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踏雪(二)
阿箩回归正题,“归海,你想过吗?能被我轻易踢开的铁板,就不是他元澄的底牌,更何况,那些真正忠于他的人,不会因为我三言两语而背叛。”
归海也正有如此思索,“是,我也知道,但是最起码那些墙头草和不想战乱的人,会看清楚烟雨朝还有圣上和公主,至于元澄,那公主如何找到那张底牌?”
阿箩皱了皱眉,“底牌自然是重兵,除了定北的重兵,往南不可能,那就只有东北军或者······”
归海等着她的下文。
“或者,狼族,”阿箩深思道:“不管是哪个,元澄都绝对有颠覆我烟雨朝的实力。”
“若是东北军,若是最不好的局面,只怕我烟雨朝难免分南北而治了,况且西南与东南虽然如今都在王爷和西境王的手上,可是变数太大。”归海的话语里,透露着担忧,
阿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且,你没看到吗?北方军将战马无数,都骁勇善战,那醉山水的南境,如何抵挡?”
归海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此时,也是愁容满面。
阿箩不知为何,总是想到白末的师父,元千若,虽然圣上说过元千若与定北军无关,可是这个乱了南境和谙山营的人,也姓元,还被东北军护住了。
“我们现在最大的胜算,”阿箩道:“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使两方相勾结,也不会太过于信任对方。”
归海很是佩服她的心力,“公主,接下来如何行事?”
“归海,他好吗?”阿箩看着夜空,彷佛看到了遥远的圣都,她的金小奇······
归海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忍心,不过安慰道:“圣上的信,这两天就该到了。”
阿箩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可会怪我?”
这句话也不需要一个外人的回答,阿箩对归海微微一笑,便转身进去了,“明天休一日,然后想去城墙以北去看看,在那草原上骑马驰骋,应该很是畅快。”
归海闻言一笑:“是,公主。”
第二日,阿箩醒来,走出星临阁,在阁栏处看定北的清晨晨曦阔远,攀附在围栏上,伸出莹白的手臂,感受清晨的微风微凉,抬眸时,却瞧见楼下院外,元澄正一身月白,仰着头瞧着自己。
阿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收回了手臂,也站直了身子,恰好兰辛出来,给她披着披风,阿箩顺势转身,随着兰辛进了去。
兰辛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并不是很喜欢。
本意要好好休一日的阿箩,也抵不过人在星临阁外站半天,阿箩让兰辛将人请了进来。
元澄进来的时候,星临阁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棋盘。
“元统帅,可愿对弈?”阿箩早已安坐。
元澄欣然落座,“求之不得。”
“兰辛,奉茶,”阿箩吩咐道。
元澄看着离去的兰辛,道:“公主的侍女,与公主甚是亲近?”
阿箩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她与别人,是不同。怎么,元统帅看上了我的侍女?”
元澄的神色里有几分无奈,“公主执何棋?”
阿箩看着他手掌中的一白一黑,“人们总觉得,只有绝对的黑暗才能藏住那些欲望和肮脏,可是,我觉得,这纯白,遮掩万物的真相。”
元澄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眸中光华明暗交替,“公主执何棋?”
阿箩看着他,“纯白如黑,至阴而阳,我执黑棋,不怕这世道诡奇。”阿箩说着,从他手掌间拿了黑棋,已经落了一子。
元澄的眸子终于是暗了些,看向阿箩的眼睛微眯,似乎想掩住心中激荡,而后才落了一子。
待棋局陷入僵局,元澄的手执着一枚白子,已经太过犹豫。
阿箩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最后见他久不落棋,道:“怎么?舍不得?舍不下?不值得?”
一连几问,那元澄几乎白棋脱手而去。
最后却将那枚棋子扔回了棋盒,身子也往后后退了些微,“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如此下棋?”
阿箩将手中那枚黑棋,放在了它该在的位子,笑道:“万法归一,至简方真,这世间所有求与得,不过如是,统帅,还要再下吗?”
元澄还看着那枚终究落了的黑棋,闻言叹了一口气,“公主之意,元澄已知晓,这定北,公主还有哪处想去?”
阿箩笑道:“想翻过城墙,想去骑骑马。”
元澄点了点头,已经起身,“好,明日,元澄带公主去。”
那月白衣离了白玉座,离了星临阁。
阿箩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棋盘,神色恢复了冷色,淡淡地颇为无语:“不过如此。”
兰辛有些不忍,“哪有公主这样下棋的?赌了一切。”
阿箩歪斜在椅靠上,回道:“若没有金小奇,我必然会更为之甚,他让我觉得,这人间值得守护。”
兰辛便沉默了。
第二日,元澄竟然真地带着人,绕了边城,到了城墙另一边。
阿箩并不会骑马,元澄为她选了好骑的马,温顺又不太高大。
为了掩人耳目,几人也打扮撑了牧民,住在了帐篷里,犹如放牧的牧民。
兰辛看着教公主骑马的归海和元澄,若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的公主,已经不是当年王府的郡主,许多东西,即使她想教,有她不会的,更有比她教得更好的。
兰辛看着骑着小马一路在夕阳下狂奔回来的三人,有片刻怔愣,若无权衡,若天下太平,若日子都是这样,该多好。
阿箩早已一跃下马,因为骑马而泛红的脸颊,在晚霞中美好得让人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你见过天空最亮的明月吗?
你见过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吗?
或者,你见过初生的太阳吗?
“兰辛,明天我就可以选一匹高一些的大马了!”公主的声音里,有不属于她往日里冷淡的热爱,好像是什么也暖了那颗早已冰寒的心,活了那具困了十几年的身。公主几乎是一路奔跑跳跃到了兰辛面前,接过她手中热好的奶茶,一饮而尽,“兰辛,我要吃肉!”
兰辛看着身后也下了马的归海和元澄,随着公主进了帐篷服侍。
归海牵了公主的马,去一旁照顾。
元澄看了看沐浴在一片金黄中的帐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听里面的主仆偶尔传出的说话声。
元澄听着听着,狠狠地抓紧了马鞍,而后却是一跃上马,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一处,看着那些早已等候多时的精兵,道:“今夜,不许行动!”
那带队之人有些犹豫,“那明日呢?”
元澄眸子一暗,又是抓紧手中的缰绳,最后几乎是认命地仰头,看着这苍凉的北境夜空,他想起了她奔袭在落日中的身姿和笑容,她偶尔回头来看,绝世风华,明明耀眼入画,却笑如稚子孩童,“我或许会杀了她的,只是,不是现在。”
“统帅,那是何时?”
“终有一日!”他许诺道。
元澄说完,提缰嘶马,再次转身策马扬鞭,奔赴一容一面一笑颜。
广禄和录仲看着远去的元澄,手微微晃了晃,身后精卫也渐渐退了去。
那良夜里,弯刀收,藏尽算计与兵甲。
归海也正有如此思索,“是,我也知道,但是最起码那些墙头草和不想战乱的人,会看清楚烟雨朝还有圣上和公主,至于元澄,那公主如何找到那张底牌?”
阿箩皱了皱眉,“底牌自然是重兵,除了定北的重兵,往南不可能,那就只有东北军或者······”
归海等着她的下文。
“或者,狼族,”阿箩深思道:“不管是哪个,元澄都绝对有颠覆我烟雨朝的实力。”
“若是东北军,若是最不好的局面,只怕我烟雨朝难免分南北而治了,况且西南与东南虽然如今都在王爷和西境王的手上,可是变数太大。”归海的话语里,透露着担忧,
阿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且,你没看到吗?北方军将战马无数,都骁勇善战,那醉山水的南境,如何抵挡?”
归海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此时,也是愁容满面。
阿箩不知为何,总是想到白末的师父,元千若,虽然圣上说过元千若与定北军无关,可是这个乱了南境和谙山营的人,也姓元,还被东北军护住了。
“我们现在最大的胜算,”阿箩道:“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使两方相勾结,也不会太过于信任对方。”
归海很是佩服她的心力,“公主,接下来如何行事?”
“归海,他好吗?”阿箩看着夜空,彷佛看到了遥远的圣都,她的金小奇······
归海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忍心,不过安慰道:“圣上的信,这两天就该到了。”
阿箩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可会怪我?”
这句话也不需要一个外人的回答,阿箩对归海微微一笑,便转身进去了,“明天休一日,然后想去城墙以北去看看,在那草原上骑马驰骋,应该很是畅快。”
归海闻言一笑:“是,公主。”
第二日,阿箩醒来,走出星临阁,在阁栏处看定北的清晨晨曦阔远,攀附在围栏上,伸出莹白的手臂,感受清晨的微风微凉,抬眸时,却瞧见楼下院外,元澄正一身月白,仰着头瞧着自己。
阿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收回了手臂,也站直了身子,恰好兰辛出来,给她披着披风,阿箩顺势转身,随着兰辛进了去。
兰辛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并不是很喜欢。
本意要好好休一日的阿箩,也抵不过人在星临阁外站半天,阿箩让兰辛将人请了进来。
元澄进来的时候,星临阁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棋盘。
“元统帅,可愿对弈?”阿箩早已安坐。
元澄欣然落座,“求之不得。”
“兰辛,奉茶,”阿箩吩咐道。
元澄看着离去的兰辛,道:“公主的侍女,与公主甚是亲近?”
阿箩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她与别人,是不同。怎么,元统帅看上了我的侍女?”
元澄的神色里有几分无奈,“公主执何棋?”
阿箩看着他手掌中的一白一黑,“人们总觉得,只有绝对的黑暗才能藏住那些欲望和肮脏,可是,我觉得,这纯白,遮掩万物的真相。”
元澄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眸中光华明暗交替,“公主执何棋?”
阿箩看着他,“纯白如黑,至阴而阳,我执黑棋,不怕这世道诡奇。”阿箩说着,从他手掌间拿了黑棋,已经落了一子。
元澄的眸子终于是暗了些,看向阿箩的眼睛微眯,似乎想掩住心中激荡,而后才落了一子。
待棋局陷入僵局,元澄的手执着一枚白子,已经太过犹豫。
阿箩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最后见他久不落棋,道:“怎么?舍不得?舍不下?不值得?”
一连几问,那元澄几乎白棋脱手而去。
最后却将那枚棋子扔回了棋盒,身子也往后后退了些微,“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如此下棋?”
阿箩将手中那枚黑棋,放在了它该在的位子,笑道:“万法归一,至简方真,这世间所有求与得,不过如是,统帅,还要再下吗?”
元澄还看着那枚终究落了的黑棋,闻言叹了一口气,“公主之意,元澄已知晓,这定北,公主还有哪处想去?”
阿箩笑道:“想翻过城墙,想去骑骑马。”
元澄点了点头,已经起身,“好,明日,元澄带公主去。”
那月白衣离了白玉座,离了星临阁。
阿箩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棋盘,神色恢复了冷色,淡淡地颇为无语:“不过如此。”
兰辛有些不忍,“哪有公主这样下棋的?赌了一切。”
阿箩歪斜在椅靠上,回道:“若没有金小奇,我必然会更为之甚,他让我觉得,这人间值得守护。”
兰辛便沉默了。
第二日,元澄竟然真地带着人,绕了边城,到了城墙另一边。
阿箩并不会骑马,元澄为她选了好骑的马,温顺又不太高大。
为了掩人耳目,几人也打扮撑了牧民,住在了帐篷里,犹如放牧的牧民。
兰辛看着教公主骑马的归海和元澄,若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的公主,已经不是当年王府的郡主,许多东西,即使她想教,有她不会的,更有比她教得更好的。
兰辛看着骑着小马一路在夕阳下狂奔回来的三人,有片刻怔愣,若无权衡,若天下太平,若日子都是这样,该多好。
阿箩早已一跃下马,因为骑马而泛红的脸颊,在晚霞中美好得让人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你见过天空最亮的明月吗?
你见过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吗?
或者,你见过初生的太阳吗?
“兰辛,明天我就可以选一匹高一些的大马了!”公主的声音里,有不属于她往日里冷淡的热爱,好像是什么也暖了那颗早已冰寒的心,活了那具困了十几年的身。公主几乎是一路奔跑跳跃到了兰辛面前,接过她手中热好的奶茶,一饮而尽,“兰辛,我要吃肉!”
兰辛看着身后也下了马的归海和元澄,随着公主进了帐篷服侍。
归海牵了公主的马,去一旁照顾。
元澄看了看沐浴在一片金黄中的帐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听里面的主仆偶尔传出的说话声。
元澄听着听着,狠狠地抓紧了马鞍,而后却是一跃上马,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一处,看着那些早已等候多时的精兵,道:“今夜,不许行动!”
那带队之人有些犹豫,“那明日呢?”
元澄眸子一暗,又是抓紧手中的缰绳,最后几乎是认命地仰头,看着这苍凉的北境夜空,他想起了她奔袭在落日中的身姿和笑容,她偶尔回头来看,绝世风华,明明耀眼入画,却笑如稚子孩童,“我或许会杀了她的,只是,不是现在。”
“统帅,那是何时?”
“终有一日!”他许诺道。
元澄说完,提缰嘶马,再次转身策马扬鞭,奔赴一容一面一笑颜。
广禄和录仲看着远去的元澄,手微微晃了晃,身后精卫也渐渐退了去。
那良夜里,弯刀收,藏尽算计与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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