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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是敌是友

    可惜郭淮这番自我感动,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在郭静江看来,大老爷一脉作恶多端,根本就是罪不可恕,但也并非需要赶尽杀绝。

    毕竟同气连枝,彼此共同的老祖宗,也才刚刚咽气,尸骨未寒连,丧事都还没办,这遗体还在宗祠内躺着。

    只是分家诉求,是二老爷一脉,多年来的心愿,因此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

    “族叔所言的确有理,常言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郭族始于白云道院,绵延繁衍近八百年,除各房主支之外。”

    “诞生了无数旁系,日积月累之下,这些人数量也不少,其中大部分倒还好,能够谨遵祖训,本分做人勤勉做事。”

    “可有时候,往往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却还有一些人,总是打着我郭族旗号,在外胡作非为,干着欺男霸女的恶行。”

    “这族里族外的,多少人受他们欺凌,往常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到我回来,纷纷向我来诉苦,我所以才干浅薄。”

    “可也是四房合在一起,砸锅卖铁培养出来的,我却不能坐视不管,特别是来之前,我亦受师门重托,要铲除尽地方不平事。”

    “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师门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委以监院重任,我自当披荆斩棘,夙兴夜寐以报,师门再造之恩。”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冠冕堂皇,看着好像在打太极,其实话里话外,讲得很清楚,一是分家之事,是二老爷一脉,数百年以来的夙愿。

    这不是他说,不分就能不分。

    二是这么多年来,二老爷一脉受了多少苦,这里面血债累累若是,他可以找一个借口,说是一些旁系子弟所为。

    可当真拆开来,一件一件深究,这却是纸包不住火,二老爷一脉倾其所有,才供养了他这个真传弟子,俗话说天地君亲师。

    除了天道,下面就是道君,后面就是亲人。

    道门素来推崇孝道,他若是忘恩负义,不仅在族内抬不起头,这恶名传将出去,对他未来的发展,也是一种极大阻碍。

    不过说了这么多困难,言外之意很明显,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造孽太多,如果你有办法,能够化解掉这些孽障。

    这事也不是不能谈。

    郭淮闻弦歌而知雅意,心里泛起一阵冷笑,果然财帛动人心,这郭静江外表看着,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果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是郭静江,提出的问题,的确非常现实,若是解决不好,他那想法就无从落地,这是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注意。

    只能先打个哈哈。

    “大侄子言之有理,常言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监院道职,在我们白云道院,这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位高权重。”

    “你若是拍板决定,这白云道院内,又有谁敢不服?”

    “更何况,据我所知,舒明院长对你,也是信任有加,将这道院大小事务,皆托付予你。”

    “如今你名为监院,实际上是监院、院长一肩挑,只要你开了金口,整个白云道院,从上到下谁不是唯命是从,更何况论小小郭族。”

    他这话又将,皮球踢了回去,意思很直接,反正在这里你说了算,你还不是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谁又敢不服从呢?

    郭静江呵呵一笑,

    “族叔此言差矣。”

    “圣言有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我们是对族内,必须让大家口服心服,又非对外敌,可以借力压之,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我也会从斡旋。”

    他最后一句话,等于说接下了郭淮请求,只是能不能做到,又是两说。

    郭淮闻言大喜,见到此行目的达成,忍不住兴奋地搓手,他年事已高,这却是少年时的习惯,当了多年长者,平日里表达喜悦之情。

    总是捻须微笑,这次却像一个孩子,实在是真不容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道,

    “这最后还有一件小事,想劳烦大侄子。”

    郭静江闻言一愣,想不到这老家伙打蛇随杆上,自己才答应下来,又有事情找上门来,不过既然已有和好意愿。

    自然不能不听一下。

    “族叔但说无妨。”

    郭淮满怀希冀开口,

    “我听有小道消息,院里准备对外。招收一批弟子,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郭静江微微点头,心里却暗骂,又不是哪个家伙,将风声泄露了出去,自己那内务府,回函还没收到,八字才有了一撇。

    “确有此事,之前不是童生,录取名额减少,道院上下都有一些怨言,舒明院长看在心里,觉得有必要抚慰一下大家情绪。”

    “特地向上面做了争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剩下一些手续流程,这次一共准备,招收十名弟子,其中9名送截教,还有一名送入阐教。”

    郭淮听着,眼睛立刻明亮起来,

    “那这次对弟子收录,可有哪些要求?”

    郭静江也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

    “族叔也是明白人,这历来录取名额,都是有着考究,此次也不例外。”

    “这白云道院,刚刚划归三教管辖,上面对此非常重视,特别是先前,曝出了赋税银舞弊案,这几年对道院而言,税收压力非常大。”

    说到这里,他却是停顿了片刻。

    郭淮心中如明镜一般,只是还不能完全肯定,因此试探着问道,

    “所以是谁家,赋税银交得多,这名额就花落谁家?”

    这其实约等于买,但又不完全是买,须知这赋税银定额,可是了不得大事,向来赋税银子征收,只有一年比一年多。

    没有一年比一年少的。

    第一年交多少银子,几乎可以定下了,今后该交多少赋税,一旦开头交得多,后面想要少交,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若是简单购买,却是价高者得,可用摊派赋税银办法,各家总得思量一二,交得少了得不到名额,可一旦交得多了。

    这哪怕拿到名额,也总归是十分肉疼。

    对道院而言,这虽然是个好方法,可也不能竭泽而渔,总归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彼此间有来有往,一道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戏。

    既让各家扒皮抽筋,又不至于杀驴卸磨。

    总归要能精准,把握好那个度。

    想要调出那个度,能够长生的录取名额,就是足够有分量的鱼饵,钱财总归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可长生却是自己的。

    既然事情基本商议完成,郭静起身告辞,郭静江亲自送至门口,外面等候多时的,众人听到房门被推开,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叔侄俩谈笑风生,彼此间分外热络,看着就像一对亲生父子,又哪里有先前生分,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前两日才有,两个人因为这生分。

    这剑拔弩张形势,沦落为一死一伤,这才短短两日功夫,局面就发生了逆转,乍一看之下,那死掉的人感觉特别冤。

    郭淮率着一众下人离开。

    留下四个箱子,放在监院公房内,郭汾阳被叫了过去,郭静江安排他,立刻去通知,各房主事,和几位族老,过来议事。

    ……

    王府。

    王梦落在庭院内,一边赏着春景,一边静静捧着一卷道经,在那里仔细翻阅,而在身后,两个妩媚丫鬟,在一旁小心伺候。

    将道经快速浏览,王梦落自言自语,

    “这《风火地雷经》,与我想象还不同,不是简单运用法印,沟通天地原力,来快速释放力量。”

    “这竟然是一门剑术,想不到那书肆女道士,天花乱坠胡吹了一通,竟将我也骗了过去。”

    须知当世,自东土内有着道禁以后,就杜绝了凡人以武入道可能,所以修行剑术者极少,而有了功名的道士。

    往往热衷于,追求长生不老,也只有三教内那些弟子,有着完整剑道传承,又一直秉持追求力量传统,才会有人练那通天剑术。

    可三教以外之人,几乎无人会练,这就导致市场需求不足,自然就缺乏供给,所以整个第三元历内,不仅少有知名剑修。

    也没有多少名剑出世。

    既然没多少人会,那就没多少人教,然后会的人更少,就导致了会教的人,就变得更少,如此反复恶性循环,直接让剑修快要绝种。

    王梦落在书肆内被忽悠,那女道士将一本,根本没有人会买剑经,跟女学徒一唱一和,巧妙借助购买经书,只能翻看前三页的行规。

    以及一经售出,概不退货的店规,双方还签订了书契,硬生生卖出了高价,这却让王梦落傻了眼,她计划买这本经书。

    自然是有着想法,此刻计划被打乱,只得另寻个法子,再重新买经书,对她而言,《风火地雷经》也是很坏,开头前三页,完全不提剑术。

    通篇都在讲天地原力。

    这才让她产生了误会,幸好她也不差钱,只是她计划向来是环环相扣,如今突然出了差池,虽然已经想办法尽力去补救。

    可心里非常不痛快。

    嘴里忍不住嘟嘟囔囔,

    “这可恶的人类,真的是狡猾,一个个诡计多端,竟然让老娘也吃了亏,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怪不得过来前,娘亲总是提醒我。”

    “要小心人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越是长得好看,他们说的话,就越不能信,现在我才明白,果然没有一个坏人。”

    “是将坏,写在了脸上。”

    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听到小姐说出这番话,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们也是跟随小姐,一道从西牛贺洲,悄悄偷渡而来。

    然后附身在这丫鬟体内,平常见小姐总是,以自己妖智出众而傲,觉得自己行事,总是算无遗策,却不承想吃了一个哑巴亏。

    就在这主仆三人,赏春景之时,突然有一人从围墙附近的地里,突然钻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极速往这里行来。

    浑身黑光大放,丝毫没有掩饰意思,只是两三个纵身,就闪到了三人面前,速度如鬼魅般,让人望而生畏。

    两个丫鬟忍不住惊呼,

    “小姐,敌袭。”

    王梦落却没有惊讶,只是朝着那黑色身影,冷冷发问道,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