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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毁灭

    白铭转眼和血肉畸变的怪物厮杀在了一起。

    他用双手撕扯着怪物的皮肉,怪物也在用利爪剖解着白铭的身躯。

    白铭张开嘴,两颊被灼烧到焦黑的肉被扯断,上下颚张到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口咬在怪物的肩头,血肉在口中绽放,比想象中更为甘甜的汁液充斥干涸的口腔,饥饿的感觉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解。

    背负着同样诅咒的血肉,比那些普通的“食物”效果更好,甚至更加美味。

    痛饮着鲜血,咀嚼着肌肉,白铭断掉的双脚在这场味蕾的狂欢中开始抽芽。

    他散发着焦香的体表也渐渐长出了一些肉色的薄膜,身体上的伤势在快速的恢复。

    而在他对面,那怪物完全没有理智,进攻更是毫无章法,也从不躲避白铭的啃食。

    它就像是一台愚笨的机器,只会挥舞利爪,撕碎并吞食面前的人影。

    而白铭还保持着理智,知道躲避,知道格挡,知道撕咬。

    猎人和猎物的厮杀,高下立判,白铭不停的被攻击,却从未被啃上哪怕一口,而怪物,一条手臂几乎已经被吃干净了。

    “咔嚓...咔嚓...”

    牙齿和碎肉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回荡在长廊之中。

    屋里的谢尔曼被这种声音吓得身体发抖,频频后退。

    到最后……他竟直接趴在了小幽的不远处,双手抱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尔曼并不是一个多厉害的角色,他只是命好生在世代掌管青城的卡伦家族中,且是老城主的独子,这才在老城主死后当上了这个城主。

    他那点本事和志气根本就是个笑话,不过是个玩乐了大半辈子的纨绔。若非老城主留下的根基太过稳固,高秋早就将其拿下了。

    “别吃我...别吃我!”

    谢尔曼跪倒在地,鼻水和眼泪粘的满脸都是。

    白铭他不了解,但那怪物...可是他一手造出的。

    他受到一位秩序主教的委托,收集大量的活人和神秘的兽骨,在创造了不知多少悲剧后,他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数量。

    活人都被送到了那位主教所在的城市,但兽骨却被保留。

    他好奇为何堂堂秩序神教的主教大人,会热衷收集这种东西。

    因此...他拿了一位仆人做实验,而试验的成果,显而易见。

    一开始他很兴奋,像是发现了新玩具,天天喂食那怪物现抓的活人。

    但渐渐的,怪物吃掉了看守的仆人,吃掉了自己的兔子...

    他开始害怕,但那怪物却仿佛不死不灭,即使饿许久都不显颓态。

    至此,可怖的嘶吼环绕庄园,传出了不少诡异的传说。

    长廊中,白铭正和这不知吞食了多少人的怪物放肆的互相蚕食着。

    白铭大笑了起来,味蕾在爆炸,脑浆在翻涌。

    在这场肉与肉的盛宴之中,他只觉得那诡异的快乐重新占据了心头。

    他牙口很好,吃的很快。

    那怪物的腰腹被撕下一大块肉膜覆盖的皮肤,连连惨叫,也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愤怒。

    巨大的咆哮和大笑声中,身披斗篷的月之双子再次出现。

    人间道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们顶着丑陋的面容,双双从怀中抱出一样东西。

    人间道拿着一个装满了婴儿眼珠的罐子,一线天则是揣着一具全身干瘪腹部却隆起的尸体。

    “伟大的月神!请收下未曾被世界污染的眼睛!赐福于我!”

    “伟大的月神!请收下身孕阴阳的腐朽躯体!赐福于我!”

    月之双子的身体开始畸变,狰狞血管爬满了全身。

    人间道打开罐子,将全部的眼球倒入口中,不加咀嚼,全部吞进了肚子。

    而一线天怀中的尸体则是逐渐覆盖了腥臭的黑色淤泥,最终完全融化,渗透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们的五官再次扭曲,更加丑陋。

    但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变了。

    白铭只觉得自己的脊背猛然结冰,身体动弹不得。

    他似乎被什么存在看了一眼,虽然很快就消散,但那来自遥远深空之中的未知,依旧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绝望。

    怪物抓紧了机会,一口咬在了白铭的腹部,大肆撕扯了起来。

    “操!”

    腹部的剧痛将白铭的意识拉回,他大骂了一声,随后一脚踹开那怪物。怪物带着一大块肉被击退,白铭擦了一把满是肉屑的牙齿,没去管腹部的漏洞。

    “妈的,你们这丑逼哥俩真恶心!”

    “拜月教的人都他妈是疯子吗!”

    白铭虽然骂骂咧咧,但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那两人刚刚献祭给月神的仪式,显然不像是教堂里洒洒圣水那么简单。

    当异变褪去,他们脸上歪斜的重瞳渐渐分裂开来。

    如同天上的双月,一眸如霜,一眸似血。

    “拜月在高天!绯红临世间!”

    “月神不灭!”

    两人的嗓音拧在一起,诡异的重叠。

    仿佛不只是五官,就连他们的脏腑都扭曲在了一起。

    “什么鬼东西...”

    白铭眉头紧锁,身后怪物在吞咽自己的肉,他想借机先杀掉兄弟中的一人。

    可还不等他动身,就见人间道一抬手。

    下一刻,白铭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顿感不妙,然而却难以摆脱这股力量。

    下一秒,白铭的左臂在重压下碎成了肉泥,软软的挂在身侧。

    体内的五脏也开始颤抖,随时会崩溃,几乎是瞬间,他的五官开始渗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被挤出血液。

    他们的力量……变强了。

    不过如此强烈的力量显然是有代价的。

    人间道的脸上,开始不停的冒出大小不一的眼珠,且都如脓包一般流着黄脓,随后瞬间爆裂,迸射出脓血。

    而一线天则是肚子快速隆起,像是怀了身孕,。

    但他却摆脱了影子的束缚,钻入了地下,自身就化为了一片浓郁的黑暗,朝着白铭快速冲来。

    白铭左臂报废,需要时间恢复,一只手没办法同时拿着断矛和【公平】。

    他几乎没有犹豫,学着当初的巴尔顿,将【公平】一口吞进了肚子。

    白铭只觉得自己眼珠快爆了,拖延不得。

    他手持断矛,扛着重压,腿骨嘎吱作响,冲向人间道。

    而一线天却忽然从他身旁的黑暗钻出,又一次将他一只腿拉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不等白铭反应,那片黑影便消失了,白铭地半截小腿也随着那片黑暗的消失,生生被切断。

    白铭刚长好的腿又只剩了一只,难免有些站不稳,伴随着重压又一次降临,白铭被迫倒在了地上。

    整个身体仿佛要被压成馅料,左眼爆出,被挤出眼眶。

    怪物在不远处低低的吼叫着,冲上来咬住了白铭的另一只腿,将肌肉整条的撕扯下来。

    眼看他就要死了。

    “堕入月影吧,渎神者!”

    似乎是觉得大势已定,一线天扛着大肚子,从黑暗中钻出,无数由暗影编织而成的触手缠绕白铭的身体,要将他拖入泥泞的黑暗。

    “哈哈哈哈哈!我去你妈的鬼神!”

    白铭的左眼珠挂在脸上,身体被怪物撕扯,暗影缠绕,却依旧大笑着,无比狰狞。

    他抬起自己那被压碎,如烂泥一般的左臂,对准了一线天。

    “我请你吃蔬菜啊~”

    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一线天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下一秒,白铭如肉泥一般的左臂猛然绽放。

    一段翠绿的藤蔓从血肉之中长了出来,挂着烂皮和碎肉,贪婪的吸收着精华,肆意的疯长,瞬间缠住了一线天的身体。

    【咒藤种】,开始扎根。

    “啊啊啊啊啊!”

    翠绿的咒藤将一线天包成了球状,惨叫声从内部传出,无比激烈。

    “怎么回事!哥!”

    人间道看着渗出鲜血的藤球,以及慢慢钻入影子中的藤蔓,他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他们自打娘胎里就是共生的,此时,他能感觉到一线天的痛苦。

    被藤蔓缠绕,刺入身体,仿佛虫子一般在皮肉下钻来钻去的感觉。

    钻心的疼痛,伴随着……对死亡的恐惧。

    “哈哈哈哈哈!吃吧!吃啊!”

    白铭大笑着,右手举起断矛,果断地砍去了咒藤扎根的左臂。

    大团的藤蔓缠绕着一线天,落入了沸腾的黑暗里。

    在没入黑暗的瞬间,一线天的惨叫戛然而止,黑暗消失。

    有一小节藤蔓被黑暗斩断,落在了外面,不停地扭动着。

    而一线天,没能再从黑暗中爬出来。

    “哥!哥呃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哥哥的消亡,人间道咆哮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怒吼,施加在白铭身上的引力有了瞬间的混乱。

    压力有所减少,白铭抓准时机,扭头咬在了怪物的脖子上,撕开了它的动脉,畅饮咒血。

    人间道似乎是疯了,竟然没去管白铭,而是一个劲的用引力击碎一线天消失的地方,似乎想将他挖出来。

    但他不在地下,而是在世界的背面。

    他拼命的牵动引力,直到地上出现了几米深的大坑后,人间道才失魂落魄的跪坐在了地上。

    “死……”

    “你们……都得死!”

    人间道愣了片刻,随后脸上挤出了更多的眼球。

    他发出痛苦地嚎哭声,将力量打向四面八方,白铭和怪物被这股力量掀翻,砸穿了一面墙。

    白铭用仅剩地一只手捂着脑袋,看到趴在一旁,湿了裤子的谢尔曼,以及一脸苍白的小幽。

    白铭才意识到自己,他们打到了小幽所在的房间。

    断矛脱手,滚到了小幽地脚边……

    人间道此时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他脸上此时长满了眼球,全都不自然的滚动着,溢出满脸的脓血。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死啊!”

    “怪物!垃圾!你怎么敢!”

    人间道的手猛地攥起,白铭连同那个怪物一起被压在地上,关节发出了咔嚓嚓的声音。

    白铭刚想挣扎着站起,却又被高高抬起,如同孩童手中的木偶,被狂暴的砸在地面和墙上,每一击都险些解体。

    听着骨断筋折的悦耳声音,人间道满脸的脓血,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凭什么!凭什么连我唯一的亲人你们也要夺走!”

    “凭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你这个垃圾!凭什么!”

    “月神……哈哈哈哈!月神!”

    人间道疯了,彻底的失去理智,只想摧毁一切。

    白铭在半空中被抛来抛去,他拼命抓住了已经被砸到变形的怪物。

    放在嘴中啃咬,只要能恢复伤势,一切就还有转机!

    小幽看着几乎要碎成一滩泥的白铭,她面色苍白,却心一狠,果断地捡起地上地断矛。

    断矛地尖刺扎入了小幽地手掌,开始吮吸她的血液。

    疼...很疼,但白铭已经成了这副样子都没有叫喊,她又怎会如此懦弱?

    小幽强忍着失血的虚弱,将谢尔曼拎了起来。

    “喂!你!”

    小幽大喊了一声,吸引了人间道的目光。

    “神恩者是吧?现在立刻收手!要不然,我就送你的雇主归西,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人间道满脸的眼珠同时盯着尿裤裆的谢尔曼,下一秒,巨大地力量直接将小幽他们二人掀翻了出去。

    “蛆虫....都得死!他也一样!”

    谢尔曼的脑袋撞在了墙上,瘪下去一大块,脖子也被撞断,歪在了一边。

    他如同一个散架地木偶落在地上。

    由于他充当了肉垫,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力,小幽这才没有骨断筋折,但她还是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断矛受到了鲜血地刺激,在小幽地手上扎根的越来越深。

    小幽为白铭争取来了片刻的恢复机会,他几乎把那怪物吃干净了,断掉肢体快速的痊愈。

    “小幽!”

    白铭终于撑起了身体,他冲着小幽大叫了起来,然而半点回应都没有。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似乎有根弦被崩断了。

    嗡嗡声充斥着脑海,他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巨大的压力却让他地皮肤如同融化了一般垂向地面。

    “小幽...小幽...”

    白铭的理智逐渐消失,脑海里充斥着小幽的脸,充斥着她做的粥,充斥着他对家最后的眷恋。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扭曲痛苦的嘶吼声从嗓底挤出。

    白铭奋力的站起,他一身皮肉开始在重压之下剥落。

    灵魂在嘶吼,骨头在挤压,血肉在碎裂,皮肤在融化。

    白铭的头顶开裂,皮肉如同胎衣般被重压褪去,碾碎在了地面。

    只有骨头和血肉的身躯屹立在重压之下,姿态扭曲。

    他如同一个破茧而出的怪物,理智溃散,疯狂主导身躯。

    白铭的身体沐浴在自己的血里,那些血液快速的硬化,竟然形成了一身琥珀色的甲壳。

    一条长长的尾巴自脊椎末端长出,整张脸血肉模糊,唯有牙齿清晰可见。

    琥珀色的甲壳包裹全身,就连面部也被覆盖,头上也蔓延出了无数如同荆棘般错乱的犄角。

    那琥珀色的狂野身影屹立,如同一尊古老的神明。

    “哈....”

    血色的哈气从面部甲壳的缝隙深处,他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声音模糊不定,唯有“家”字叫得无比清晰。

    【倒计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