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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日月同升——大雨之下

    天下着朦胧的小雨,慕安小区楼下,立着一个深绿色的灵棚,花圈堆满了整个棚外,放着楼下能听到的大悲咒,一盆火焰正在前面燃烧着,一个略微有些瘦削,还有些佝偻的身影跪在中间,少年剪着寸发,披麻戴孝,宽大的孝衣趁着他更加的瘦削,两副玻璃棺材,放在莲蓬之中,盖上了红色灵布,两个相框摆在上面,上面的身影极为的熟悉,是陪伴了他足足14年的人,他的眸子黯淡,涣散,无神。

    忽然间,他站起身来,就没烧完的纸钱放在一边,随便拿了一个矿泉水瓶压在上面,就这样,淋着雨走出了灵棚,一个大约有一米六左右的身影跑了过来,就这一把大黑伞,遮住了淋在他身上的雨水,昏暗的天空,看不见阳光,入秋时野草也略微有些枯黄了,好像都在预示着渐渐失去的生机,他似乎已经忘了,秋日也是收获的季节。

    他看了一眼撑着大黑伞的小女孩,他快要有一米八了,小女孩只有一米六左右,要伸长着胳膊,略微有些翘起脚尖,才能确保散步碰到他的头,有些艰难的撑着伞,看得出小女孩有些酸痛的胳膊,略微有些晃神了,他接过了大黑伞,把小女孩儿的肩膀搂在怀里,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和她一起走进了,露天阳台的楼道里。

    小区有六层,并不算什么高档的小区,但是原本的设计增加住户,和外墙,在最边上四层专门设计了一个较大的平台,和宽大的楼道,站在宽阔的平台上,他感受着旁边小女孩传递给他温暖的温度,默默无言,只是紧紧的抱住,仿佛他怕再失去一般,他的血液仿佛都寂静了,没有燃气什么,哪怕再一次的火焰。

    看着人来人往,几辆车奔驰而过,眺望着远方,长长的街角,都是匆忙走过的人影,一瞬之间,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仿佛置身于着远远的世界之外,紧靠着小女孩和大黑伞,维持着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钟声敲响,对了那是他手机的声音,大本钟的闹铃声,打开手机,微信来了条信息,“今天怎么没来上学?”ID:白秋姗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道身影,略微有些发胖,一头寸发,有些痘印,的温暖身影,他的班长,平时总是喜欢没事男生间捉弄一下他,之后便是它的反击,就这样两人熟络了起来。

    “家里死人了,没去上学。”

    “哦,那不打扰你了,节哀。”

    隔了一分钟,似乎觉得自己不好出言安慰,便直接了断的下线。这也是两人能说熟络的原因,因为俩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开玩笑,什么时候该收敛。

    他仰头望向天空,不知怎的,泪滴滑落,之前也有人问过,七大姑八大姨的,个个都在安慰他,他也没觉得什么,就是很忽然的落泪。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父母离他而去了。

    忽然之间,血液倒流,心脏骤停,又轰然猛跳,他的瞳孔猛缩,脸色一瞬之间变得苍白,一股剧痛从他的胃部一直蔓延到心口,暗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骤然倒地,他蜷缩成一团,死死的摁住胃部,小腿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愣了一瞬间,她穿着白色皮鞋脚慌忙的在地上徘徊了两下,摸遍了全身,终于摸到了手腕上的电话手表,眼神有些辛苦,半跪在地,拨打了上面的紧急联系人,一只手凑在耳边,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臂,手头略微有些泛白了,又开始按压他的胸口,在电话接通的同一时刻,又急忙想起掐起他的人中。慌乱中她出生12年以来所有用来急救的方法,不等对面传来声音“妈,哥在天台上出事了,吐血了,你快找人上来帮忙。”她几乎吼着叫道,旁边的大黑伞早已掉落在地,他嘴角的血液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淡去,真要这样说不出一句话,尽力忍受着疼痛。一旁的小女孩儿慌乱的在旁边左摸摸右摸摸手足无措。只得小声无力的说道“哥,你忍住啊!他们一会儿就到了,你再坚持一,千万别睡过去,哥!”

    意识模糊中。她只感觉到那双冰冷的小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摸着,要是以往,他一定会在这个小鬼头脑袋上弹一脑瓜崩,但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那双小手的无力感,疼痛感让他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胃部的绞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有多么的绝望,心脏依旧在不停的抽搐着,使得全身肌肉紧绷,抽搐了好几下,有好几根主筋错位。咬合肌紧绷,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雨下的越来越大,扎在女孩头上的高马尾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散落在地,雨打湿了头发,站在耳边,背后,脸颊上。全身湿漉漉的,隐约间可以看到女孩背后瘦弱的轮廓,此时无力,却又坚挺。

    少年的透明色眼镜崩飞在地,左边的镜片已经碎裂,连接镜腿的银色支架头也已经弯曲了,身上有些擦伤,被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原本一张长的不错的脸,也已经变得苍白,蜷缩成一团。

    终于,他忍不住了,意识全然消散,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昏倒在地。

    雨幕之下,一群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冲上了天台,几个男人刚要抬起少年,便被一个女人大声制止,长发及腰的女人,也顾不上被雨淋湿,急忙扯开自己女儿在少年身上乱摸的手,“都别动,等120来,不会急救的话,反而会让人死的更快。”说着拿起一旁的大黑伞遮住了少年,此时快要超过一米八的少年,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大黑伞很好的遮住了他,女人40多岁风韵犹存,这时却变得严肃,而又冷静。

    迅速的调整好状态,做出她现在能做出最好的选择。15分钟以后,终于急救车的声音响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也不顾风雨,冲上天,将少年抬上了支架,向下面的楼道跑去,成像白色的急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