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私心
明扬半边嘴唇紧咬,努力保持镇定,双腿前曲,紧盯江广白眼眸。
只要他眼里现出一丝分神,就是最佳的逃跑时机。
遇到妖物,除了跑,原主也没有别的本领,可以傍身。
江广白却不慌不忙,还特意摇了摇尾巴,每条都款款摆动,一副慵懒闲散的样子。
他依旧一脸暖笑,桃花眼更加潋滟,聚精会神看着明扬,说道:
“明兄?你试来试去,又有何用?
不如我现出真身,好好瞧瞧,你待要怎样?”
明扬不理会,仿佛入定一般,只是紧盯他眼眸深处。
江广白笑意更深,也不动手,仿佛故意玩闹一般,陪着明扬对视。
须臾之间,一丝清光,自他眼底划过,仿若流星闪耀,转瞬即逝。
他分神了!虽然只是瞬息的功夫。
明扬连忙抓住机会,使出最大劲力,双臂张开,如大鹏鸟般,腾空后退飞起,扶摇直上。
江广白已看去如白点,就在他以为距离够远,已顺利逃离时,却见一道墨水状气机,正追赶而来。
尽管他全身热血沸腾,劲力到达顶峰,却眼睁睁看着,那道气机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原主啊原主,你为何不修行?不练武?就连唯一的逃命本领,也是差强人意,不算上等。
明扬无法,只能硬抗,那道气机裹挟着墨滴,“哧哧”作响。
滴滴如尖刀,只要擦边,就血流如注。
最前面的墨滴,已经迎面而来,以极快的速度,螺旋翻滚着,剜向明扬眼球。
“叮!啪!铛!”
明扬虽知危险躲不过,却没有闭眼,此时,他心底的傲气打败本能,占了上风。
墨滴的尖部,已经越过睫毛,离瞳孔只有微米距离。
“铛!”
却见一张杏黄符纸,突然出现,挡住了气机。
明明是水与纸相撞,却发出金属锐利的声音。
明扬第一反应,是万灵心来了,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救了他。
猛然转头,却不是。
“江公子,玩心再重,却不可伤人性命。”来人声调和缓,从容悠远。
前期而至的墨滴,被来人尽数挡下后,江广白手中毛笔,在空中虚抖几下。
其他已经悬浮的墨滴,本来蓄势待发,现被尽数收回。
“大师莫怪!”江广白启齿一笑,杀气全然消散,白尾消失,优雅作揖道,
“就算您不出手,刚才那一刻,我也要收回的。”
来人不再答言,只是微微颔首。
这是个女子,身穿紫色道袍,头梳太极髻,横插一支羊脂白玉簪,其他别无装饰。
俊眉修眼,长身玉立,清微淡远之气,自骨子里透出。
看不出年岁几何,虽貌似青年,却目光炯炯,仙风道骨,令人不可逼视。
“拜见玄慧大师!”明扬身子半躬,双手参拜过头顶,作了一个见长辈的大揖,
“晚辈奉万捕头之命,特来讨教问题,寸莛撞钟,望大师答疑解惑,万分感谢。”
自江广白的话语和神情中,他已猜出,此人为谁。
“明公子不必多礼,灵心已知会于我。”玄慧手中拂尘一点,淡然道,
“因感知无痕镜踪迹,故来查看,有何疑问,可尽数拿来。”
明扬这才发现,腰间法宝正隐隐发光,一点一点,仿佛宠物见到主人般,打招呼示敬。
他连忙将刘夫人、樊先生、小翠处的三张图案,按照顺序呈上,并详细告知原由。
最后,又将无痕镜托于掌心,举高过胸前,歉然道:
“承蒙万捕头不弃,赠予无痕镜。
然,晚辈自知修为低微,此宝物天下无双,不敢占有,特奉还大师。”
“此物还得从两年前,灵心遭遇大难说起。
那时幸得探事阁相助,找出根源,但还需要一特殊法器,才能彻底解除。
我曾游历彩云之南,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通灵晶石。
饱吸天地日月精华,风霜雨露之魂,晶莹剔透,极为罕见。
又恰逢东海一老龟,潜心修炼数万年,终于脱去肉身,羽化成仙,其壳便颇具法力。
这是上天造化,二者逢时相遇,非人力所能为。
明阁主又毫不犹豫,献上自身修为,由七层合体期中段,跌回六层炼虚期初段,将其中灵力,注入炼制过程中。
天时、地利、人和占全,方才成此法器,救得灵心性命。
不过,动魂离魄,伤害巨大,需假以时日,慢慢恢复。
所以,灵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闭关三日,调养生息,否则,有性命之忧。
开始是间隔一月,后来渐长,现已需三月。
细细算来,此次闭关之日,就在后天。”
玄慧大师眉目悠远,娓娓道来,
“明阁主一向淡泊名利,事后,将此物归属灵心。
何去何从,自然由她支配,与贫道无干。
现下赠予你,必定有她的原由,冥冥之中,你与无痕镜有缘。”
说话间,一行三人,已到太清山顶,进入太清观。
它高踞于峻峰之上,犹如一只展翅凤凰。
观内古木参天,秀竹郁郁,隐有山岚浅淡,漂浮其中,端的人间仙境,韶华无限。
玄慧大师安排明、江二人,在一间待客小厅等候,自行回院,静心破解迷图。
“明兄,你当真不会功法?莫不是还在隐藏吧?”
江广白上前,轻拍明扬肩头,自来熟地笑问。
明扬不答,只是瞳仁幽深,回以凝视。
此人身份,现已确认清楚,不管他是人是妖,只要是友非敌就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在责怪?抱歉抱歉!可你一根毫毛,我也没伤啊!”
江广白由拍变搂,直接将胳膊,搭在了明扬脖子上,
“再说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玄慧大师怎会立刻出现?
我们还得递上拜帖,等待一番,不浪费时间吗?
案情紧急,我也是权宜之计。
还有,明晟阁主的修为,现是六层炼虚期中段,鸿蒙刀法更是顶级武功。
你。。。。随便学点皮毛,也不至于这样啊?
连自保都做不到?”
“咳。。。”明扬无言以对,那是原主的事,他可不敢代为回答。
再说了,非要这么直白吗?就差将“废头”二字,给他贴在脑门上了。
“江公子,方才我也多番试探,引你不快,在此致歉。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我现下两清,如何?”
明扬一边不动声色转身,躲开江广白的热情拥抱,一边试着给他安排事情,
“这是图案备份,是否有兴趣解开?”
脑子被占用了,嘴就会闭上。
江广白果然眼前一亮,笑嘻嘻接过,伏在桌前。
勾起的唇角,慢慢转为平直,满脸渐起严肃之色,勾勾画画,聚精会神研究起来。
明扬也转坐一旁,这图案表面看来,再也简单不过,除了直线条,更无其他。
可线条长短不一,数量不同,又以各种角度排列起来,偏偏找不到突破口。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难至简。
不知不觉,已到午饭时刻,再不经意间,似火骄阳,已势头微弱。
及至黄昏时分,暮色沉沉,玄慧大师才现身,歉然道:
“二位久等,贫道已尽全力,无果。”
又拂尘一摇,五个小瓷瓶,在她掌心赫然出现。
晶莹湛蓝,精巧剔透,塞着嫣红绸布盖。
“这是九转丹,有大补之功效,可迅速恢复体力,日前终于炼成。
二位每人一瓶,剩余捎带给灵心。”
她又向身旁的道童,点头示意,
“送他们下山,及至安全地带,再返回。”
明、江二人道谢,又作长揖告别,一天已过,不知案情如何,都归心似箭,步履匆匆。
陡然,听到身后有人挽留:
“稍等!我。。。”
二人转身,玄慧大师一反淡然神态,微急又彷徨,
“或许,图案与九宫术数有关。”
她随即背过身,拂尘轻摆三下,以示告辞,不等二人反应,便双足点地,飘然远去。
太清山头,徐徐晚风,玄慧大师独身挺立,道袍被吹得飘逸四散。
看着明、江二人飞奔的身影,在山路间摇曳,越来越远。
最后缩成黑点,直至在重重夜幕中,彻底消失。
她修眉微蹙,眼含纠结,叹息一声,心中默想:
“此图案,的确是特意画就,答案我已得出。
却不能说,全因一点私心,我那个孽徒啊!”
只要他眼里现出一丝分神,就是最佳的逃跑时机。
遇到妖物,除了跑,原主也没有别的本领,可以傍身。
江广白却不慌不忙,还特意摇了摇尾巴,每条都款款摆动,一副慵懒闲散的样子。
他依旧一脸暖笑,桃花眼更加潋滟,聚精会神看着明扬,说道:
“明兄?你试来试去,又有何用?
不如我现出真身,好好瞧瞧,你待要怎样?”
明扬不理会,仿佛入定一般,只是紧盯他眼眸深处。
江广白笑意更深,也不动手,仿佛故意玩闹一般,陪着明扬对视。
须臾之间,一丝清光,自他眼底划过,仿若流星闪耀,转瞬即逝。
他分神了!虽然只是瞬息的功夫。
明扬连忙抓住机会,使出最大劲力,双臂张开,如大鹏鸟般,腾空后退飞起,扶摇直上。
江广白已看去如白点,就在他以为距离够远,已顺利逃离时,却见一道墨水状气机,正追赶而来。
尽管他全身热血沸腾,劲力到达顶峰,却眼睁睁看着,那道气机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原主啊原主,你为何不修行?不练武?就连唯一的逃命本领,也是差强人意,不算上等。
明扬无法,只能硬抗,那道气机裹挟着墨滴,“哧哧”作响。
滴滴如尖刀,只要擦边,就血流如注。
最前面的墨滴,已经迎面而来,以极快的速度,螺旋翻滚着,剜向明扬眼球。
“叮!啪!铛!”
明扬虽知危险躲不过,却没有闭眼,此时,他心底的傲气打败本能,占了上风。
墨滴的尖部,已经越过睫毛,离瞳孔只有微米距离。
“铛!”
却见一张杏黄符纸,突然出现,挡住了气机。
明明是水与纸相撞,却发出金属锐利的声音。
明扬第一反应,是万灵心来了,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救了他。
猛然转头,却不是。
“江公子,玩心再重,却不可伤人性命。”来人声调和缓,从容悠远。
前期而至的墨滴,被来人尽数挡下后,江广白手中毛笔,在空中虚抖几下。
其他已经悬浮的墨滴,本来蓄势待发,现被尽数收回。
“大师莫怪!”江广白启齿一笑,杀气全然消散,白尾消失,优雅作揖道,
“就算您不出手,刚才那一刻,我也要收回的。”
来人不再答言,只是微微颔首。
这是个女子,身穿紫色道袍,头梳太极髻,横插一支羊脂白玉簪,其他别无装饰。
俊眉修眼,长身玉立,清微淡远之气,自骨子里透出。
看不出年岁几何,虽貌似青年,却目光炯炯,仙风道骨,令人不可逼视。
“拜见玄慧大师!”明扬身子半躬,双手参拜过头顶,作了一个见长辈的大揖,
“晚辈奉万捕头之命,特来讨教问题,寸莛撞钟,望大师答疑解惑,万分感谢。”
自江广白的话语和神情中,他已猜出,此人为谁。
“明公子不必多礼,灵心已知会于我。”玄慧手中拂尘一点,淡然道,
“因感知无痕镜踪迹,故来查看,有何疑问,可尽数拿来。”
明扬这才发现,腰间法宝正隐隐发光,一点一点,仿佛宠物见到主人般,打招呼示敬。
他连忙将刘夫人、樊先生、小翠处的三张图案,按照顺序呈上,并详细告知原由。
最后,又将无痕镜托于掌心,举高过胸前,歉然道:
“承蒙万捕头不弃,赠予无痕镜。
然,晚辈自知修为低微,此宝物天下无双,不敢占有,特奉还大师。”
“此物还得从两年前,灵心遭遇大难说起。
那时幸得探事阁相助,找出根源,但还需要一特殊法器,才能彻底解除。
我曾游历彩云之南,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通灵晶石。
饱吸天地日月精华,风霜雨露之魂,晶莹剔透,极为罕见。
又恰逢东海一老龟,潜心修炼数万年,终于脱去肉身,羽化成仙,其壳便颇具法力。
这是上天造化,二者逢时相遇,非人力所能为。
明阁主又毫不犹豫,献上自身修为,由七层合体期中段,跌回六层炼虚期初段,将其中灵力,注入炼制过程中。
天时、地利、人和占全,方才成此法器,救得灵心性命。
不过,动魂离魄,伤害巨大,需假以时日,慢慢恢复。
所以,灵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闭关三日,调养生息,否则,有性命之忧。
开始是间隔一月,后来渐长,现已需三月。
细细算来,此次闭关之日,就在后天。”
玄慧大师眉目悠远,娓娓道来,
“明阁主一向淡泊名利,事后,将此物归属灵心。
何去何从,自然由她支配,与贫道无干。
现下赠予你,必定有她的原由,冥冥之中,你与无痕镜有缘。”
说话间,一行三人,已到太清山顶,进入太清观。
它高踞于峻峰之上,犹如一只展翅凤凰。
观内古木参天,秀竹郁郁,隐有山岚浅淡,漂浮其中,端的人间仙境,韶华无限。
玄慧大师安排明、江二人,在一间待客小厅等候,自行回院,静心破解迷图。
“明兄,你当真不会功法?莫不是还在隐藏吧?”
江广白上前,轻拍明扬肩头,自来熟地笑问。
明扬不答,只是瞳仁幽深,回以凝视。
此人身份,现已确认清楚,不管他是人是妖,只要是友非敌就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在责怪?抱歉抱歉!可你一根毫毛,我也没伤啊!”
江广白由拍变搂,直接将胳膊,搭在了明扬脖子上,
“再说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玄慧大师怎会立刻出现?
我们还得递上拜帖,等待一番,不浪费时间吗?
案情紧急,我也是权宜之计。
还有,明晟阁主的修为,现是六层炼虚期中段,鸿蒙刀法更是顶级武功。
你。。。。随便学点皮毛,也不至于这样啊?
连自保都做不到?”
“咳。。。”明扬无言以对,那是原主的事,他可不敢代为回答。
再说了,非要这么直白吗?就差将“废头”二字,给他贴在脑门上了。
“江公子,方才我也多番试探,引你不快,在此致歉。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我现下两清,如何?”
明扬一边不动声色转身,躲开江广白的热情拥抱,一边试着给他安排事情,
“这是图案备份,是否有兴趣解开?”
脑子被占用了,嘴就会闭上。
江广白果然眼前一亮,笑嘻嘻接过,伏在桌前。
勾起的唇角,慢慢转为平直,满脸渐起严肃之色,勾勾画画,聚精会神研究起来。
明扬也转坐一旁,这图案表面看来,再也简单不过,除了直线条,更无其他。
可线条长短不一,数量不同,又以各种角度排列起来,偏偏找不到突破口。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难至简。
不知不觉,已到午饭时刻,再不经意间,似火骄阳,已势头微弱。
及至黄昏时分,暮色沉沉,玄慧大师才现身,歉然道:
“二位久等,贫道已尽全力,无果。”
又拂尘一摇,五个小瓷瓶,在她掌心赫然出现。
晶莹湛蓝,精巧剔透,塞着嫣红绸布盖。
“这是九转丹,有大补之功效,可迅速恢复体力,日前终于炼成。
二位每人一瓶,剩余捎带给灵心。”
她又向身旁的道童,点头示意,
“送他们下山,及至安全地带,再返回。”
明、江二人道谢,又作长揖告别,一天已过,不知案情如何,都归心似箭,步履匆匆。
陡然,听到身后有人挽留:
“稍等!我。。。”
二人转身,玄慧大师一反淡然神态,微急又彷徨,
“或许,图案与九宫术数有关。”
她随即背过身,拂尘轻摆三下,以示告辞,不等二人反应,便双足点地,飘然远去。
太清山头,徐徐晚风,玄慧大师独身挺立,道袍被吹得飘逸四散。
看着明、江二人飞奔的身影,在山路间摇曳,越来越远。
最后缩成黑点,直至在重重夜幕中,彻底消失。
她修眉微蹙,眼含纠结,叹息一声,心中默想:
“此图案,的确是特意画就,答案我已得出。
却不能说,全因一点私心,我那个孽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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