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了却生前身后事
王孑见他们出来，问道：“怎么样？”
陈迹懒得说周忱干的好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周忱见到王孑披着他的红衣，忽然间眼眶一红，啪嗒啪嗒掉下一串串泪水，道：“我输了好多钱。”
走近王孑时一条腿忽然一软，扑通摔倒扑在了王孑怀里。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周忱那条正在发抖的左腿。
“我受伤了，忍了一路，方才输了钱心里难受，一时没忍住。”周忱扶着他强撑身体站稳，那条左腿却仍微微发颤。
“是那时候鬼王打你了吗？”王孑问。
周忱不说话，却低下了头，泪水簇簇的往下滑，分明是默认了惊蛰打他。
陈迹瞪大眼睛看向他，道：“我呸！惊蛰哪是那样的人！惊蛰要是真动手他还有命站在这里？”
他们两个却早已搀着对方走远了，陈迹方才为惊蛰辩解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王孑耳朵里。
飞上天几千里后，几片云彩飘到他们脚下接住他们上了四重天。
周忱和王孑直接回三官殿，陈迹还得跳下三重天去神宗殿找白业复命。街上的神仙开始陆陆续续的摆摊做生意了，大多是些闲来无事的香火神卖些花果蔬菜什么的，每每见到这种场面他都忍不住朝他们啐上几口。
好像除了他和王孑之外所有的神仙都很闲，就他们两个功德神忙的要命。
满街的大神小仙见到一个黑衣神仙在街上急匆匆的跑，有的甚至还不认识他，问身边卖菜的女娃娃道：“上锦娘娘，这神仙是谁啊？一身的鬼味。”
那女娃娃满脸稚气，娇嫩的声音答道：“他是地官赦罪清虚帝君呀。”
说话间清虚帝君已经跑进了神宗殿，气喘吁吁的喊着神宗天帝的名字，“白业！白业！白业出来！”
忙里忙外的仙侍仙女们一脸嫌弃的说道：“喊什么喊，叫魂呢？”
神宗殿金碧辉煌，祥云缭绕。
在幽暗的鬼界待久了，还有些不适应天界的明光。
白业光着脚从殿内缓缓走出，每走一步脚下便散开一团黑气，宽松冗长的白色浴袍搭在肩上，胸口敞开着裸露出结实的肌肉，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上，他抬手拨开挡在脸上的发丝，道：“进来说。”
陈迹可以说是对神宗殿熟门熟路，跟着白业一进门便见到云雾升腾的巨大汤池，汤池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流萤的圣水在其中涌动，随意一捧就蕴藏着别人修炼百年都攒不够的灵力。
白业却用他们来洗澡。
陈迹心道：“呸，暴殄天物。”
“你身上怎么还有鬼味？”白业将浴袍一脱随意的扔在地上，一贯温和的语气却让陈迹打了个寒颤。
他所说的鬼味从来不是那些鬼界小鬼，而是——鬼王惊蛰。
“这不正常嘛！”
陈迹哈哈一笑，然而谄媚的笑容下却用力的压抑恶心，心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关你屁事，逼事真多，呸！”
“都跟你说过了，办我的事，别接近他。”白业走进汤池，银白的发丝飘在水面上，他一抬手乌黑的浓烟如同一根长鞭从掌心蔓延瞬间扼住陈迹脖颈，接着轻轻一扯，陈迹整个身体仿佛一个黑球扑通一声被摁进了汤池中。
白业仍旧温和问道：“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音落，黑气从脖颈往下渗透陈迹身体，他双腿顿时酥麻刺痛跪入了汤池底，水流灌入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脸色涨红。
白业扼住他的后脖颈用力往水底一摁，陈迹一时没憋住气吐出一串泡泡。
陈迹挣扎着冒出头，“我错了我错了天帝大人……我错了……”
白业身体一沉，按着陈迹的脑袋一起沉入了水底，水里传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想认错，先洗干净再说。”
至于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方便叙述了，请自行遐想。
运雷珠从他身体里取出后发出火花带闪电的滋滋声，这就是下界前白业要送给他的珠子。
微弹指，一根黑绳便将珠子串了起来系在了陈迹脖颈，陈迹扯了扯黑绳，实在勒的慌。
“如果你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白业道。
“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陈迹瘫坐在汤池边大口呼气，时不时艰难的顾涌身体，运雷珠挂在脖子上贴在锁骨处冰冰凉凉的。
白业擦干净身上的水渍，银白的长发低低束起，偏头看他，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眸中泛着寒光，温声道：“它会保护你。”
它会保护你。
这话如梦魇一般充斥在陈迹脑海里，他趴在清虚宫的书案上闭眼休息两个时辰，而后醒来唤宫中仙侍灵云。
灵云抱着卷轴走过来，颇为烦躁，毫不掩饰对自家这个主子的厌恶。
陈迹道：“把姻缘殿季珩以及他飞升前家族三代的卷宗调出来。”
灵云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不答话，抱着卷轴继续往藏书阁走去了。
这是习惯，陈迹宫中的下属从来都不屑于答他的话，但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陈迹倒头靠在宝座靠背上，将腿搭在桌上，捏了个诀道：“赦罪。”
一缕黑烟飘到了他眼前，下一瞬黑烟直接窜入了他眉心。
陈迹缓缓闭上眼。
再睁眼，便看到当初在忘川河畔的季珩被鬼火吞噬的画面，当时他让赦罪跟紧季珩，便可让赦罪进入自己意识中重现赦罪所看到的画面，犹如身临其境。
季珩瘫倒在路边，已经无力掩盖自己破碎凋零的神气，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路边的小鬼见到一个满身神气的神仙，鬼火将他的衣服烧糊，鲜血流得越来越慢几乎快要干涸，便判断他活不长了。
好几只鬼招呼着将季珩拖进了一个地窖里。
神格与鬼格虽然相冲，但鬼吃神仙却是大补，灵力越强越补，神仙吃鬼亦然。
这些鬼众便想将捡来的神仙吃了。
地窖里架起大锅，小鬼们兴致勃勃的烧火磨刀，就在这时，一股凌厉阴风袭来，定睛一看竟是黄泉之主！
覃婉。
鬼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齐刷刷跪倒在地，惊恐万状的磕头求饶，“黄泉主……黄泉主大人！”
“我们没有吃神仙！这是我们在街上捡的……是我们捡的……”
“是啊是啊…”
一直伏在地上快要断气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用尽力气向女子脚边爬去，扬手扯住了他衣摆，鲜血灌满了他的嘴巴，他口齿不清的说道：“婉儿，我……爱你……”
覃婉低眸，萧索凉薄。
她淡淡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已经死去的父母兄弟无法死而复生，她永远忘不了爷爷死不瞑目，忘不了被活生生钉进棺材里厉化为鬼时的绝望，忘不了三道天雷过后他飞升成神的流光。
“我不恨你，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抛给那些不敢轻举妄动的小鬼们一个眼神。
那些小鬼当即明白她的意思，痴狂的扑上去撕咬季珩的身体，他们扯断他身上的红线将他绑在骷髅墙中央，又从他胸口中抽出血淋淋的肋骨磨成利刃捅进季珩身体，紧接着一刀撕掉胸口的血肉扔进炖锅里。
缠绕在手指上的红线如同刀火燎，顺着十指蔓延到钻心刺痛。
她口口声声说不恨他，却放任这些小鬼将他生吞活剥。
直到一红一青两个神仙出现在入口处。
果真，是周忱和王孑找到了他。
周忱一挥手掀翻了地窖，无数红线从衣袖中飞出将季珩包裹起来，渐渐将他裹成一个红线团，然而仍在持续缩小，直到变成巴掌大的红线球轻飘飘的落在了周忱手心。
他往那红线球里一丝丝的注入灵力。
季珩便在其中苟延残喘。
直到季珩指引他们来到百棂涧，周忱将红线球随手一抛，季珩从中滚出来扑通扑通撞进深山老林的石头上，此刻已经血肉模糊的他喷出一口鲜血。
仰头便见一个散发着腐朽尸臭气息的鬼新娘悬在树上。
“这就是你所爱的那个人，你飞升成神，她却被厉化成鬼镇压在深山中一百多年、永不安息！”
周忱冷眼睥睨，言语中的嘲讽如刀子一般肆意凌迟着他。
又道：“把她害成这副模样的正是你心中那胆小怯弱又窝囊的爱，你真该死啊，季珩。”
周忱三言两语便将季珩的神色由痛苦说得变成绝望。
他耗尽最后的法力用姻缘线将自己吊了起来，缚在鬼新娘身边，红线织成一件完整的红袍披在季珩身上。
将他钉在这座深山里的正是那些小鬼从他自己身体里抽出的肋骨，穿透胸口钉进树干，无法挣脱。
一块鲜红的方巾从空中缓缓飘落盖在了他的头上。
“我容颜已毁，状如鬼刹，死后以巾覆面，婉儿勿怕。”
冥婚已成。
此刻，厉鬼消解。
一只鬼真正的死亡正是爱恨彻底的湮灭，鬼新娘彻底死了。
一百多年了，这桩婚事也算有始有终。
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爱婉儿。
陈迹懒得说周忱干的好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周忱见到王孑披着他的红衣，忽然间眼眶一红，啪嗒啪嗒掉下一串串泪水，道：“我输了好多钱。”
走近王孑时一条腿忽然一软，扑通摔倒扑在了王孑怀里。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周忱那条正在发抖的左腿。
“我受伤了，忍了一路，方才输了钱心里难受，一时没忍住。”周忱扶着他强撑身体站稳，那条左腿却仍微微发颤。
“是那时候鬼王打你了吗？”王孑问。
周忱不说话，却低下了头，泪水簇簇的往下滑，分明是默认了惊蛰打他。
陈迹瞪大眼睛看向他，道：“我呸！惊蛰哪是那样的人！惊蛰要是真动手他还有命站在这里？”
他们两个却早已搀着对方走远了，陈迹方才为惊蛰辩解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王孑耳朵里。
飞上天几千里后，几片云彩飘到他们脚下接住他们上了四重天。
周忱和王孑直接回三官殿，陈迹还得跳下三重天去神宗殿找白业复命。街上的神仙开始陆陆续续的摆摊做生意了，大多是些闲来无事的香火神卖些花果蔬菜什么的，每每见到这种场面他都忍不住朝他们啐上几口。
好像除了他和王孑之外所有的神仙都很闲，就他们两个功德神忙的要命。
满街的大神小仙见到一个黑衣神仙在街上急匆匆的跑，有的甚至还不认识他，问身边卖菜的女娃娃道：“上锦娘娘，这神仙是谁啊？一身的鬼味。”
那女娃娃满脸稚气，娇嫩的声音答道：“他是地官赦罪清虚帝君呀。”
说话间清虚帝君已经跑进了神宗殿，气喘吁吁的喊着神宗天帝的名字，“白业！白业！白业出来！”
忙里忙外的仙侍仙女们一脸嫌弃的说道：“喊什么喊，叫魂呢？”
神宗殿金碧辉煌，祥云缭绕。
在幽暗的鬼界待久了，还有些不适应天界的明光。
白业光着脚从殿内缓缓走出，每走一步脚下便散开一团黑气，宽松冗长的白色浴袍搭在肩上，胸口敞开着裸露出结实的肌肉，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上，他抬手拨开挡在脸上的发丝，道：“进来说。”
陈迹可以说是对神宗殿熟门熟路，跟着白业一进门便见到云雾升腾的巨大汤池，汤池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流萤的圣水在其中涌动，随意一捧就蕴藏着别人修炼百年都攒不够的灵力。
白业却用他们来洗澡。
陈迹心道：“呸，暴殄天物。”
“你身上怎么还有鬼味？”白业将浴袍一脱随意的扔在地上，一贯温和的语气却让陈迹打了个寒颤。
他所说的鬼味从来不是那些鬼界小鬼，而是——鬼王惊蛰。
“这不正常嘛！”
陈迹哈哈一笑，然而谄媚的笑容下却用力的压抑恶心，心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关你屁事，逼事真多，呸！”
“都跟你说过了，办我的事，别接近他。”白业走进汤池，银白的发丝飘在水面上，他一抬手乌黑的浓烟如同一根长鞭从掌心蔓延瞬间扼住陈迹脖颈，接着轻轻一扯，陈迹整个身体仿佛一个黑球扑通一声被摁进了汤池中。
白业仍旧温和问道：“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音落，黑气从脖颈往下渗透陈迹身体，他双腿顿时酥麻刺痛跪入了汤池底，水流灌入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脸色涨红。
白业扼住他的后脖颈用力往水底一摁，陈迹一时没憋住气吐出一串泡泡。
陈迹挣扎着冒出头，“我错了我错了天帝大人……我错了……”
白业身体一沉，按着陈迹的脑袋一起沉入了水底，水里传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想认错，先洗干净再说。”
至于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方便叙述了，请自行遐想。
运雷珠从他身体里取出后发出火花带闪电的滋滋声，这就是下界前白业要送给他的珠子。
微弹指，一根黑绳便将珠子串了起来系在了陈迹脖颈，陈迹扯了扯黑绳，实在勒的慌。
“如果你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白业道。
“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陈迹瘫坐在汤池边大口呼气，时不时艰难的顾涌身体，运雷珠挂在脖子上贴在锁骨处冰冰凉凉的。
白业擦干净身上的水渍，银白的长发低低束起，偏头看他，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眸中泛着寒光，温声道：“它会保护你。”
它会保护你。
这话如梦魇一般充斥在陈迹脑海里，他趴在清虚宫的书案上闭眼休息两个时辰，而后醒来唤宫中仙侍灵云。
灵云抱着卷轴走过来，颇为烦躁，毫不掩饰对自家这个主子的厌恶。
陈迹道：“把姻缘殿季珩以及他飞升前家族三代的卷宗调出来。”
灵云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不答话，抱着卷轴继续往藏书阁走去了。
这是习惯，陈迹宫中的下属从来都不屑于答他的话，但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陈迹倒头靠在宝座靠背上，将腿搭在桌上，捏了个诀道：“赦罪。”
一缕黑烟飘到了他眼前，下一瞬黑烟直接窜入了他眉心。
陈迹缓缓闭上眼。
再睁眼，便看到当初在忘川河畔的季珩被鬼火吞噬的画面，当时他让赦罪跟紧季珩，便可让赦罪进入自己意识中重现赦罪所看到的画面，犹如身临其境。
季珩瘫倒在路边，已经无力掩盖自己破碎凋零的神气，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路边的小鬼见到一个满身神气的神仙，鬼火将他的衣服烧糊，鲜血流得越来越慢几乎快要干涸，便判断他活不长了。
好几只鬼招呼着将季珩拖进了一个地窖里。
神格与鬼格虽然相冲，但鬼吃神仙却是大补，灵力越强越补，神仙吃鬼亦然。
这些鬼众便想将捡来的神仙吃了。
地窖里架起大锅，小鬼们兴致勃勃的烧火磨刀，就在这时，一股凌厉阴风袭来，定睛一看竟是黄泉之主！
覃婉。
鬼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齐刷刷跪倒在地，惊恐万状的磕头求饶，“黄泉主……黄泉主大人！”
“我们没有吃神仙！这是我们在街上捡的……是我们捡的……”
“是啊是啊…”
一直伏在地上快要断气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用尽力气向女子脚边爬去，扬手扯住了他衣摆，鲜血灌满了他的嘴巴，他口齿不清的说道：“婉儿，我……爱你……”
覃婉低眸，萧索凉薄。
她淡淡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已经死去的父母兄弟无法死而复生，她永远忘不了爷爷死不瞑目，忘不了被活生生钉进棺材里厉化为鬼时的绝望，忘不了三道天雷过后他飞升成神的流光。
“我不恨你，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抛给那些不敢轻举妄动的小鬼们一个眼神。
那些小鬼当即明白她的意思，痴狂的扑上去撕咬季珩的身体，他们扯断他身上的红线将他绑在骷髅墙中央，又从他胸口中抽出血淋淋的肋骨磨成利刃捅进季珩身体，紧接着一刀撕掉胸口的血肉扔进炖锅里。
缠绕在手指上的红线如同刀火燎，顺着十指蔓延到钻心刺痛。
她口口声声说不恨他，却放任这些小鬼将他生吞活剥。
直到一红一青两个神仙出现在入口处。
果真，是周忱和王孑找到了他。
周忱一挥手掀翻了地窖，无数红线从衣袖中飞出将季珩包裹起来，渐渐将他裹成一个红线团，然而仍在持续缩小，直到变成巴掌大的红线球轻飘飘的落在了周忱手心。
他往那红线球里一丝丝的注入灵力。
季珩便在其中苟延残喘。
直到季珩指引他们来到百棂涧，周忱将红线球随手一抛，季珩从中滚出来扑通扑通撞进深山老林的石头上，此刻已经血肉模糊的他喷出一口鲜血。
仰头便见一个散发着腐朽尸臭气息的鬼新娘悬在树上。
“这就是你所爱的那个人，你飞升成神，她却被厉化成鬼镇压在深山中一百多年、永不安息！”
周忱冷眼睥睨，言语中的嘲讽如刀子一般肆意凌迟着他。
又道：“把她害成这副模样的正是你心中那胆小怯弱又窝囊的爱，你真该死啊，季珩。”
周忱三言两语便将季珩的神色由痛苦说得变成绝望。
他耗尽最后的法力用姻缘线将自己吊了起来，缚在鬼新娘身边，红线织成一件完整的红袍披在季珩身上。
将他钉在这座深山里的正是那些小鬼从他自己身体里抽出的肋骨，穿透胸口钉进树干，无法挣脱。
一块鲜红的方巾从空中缓缓飘落盖在了他的头上。
“我容颜已毁，状如鬼刹，死后以巾覆面，婉儿勿怕。”
冥婚已成。
此刻，厉鬼消解。
一只鬼真正的死亡正是爱恨彻底的湮灭，鬼新娘彻底死了。
一百多年了，这桩婚事也算有始有终。
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爱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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