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秘老人
很快便是五天后了,此时距离天寒灵族族心也仅有不到两天的路程。
五天的颠簸,让二人状态降到最低点。尽管歧灵兽刻意放慢速度保持平衡,但呕吐感还是特别严重。
“圣邪哥,要不再休息一下吧,太晕了...”
奚玄泽蜷着身子,面色难看,强忍住那颠簸带来的呕吐感。
令圣邪也是十分难受,很快便是叫歧灵兽到一处水潭周围停了下来,稍作歇息。
“哇简直要命”奚玄泽大口大口喝着潭水。
令圣邪努力调整心态。路上每座城所见到的,让他回家的心更加迫切。
“主人,我的时间快到了,恐怕之后这段路得靠你自己了。请争取再把我召唤出来,以防不测...”
“???!!!”
“歧灵兽说话了?”奚玄泽一个激灵,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歧灵兽。
幻兽核变出的歧灵兽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一般由祭品本身决定,越强大的祭品,召唤出的歧灵兽时间越长。
“嗯...”
令圣邪应声后,原先那枚幻兽核自歧灵兽嘴中飞出,缓缓落在令圣邪手上。
而那诺大的躯体一震,竟是开始化作星星点点,不断飘散与天地。
不一会,躯壳便是全部消失,原地仅留下一个腐烂的,带着金毛的遗骸...
若不是那极为夸张的行径,不然绝对没人相信这曾来过一只百丈歧灵兽。
“...接下来几天的路只能靠脚了,有没有后悔跟来阿?”
“没有没有,剩下的咱俩一块走,挺快的。”
令圣邪看着奚玄泽,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先一步赶回去...要不这两个给你,遇到危险你就用。”
随后令圣邪将那枚幻兽核递给了奚玄泽,毕竟那枚蓝色的晶核,只有与令修冉血脉相通的人才可以使用。同时令圣邪还将风羽力给了奚玄泽。
“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给我...我没事,不用也行的,你更需要。”
“你拿着吧,我就先不等你了。周遭森林不安全,你放心,拿在手上,百丈范围内绝对没有一只歧灵兽敢靠近。那个锦囊,打开后就可以随心操作,挺简单。”
令圣邪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在这里等着,或者沿这条道回去。”
奚玄泽沉默着,他知道这些天自己给令圣邪拖大后腿了。所以自己也没有再要求跟上去,只是想着别耽误令圣邪。
事实也是如此。
“完事后我还去找你玩!”说完,还没等奚玄泽回复,便独自一人跑开,快速冲向族心。
“嗯...”奚玄泽还在原地,顿时不知所措,周围的死寂让他有些慌张,虽然有幻兽核在就安全,可心理上总是有些异感。
莫名的孤独,让奚玄泽产生了自责感:“果然还是我拖后腿了阿...哎,好想赶快变强大...”
“啊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添乱了...”奚玄泽无奈叹了口气,沿着歧灵兽那夸张的行径,缓缓离去...
“你一定要平安啊,我在家等你...”奚玄泽在心中,默默地为令圣邪祈祷着。
......
“嘿咻嘿咻...”
令圣邪凭借翱羽,快速穿梭在林中,甚至不比歧灵兽慢多少。
只是如此快速行径,对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特别是驱动八星歧灵甲“翱羽”,体能和精神的负担更是巨大。
好在令圣邪有些上品食物,可也只能勉强支撑到族心。
...
奔跑了数个时辰,前方突现异象。
只见前方万物仿佛有灵识一般,竟然自主地活动。
前一秒还是沟壑交错,黄沙千里。下一秒便是高山隆起,万物生气。
如今山脉纵横,绿水长流,草木茂盛,百花争艳,犹如世外仙境一般,丝毫不像曾经历过大战的废土。
令圣邪被震撼住了,连忙停下了步伐。
定睛一看,远处一个豆粒般的白点在天上自由飘动,所到之处青山拔地,万物繁荣。
是个人!
人影到一片废土之上,随手一挥,便是花草繁茂,绿水长流。
这可把令圣邪吓得不轻。
眼前那个人,竟然有如此大的神通,竟然随手改造了自然!
在令圣邪印象中,也只有父亲才能做到如此神通!
可这深山老林,特别是大战之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强者出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念头自令圣邪脑海中闪过,“就是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一想到这,令圣邪紧咬牙关,满眼愤怒。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一杀而快!
令圣邪不禁开始恨,恨自己的弱小。
但令圣邪却又无可奈何,如今首要目标,是前往族心,找到自己的父亲。
就在令圣邪将要绕路之时,人影突然转头,目光穿透虚空,直指令圣邪!
人影的忽然转身,看得令圣邪心头一颤,连忙躲到树后。
一转身,便撞上一个人。
令圣邪心头一颤,抬头一看更是吓得不轻,白衣飘飘,正是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
几乎一瞬,人影便跨越千丈,现身在令圣邪身后!
眼前这人并未散发出半点魂压,但一种不可言喻的“势”却压制住令圣邪。
只觉眼前一黑,令圣邪感到自己面对的仿佛是轮千古炙阳,气凌山河,又似万里深渊,幽寒刺骨。那上位者散发出的势竟如此之强!
在这刻,令圣邪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有多么可怕,强的远超想象。
在他眼前,自己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弹指便灰飞烟灭!
惊恐中,令圣邪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慢到了极致,全身肌肉紧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而人影也平平地看着令圣邪,许久不曾开口。向下一看,人影竟是离地半尺,整个人悬浮空中!
见人影不动,令圣邪脑子一转。
突然!令圣邪催动翱羽迅速朝后跳出一大步,金光闪耀。
在半空中,令圣邪左手拿出蓝色晶核,右手在眉心迅速引出一滴精血,在落地前二者就要接触。
这晶核是令圣邪父亲给的,曾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令圣邪只有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才可使用,但令圣邪却不知道晶核的具体实力。
如今,令圣邪顾不了那么多,哪怕人影一动不动,但若是等后者先动手,那自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见此情景,人影紧绷的脸微变,意念一动,两个巴掌大的虚空裂缝便开在了令圣邪双手之间。
将要接触的晶核和精血就这样穿越虚空,错开了!
看到眼前突现的虚空裂缝,令圣邪惊恐万分,连忙抽了出来,生怕自己双手断于虚空。
在手出来的一瞬间,一只枯手随之而至,抓住了令圣邪的左手臂,并弹掉右手的精血。
这下令圣邪心都凉了,自己最仰仗的底牌,在绝对的实力下,竟被碾压至这种地步!
令圣邪知道,那人可能已经发怒,在他眼前的自己犹如鱼肉,自己放弃了挣扎。
令圣邪感觉从未有过如此接近死亡,此时奚玄泽也不在,身上各类底牌也不在。
知道逃脱无望,令圣邪抬起头,愤怒地瞪着那人,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要杀要剐随你,但我就是不服!”
而这时,令圣邪才终于看清眼前这人真面目,竟是一位看上去弱不禁风,几乎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枯瘦老人!
老人与令圣邪对视,眼神深邃而又摄人心神,在一瞬间,令圣邪感觉一股精神力量穿透过来,像是被看透了一切,感到一股由内而生的恐惧。
随后老人发出一阵沙哑而又爽朗的笑声,对令圣邪伸出枯手。
令圣邪吓得缩了脖子闭了眼,以为就此辞世。
可死亡却迟迟未降临,随之传来的,是一阵轻抚带来的舒适...
令圣邪心头一惊,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般,自己...没死?!
鼓起勇气,令圣邪睁开了眼,却只看见老人满脸慈祥,丝毫没有恶意。
“小家伙,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此刻,老人终于开口。
令圣邪目瞪口呆道:“大...大魔...头你...不杀...我??”
老人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我是觉得我长得挺和善的。”
“和善!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也叫和善!”令圣邪可不想跟他调情,挣开他的手。
老人听后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回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又没参与。我只是在大战后重建这片废墟,怎么我成了大魔头了呢?小家伙,你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啊!”
“前面那些...不是你做的???”
“当然了!不然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讲话不成?”
令圣邪这时有点懵,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他...
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令圣邪顿时生不起恶意,但还是问道:“那老爷爷,这些是谁做的!”
“告诉你对你没好处,你自然会知道的。”老人拒绝告知。
“看到一路上的惨状,我真的...明明几天前还是好好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我要为他们报仇啊!”令圣邪急出了泪水。
“人很多,很强,你报不了仇。凭那枚晶核也不行。”老人还是拒绝了他。
“老爷爷!您这么强,为何不阻止他们一下,也许...也许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啊...”
老人脸色一凝,回道:“我没有义务救他们”
老人这一番话将令圣邪带回了现实,后者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人,似乎在惊讶他会说出这番话。
老人继续说道:“你不必这番瞪我,老夫已经不管世事百年。”
“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濒临死亡,如果我每个人都救,岂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令圣邪忍不住,喊道:“老爷爷!但如果看到有困难的,以您的神通,能救几个下来也好啊!只要每个人都这样,世上哪会有那么多悲剧!”
老人不急着回答,平静地看着令圣邪,等他心情平静了些许才又开口道:“小家伙,你太天真了,有些事你得长大才明白。”
“什么天真,我爹教我,要以仁、以义、以德、以善行天下,路见不平自当相助!”
“可令修冉可曾解释过,何为是非对错,何为天道无常?小家伙,你对这世界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一番话,瞬间让令圣邪心神不定,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令修冉!
令圣邪感到自己在老人面前仿佛一张白纸,丝毫隐私都没有。
老人继续说:“令修冉可告诉过你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恐怕他自己也没数清...”
“我爹杀的都是坏人!都是对我们很坏很坏的坏人,他们该死!”
“呵呵呵...对你们坏的就是坏人?引申一下是不是就成了‘对你们不好的都是坏人’?难道他们身后没有最爱的家庭?或者,他们对自己家人朋友也很坏,对自己的组织势力也不忠诚?”
“别忘了,天寒灵族是建立在数千梵焱族亡魂上的,你们也不过是篡了梵焱族的位。严格来说,你们才是那个侵略者,不是么?”
令圣邪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人转身背对令圣邪说道:“何为好人,何为坏人?这世间的善恶对错,到底是如何定义的呢?又或者...根本不存在?”
“这个世上无数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奋斗着,当利益矛盾时就免不了冲突,冲突大了便是战争!如果世间一切都要由对错来判断,那究竟由谁来当这个裁判?是你,还是我?”
接连一番话,让令圣邪无言以对,但又显得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老者微微一笑,继续道:“小家伙,还得靠自己啊。若是活在别人的怜悯下,未免也太卑微了!”
“呵呵...你的路还很长,许多东西,你得长大了才能看清。这个世上啊,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
说完这番话,老人向前微倾,瞬间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原地,就如他凭空出现一般。
显然老人并不想帮助令圣邪。
只有令圣邪还驻足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刚老人说的话。
一切仿佛做梦般。
过了好长时间令圣邪才缓过来。
令圣邪顾不得继续思考老人的话语,环顾四周,确定老人已经走后,又朝族心加速跑去。
...
远处高山上,白衣老人正立在树尖上,看着令圣邪前进的方向,神情复杂。
“真是一桩怪事!他的生命之海竟然充满迷雾,犹如迷渊一般,连我都看不穿!真不知道他未来将会走到哪一步...或者是我老了,技不如前?”
“嗯…之前给令修冉测出了极为庞大的生命之海,那般浩瀚就是神也不及!结果他却死了…今天又给他孩子测出一团迷雾…也许我真的老了…”
“嗯...刚刚我撤退的时候是不是不够潇洒啊?哎,应该仰天直上,再化作光雨的,没耍帅成功,亏了亏了...”
......
“看到了!”
经过两天不眠地赶路,所有食品被消耗一空。
翻越层层高山,朦胧中也终于是看到了平原之中的主城。
可,令圣邪的心中,却顿生异感。
太过平静了...
按令圣邪心想的,此时的主城应该是一副大战的场面,可如今却是一丝动静都不曾看到。
“该不会...”一股惧意传遍全身,令圣邪快速冲向主城,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
...
而越靠近主城,越感到周围有些闷热。这并不是耀阳的温度,而是战斗遗留的爆炸余热,而且越往族心越强...
“!!!”
跑近一看,令圣邪猛地呆住,顿感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的主城竟然破败不堪,比外围那些城更加破碎!
哪有什么外墙,仅有那数丈之高的碎石堆,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小心地翻过高高的乱石堆后,更是让令圣邪吓个激灵。
废墟,尽是废墟...
虽然来之前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次更是出乎他意料百倍。
“夷为平地...”
令圣邪脑中不断浮现出这个词,直至今日,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
这方圆百里的巨型主城,放眼望去竟是连一座建筑都没有,茫茫一片碎石块!废墟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战斗痕迹。
远远望去,只能依稀看到些大大小小的尸体。
令圣邪印象中的主城,那是何等的繁华,碧瓦朱甍,钟灵毓秀。比起其余五族的主城,有之过而无不及。特别是那标志性的靖天神殿,更是宏伟至极。
百里之大的巨城,竟是毫无半点动静!那破败不堪的废墟,连歧灵兽都不愿来此觅食!
“不要,不要!”令圣邪狂奔着冲向族心,企图寻找他的父亲。
途中摔倒过多次,虽有翱羽,但还是不小的伤。但令圣邪毫不在乎,忍痛拔出深深扎进手臂的石尖,继续冲着。边跑还边呼唤着令修冉。
“!!!”近了看,族心有三大黑点,是三处巨型爆炸侵蚀的千丈大坑!
而目光所能及的,皆是天寒灵族族人的尸体,是那些不愿离去的族人的。联军尸体早已被带走安顿,但仍有许多连尸体都找不到的。
主城内一片死寂,唯有令圣邪奔跑时微弱声响,整座城给人一种压抑感。
“爹!梁叔!严叔!宁老头!御老头!邱老!夷大哥...”令圣邪嘶吼着,将自己认识的全都喊出,只希望能得到回应。
没有动静,一丝声响也没有...
此时令圣邪已经到达族心,向四周望去,遍地尸骸,没有一个活人...
族心温度异常闷热,让令圣邪大汗不止。赶巧一阵阵大风开始吹过,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热量。
“啊!!!”令圣邪绝望着,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仅是十余天,一切都变了...
环顾四周的废墟,一个孩童对世界充满了恐惧。
“!”不经意间,令圣邪瞟到旁边的半具尸体,发现竟是有些熟悉。
“宁老头!”令圣邪连忙跑去,发现真是宁长老的上半段尸体!虽然单看外观很难辨别,但那支镶着许多晶核的木杖,太让令圣邪熟悉了。
原本宁长老是选中要进传送阵的,但却与其他两位长老偷偷留了下来,与城中不愿离去的族人,一同战斗到了最后...
面对这近乎成碳的尸体,令圣邪更是忍不住内心的悲伤。
“你不是说好了带我去玩吗!说好的抓歧灵兽啊!你怎么老是食言啊..你给我起来,这次不允许你食言,不允许啊!!!”
令圣邪哽咽着,疯狂抹掉眼泪,打湿了双肩。
“我们不是拉过钩了吗,你给我起来啊,又想说话不算,你想当小狗啊?!”
“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啊...”
看到了宁长老的尸体后,令圣邪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也许其他人也都死去了!”
他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为何自己深爱的所有人会遭到如此毒手。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那种独自活在世上的孤独感...
在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内,自己变成了族群中唯一幸存者,令圣邪实在不知所措。
令圣邪哭的撕心裂肺,视线逐渐变红,不知哭了多久,倒在宁长老旁边,睡了。
在梦中,令圣邪和长辈们,一起快乐玩耍着。
但,只是梦...
......
此时天寒灵族主城外围山里,五个人正慢慢靠近。
所有人都穿着简朴的麻衣,而那领头的青年,还披了件黑色披风。
“嘿,哥哥们,前面那就是天寒灵族主城了哦!终于到了!”
“哎!前面那些城里只搜到一点东西,不知道这次主城会不会有宝贝!”
“咱给二哥搜出个媳妇吧,省的老是幻想,哈哈哈哈!”
“去去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是已经心系清雨了!”
“二哥啊,你可别幻想了,清姑娘可是出身大家族...不过若是在这搜到好宝物,当作聘礼,难说哦~”
“好啦抓紧赶路吧,回去后咱们去吃一顿,庆祝三弟成年!”
“好!!!”
这些人是天寒灵族外围一处山村的,听闻天寒灵族被群攻时,便偷偷启程,想借此来捡些好处。
一路上所经过的小城,也是令他们触目惊心。但鉴于面对的都是死者,也都大胆了起来,仔细摸索着死者身上剩余的好处。十余天下来,也是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好处。
但,他们不止步于那些小城里的宝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主城。
一路上五人也走得极为小心,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这场战斗哪方胜利了,甚至连打没打完都还没有个底。
但一路上那无尽的宝物,迷晕他们的理智,使他们愈发大胆。
五天的颠簸,让二人状态降到最低点。尽管歧灵兽刻意放慢速度保持平衡,但呕吐感还是特别严重。
“圣邪哥,要不再休息一下吧,太晕了...”
奚玄泽蜷着身子,面色难看,强忍住那颠簸带来的呕吐感。
令圣邪也是十分难受,很快便是叫歧灵兽到一处水潭周围停了下来,稍作歇息。
“哇简直要命”奚玄泽大口大口喝着潭水。
令圣邪努力调整心态。路上每座城所见到的,让他回家的心更加迫切。
“主人,我的时间快到了,恐怕之后这段路得靠你自己了。请争取再把我召唤出来,以防不测...”
“???!!!”
“歧灵兽说话了?”奚玄泽一个激灵,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歧灵兽。
幻兽核变出的歧灵兽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一般由祭品本身决定,越强大的祭品,召唤出的歧灵兽时间越长。
“嗯...”
令圣邪应声后,原先那枚幻兽核自歧灵兽嘴中飞出,缓缓落在令圣邪手上。
而那诺大的躯体一震,竟是开始化作星星点点,不断飘散与天地。
不一会,躯壳便是全部消失,原地仅留下一个腐烂的,带着金毛的遗骸...
若不是那极为夸张的行径,不然绝对没人相信这曾来过一只百丈歧灵兽。
“...接下来几天的路只能靠脚了,有没有后悔跟来阿?”
“没有没有,剩下的咱俩一块走,挺快的。”
令圣邪看着奚玄泽,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先一步赶回去...要不这两个给你,遇到危险你就用。”
随后令圣邪将那枚幻兽核递给了奚玄泽,毕竟那枚蓝色的晶核,只有与令修冉血脉相通的人才可以使用。同时令圣邪还将风羽力给了奚玄泽。
“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给我...我没事,不用也行的,你更需要。”
“你拿着吧,我就先不等你了。周遭森林不安全,你放心,拿在手上,百丈范围内绝对没有一只歧灵兽敢靠近。那个锦囊,打开后就可以随心操作,挺简单。”
令圣邪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在这里等着,或者沿这条道回去。”
奚玄泽沉默着,他知道这些天自己给令圣邪拖大后腿了。所以自己也没有再要求跟上去,只是想着别耽误令圣邪。
事实也是如此。
“完事后我还去找你玩!”说完,还没等奚玄泽回复,便独自一人跑开,快速冲向族心。
“嗯...”奚玄泽还在原地,顿时不知所措,周围的死寂让他有些慌张,虽然有幻兽核在就安全,可心理上总是有些异感。
莫名的孤独,让奚玄泽产生了自责感:“果然还是我拖后腿了阿...哎,好想赶快变强大...”
“啊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添乱了...”奚玄泽无奈叹了口气,沿着歧灵兽那夸张的行径,缓缓离去...
“你一定要平安啊,我在家等你...”奚玄泽在心中,默默地为令圣邪祈祷着。
......
“嘿咻嘿咻...”
令圣邪凭借翱羽,快速穿梭在林中,甚至不比歧灵兽慢多少。
只是如此快速行径,对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特别是驱动八星歧灵甲“翱羽”,体能和精神的负担更是巨大。
好在令圣邪有些上品食物,可也只能勉强支撑到族心。
...
奔跑了数个时辰,前方突现异象。
只见前方万物仿佛有灵识一般,竟然自主地活动。
前一秒还是沟壑交错,黄沙千里。下一秒便是高山隆起,万物生气。
如今山脉纵横,绿水长流,草木茂盛,百花争艳,犹如世外仙境一般,丝毫不像曾经历过大战的废土。
令圣邪被震撼住了,连忙停下了步伐。
定睛一看,远处一个豆粒般的白点在天上自由飘动,所到之处青山拔地,万物繁荣。
是个人!
人影到一片废土之上,随手一挥,便是花草繁茂,绿水长流。
这可把令圣邪吓得不轻。
眼前那个人,竟然有如此大的神通,竟然随手改造了自然!
在令圣邪印象中,也只有父亲才能做到如此神通!
可这深山老林,特别是大战之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强者出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念头自令圣邪脑海中闪过,“就是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一想到这,令圣邪紧咬牙关,满眼愤怒。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一杀而快!
令圣邪不禁开始恨,恨自己的弱小。
但令圣邪却又无可奈何,如今首要目标,是前往族心,找到自己的父亲。
就在令圣邪将要绕路之时,人影突然转头,目光穿透虚空,直指令圣邪!
人影的忽然转身,看得令圣邪心头一颤,连忙躲到树后。
一转身,便撞上一个人。
令圣邪心头一颤,抬头一看更是吓得不轻,白衣飘飘,正是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
几乎一瞬,人影便跨越千丈,现身在令圣邪身后!
眼前这人并未散发出半点魂压,但一种不可言喻的“势”却压制住令圣邪。
只觉眼前一黑,令圣邪感到自己面对的仿佛是轮千古炙阳,气凌山河,又似万里深渊,幽寒刺骨。那上位者散发出的势竟如此之强!
在这刻,令圣邪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有多么可怕,强的远超想象。
在他眼前,自己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弹指便灰飞烟灭!
惊恐中,令圣邪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慢到了极致,全身肌肉紧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而人影也平平地看着令圣邪,许久不曾开口。向下一看,人影竟是离地半尺,整个人悬浮空中!
见人影不动,令圣邪脑子一转。
突然!令圣邪催动翱羽迅速朝后跳出一大步,金光闪耀。
在半空中,令圣邪左手拿出蓝色晶核,右手在眉心迅速引出一滴精血,在落地前二者就要接触。
这晶核是令圣邪父亲给的,曾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令圣邪只有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才可使用,但令圣邪却不知道晶核的具体实力。
如今,令圣邪顾不了那么多,哪怕人影一动不动,但若是等后者先动手,那自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见此情景,人影紧绷的脸微变,意念一动,两个巴掌大的虚空裂缝便开在了令圣邪双手之间。
将要接触的晶核和精血就这样穿越虚空,错开了!
看到眼前突现的虚空裂缝,令圣邪惊恐万分,连忙抽了出来,生怕自己双手断于虚空。
在手出来的一瞬间,一只枯手随之而至,抓住了令圣邪的左手臂,并弹掉右手的精血。
这下令圣邪心都凉了,自己最仰仗的底牌,在绝对的实力下,竟被碾压至这种地步!
令圣邪知道,那人可能已经发怒,在他眼前的自己犹如鱼肉,自己放弃了挣扎。
令圣邪感觉从未有过如此接近死亡,此时奚玄泽也不在,身上各类底牌也不在。
知道逃脱无望,令圣邪抬起头,愤怒地瞪着那人,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要杀要剐随你,但我就是不服!”
而这时,令圣邪才终于看清眼前这人真面目,竟是一位看上去弱不禁风,几乎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枯瘦老人!
老人与令圣邪对视,眼神深邃而又摄人心神,在一瞬间,令圣邪感觉一股精神力量穿透过来,像是被看透了一切,感到一股由内而生的恐惧。
随后老人发出一阵沙哑而又爽朗的笑声,对令圣邪伸出枯手。
令圣邪吓得缩了脖子闭了眼,以为就此辞世。
可死亡却迟迟未降临,随之传来的,是一阵轻抚带来的舒适...
令圣邪心头一惊,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般,自己...没死?!
鼓起勇气,令圣邪睁开了眼,却只看见老人满脸慈祥,丝毫没有恶意。
“小家伙,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此刻,老人终于开口。
令圣邪目瞪口呆道:“大...大魔...头你...不杀...我??”
老人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我是觉得我长得挺和善的。”
“和善!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也叫和善!”令圣邪可不想跟他调情,挣开他的手。
老人听后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回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又没参与。我只是在大战后重建这片废墟,怎么我成了大魔头了呢?小家伙,你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啊!”
“前面那些...不是你做的???”
“当然了!不然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讲话不成?”
令圣邪这时有点懵,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他...
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令圣邪顿时生不起恶意,但还是问道:“那老爷爷,这些是谁做的!”
“告诉你对你没好处,你自然会知道的。”老人拒绝告知。
“看到一路上的惨状,我真的...明明几天前还是好好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我要为他们报仇啊!”令圣邪急出了泪水。
“人很多,很强,你报不了仇。凭那枚晶核也不行。”老人还是拒绝了他。
“老爷爷!您这么强,为何不阻止他们一下,也许...也许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啊...”
老人脸色一凝,回道:“我没有义务救他们”
老人这一番话将令圣邪带回了现实,后者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人,似乎在惊讶他会说出这番话。
老人继续说道:“你不必这番瞪我,老夫已经不管世事百年。”
“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濒临死亡,如果我每个人都救,岂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令圣邪忍不住,喊道:“老爷爷!但如果看到有困难的,以您的神通,能救几个下来也好啊!只要每个人都这样,世上哪会有那么多悲剧!”
老人不急着回答,平静地看着令圣邪,等他心情平静了些许才又开口道:“小家伙,你太天真了,有些事你得长大才明白。”
“什么天真,我爹教我,要以仁、以义、以德、以善行天下,路见不平自当相助!”
“可令修冉可曾解释过,何为是非对错,何为天道无常?小家伙,你对这世界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一番话,瞬间让令圣邪心神不定,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令修冉!
令圣邪感到自己在老人面前仿佛一张白纸,丝毫隐私都没有。
老人继续说:“令修冉可告诉过你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恐怕他自己也没数清...”
“我爹杀的都是坏人!都是对我们很坏很坏的坏人,他们该死!”
“呵呵呵...对你们坏的就是坏人?引申一下是不是就成了‘对你们不好的都是坏人’?难道他们身后没有最爱的家庭?或者,他们对自己家人朋友也很坏,对自己的组织势力也不忠诚?”
“别忘了,天寒灵族是建立在数千梵焱族亡魂上的,你们也不过是篡了梵焱族的位。严格来说,你们才是那个侵略者,不是么?”
令圣邪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人转身背对令圣邪说道:“何为好人,何为坏人?这世间的善恶对错,到底是如何定义的呢?又或者...根本不存在?”
“这个世上无数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奋斗着,当利益矛盾时就免不了冲突,冲突大了便是战争!如果世间一切都要由对错来判断,那究竟由谁来当这个裁判?是你,还是我?”
接连一番话,让令圣邪无言以对,但又显得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老者微微一笑,继续道:“小家伙,还得靠自己啊。若是活在别人的怜悯下,未免也太卑微了!”
“呵呵...你的路还很长,许多东西,你得长大了才能看清。这个世上啊,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
说完这番话,老人向前微倾,瞬间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原地,就如他凭空出现一般。
显然老人并不想帮助令圣邪。
只有令圣邪还驻足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刚老人说的话。
一切仿佛做梦般。
过了好长时间令圣邪才缓过来。
令圣邪顾不得继续思考老人的话语,环顾四周,确定老人已经走后,又朝族心加速跑去。
...
远处高山上,白衣老人正立在树尖上,看着令圣邪前进的方向,神情复杂。
“真是一桩怪事!他的生命之海竟然充满迷雾,犹如迷渊一般,连我都看不穿!真不知道他未来将会走到哪一步...或者是我老了,技不如前?”
“嗯…之前给令修冉测出了极为庞大的生命之海,那般浩瀚就是神也不及!结果他却死了…今天又给他孩子测出一团迷雾…也许我真的老了…”
“嗯...刚刚我撤退的时候是不是不够潇洒啊?哎,应该仰天直上,再化作光雨的,没耍帅成功,亏了亏了...”
......
“看到了!”
经过两天不眠地赶路,所有食品被消耗一空。
翻越层层高山,朦胧中也终于是看到了平原之中的主城。
可,令圣邪的心中,却顿生异感。
太过平静了...
按令圣邪心想的,此时的主城应该是一副大战的场面,可如今却是一丝动静都不曾看到。
“该不会...”一股惧意传遍全身,令圣邪快速冲向主城,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
...
而越靠近主城,越感到周围有些闷热。这并不是耀阳的温度,而是战斗遗留的爆炸余热,而且越往族心越强...
“!!!”
跑近一看,令圣邪猛地呆住,顿感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的主城竟然破败不堪,比外围那些城更加破碎!
哪有什么外墙,仅有那数丈之高的碎石堆,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小心地翻过高高的乱石堆后,更是让令圣邪吓个激灵。
废墟,尽是废墟...
虽然来之前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次更是出乎他意料百倍。
“夷为平地...”
令圣邪脑中不断浮现出这个词,直至今日,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
这方圆百里的巨型主城,放眼望去竟是连一座建筑都没有,茫茫一片碎石块!废墟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战斗痕迹。
远远望去,只能依稀看到些大大小小的尸体。
令圣邪印象中的主城,那是何等的繁华,碧瓦朱甍,钟灵毓秀。比起其余五族的主城,有之过而无不及。特别是那标志性的靖天神殿,更是宏伟至极。
百里之大的巨城,竟是毫无半点动静!那破败不堪的废墟,连歧灵兽都不愿来此觅食!
“不要,不要!”令圣邪狂奔着冲向族心,企图寻找他的父亲。
途中摔倒过多次,虽有翱羽,但还是不小的伤。但令圣邪毫不在乎,忍痛拔出深深扎进手臂的石尖,继续冲着。边跑还边呼唤着令修冉。
“!!!”近了看,族心有三大黑点,是三处巨型爆炸侵蚀的千丈大坑!
而目光所能及的,皆是天寒灵族族人的尸体,是那些不愿离去的族人的。联军尸体早已被带走安顿,但仍有许多连尸体都找不到的。
主城内一片死寂,唯有令圣邪奔跑时微弱声响,整座城给人一种压抑感。
“爹!梁叔!严叔!宁老头!御老头!邱老!夷大哥...”令圣邪嘶吼着,将自己认识的全都喊出,只希望能得到回应。
没有动静,一丝声响也没有...
此时令圣邪已经到达族心,向四周望去,遍地尸骸,没有一个活人...
族心温度异常闷热,让令圣邪大汗不止。赶巧一阵阵大风开始吹过,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热量。
“啊!!!”令圣邪绝望着,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仅是十余天,一切都变了...
环顾四周的废墟,一个孩童对世界充满了恐惧。
“!”不经意间,令圣邪瞟到旁边的半具尸体,发现竟是有些熟悉。
“宁老头!”令圣邪连忙跑去,发现真是宁长老的上半段尸体!虽然单看外观很难辨别,但那支镶着许多晶核的木杖,太让令圣邪熟悉了。
原本宁长老是选中要进传送阵的,但却与其他两位长老偷偷留了下来,与城中不愿离去的族人,一同战斗到了最后...
面对这近乎成碳的尸体,令圣邪更是忍不住内心的悲伤。
“你不是说好了带我去玩吗!说好的抓歧灵兽啊!你怎么老是食言啊..你给我起来,这次不允许你食言,不允许啊!!!”
令圣邪哽咽着,疯狂抹掉眼泪,打湿了双肩。
“我们不是拉过钩了吗,你给我起来啊,又想说话不算,你想当小狗啊?!”
“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啊...”
看到了宁长老的尸体后,令圣邪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也许其他人也都死去了!”
他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为何自己深爱的所有人会遭到如此毒手。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那种独自活在世上的孤独感...
在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内,自己变成了族群中唯一幸存者,令圣邪实在不知所措。
令圣邪哭的撕心裂肺,视线逐渐变红,不知哭了多久,倒在宁长老旁边,睡了。
在梦中,令圣邪和长辈们,一起快乐玩耍着。
但,只是梦...
......
此时天寒灵族主城外围山里,五个人正慢慢靠近。
所有人都穿着简朴的麻衣,而那领头的青年,还披了件黑色披风。
“嘿,哥哥们,前面那就是天寒灵族主城了哦!终于到了!”
“哎!前面那些城里只搜到一点东西,不知道这次主城会不会有宝贝!”
“咱给二哥搜出个媳妇吧,省的老是幻想,哈哈哈哈!”
“去去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是已经心系清雨了!”
“二哥啊,你可别幻想了,清姑娘可是出身大家族...不过若是在这搜到好宝物,当作聘礼,难说哦~”
“好啦抓紧赶路吧,回去后咱们去吃一顿,庆祝三弟成年!”
“好!!!”
这些人是天寒灵族外围一处山村的,听闻天寒灵族被群攻时,便偷偷启程,想借此来捡些好处。
一路上所经过的小城,也是令他们触目惊心。但鉴于面对的都是死者,也都大胆了起来,仔细摸索着死者身上剩余的好处。十余天下来,也是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好处。
但,他们不止步于那些小城里的宝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主城。
一路上五人也走得极为小心,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这场战斗哪方胜利了,甚至连打没打完都还没有个底。
但一路上那无尽的宝物,迷晕他们的理智,使他们愈发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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