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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谁会胜出

    郭嘉这番话,内容说的很实际,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郭忠,硬是惊出一身冷汗。

    哪怕他不敢、不愿、不想相信。

    可细品味一下,却又不得不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儿子,分析得鞭辟入里,对问题抽丝剥茧,直指矛盾核心。

    郭族举人,马上就要全死了。

    全军覆没,又后继无人,这可不是瘦死骆驼比马大这样简单,而是羊群失去了牧羊犬。

    没了爪子保护自己的老虎,自此就沦为丛林里,群狼眼中的美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郭族这份偌大产业,却已到岌岌可危之时,想当年那黎家,同样是千年望族,一旦失去族中高手。

    却也不得不贱卖族产,以求自保,后又担心过甚,竟然举族搬迁,离开了这白云道院,将产业和位置,都让给了汝家。

    郭忠沉吟片刻,不得不点头同意,

    “嘉儿说的真是有理。”

    见到爹爹认同,郭嘉一脸平静,心头却有些欢喜,让这榆木脑袋爹爹,能想通一些关窍,明白一些道理。

    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郭嘉又继续道,

    “二老爷一脉,如今可是投靠了三教?”

    郭忠点点头。

    “那他们早不投,晚不投,偏偏选择在此刻,在郭族危急存亡关键之时,临阵倒戈,狠狠将了大老爷一脉一军。”

    “二老爷一脉,必有高人指点,眼光之深远,行动之果决,已超出常人所能。”

    “根本早就铁了心,要对大老爷一脉下手,才会提前布局,直至近些年,彻底转向三教。”

    “这投名状,不仅为他们搏出一个真传弟子,同时也将大老爷一脉,后辈子侄们,科道一途晋升之路,完全锁死。”

    郭嘉说得很简单,郭忠却是脸色煞白,他也绝非蠢人,只不过当局者迷,经儿子这样一点拨。

    再结合近日所掌握信息,前后汇总整理,又横向对比,二老爷一脉的意图与行为,简直不要再明朗不过。

    他咬紧牙关,嘴中蹦出几个字,

    “好个一石二鸟的毒计,这二老爷一脉,真不拿自己当郭族子弟,竟然兄弟阋墙,彼此刀刃相加。”

    “这下既报了仇,也得了利,只可惜这郭族几百年的,积累与打拼,传承和基业,怕不是都要付诸东流。”

    “真是好狠的心肠,明明是一个老太爷生的,他们怎又下得了这狠心?”

    郭嘉见到爹爹,神情有些痛苦,柔声安慰道,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依孩儿看来,这却也是郭纯、郭淮父子两人,咎由自取,他们可以做初一,别人自然可以做十五。”

    “他们这长房一系,可有将其他各房,视作手足兄弟。”

    说到这里,郭嘉又冷笑道,

    “前日进城时,那郭元对待爹爹,又是怎样态度,他年龄不过与我相仿,可曾敬重过,你这位年长堂哥?”

    “孩儿斗胆,敢问爹爹一句,白云道院如此繁华,我们为何却要居东林道院,其中缘由,想必爹爹自有一番苦楚。”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杀人诛心,郭忠原本欲要反驳,可越听越是心惊,儿子所言的确都是实情。

    说及此事,他也有些愤愤不平。

    继续沉默,没有说话。

    郭嘉看在眼里,知晓父亲情绪有了变化,对有些看法,表示了默认,于是又道,

    “好歹郭纯也是我们祖上老太爷,他人还没走,一直留在三清福地潜修,这长房一脉,对我们这其他两房。”

    “也就不过如此。”

    “那二老爷一脉后人,除了名字前挂着郭姓,族里真有将他们,视作同族之人看待吗?”

    “而不是,将其视作,相对可以信任的,家宅里仆役、工坊内的工匠、灵田里的农夫,和布庄里的伙计?”

    这一番话,说得郭忠哑口无言。

    他为什么,不定居白云道院,不惜过江来到东林道院,就是因为自己,不受族里重视。

    古来圣贤有云,

    “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郭族是白云四大家之一,他这三房唯一子嗣,却不得不被现实,逼着远走他乡,去投奔老泰山。

    此刻,被儿子一言说中心事,无意间道出了这些年苦楚,也有些心事重重,对于自己,对于这郭族未来。

    都有一些无可奈何。

    郭嘉将父亲惆怅,尽收眼底。

    于是话锋一转,

    “爹爹对这天下大事,可有何见解?”

    郭忠闻言,心头陡然一惊。

    上回夜谈,他才训斥过儿子,让他有些话不要乱说,不要整天东想西想,要明白祸从口出道理。

    只是儿子今次中了案首,这一系列行事,令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因此对于儿子,动不动就分析,天下大势这做法。

    也有些勉强,有些能够接受。

    可惜他却看不清,也就说不上个所以然,只能处于下方,认真听儿子讲。

    郭嘉望见爹爹,这次没有反驳自己,晓得他心思也有些动摇,缓缓开口,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永远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因此我们父子,自然是要站在胜利者一方,要与成功者同盟,而不是与弱者为伍。”

    “爹爹觉得,三教与科道之争,谁会胜利?”

    郭忠被问得哑口无言,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他弱弱回答了一个,

    “道门推行科举,已近万载时光,收拢天下无数士子,考取功名观念已深入人心,如今这天下,都是有功名者在管理。”

    说到这里,他似有了决断,

    “科道一途必胜。”

    郭嘉听罢,却摇了摇头。

    他意思非常明显,郭忠判断了,不待爹爹询问,他直接给出了答案。

    “三教必胜。”

    马上,他又给出了理由。

    “道门推出科举近万载,可万载之前,两个元历内,都是三教弟子天下。”

    见郭忠有些不服气,郭嘉又继续解释,

    “治理天下,科举出身道人,的确占着上风。可要说到打天下,三教出身道士,一身功法修行,专为杀戮而生。”

    “科举出身道士,更侧重寿元,与综合治理能力,可以称之为笔杆子。”

    “三教出身道士,其最早十二上仙,历经上古魔教之劫,后又参与四洲众教大战,好如一柄明晃晃长刀。”

    说到这里,郭嘉又是笑了,

    “因为现在两位道君还压着,所以三教弟子,不能刀刃向内,眼下却是有圣人又要合道,依我推测,很可能是道门某位圣人合道。”

    这话又是悖逆之言。

    郭忠也不知儿子,又有什么本事,能够推测出,哪位圣人合道,他却是信与不信,只是轻声呵斥道,

    “休得胡言,妄议圣人可是大罪,不管是谁合道,跟我们这些小民,又有什么关系?”

    郭嘉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若孩儿所言成真,那道门将又少了一位圣人,失去了圣人镇压,道门内权力斗争,必将变得白热化。”

    “因此这回,那些三教弟子们,他们才有胆子,接纳了二老爷一脉,献上来的投名状,将手伸到了白云道院。”

    “爹爹你可知,远方先贤可有哲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所以,这笔杆子和长刀,两方斗争下去,究竟谁会取胜?”

    “谁又会落败?”

    郭嘉意思很清楚,两个人打架,一个人拿着笔,被另一个人,用刀挨着脖子,谁会胜?

    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