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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水相逢

    第一眼看到四风谷的锦绣山河,布莱克萨就彻底的沉沦了。广阔的田野,翠色的山峦,勤劳的熊猫人埋头忙碌于田间地头。低矮的熊猫人茅屋鳞次栉比的分布在温暖宜人的山坡上,用竹子变成的栅栏,牢固的插在泥土深处,将温顺的牦牛圈在其中,孩童嬉戏,黄发垂髫。有大风吹过的时候,成片的麦穗会弯腰低头,此起彼伏的麦浪,就充满了整个山谷。

    四面迎风,山河为谷,这就是四风谷。

    自翡翠林一战之后,战歌先锋营就与纳兹戈林的大军失去了联络。

    铺天盖地的传言不断传到布莱克萨的长耳朵里:联盟与部落的主力都已在南部的卡桑琅丛林登陆,加尔鲁什大酋长已经在库卡隆的陪伴下来到了潘达利亚,有传言说他正在这片新大陆上找寻古老神秘的力量。

    “发什么呆呢?巨魔。”暗夜精灵伊兰德·无形之风端着一杯麦芽酒,从他轻盈的体态上,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位力量十足的猎人,而且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

    “我现在不杀了你,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和我交朋友。”布莱克萨红色的发冠在头顶摇晃:“暗夜精灵。”尽管已经在一起和平共处了许多天,但巨魔战士依然打心眼里没有放下对伊兰德的敌意。

    “好吧好吧,在我的箭射穿你那蓝色的脑袋之前,我们还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伊兰德打趣的走到了巨魔的身边,安稳的坐下来,目光直视着远方的阡陌,白鹤飞过,引起了不少正在耕地的熊猫人抬头注视这种代表吉祥的飞禽。随着一声鹤唳,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聊聊呗,反正在这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倒是布莱克萨先打破了僵局。

    半个月来,不论是战歌先锋营残余的几十名士兵,还是伊兰德和他的两个伙伴,都受到这些骑着祥龙的强大熊猫人的“照顾”:自从进入四风谷的那一天,部落的伤员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煞魔对他们造成的心理伤害,也在熊猫人特殊的治疗法术下逐渐减退。作为这些优待的同等代价,布莱克萨和伊兰德被要求全员交出武器,直到这些祥龙骑士的主人允许他们离开为止——至于这个“主人”,半个月来,没人见到过。

    “聊聊你的家人呗?”伊兰德的声音很平淡。

    “在我有记忆时,就已经失去了我的家人,唯一被我视作兄长的人,也在几年前战死在了诺森德,”布莱克萨在阐述这些过往时,声音同样很稳定,似乎听不出有太多的情绪:“现在,你要说我的家人,就只剩下了他们。”巨魔指着他们身旁不远处的那座炊烟袅袅的熊猫人村庄。

    伊兰德立刻就明白了,巨魔所说的家人当然不是指这些刚刚熟络的熊猫人,而是寄宿在这些家庭当中的战歌营的士兵。

    一阵强风突然刮过来,将巨魔杂乱的长发吹的更加蓬松张扬。然后,一条青色的祥龙就落在了两人面前,喷着鼻息,祥龙摇晃着脑袋,伸出有力的前爪挠了挠下巴上的厚实的鬃毛。

    一袭白衣的女熊猫人从龙背上轻盈落下,双手一挥,将那支带着玉佩的法杖收在了自己的背后。

    “看到你们能和平相处,实在是让人惊讶又喜悦。”熊猫人的声音甜美而灵动。

    伊兰德微微一鞠躬:“玉蝶·静默之雨女士,很高兴再见到你。”

    俯视着这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熊猫人深蓝色的眼眸,巨魔在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看到了幻彩的另一个世界。

    自打在翡翠林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这位狂野的战士似乎就听到了世界最细微之处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从那以后,布莱克萨就再也无法将之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看着巨魔呆呆地望着玉蝶发呆,伊兰德看似不经意的用靴子踩了巨魔的大脚趾一下,让他回过神来。

    “哦,你又来了,”回过神来的巨魔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气:“所以,你的主人今天会出现吗?”他故意看向远方,将目光从这只熊猫人脸上移开。

    “主人会在她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玉蝶只是淡淡的微笑,语气中没有任何的不满:“现在,我只能转告主人的话,让你们继续在这里等待。”

    “等待什么!我和我的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好与那群叫做煞魔的东西再战一回!”布莱克萨突然就怒气上头:“就在我们聊天的这会,这些怪物还在外面肆虐!而我还在这里和这个暗夜精灵喝着软绵绵的饮料!”此话一出,伊兰德不禁看了一眼杯中澄澈的麦芽酒。

    “煞魔由你们心中的怨念所生,你们的恨意越大,愤怒越多,他们就会越强大。影踪派的掌门祝踏岚正在处理此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玉蝶依然还是笑着,她金棕色毛茸茸的手轻柔的拂过身边祥龙的鳞片,这只巨大的生物摇了摇脖颈,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这时,另一只蓝色祥龙从南方沿着田埂向他们飞了过来,背上的那名熊猫人多少有点神色异样。祥龙在近处俯身,熊猫人一跃而下,疾步来到面前:“玉蝶队长,我们在南方山谷口抓住了两个全副武装的部落,他们说在寻找战歌先锋营。”

    玉蝶转动着蓝色的眼眸:“将他们带过来。”

    片刻,已经被缴械的沃瑞尔和亚兹·雷蹄被带到了玉蝶、布莱克萨和伊兰德身边,看到这样的情况,不远处在向女熊猫人学习放风筝的艾克斯·暗矛,与另一边的人类潜行者艾兰贝尔,已经快速的围拢过来。

    “终于见到你了,百夫长!”沃瑞尔的语气里透着激动:“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你单独报告!”

    没等布莱克萨给出什么反应,一旁的艾兰贝尔飞身从巨魔身边抢过,手中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向着众人背后的空气洒去。伴随着一声惨叫,让一行人惊讶的是,三个身着库卡隆制服的强壮兽人潜行者,就从空气中现身出来。

    “你们被跟踪了!”艾兰贝尔说着,已经摆出了标准的格斗姿势。

    见众人没有武器,三个库卡隆龇牙咧嘴的拔出匕首和战刃,冲了过来。

    不需要任何语言,亚兹·雷蹄愤怒的吼叫之后,化身巨熊扑倒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兽人,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下意识将女熊猫人拉到了身后,布莱克萨怒吼着对第二个库卡隆发动了冲锋,尽管赤手空拳,他强壮的双手也足以抵住兽人潜行者的手腕,让伊兰德有机会一记勾拳砸在兽人的下巴上,把他击倒在地。第三只库卡隆刚向前冲了两步,巨大的祥龙张开血盆大口,将这只倒霉的兽人吞了进去。

    当曾经同样身为库卡隆的达·杰夫匆匆赶到,战斗已经结束,一切为时已晚。

    拿下了威胁之后,顾不上惊吓和疲惫的沃瑞尔·亡矛,向众人讲述了他们见到库卡隆屠杀熊猫人平民的全过程。在他讲述的几分钟里,曾发誓效忠于加尔鲁什的库卡隆达·杰夫耳中轰鸣,他感觉已经过了一万年时间。

    “告诉我,库卡隆,是大酋长命令你对平民,甚至部落同胞痛下杀手吗?”达·杰夫愤慨的问道,他的眼里充斥着嗜血。在一旁的布莱克萨,也感到了自己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

    “一切对抗正统部落的人都得死,这正统部落里,没有你们的位置!”那名库卡隆恶狠狠的嘟囔着,他的双目死死盯着达·杰夫:“你选择与这群弱者为伍,你背叛了大酋长!”然后口中猛然一震,鲜血从嘴角汩汩流下。布莱克萨知道,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布莱克萨直视着达·杰夫的眼睛,语气却异常冷静:“曾经的伞兵,如今的库卡隆,达·杰夫,你当然有权举报我们,或者与我们一起搞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条理非常明显,加尔鲁什想让你们死!”伊兰德淡淡的说。

    “注意你的言辞!联盟!”达·杰夫的獠牙几乎已经够着了暗夜精灵高高的鼻梁:“你胆敢在一个前库卡隆面前侮辱他的酋长!”

    在布莱克萨、沃瑞尔、艾克斯和亚兹的共同努力下,才得以让这位前库卡隆缓缓压制了自己的暴怒。

    “我确定,这种愚蠢的命令不是来自大酋长之口,库卡隆里一定有人在借酋长的名义胡作非为!我一定要查出这个叛徒,然后我会亲自割断他的喉咙!”达·杰夫生硬的语气,显示了他强忍着胸口要爆破而出的怒火。

    望着库卡隆的渐渐冷却的尸体,布莱克萨看了看伊兰德,又望了玉蝶一眼,然后低沉的说:“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四风谷。如果让加尔鲁什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伊兰德接过了他的话:“天知道他会对四风谷做些什么!”暗夜精灵的语气充满恨意。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只能往北走,去锦绣谷,主人会在那里等着你们!”略带焦虑的说着,玉蝶暗自握紧了双拳。

    布莱克萨看了艾克斯一眼,巨魔猎人心领神会,急忙向身后的村子跑去,一边跑,一边用他尖锐的嗓音呼喊:“战歌先锋营,集合!”

    众人纷纷忙着去收拾行装,只剩下巨魔战士与女熊猫人还留在原地。一阵轻扬的风拂过两人的脚边,摇曳着周围的花瓣和草枝。清风裹挟着花香和女熊猫人身上的独有气息,吹进了巨魔尖尖的长鼻子中。

    布莱克萨突然就扯过玉蝶毛茸茸的小手,然后用力拽下了胸前那枚自幼陪伴着自己的暗矛挂坠,将它放到了熊猫人的手心。

    “替我保管好它!”巨魔的声音无比坚定。事实上,布莱克萨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坚定过。

    熊猫人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枚挂坠上精致的弓箭模样。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那支羽箭一闪而过,射中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远处,巨魔已经跃上了迅猛龙背上的鞍座,更远的地方,沿着放肆盛开的花海,部落的旗帜已经被重新举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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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四风谷代表着温柔的清风,那么锦绣谷的气质就是高耸入云的山峦。重峦叠嶂间,两座巨大无比的石雕异常引人注目。带着凶悍严肃的神情,被坚执锐的造型,两座雕像高举着彼此交汇在一起的长柄武器,构成了一座庄严而肃穆的大门。

    雕像的东面,即山谷的腹地,三座自上古时代遗存至今的古老宫殿,依山而建,青砖红瓦,气宇轩昂,囊括万千。而雕像的西面,巍峨绵延的长城,沿着锦绣谷西部的山脉,一气呵成,封锁着来自西面和北面的敌人,据熊猫人的传说,一千年来,这些高大的城墙从未被攻破过。

    不知道走了几天的山路,布莱克萨和伊兰德一行人,在当地熊猫人的带领下,翻山越岭,终于从一条秘密的山路,来到了锦绣谷。

    布莱克萨仰望着两座刺破天宇的雕像,若木骄傲的说,整个潘达利亚曾经是魔古人建立的强大帝国,这些高大的人形生物,曾经诞生过无数先贤和暴君,他们奴役着猢狲、锦鱼人,当然,也包括熊猫人;他们修建了城池、宫殿、雕像,但他们却不懂得统治的真正含义是让人民获得幸福。

    于是,最终魔古帝国被熊猫人起义所推翻,曾经的奴隶,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因为这些精彩的故事,让这一路旅程并不算枯燥。

    众人已经可以看到双月殿顶端的高大塑像在熠熠发光,那充满依山而建的高大銮舆,仿佛与山脉融为一体。盘节而上的台阶,金碧辉煌的大殿,甚至砖石上散发出的金色光芒,都已经映入了众人的双眸之中。作为火金派熊猫人的云集之地,此时的双月殿内外,已经融入了不少的部落成员,这些来路不同、身份不同的部落,似乎都在这片新的大陆上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虽然看不清南方的七星殿,但可以想象,那里一定云集着土木派的熊猫人,还有大量的联盟勇士。

    “欢迎,部落的勇士布莱克萨,联盟的骄傲伊兰德·无形之风。”这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处小丘上传来。众人一番找寻之后,才注意到声音来自一位小巧可爱的熊猫人少女。这位青色布衣的小熊猫人周身散发着光晕,让大多数人并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小孩子。

    “啊,熊猫人小屁孩,你还挺识货啊!”艾克斯显然不是这大多数人。

    若木、米白和刘·风掌几乎同时向这位孩童行礼:“青龙天神,我等愿奉您旨意。”语气中的谦卑,前所未有。

    布莱克萨和伊兰德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他们也还是走近了一步,翻身跳下坐骑,来到了这位天神身边。

    “我知道你们的疑惑,也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少女挥舞起衣袖,玉指芊芊,指向了她身后远处的长城。

    在双月殿的西面,山峦的走低之处,一道巨大的城门连接着两端的山脊和城墙。那里就是锦绣谷大门,通往长城关外昆莱山的一道重要关卡。而这道钢铁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在两侧为数不多的影踪派武僧引导下,上百人甚至上千的熊猫人平民正从大门的那边蜂拥进入锦绣谷。挑着扁担的中年熊猫货郎,牵着两个孩子的熊猫人妇女,拄着拐杖的熊猫人老爷爷,所有这些平民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惊恐。

    “联盟和部落的战争,让怒之煞冲破封印,肆虐昆莱山。他的出现,让昆莱山的野牛人部族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正在向南侵袭熊猫人的村庄。”熊猫人少女的声音空灵婉转,与其说来自她的口中,不如说是从天而降:“你们的困惑将在昆莱山得到解答,但是解答的方式,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

    布莱克萨回头看了看这支一路追随自己的队伍,所谓战歌先锋营,不过只剩下三十人左右,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无比的坚定和骄傲。巨魔笑了,笑的无比自豪:“如果长城不再能够保护这些热爱和平的熊猫人,那么战歌营就是他们的城墙。”

    然后,没有呐喊,没有命令,甚至没有任何的交流,布莱克萨只是翻身骑上他的利齿,然后向着那道不断涌入难民的城门走去。他的背后,战歌营的每一个人,都翻身骑上自己的坐骑,然后紧紧跟随上去,生怕被落下。

    逐渐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居然有一些默默观望的部落,也驱使坐骑追赶了上去。

    伊兰德看着这支小部队迎着无边无际的难民潮逆流而行,直到那巨魔的鲜红色头发逐渐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我收回我关于你不懂荣耀的那句话,布莱克。”暗夜精灵喃喃道。

    “你说什么?伊兰。”艾兰贝尔拽着缰绳,棕色的骏马在摇摆着蹄子。

    “没什么。”暗夜精灵淡淡的笑。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艾兰贝尔的大眼睛里充斥着光芒。

    “去七星殿!”伊兰德远眺着南方的那座同样气如寰宇的高大宫殿:“我们需要一支自己的战歌营。”

    在联盟和部落都远去之后,青衣熊猫人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光芒闪耀间,一只周身青色烟霞的巨大祥龙,腾飞而起,直冲向潘达利亚最至纯、最湛蓝的天空。

    “去吧,勇士们,注定的宿命在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