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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战斗还在继续

    时间过得很快,刘鸿开完周四的团会,就来到医院。

    刘鸿敲了两下门,等里面有回应了,刘鸿才推门进去。

    “何医生,下午好!”刘鸿开心地笑着说道。

    何医生从沙发站起来,看着刘鸿说道:“好精神的小伙子!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啊!”

    何医生是刘鸿的主治医生,也是学校的心理咨询员,会为学生进行免费的心理咨询和治疗。

    然后刘鸿在何医生的示意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你的笑容,我就知道治疗是很有效果的。以前你讲述了自己的童年,初中,高中;今天不妨先说你大学期间除了治疗,都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么大改变;然后我们再聊你的疑惑如何?”何医生说道。

    “好的,医生!”刘鸿点头说道。

    于是刘鸿就跟她讲起了到了大学的所有事;

    直到刘鸿说完上周六晚上自己战胜了抑郁症的事情;何老师突然举起手,示意刘鸿停下。

    “你在这个情绪对抗中,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何老师凝重地看着他。

    刘鸿说道:“首先大脑变得特别清晰,能明显感觉到情绪在我脑子里的对抗;身体特别冷,就像赤裸地站在雪地里一样,比我平时的感觉冷很多,而且还在出汗;脚步特别沉重,胸口闷得像一块铁;等放松下来后,有很重的脱力感。”

    何医生听完沉吟了一下,看着刘鸿说道:“我治疗抑郁症患者这么多年,你是我见到的很少数能够用意志去对抗抑郁症的生理反应的人;我很好奇你当时在想什么?”

    刘鸿摸了摸胸前的党徽说道:“我在背保尔.柯察金的名言!”

    “我很敬佩你能这么坚强;但是作为医生我郑重地警告你,不要再这么做了;情绪和生理的剧烈变化会加大脑部神经和心脏的负荷可能会造成晕厥;有心脏疾病或其他特殊群体的人可能会造成死亡。”何医生盯着刘鸿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刘鸿忐忑而后怕地说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何医生点点头,然后又说道:“我们现在可以聊一下你的疑惑了。”

    刘鸿想了想说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第二,我现在认不清真正的自己,虽然现在有了学习和做事的动力,而不是每天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也有一个短期的目标;但有的时候还是疑惑,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喜欢忙碌的?还是喜欢一人静静地看书?到底是喜欢热闹的,还是安静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抑郁中徘徊;我有点看不清自己的性格了。”

    刘鸿说完就静静地看着何医生。

    何医生双手交叉想了想,对刘鸿说道:“我们先放下你的疑惑;我想和你先聊一下其他的。”

    “好的,您请问!”刘鸿挺了挺身子说道。

    “通过家人,你能想到什么样的词语?”何医生问道。

    “责任和情感!”

    “两者在你心中的比例是多少呢?”

    “大概是责任七,感情三。”

    “那对于家庭和婚姻你能想到什么?”何医生又问道。

    “争吵吧!”

    “还有吗?”

    “我想不到了其他的了。”

    “你的朋友多吗?”何医生说道。

    “三五个吧?”

    “为什么这么少?初中和高中应该还认识很多同学吧?”

    “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

    “那与他们感情是什么样的呢?”何医生继续问道。

    “大家相处得都挺好,也基本没有发生过争执;就是有时候感觉有一些陌生感,就像抑郁发作时,我会与世界形成隔阂和不真实感。”

    “你的私人情感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你的恋爱情况,再或者有没有对其他人有强烈的爱慕?”何医生说道。

    “我没谈过恋爱!我认为爱情是圣洁的,所有不以结婚为目标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对很多女生都是欣赏,很少会有出于性的欲望;但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是知己的那种,在往恋爱的关系发展,可我还没下定决心。”

    “那跟她聊天有没有敞开心扉,就像你和我说出的这些话!”

    “没有,我不愿意向她表露出我有抑郁的情况。”

    “这段时间情绪变化大吗?”何医生问道。

    “没有,以前那种情绪失控到痛苦的那种情况,这一周都没有出现。”

    “那亢奋呢!”

    “好像也没有,就是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

    “负面情绪呢?例如孤独感,烦躁感。”

    “好像也没有,我之前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我现在讨厌这种感觉;有一个人的时候就去图书馆。”

    “有冲动的情况吗?”

    “还好,就是这一周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但我认为激动是正向的,例如订好的目标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范围内完成。”

    这段提问和回答,进行了很长时间;因为刘鸿在提问后都要思索一下。

    何医生听完之后,静静地思考一会后说道:“结合以前谈话的情况,我们再聊一下,接下来的谈话,你有权利随时终止。”

    何老师看着刘鸿的眼睛问道:“你恨你的父母吗?”

    刘鸿双唇紧紧合拢,双手握在了一起,眼睛飘忽了起来。

    良久后,刘鸿说道:“我...不知道!”

    “你恨那些在初中时欺负你的人吗?”

    刘鸿的手握得更紧了,思考了一下用力地说道:“可能应该是恨的吧!”

    何医生又说道:“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两次了,想必我们都熟悉了;所以放轻松,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良久的沉默后,刘鸿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间里。

    “或许是我在逃避回忆,脑子里的记忆不是很多;其中一个场景是我在路边的树墩上坐着,期盼着我的父母回来;另一个场景是他们在争吵,而我就在一旁哭泣地看着他们;这两个场景经常在我的脑子,清醒的时候在想,睡着了偶尔也会在梦里出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心里面一堆沙子能玩一天的童真被换成了孤独和冷漠。

    也是孤独和冷漠在初中时显得不合群,嘲笑,打架,冷暴力;呵呵,也就是在初一,初二我感受到了什么是黑暗而压抑的世界。

    对于父母把我丢在家里,外出打工;我没有权利去指责,因为他们是为了让我有饭吃;但我很讨厌他们,他们真的很喜欢争吵!这让我很想逃离那个家;可我也知道他们很累,很苦;情绪在吃饭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所以我从未告诉他们,我真的很难受;

    所以我努力学习,想变得有钱,因为有了钱,他们就不需要再出去务工,也不会因为家里的鸡毛狗碎而争吵。

    而对于那些欺负我的人,我已经谈不上恨,因为伤疤不会因为我的恨而消失;时过境迁,我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刘鸿的手背已经被指甲压出了血痕。

    “我在最开始的询问你病情的时候,你说你的抑郁症会在一段时间内消失;但你却没有说你在正常时的情绪和行为细节;看来,是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是复发性抑郁症了。

    但现在看来你有可能是双相情感障碍,分为抑郁症和躁狂症,而家庭情感和受欺负的阴影是你的病灶。

    抑郁的情绪会因为外部环境和情绪而减少,但会滑向病情的另一面躁狂,两种症状会交替出现;所以你在初中和高中可以长时间的抑郁,也可以学业的关键时候出现极端的情绪高涨,发愤图强,这种行为的极端差异本身就是病情的一大表现。

    但两者都会在情感有所缺陷,因为缺少父母关爱,所以你习惯了没有亲情,将父母的爱更多的看成他们对家庭的责任,不断地疏远家庭,你能感恩他们的付出,却想逃避接受亲情的关爱;因为被人欺负留下了阴影,所以你不相信任何人,不会对其他人敞开心扉,逃避与更多的人产生情感关系或不愿意增进感情。”

    何老师一边说话,一边从办公桌上抽出了一份“双相情感障碍检测表”交给了刘鸿。

    “写一下吧!”何老师又说道。

    刘鸿看着眼前检测表,不断地搓着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能治好吗?”

    “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何医生说道。

    刘鸿一边写检测题,一边说道:“我真的很难接受,我所经历的人生,都是在病情中度过的;那么医生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在抑郁和躁狂中交替徘徊的人吗?

    而真实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情绪和行为是出于那个没有病的我,而什么样的情绪和行为是那个生病的我做的?

    我到底是谁?”

    刘鸿紧紧握着笔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也不断抬高。

    何医生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问题更像是个哲学问题,“我是谁”这是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的,我也在思考;但在你的病情中体现出了分裂性,这在医学的来说,是明显的认知障碍;

    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进行病情和本心的分割,展现你对病情本身和造成病情经历的极度厌恶,幻想着将本心和病情分成两个人,而幻想就是躁狂症病情表现的其中一项。

    但是借用道德经中一句话来说“道生一,一生二”,你自小所经受教育造就的本心是一,然后病症造成生理异常反应和负面经历就像一个放大镜,在一生二的过程中,就是本心指导情绪和行为的过程中,将积累的负面情绪和在抑郁中被压迫的积极的情绪进行放大,继而造成了远超一般人心情低落时的郁郁寡欢的抑郁和远超平常人奋斗时的亢奋,激动,冲动,思想发散的躁狂;并随着情绪的积累,会造成病情不断加重的恶性交替循环。

    所以你依然是你,而不是两个人,你的行为都是出于你的本心。”

    刘鸿听了何医生的话,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把写好的检测表递给何医生,一边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何医生翻看了刘鸿做的几十道题,然后对刘鸿说道:“你的病情确定了,就是它!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需要对你躁狂症发作时的情况再进行一下了解。”

    刘鸿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何医生继续说道:“你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有什么过激行为吗?”

    “有过大声说话和强硬跟别人进行工作和学习上讨论。”刘鸿一边说一边想到自己将白婷说哭的事,或许自己以为正常沟通,已经是别人眼中的严肃批评了。

    “有没有冲动的时候跟别人进行过争吵,肢体冲突,打砸物品,或者自残?”

    刘鸿想了一下说道:“初中的时候出于报复和反抗,有过争吵,斗殴,欺负他人的行为;但做完这些事情后自己都会有后悔和愧疚感,虽然这些行为在客观上给我争取了一个可以学习的环境。上高中之后基本就避免与同学发生矛盾,最多就是进行学习和生活上的争执,但这种事情大家普遍都有发生过,也就没在意过。

    也基本没有出现过打砸物品的行为,因为小时候父母争吵时经常砸东西,所以我反感这种行为;至于自残,最接近的就是初三和高三为了抢夺学习时间,给自己安排的睡眠很少,为了脑子清醒,经常会笔扎一下胳膊或者大腿;但现在我想不会这样了,毕竟高考已经挺过去了。”

    何医生点点头说道:“看来你的躁狂情况,是可以自己控制的;那么就先不需要稳定剂来控制。所以接下来每天进行运动,一方面可以对负面情绪和躁狂的冲动进行排解,另一方面也可以对脑部神经进行改善,减轻病症造成的生理影响;如果出现了抑郁情绪过重,无法用运动排解的情况,可以吃药进行缓解。

    在生活上,放开枷锁,多与家人进行沟通,坦率地交流自己的想法和情绪的变化;真诚地与朋友交往,展现自己真实的性情,不要将自己困在面具中,给予朋友更多的信任,进行情绪上的沟通。

    如果有缘分,那么去追求一份爱情,进入婚姻,进入家庭;我想到那个时候,你会从容地看待自己的过去,那么的病情就像天空的云,地上刮的一阵风,虽然感受过,却是无足轻重。

    我现在仿佛已经看到了你带着你的家人,朋友欢聚一堂;其中里面有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在与欺负过你的同学还有其他的朋友,一起举杯喝彩,欢笑连连。”

    刘鸿郑重地看着何医生说道:“我去谈恋爱,会不会因为病情对女朋友造成伤害呢?”

    “你认为爱情是圣洁的,这一点出自你的本心;而且我相信你的信仰会约束你的。”何医生一边说道,一边指了指刘鸿胸前的党徽。

    刘鸿站起身,对着何医生深深地鞠躬;然后说道:“感谢您的教导,我一定会牢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