哪里,那里一定是他的下一个任务目标。

    前方,金色的森林中,微风摇曳之下,片片不牢固的树叶正在缓缓飘零,在宽阔的大道和隐秘的小路上都洒下金色的痕迹。永歌森林,四季如夏末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