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兽山灵树
乞讨的小乞丐们看到小梨子离开之后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只是速度比较慢，回来之后就看到里间那个大魔头咽气了，还有些开心，此时天也终于阴沉了下来，雨也落了下来。
这里的乞丐大一点的十几岁，小一点的只有四五岁，还有两个奶娃娃，被更小的孩子照看着。
小梨子看着孟衣在雨中哼哧哼哧的挖，大雨又把挖出的坑给填上，好像是和老天比谁更倔强似的。
“她手里一只捏着这个，要不也一起埋了吧！”小梨子手里拿出个玉葫芦，“这才不是我偷得，是她丢了，我捡到了而已，里面也就几缕毛发。我拿去集市上面都说是脏东西……”
“那是骨葬瓶，一般人家不会买这些。”而且这也不是天录帝国的人选择的埋葬方式。在之前的一些志怪书籍里面有提到过，兽人在死后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与家人放在一起，悬挂在神兽山灵树上面，祈求来生会在相见。
没想到顾海岚竟然与神兽山有这么多关系，那么只要是圣女就可以进入神兽山了，这个骨殖瓶就由自己帮她带回神树上吧！
一上午过去，孟衣才想到留在客栈的小泽，现在就算是赶去了也晚了。
“你们为什么不做些生意，不用受那些人拳打脚踢。”孟衣有点冷，脱了衣服在一旁晾，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一阵就要停下来了。
旁边几个小叫花也凑了过来，平日里和女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当然他们也害怕女人。“做什么生意？男人也能做生意？”
“填饱肚子的手段，男人也要填饱肚子，你们一群小孩子……”孟衣突然想到了小泽，带一个就已经劳心费神了。
“你想说什么？”小梨子说话不卑不亢，比年纪大点的人还有气势。
“夏天这么热，不如买些手工做的团扇，清凉的饮品什么的……”孟衣也就是随口一说。几个孩子好像上了心，眼看这大雨变小了，孟衣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了。
破庙漏雨，大家都聚在一块，看她离开，你看我，我看你，好像都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会再来吗？孟衣。”小梨子站起身来，人是他带来的，自然也是由他送走。
“……我也不确定。”万一小命不保了怎么办。她孟衣又不是什么什么神仙，保不住这么多人的安全。“眼下我住在大同客栈，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去找我商议。”
小梨子没有回复，破庙里的一双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孟衣离开，破庙的旁边竖起了一座坟，是雨里面小乞丐们四散寻找大石块堆出来的一座坟茔，很小，很简陋。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牵引，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回到客栈没想到小泽还在等，在楼上乖乖听书了一上午，看到孟衣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赶紧烧水洗澡。
当孟衣容光焕发的坐在客栈前厅，吃着温酒和小泽有一岔没一茬聊天的时候，一抹葱绿的身影穿过了大堂，沿着扶手梯子上二楼行去。
“哥哥……”小泽一眼兴奋的就要蹦上去，孟衣却拦住了小泽。
显然这暖玉阁的红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处风景。
“哎呦，是美人啊！孟大人，我看这是去找你的？”旁边坐得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说书说得飞沫四溅的白先生。
女人一下子凑了过来，眼神又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孟衣后面的小泽。“嘿，我还没有发现，孟大人身边都是些极品啊，小人以后要不跟着孟大人混生活吧！如您所见，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一上午也挣不了几个小钱。”
你挣得钱都被你给吃光了。孟衣想要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住了，这女人光看面相就是极其精明的模样，不像是自己能应付得来的，她孟衣最多的就是自知之明，这个白先生，不好对付。
“经白先生这一说，倒是让在下没有了信心了，在下容貌平平，也没有什么雄才伟略，更没有白先生舌灿莲花之技能，倒是担心该不该上去。万一惹得白先生嫉妒，编排一番在下，我在这帝都就待不下去了。”孟衣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看着眼前这二十出头的白先生，周围都停下了吃茶喝酒的目光转投到这里看热闹。
“哎呦，我的姑奶奶呦，我这怎么会随便编排人呢，俺老白都是买的话本，你这么一说可把我说成大恶人了。”白先林收了自己大量的目光，这在坐的谁没有点秘密，要让别人传出了白先生大嘴巴的事情，要把生意给丢光了。
“哎，我看白先生这衣服，这气派，这用度，靠这说书也挣不了几个钱。当然啦，谁都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嘛，白先生有，我这俗人自然有，虽然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但是能不搬到明面上就不搬到明面上嘛……”孟衣揪了揪小泽的衣袖，示意他先退下。
“行行行，孟大人您也是……我老白今天就当是吃茶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白先林又喝了一大口，就噤了声。
“先谢过白先生，稍后再来找先生谈生意。”
青玉见了小泽一阵感慨，孟衣果真没有亏待小泽，他和小泽在山野长大，一向健壮，自从来了帝都处处遭人刁难，小泽也几乎殒命。虽然把小泽安排在紫云阁里面也会受欺负，但总比跟着他毁了身体的好。
“哥，你又瘦了。”小泽一见青玉就扑了上去，这个哥哥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小泽，你长高了些。”青玉的身形不矮，只是比较苗条，眼看着十四岁的弟弟已经长开了，他是最为着急的。
“孟大人整天给我讲有趣的事情，吃好吃的，从来不打人，我心情好就长得快啦！哥哥，你也跟着孟大人吧，孟大人肯定会同意的，我们一起侍奉孟大人。”小泽脸上带着笑，不像是在开玩笑。
“傻弟弟，孟大人怎么没有上来。”
“楼下有个凶恶的女人，大人怕她说坏话，正在教训她呢！”小泽在扑在哥哥身上，他真的好久没见到哥哥了，以前哥哥还经常笑，现在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就连自己这么撒娇，哥哥都没有再笑了。
孟衣刚刚就在门口，小泽的直白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威风，青玉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我把事情也给小泽说了。”孟衣看了看小泽，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不能总是避开他瞒着他，到最后小孩子叛逆期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二殿下，晚晴。”青玉略有顾虑的看了看小泽。
“我知道了，我想见一见梦郎君。不知方便否。”孟衣没想到二殿下才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大同客栈本来就是阁主所开，请移步后院。”青玉拍了拍手掌，平日里为孟衣和小泽料理的事情的小厮就过来了。毕恭毕敬的把三人从二楼的后面通道带了出去。
“那白先林也是梦郎君的人？”孟衣也不拐弯抹角，这兜兜转转竟然就住在人家脚跟下，幸好没说什么坏话。
青玉不回答，前面带路的小哥也不回答。
小泽只顾着看，也没在意。
也只有这不差钱的暖玉阁阁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整个大院落一分为二，前面是客栈，后面有大片竹林隔开，幽幽着通了几条小路，到最后竟然是两三间破草庐，就围在这高墙大院中。
“到了。”青玉说了一声后，就把小泽给带走了，引路的小哥也没了身影，就剩下这一处草庐。推开草庐，好像好久没有住人了，又打扫的极为干净。
这草庐不大，也没有什么阻挡，隔间放着一扇纸糊的屏风，三两笔画着竹子。竹子虽然好画，但是这竹子刚正中带着一股柔劲，颇有大家之风。
屏风的里面隐隐绰绰倒是有个人影。
“梦郎君，在下有诸多不解，还请解答。”
“……”
“那我能过去吗？”孟衣本来抬脚要进入，但是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嘴。
“不行。”
陆斯理，是他的声音，不对，不像是，他的声音要更沙哑低沉一些。这个声音不像是。
“你不是梦郎君，在下打扰了。”孟衣用力看了一眼那背影，那不可能是陆斯理。
“不打扰。”
“额……”刚刚我就是客气一嘴，我当然知道不打扰你了。孟衣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但是真的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她怕再待下去就忍不住冲进去了。“在下告辞。”
“呵，有什么着急的，我这不就来了吗？你随便坐。”谁知道梦郎君竟然从另一个耳室里面走了出来。
孟衣看着这个梦郎，还是松松垮垮的模样，赤着脚走在木板上面，手中还提着一张脸皮。
“你……你在做人造脸皮？你还有这技术？”孟衣吃惊之余感觉这张脸竟然有些熟悉。
“你还认得这个？”梦郎君倒是没有在意里间的人，甩了甩手上的东西，像是见了好友一样和孟衣打着招呼。
电视剧小说里面听说过，现在凭借硅胶和化妆技术做这些也不难。“我看你用的这些都是胶液，用多了对脸可不好，不会是给里面那人做的吧？”
“鬼机灵，猜得不错。那人是我老主顾了。也不能扔下不管。”梦郎调制好之后就用冰蚕丝给裹住了。“今日找你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人，他自废武功，又结了仇家，所以想换张脸去趟神兽山。”
“那这人不是傻么！没有了武功在神兽山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你找我也没有用。”孟衣倒是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人。但是好奇心害死猫，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想问你事情呢，你消息灵通，我家主人那边的事情你能打听出来吗？眼下我这没有拿到圣女，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万一……”
“万一什么？”梦郎看着好笑，屏风里面的人影绰绰，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万一主人觉得我没用，把我给丢了。那我就跟着梦郎君混日子，也算是有个靠山衣食无忧了……”孟衣看着男人脸上挂着笑。
“那我倒是欢迎，不知道那主人舍不舍得把你扔了。”
“大师。”房间里面又传出了一声呼唤，有些催促在里面。喊得孟衣有些心魂荡漾。
“等急了？这就来。”梦郎君也不端着架子，他的笑容极其浅淡，让人如沐春风。
“那有贵客，我就不打扰了，反正我就住在前面大同客栈，如有需要孟衣的地方，只会一声便可以了。”孟衣看那人就要出来，没来由的想要逃走，万一真的是陆斯理怎么办？她用了那么长时间消化掉他离开的消息，万一他又出现在眼前要怎么办？
“不想知道三皇女殿下的消息了？”
“想。”
“想听就留下来。”梦郎君走进屏风里面为那人换上妆容，“我听说你在给帝家当家家主做假肢？”
“不错，基本上已经完工了，就是要穿上磨合一下，里面炼制的橡胶还不是特别软，穿多了对创口不好。我看你这人皮面具和我那东西制作差不多，梦郎君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呢！”孟衣看里面隐隐绰绰，有些着急，有些害怕。她下意识的害怕见到里面的那个人。
“哈哈，我还听说，将军府来求亲了，你怎么说？”梦郎君低下头就对上一双隐隐要发火的眼睛。
“梦郎君真是神通广大，我这不在想办法的么，独孤公子对我有恩，而且现在我若不同意，小仲肯定要被家族给逐出去……”孟衣坐在门厅的椅子上，外面的雨停了，风一吹有些许的凉爽。
“对你有恩的就要娶吗？”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声音，他在听到孟衣那么亲密的叫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那也不是……”孟衣抬眼又往里面看了看，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真的好吗？梦郎君没有什么顾忌，她可要处处小心才是。“对我有恩的很多，也有我娶不了的。”
“你……”男人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额……梦郎君，若真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了，神兽山在下也劝告公子不要贸然前去才好。”孟衣再度感觉到尴尬，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她还一直没有过，她感觉只听到那声音，心好像要飞出去了似的，脑子里也混乱的不行。
“那晚些我让青玉带你来用膳。”
孟衣像得了赦免一般离开了，穿过竹林的时候她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茅屋里面追了出来。
梦郎君着灰色衣服，那就是那个男人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一并帮你问了。那丫头有趣的紧，你不看好，迟早是要飞走的。”梦郎君已经把妆容收拾好了。这易容术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孟衣给识破做法了，一般人几乎都猜不出来。
“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陆重迩作势要走。
“那你把她藏在地宫里，捂了五六年，又调到身边那么仔细的看管着，才离宫那么几天，就追了出来……不是怕她跑了吗？”梦郎君收拾手上的东西，他看着他长大，现在要看着他像他爹一样，放弃自己的心。
“她和我有约定，她……”
“有什么约定？又不是婚约，我看孟衣已经做好要迎娶孤独小仲的准备了，一旦事成，以独孤小仲的手段，你半点希望都没有。”梦郎君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看得清楚。再说独孤小仲自从加入影灵之后，传出的消息都是至关重要，不是二皇女殿下那边的消息，就是女帝这边的消息，虽说不问手段，但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况且他在封赏大典上直接拒绝了三皇女殿下的求婚，指名道姓的要嫁给孟衣，这份气魄可不是谁都有的。要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去，等于自毁名声，对方不同意，男人一生几乎就完了。
陆重迩抚摸着自己的这张脸，面具戴的多了，他都有些迷惑自己到底是谁了。但是那个身影就像是自己的道标一样出现了，坚定着他的想法，无论是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解开这千年来的束缚。
“师伯，我……能换张脸见她吗？”
“早就换好了，你这性格，跟你爹一模一样，犹犹豫豫，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一点都不大气。你应该要把天下苍生和你的心全都抓住。”梦郎看着手下这张脸，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点文气书生的脸。
“别学你爹和我，为了天下苍生这种事，担子不该在你身上。”梦郎看着他的脸，就回忆起自己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也想过要把这个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傍晚，竹林里面难得点燃了炊烟，等孟衣到的时候就看见素灰色长袍的梦郎君灰头土脸的站在炉灶旁边对一旁的男人指指点点，神神叨叨。
“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不吃东西你身体迟早撑不住……哎，小衣过来了，快来帮我劝劝这尊神仙。”梦郎君从炉灶里面掏出来了些什么。
“呵呵……”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劝人吃饭的。不过这张脸是在是周正，星眉剑目，一脸正气，只是闭上的眼睛再加这死活都不听人劝的模样真让人想到了陆斯理。“不吃，就不吃吧！饿了总归还是会找吃的。”
“你看他会吗？”孟衣从梦郎君的手里接过来一节竹筒，一拿近就有淡淡米香，让人食欲大开。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你真不吃？”孟衣坐在他旁边，石墩子只有三个，不管坐在哪里都要和他挨着。“梦郎君，这位公子不会是你年轻时的风流债吧，这眉眼间有七八分跟你神似！”
“啊？有吗？我就是想着想着就做出来这样了。你这一说，还真有我当年的风采，不过可差远了。”梦郎君倒不拘束，三下五除二的就已经吃上了。
“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陆重迩看着孟衣盯着梦郎君的眼里闪着流光，在夜晚忽闪忽闪的，肯定又要问一些让他不爽的话题。
“但说无妨，哈哈。”梦郎君似乎很喜欢看这白衣男子吃瘪。
“梦郎这名字一听就是个花名……艺名，那先生的本名是什么？我若是整日这么没大没小的叫着梦郎君，时间长了万一真把梦郎君当做自己的知己呢！”孟衣吞了一口竹香四溢的大米饭，看到对面的两人，一个黑了脸，一个红了脸。
红了脸的是被笑憋红的。“在下阮世天，愿做孟衣小友的知己。”
“你呢？”孟衣瞥了一眼黑了一脸的白衣书生。
“什么？”陆重迩抬眼就看见她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他很少与孟衣对视，因为孟衣的眼睛总是那么澄澈，在火光中是那么明亮。
“没什么。”孟衣慌忙低下头，这双眼睛她见过，在她坠机跌落在寒潭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就是这双眼睛，还有一张白皙的脸，轻柔的睫毛就是冬日里飘落的大雪一样，可偏偏眼睛里是那么温暖。这张脸和这双眼一点也不搭，她还记得第一次在月夜看到陆斯理，莫名的感觉熟悉，是因为像极了那张脸。彼时他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小鹿，我叫小鹿。”陆重迩看她脸颊都红到了耳尖，也别过了脸，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又紧了紧。
“孟衣你这脸怎么回事?饭太烫了吗？我还是去前面让青玉准备一些吃食吧！你们在这边稍稍等我一下。”阮世天在暖玉阁待得久了，自然是什么都懂得，这花前月下，最容易互诉衷肠了。
这里的乞丐大一点的十几岁，小一点的只有四五岁，还有两个奶娃娃，被更小的孩子照看着。
小梨子看着孟衣在雨中哼哧哼哧的挖，大雨又把挖出的坑给填上，好像是和老天比谁更倔强似的。
“她手里一只捏着这个，要不也一起埋了吧！”小梨子手里拿出个玉葫芦，“这才不是我偷得，是她丢了，我捡到了而已，里面也就几缕毛发。我拿去集市上面都说是脏东西……”
“那是骨葬瓶，一般人家不会买这些。”而且这也不是天录帝国的人选择的埋葬方式。在之前的一些志怪书籍里面有提到过，兽人在死后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与家人放在一起，悬挂在神兽山灵树上面，祈求来生会在相见。
没想到顾海岚竟然与神兽山有这么多关系，那么只要是圣女就可以进入神兽山了，这个骨殖瓶就由自己帮她带回神树上吧！
一上午过去，孟衣才想到留在客栈的小泽，现在就算是赶去了也晚了。
“你们为什么不做些生意，不用受那些人拳打脚踢。”孟衣有点冷，脱了衣服在一旁晾，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一阵就要停下来了。
旁边几个小叫花也凑了过来，平日里和女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当然他们也害怕女人。“做什么生意？男人也能做生意？”
“填饱肚子的手段，男人也要填饱肚子，你们一群小孩子……”孟衣突然想到了小泽，带一个就已经劳心费神了。
“你想说什么？”小梨子说话不卑不亢，比年纪大点的人还有气势。
“夏天这么热，不如买些手工做的团扇，清凉的饮品什么的……”孟衣也就是随口一说。几个孩子好像上了心，眼看这大雨变小了，孟衣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了。
破庙漏雨，大家都聚在一块，看她离开，你看我，我看你，好像都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会再来吗？孟衣。”小梨子站起身来，人是他带来的，自然也是由他送走。
“……我也不确定。”万一小命不保了怎么办。她孟衣又不是什么什么神仙，保不住这么多人的安全。“眼下我住在大同客栈，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去找我商议。”
小梨子没有回复，破庙里的一双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孟衣离开，破庙的旁边竖起了一座坟，是雨里面小乞丐们四散寻找大石块堆出来的一座坟茔，很小，很简陋。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牵引，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回到客栈没想到小泽还在等，在楼上乖乖听书了一上午，看到孟衣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赶紧烧水洗澡。
当孟衣容光焕发的坐在客栈前厅，吃着温酒和小泽有一岔没一茬聊天的时候，一抹葱绿的身影穿过了大堂，沿着扶手梯子上二楼行去。
“哥哥……”小泽一眼兴奋的就要蹦上去，孟衣却拦住了小泽。
显然这暖玉阁的红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处风景。
“哎呦，是美人啊！孟大人，我看这是去找你的？”旁边坐得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说书说得飞沫四溅的白先生。
女人一下子凑了过来，眼神又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孟衣后面的小泽。“嘿，我还没有发现，孟大人身边都是些极品啊，小人以后要不跟着孟大人混生活吧！如您所见，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一上午也挣不了几个小钱。”
你挣得钱都被你给吃光了。孟衣想要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住了，这女人光看面相就是极其精明的模样，不像是自己能应付得来的，她孟衣最多的就是自知之明，这个白先生，不好对付。
“经白先生这一说，倒是让在下没有了信心了，在下容貌平平，也没有什么雄才伟略，更没有白先生舌灿莲花之技能，倒是担心该不该上去。万一惹得白先生嫉妒，编排一番在下，我在这帝都就待不下去了。”孟衣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看着眼前这二十出头的白先生，周围都停下了吃茶喝酒的目光转投到这里看热闹。
“哎呦，我的姑奶奶呦，我这怎么会随便编排人呢，俺老白都是买的话本，你这么一说可把我说成大恶人了。”白先林收了自己大量的目光，这在坐的谁没有点秘密，要让别人传出了白先生大嘴巴的事情，要把生意给丢光了。
“哎，我看白先生这衣服，这气派，这用度，靠这说书也挣不了几个钱。当然啦，谁都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嘛，白先生有，我这俗人自然有，虽然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但是能不搬到明面上就不搬到明面上嘛……”孟衣揪了揪小泽的衣袖，示意他先退下。
“行行行，孟大人您也是……我老白今天就当是吃茶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白先林又喝了一大口，就噤了声。
“先谢过白先生，稍后再来找先生谈生意。”
青玉见了小泽一阵感慨，孟衣果真没有亏待小泽，他和小泽在山野长大，一向健壮，自从来了帝都处处遭人刁难，小泽也几乎殒命。虽然把小泽安排在紫云阁里面也会受欺负，但总比跟着他毁了身体的好。
“哥，你又瘦了。”小泽一见青玉就扑了上去，这个哥哥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小泽，你长高了些。”青玉的身形不矮，只是比较苗条，眼看着十四岁的弟弟已经长开了，他是最为着急的。
“孟大人整天给我讲有趣的事情，吃好吃的，从来不打人，我心情好就长得快啦！哥哥，你也跟着孟大人吧，孟大人肯定会同意的，我们一起侍奉孟大人。”小泽脸上带着笑，不像是在开玩笑。
“傻弟弟，孟大人怎么没有上来。”
“楼下有个凶恶的女人，大人怕她说坏话，正在教训她呢！”小泽在扑在哥哥身上，他真的好久没见到哥哥了，以前哥哥还经常笑，现在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就连自己这么撒娇，哥哥都没有再笑了。
孟衣刚刚就在门口，小泽的直白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威风，青玉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我把事情也给小泽说了。”孟衣看了看小泽，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不能总是避开他瞒着他，到最后小孩子叛逆期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二殿下，晚晴。”青玉略有顾虑的看了看小泽。
“我知道了，我想见一见梦郎君。不知方便否。”孟衣没想到二殿下才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大同客栈本来就是阁主所开，请移步后院。”青玉拍了拍手掌，平日里为孟衣和小泽料理的事情的小厮就过来了。毕恭毕敬的把三人从二楼的后面通道带了出去。
“那白先林也是梦郎君的人？”孟衣也不拐弯抹角，这兜兜转转竟然就住在人家脚跟下，幸好没说什么坏话。
青玉不回答，前面带路的小哥也不回答。
小泽只顾着看，也没在意。
也只有这不差钱的暖玉阁阁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整个大院落一分为二，前面是客栈，后面有大片竹林隔开，幽幽着通了几条小路，到最后竟然是两三间破草庐，就围在这高墙大院中。
“到了。”青玉说了一声后，就把小泽给带走了，引路的小哥也没了身影，就剩下这一处草庐。推开草庐，好像好久没有住人了，又打扫的极为干净。
这草庐不大，也没有什么阻挡，隔间放着一扇纸糊的屏风，三两笔画着竹子。竹子虽然好画，但是这竹子刚正中带着一股柔劲，颇有大家之风。
屏风的里面隐隐绰绰倒是有个人影。
“梦郎君，在下有诸多不解，还请解答。”
“……”
“那我能过去吗？”孟衣本来抬脚要进入，但是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嘴。
“不行。”
陆斯理，是他的声音，不对，不像是，他的声音要更沙哑低沉一些。这个声音不像是。
“你不是梦郎君，在下打扰了。”孟衣用力看了一眼那背影，那不可能是陆斯理。
“不打扰。”
“额……”刚刚我就是客气一嘴，我当然知道不打扰你了。孟衣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但是真的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她怕再待下去就忍不住冲进去了。“在下告辞。”
“呵，有什么着急的，我这不就来了吗？你随便坐。”谁知道梦郎君竟然从另一个耳室里面走了出来。
孟衣看着这个梦郎，还是松松垮垮的模样，赤着脚走在木板上面，手中还提着一张脸皮。
“你……你在做人造脸皮？你还有这技术？”孟衣吃惊之余感觉这张脸竟然有些熟悉。
“你还认得这个？”梦郎君倒是没有在意里间的人，甩了甩手上的东西，像是见了好友一样和孟衣打着招呼。
电视剧小说里面听说过，现在凭借硅胶和化妆技术做这些也不难。“我看你用的这些都是胶液，用多了对脸可不好，不会是给里面那人做的吧？”
“鬼机灵，猜得不错。那人是我老主顾了。也不能扔下不管。”梦郎调制好之后就用冰蚕丝给裹住了。“今日找你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人，他自废武功，又结了仇家，所以想换张脸去趟神兽山。”
“那这人不是傻么！没有了武功在神兽山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你找我也没有用。”孟衣倒是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人。但是好奇心害死猫，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想问你事情呢，你消息灵通，我家主人那边的事情你能打听出来吗？眼下我这没有拿到圣女，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万一……”
“万一什么？”梦郎看着好笑，屏风里面的人影绰绰，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万一主人觉得我没用，把我给丢了。那我就跟着梦郎君混日子，也算是有个靠山衣食无忧了……”孟衣看着男人脸上挂着笑。
“那我倒是欢迎，不知道那主人舍不舍得把你扔了。”
“大师。”房间里面又传出了一声呼唤，有些催促在里面。喊得孟衣有些心魂荡漾。
“等急了？这就来。”梦郎君也不端着架子，他的笑容极其浅淡，让人如沐春风。
“那有贵客，我就不打扰了，反正我就住在前面大同客栈，如有需要孟衣的地方，只会一声便可以了。”孟衣看那人就要出来，没来由的想要逃走，万一真的是陆斯理怎么办？她用了那么长时间消化掉他离开的消息，万一他又出现在眼前要怎么办？
“不想知道三皇女殿下的消息了？”
“想。”
“想听就留下来。”梦郎君走进屏风里面为那人换上妆容，“我听说你在给帝家当家家主做假肢？”
“不错，基本上已经完工了，就是要穿上磨合一下，里面炼制的橡胶还不是特别软，穿多了对创口不好。我看你这人皮面具和我那东西制作差不多，梦郎君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呢！”孟衣看里面隐隐绰绰，有些着急，有些害怕。她下意识的害怕见到里面的那个人。
“哈哈，我还听说，将军府来求亲了，你怎么说？”梦郎君低下头就对上一双隐隐要发火的眼睛。
“梦郎君真是神通广大，我这不在想办法的么，独孤公子对我有恩，而且现在我若不同意，小仲肯定要被家族给逐出去……”孟衣坐在门厅的椅子上，外面的雨停了，风一吹有些许的凉爽。
“对你有恩的就要娶吗？”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声音，他在听到孟衣那么亲密的叫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那也不是……”孟衣抬眼又往里面看了看，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真的好吗？梦郎君没有什么顾忌，她可要处处小心才是。“对我有恩的很多，也有我娶不了的。”
“你……”男人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额……梦郎君，若真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了，神兽山在下也劝告公子不要贸然前去才好。”孟衣再度感觉到尴尬，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她还一直没有过，她感觉只听到那声音，心好像要飞出去了似的，脑子里也混乱的不行。
“那晚些我让青玉带你来用膳。”
孟衣像得了赦免一般离开了，穿过竹林的时候她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茅屋里面追了出来。
梦郎君着灰色衣服，那就是那个男人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一并帮你问了。那丫头有趣的紧，你不看好，迟早是要飞走的。”梦郎君已经把妆容收拾好了。这易容术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孟衣给识破做法了，一般人几乎都猜不出来。
“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陆重迩作势要走。
“那你把她藏在地宫里，捂了五六年，又调到身边那么仔细的看管着，才离宫那么几天，就追了出来……不是怕她跑了吗？”梦郎君收拾手上的东西，他看着他长大，现在要看着他像他爹一样，放弃自己的心。
“她和我有约定，她……”
“有什么约定？又不是婚约，我看孟衣已经做好要迎娶孤独小仲的准备了，一旦事成，以独孤小仲的手段，你半点希望都没有。”梦郎君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看得清楚。再说独孤小仲自从加入影灵之后，传出的消息都是至关重要，不是二皇女殿下那边的消息，就是女帝这边的消息，虽说不问手段，但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况且他在封赏大典上直接拒绝了三皇女殿下的求婚，指名道姓的要嫁给孟衣，这份气魄可不是谁都有的。要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去，等于自毁名声，对方不同意，男人一生几乎就完了。
陆重迩抚摸着自己的这张脸，面具戴的多了，他都有些迷惑自己到底是谁了。但是那个身影就像是自己的道标一样出现了，坚定着他的想法，无论是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解开这千年来的束缚。
“师伯，我……能换张脸见她吗？”
“早就换好了，你这性格，跟你爹一模一样，犹犹豫豫，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一点都不大气。你应该要把天下苍生和你的心全都抓住。”梦郎看着手下这张脸，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点文气书生的脸。
“别学你爹和我，为了天下苍生这种事，担子不该在你身上。”梦郎看着他的脸，就回忆起自己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也想过要把这个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傍晚，竹林里面难得点燃了炊烟，等孟衣到的时候就看见素灰色长袍的梦郎君灰头土脸的站在炉灶旁边对一旁的男人指指点点，神神叨叨。
“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不吃东西你身体迟早撑不住……哎，小衣过来了，快来帮我劝劝这尊神仙。”梦郎君从炉灶里面掏出来了些什么。
“呵呵……”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劝人吃饭的。不过这张脸是在是周正，星眉剑目，一脸正气，只是闭上的眼睛再加这死活都不听人劝的模样真让人想到了陆斯理。“不吃，就不吃吧！饿了总归还是会找吃的。”
“你看他会吗？”孟衣从梦郎君的手里接过来一节竹筒，一拿近就有淡淡米香，让人食欲大开。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你真不吃？”孟衣坐在他旁边，石墩子只有三个，不管坐在哪里都要和他挨着。“梦郎君，这位公子不会是你年轻时的风流债吧，这眉眼间有七八分跟你神似！”
“啊？有吗？我就是想着想着就做出来这样了。你这一说，还真有我当年的风采，不过可差远了。”梦郎君倒不拘束，三下五除二的就已经吃上了。
“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陆重迩看着孟衣盯着梦郎君的眼里闪着流光，在夜晚忽闪忽闪的，肯定又要问一些让他不爽的话题。
“但说无妨，哈哈。”梦郎君似乎很喜欢看这白衣男子吃瘪。
“梦郎这名字一听就是个花名……艺名，那先生的本名是什么？我若是整日这么没大没小的叫着梦郎君，时间长了万一真把梦郎君当做自己的知己呢！”孟衣吞了一口竹香四溢的大米饭，看到对面的两人，一个黑了脸，一个红了脸。
红了脸的是被笑憋红的。“在下阮世天，愿做孟衣小友的知己。”
“你呢？”孟衣瞥了一眼黑了一脸的白衣书生。
“什么？”陆重迩抬眼就看见她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他很少与孟衣对视，因为孟衣的眼睛总是那么澄澈，在火光中是那么明亮。
“没什么。”孟衣慌忙低下头，这双眼睛她见过，在她坠机跌落在寒潭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就是这双眼睛，还有一张白皙的脸，轻柔的睫毛就是冬日里飘落的大雪一样，可偏偏眼睛里是那么温暖。这张脸和这双眼一点也不搭，她还记得第一次在月夜看到陆斯理，莫名的感觉熟悉，是因为像极了那张脸。彼时他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小鹿，我叫小鹿。”陆重迩看她脸颊都红到了耳尖，也别过了脸，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又紧了紧。
“孟衣你这脸怎么回事?饭太烫了吗？我还是去前面让青玉准备一些吃食吧！你们在这边稍稍等我一下。”阮世天在暖玉阁待得久了，自然是什么都懂得，这花前月下，最容易互诉衷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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