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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稳林之死

    自己这师侄,与族中那些矛盾,他虽不太清楚,可隐约间也听,汪洋师侄谈过,是以对那郭族心中印象极差。

    特别是郭静江,闲谈之间也讲了他,那诉苦大会上经历,因此舒明也对那白布条印象极深,一直有心想要申冤,却也记住了,丁稳林这个名字。

    觉得这家伙,端不是人子。

    说是禽兽不如,却玷污了禽兽名声。

    如今看到这郭师侄离开此处,态度显得非常明确,这件事情他不闻不问,不管有什么结果,一切均与他无关。

    毕竟明面上,在世人眼中,郭静江也是郭族一分子,哪能随随便便,对这族中大管家和嫡系子弟,做一些辣手举动。

    按照宗法制度,族人在族内受了委屈,就得好好端着受着,不然人人都仿照出头鸟,个个都跳起来呐喊,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又成何体统。

    谁都想不到,这郭静江,和舒明二人,仅仅为了一些卑微之人,就敢痛下辣手。

    舒明觉得,既然自己这师侄,不好意思做恶人,那就让自己这,当师叔的代劳吧。

    舒明是疾恶如仇性子,同时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反正他与此地,也没有任何瓜葛,加上之前也有心,想要帮师侄出气。

    想让沉冤,得以昭雪。

    只是刚来不久,还没工夫顾得上,如今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千载难逢良机,可千万不能错过,白白浪费掉。

    因此舒明打定主意,唤来左右,

    “给我继续打,再追加五十大板。”

    说罢,想想还不够解气。

    又追加一句,

    “给我往死里打。”

    同时随手一指,一个红色光点从他指尖飞出,直接落在郭元体内,将他全身灵气封印,这人一进来,舒明心中就有了感应。

    晓得是开了道禁的童生,因此也没有故意为难,虽然说也打了板子,可对方只要暗中调集灵气护体,这板子落在身上,跟蚊子叮一下。

    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不同,哪里能轻易放过他,必须让他老老实实挨打,不止说不能护体,还要被打得遍体鳞伤。

    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倒是那丁稳林,却还不知道,自己犯的一系列罪孽,早就让这身前,两位道爷知道,平素他向来以势压人。

    欺男霸女,横行乡邻,无恶不作。

    这一次却要尝到苦果。

    因为比他更有权势之人,哪怕就是打死他,也只需轻飘飘一句话,而无需找任何理由。

    最多,也就是找一个借口。

    让你进来不通报。

    真是活该。

    ……

    郭淮在宗祠内,身上汗水浸湿,他倒不是晓得,儿子和管家,在道院衙门那吃了亏,而是担心那郭静江诉苦大会。

    和当天夜里,六个家族在深夜,去拜访郭静江老宅,以及郭静江突然担任监院一事,原本他倒不甚在意。

    只要他老爹还在,这白云道院就翻不了天,可是万万没想到,郭纯突然没了,这不仅仅是,一下子族中所有担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这么简单。

    郭静江可是真传弟子,这等于进士及第,若是一门三举人,还可勉力与之抗衡,哪怕就剩下两个,说不定还有,讨价还价余地。

    可现在就剩下,孤零零一个,两脉分家之事又势在必行,届时他能保住多少族产,哪怕是用屁股想也能知道。

    这份偌大家业,他怕是要守不住了,这些可都是他们家三代举人,辛辛苦苦打拼得来,如今就要将其拱手相让。

    心里又哪能甘心。

    之前还能拖一拖,眼下却是片刻,都拖不得,马上就要大办丧礼,这丧事一旦办完,后面肯定就是祭祖大典。

    这大典上必然要,召开分家大会。

    涉及祖产分配。

    过去他是双举人,对方不过是秀才。

    如今他是单举人,对方是新晋进士。

    那分配向谁倾斜,自然是不言而喻,原本他还等着爹爹回来商议,可不料却没等来这个机会,那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

    就是请一德高望重之辈,过来亲自主持大局,不求多向自己家倾斜,只要能够公平公正就行,可送出去的求援信,哪一封不是石沉大海。

    眼下他郭族连续,折了两位举人,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人去两下散,对这句话,他先前还没有太多体会。

    可如今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当年可是摸着自己脑袋,夸耀自己聪明,必能继承家业,光大郭族门楣。

    可如今这些进士大佬,不管是祖父同年,还是爹爹座师,谁还会理睬自己,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去和新晋真传弟子抗衡。

    至于郭淮自己,他的恩师与同年,却又有些拿不出手,原来他是恩科及第,并不是百分百,纯凭本事考上。

    特别是他少年时,嚣张跋扈惯了,仗着爹爹和祖父都是举人,这眼中真是谁也不服气,常常自诩生平从不求人。

    而他那妻族,原来也是白云四大家,妻子黎里还是黎家嫡女,可随着家道中落,还有郭守敬之事,她也早早撒手人寰。

    最终黎家与自己闹翻,将产业贱卖给汝家,带着那些最后剩下族产,举族搬迁至外地,这件事情传了出去。

    郭淮名声就臭了,再加上他也不愿,再娶世家大族女儿,索性一路纳妾,享尽人世间风流繁华,这在当年自无不妥。

    大树底下好乘凉。

    可如今随着长辈逝去,他这院长也早已致仕,有句老话叫人走茶凉,当年本身他坐上院长职位,就有很多人不服。

    如今见得他终于滚蛋,又哪里有多少人会理睬他,他没有妻族助力,那些娇妻美妾娘家,那些所谓一个个便宜老泰山。

    哪一个不是有事没事,就过来打着秋风,薅一些他们郭族羊毛,如今真遇到了事情,又有谁能过来出谋划策。

    更甭提出一把力。

    而他早些年生的儿子,也没有多大出息,最高也不过中个童生,早就死在他前面,后来好不容易续了弦,又生了两个儿子。

    如今一个童生,另一个还是白丁。

    常言道,少年时看父敬子,老年时看子敬父。

    他如今上面已然没人,自己就两个孩子,尚在年幼之际,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出息模样,因此早就被别人在心中嫌弃。

    种种因素夹杂下,才有了今天棘手局面。

    就在郭淮如热锅上蚂蚁,急得团团转时,门口响起了,下人惊惶失措声音,原本他就有些烦躁不安,特别是家中,接连出了两起白事。

    他对这恐慌神情,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开口问道,

    “这又是谁死了?看你这慌慌张张样子,一点城府都没有,每临大事有静气,这点道理都还不懂?真是一群废物!”

    话说出口,他觉得有些不妥,怎么动不动又死人,只是不好再收回,索性闭了嘴。

    这下人着急忙慌进来,晓得自己又是来报坏事,跟故事里的寒号鸟一般,每次叫都有坏事发生,又像是不祥之兆的乌鸦。

    每次出现,都预示着,不好结果。

    看来也是轮到自己倒霉,这下人在心中暗暗咒骂,可他是丁稳林心腹,如今这主子突然没了,也得向老爷通报一下。

    “启禀老爷,丁大管家和大少爷回来了。”

    见到说的是此事,郭淮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神色不悦道。

    “一点小事情,看你那样子。”

    他刚准备说,让这下人退下,没想到这下人又有后话,只见他磕磕巴巴道,

    “两人是叫人给抬回来的,这丁大管家还没送到门口,就已经腿一蹬咽了气。”

    “少爷好像是断了一条腿,看样子也是受了很重内伤。”

    他话还没说完,也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郭淮突然双目圆瞪,眼睛竟是赤红之色,满脸都是暴怒,他一个箭步,冲到这下人身前。

    咣当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全身尽是暴戾之气,

    “你个杀千刀的狗奴才,让你没事在这乱嚎什么,他们先前出去不还好好的,又哪里会这样,你假报什么军情?”

    “少爷可是童生,身上有灵气护体,还有护身符箓,怎可能被打断腿,更别说受了内伤。”

    这下人被他一脚踢翻在地,痛的是死去活来,怕是肋骨都要断掉几根,已经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是在那一个劲地满地打滚。

    他这副糟糕样子,让郭淮看着更是心生厌恶,实在是心中怒火更旺,忍不住上去又踹了两脚,这在不经意间,用上了体内灵气。

    这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这下人扑哧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地上象征性再挣扎两下,就因为全身骨骼断裂,一下子气绝身亡。

    他这惨状,让周边旁观者,无不肝胆欲碎,他们原本对郭淮就有畏惧之心,毕竟三代出一个贵族,听祖上长辈们说,这少爷向来喜怒无常。

    没想到如今成了老爷,却依然和年少时,没太多区别,关键时刻依然心性不定,遇到事情容易着急,又爱乱发脾气。

    如今却找一个下人出气,又算什么英雄好汉,哪里有一点家主担当,只是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表面上确实显得愈发恭敬。

    郭淮还在那里发着野火,门外已传来,哭哭啼啼之声,这丁稳林一家老小,正趴在一张草席上,拼命摇晃着那尸首。

    特别是丁稳林娘亲,一边摇晃还一边号丧着,

    “我的儿啊,我那可怜的儿啊,怎么死得好惨,你这样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后让为娘可怎么活呀?”

    她这哭声甚是悲恸,闻者无不流泪,可这落在郭淮眼里,却仿佛晴天霹雳,因为在那尸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被从草席上抬起,扶到一旁侧厢房,床榻上好生躺着,已经有人连忙去请大夫,这正是他那长子郭元,看起来面若游丝。

    毕竟爱子心切,郭淮强行压下怒火,赶紧过去查看伤情,灵气仿佛不要钱般,不断往郭元体内输送,可输进去没多久。

    就遇到了一股强力反弹。

    是封印。

    这下郭淮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