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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流贼兵至

    若说许鼎臣不关注这场战役,那怎么可能呢,许鼎臣正在脑中刻划分析,紫金梁兵力部署和攻击方向,但却不像范永斗猜测的那样不安。

    现在城中五千卫所兵确实战力不强,姜襄统率的四千边军,也不是谪系部队,但张宗衡手下的大同边军,已经到了三千,这就过万人马了,加上正在赶来的曹文诏,贺人龙和祖大弼,这么一坨边军精锐,也够他紫金梁喝一壶的。

    许鼎臣敢在这里听歌赏曲,还有另一个依仗,那也他手中握着一张底牌,连范永斗和张宗衡都不知道,那是一股随时可以调集的力量。

    真正让他忧虑的事情,反而是晋商集团掘起,他们不仅分化了山西势力,而且已经渗透北方各省,现在实力之强,已超越了晋地士绅。

    范永斗曾不只一次暗示,温体仁求贤若渴,只要他与同乡归附,虽不敢保证自己入阁,但进入中枢高居部堂,那还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正在曲调高亢婉转之际,老仆带领一个身穿鸳鸯战袄的百户,急匆匆走进院中。

    这个百户身形矫健,在十几步外干净利落单膝下跪,抱拳拱手低头拜谒。

    他是许鼎臣的心腹侍卫,专司军情探察,所以无须通禀就可以进入内院。

    许鼎臣神色如常,挥了挥手,几名歌妓恭身退下,他看到范永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摇动折扇轻松笑道:“久闻范东主才华横溢,值此贼兵临城之际,能否猜出这个奏报的内容?”

    今天范永斗突然到访,必是有要事相商,许鼎臣猜测定是与战情有关,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清晨,由寿阳方面哨探传回的战报一直未断,这让他十分诧异。

    按理说,寿阳方面卫所兵需要守护陉井要道,所以并没有调他们来援,怎么还会有部队与流贼进行野战呢?

    范永斗淡淡一笑,轻轻拱手,范某才疏学浅怎敢当得起,今天早上听到家丁禀报,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潜入太原城东南山岭上,范某也甚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许巡府准备进攻,所以才过来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做。

    方楠率军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小压力,西门外隐藏了两千精锐家丁,那些人体格强壮有些身手,都是花了大价钱才招募来的,而且还配备了造价高昂的装备。

    范永斗在京城街头,亲眼现到小豆子等人,当街打死岳托护卫,他当时惊讶不已,要知道八旗旗主侍卫,可都是争战沙场的勇悍之士,出手就是杀招,但在“剑锋大队“面前,便被以力胜之,这可让他非常振惊,于是吩咐手下掌柜,按照“剑锋大队”身体条件招募家丁,即便以八两银子高价,他也只招到几百人。

    “剑锋大队”发展到五百人那可是用了三年时间,范永斗想一蹴而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放宽条件,这才招募了千余人,一同编入家丁队伍,用于保护专跑口外的商队。

    他们与草原马匪交过手,从未有过败绩,范永斗常以此为傲,可早上传来消息,哨兵竟然被人偷袭,死了三人失踪一人,连一个敌人都没杀死。

    王辅臣传回消息,这件事可能是一伙新到人马所为。

    范永斗对手下家丁战力十分清楚,所以立刻就来到许鼎臣府中探听一下,那伙人是不是他手中伏兵,省的大家再发生误会。

    歌姬退下后,总旗朗声禀报:“上午一伙人马,占据太原城西南矮山,兵力虽然只有千余,但负责警戒的士兵十分狡猾,派出的几支探哨均无法接近,到现在为止仍没有察出这伙人马归属。”

    许鼎臣挥手让百总退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此时,他大概猜到是谁来了。

    在山西地面上,仕伸能量可不是范永斗等人能比的,昨晚方楠与张献忠遭遇时,许鼎臣就收到了消息,但他还不敢确定是方楠来了。

    随后传回消息表明,“旗卫大队”强行挺进太原盆地,许鼎臣这才肯定最初猜测。

    山西卫所兵是什么情况,他十分清楚,能把张献忠打退的部队并不多,在寿阳以东,根本就没有边军驻守,能与老八营一战,也就只有刚到平定州不久的“旗卫大队”了,即然被崇祯御封为“天下第一营”,在许鼎臣想来,方楠手下应该还是有一定战力的。

    看到许鼎臣成竹在胸的模样,范永斗手捋胡须淡然笑道:“想来许大人是知道这伙人的来历了?”

    范东主家丁,可都是勇悍之辈,能在他们身上占便宜的人马,也不是简单角色,晋东方面还会有谁具备这种战力?”

    “呵呵呵呵”

    在山西论起根基深厚,与许鼎臣相比,范永斗还自叹不如,由大地主和仕伸集合起来的本地势力。

    早上他才接到榆次东面发生激战的消息,但具体清况却没有描述,刚才王辅臣又派人报信说,他所率领的家丁,被一股来历不明人马发现,部队下一步是否要转移?

    依照范永斗猜测,这支兵马性质可能与自己家丁相同,于是匆匆赶来和许鼎臣协调一下,使双方更好配合。

    经许鼎臣这么一提,范永斗立刻就想到方楠身上,这人可是崇祯谪系,虽然只带了几千人入晋,可每天都放纵兵马,在阳泉和平定州一带游荡,造出声势不小,此刻即然赶到太原,看样子大有插上一脚的意思。

    但范永斗并不是政治小白,马上就考虑到崇祯此举的背后目的。

    “许巡府才高八斗目光灼灼,定然知晓“千里营”意图,下面咱们该如何与他们协调?”

    “呵呵呵呵”

    “范东主过虑了!”

    许鼎臣抖开折扇,轻轻摇动几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千里营突然兵进太原,并没有我们的调令,应该是奉旨行事,他们即然不来通报,我们也就无须过问。”

    “许巡府言之有理,范某被流贼闹的有失方寸,见笑了,见笑了!”

    “范东主胸怀天下,见识高远,自然不会关注此等小事,太过谦了!”

    范永斗没少给他送粮食,虽怀着拉笼之心,但也没有什么矛盾,所以许鼎臣马上也恭维了几句。

    流贼主力突现城外,许鼎臣今天还这么有心情喝茶听曲,完全是因为方楠出现,太原兵马大多都集中在清徐,艾能奇正率军赶回,他正愁守城力量不足,谁知范永斗竟还在城外隐藏在人马,这一下手中多了两支精锐。

    若是出城野战,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两万打六万胜率并不高,但要守住太原城,看眼下这个情况问题不大。

    料那些流贼,三天时间内若是打不下太原,会被即将到来的曹文诏,贺人龙再加上艾万年等人合围于城下。

    现在张宗衡亲率部队,快马加鞭正在赶来,他相信各路援兵马,也奔行在援晋的路上,紫金梁也不傻,看情况不对就会立即撤退,太原城只要坚守两天便可。

    “当家的!当家的!”

    张煌言在用千里镜观察了一个时辰,见方楠小憩醒来急忙呼喊。

    “什么情况?”

    方楠伸个懒腰,打着哈欠缓步走出帐篷,昨晚撕杀一宿,他早已困顿不堪,但心悬战事刚刚打个盹,此时还意犹未尽。

    “当家的,只有几千流贼在城南五里扎下营寨,大队人马却并未出现,他们是不是把主攻方向定在别处了?”

    “不会!”

    方楠语气十分坚定,“太原周围地势地貌,自己已了然于胸,流贼只有攻击南门,才能使部队展开,而且还方便撤退。

    “那怎么到现在为止,他们怎么才摆出这么点兵马?”

    张煌言挠着脑袋,露出一脸疑惑。

    方楠在千里镜中,看到城南确如张煌言所说,只有三支人马,在光着膀子挖掘壕沟,进度还很快,已经挖了一人深,尘土扬起被大风刮的乌烟瘴气,遮挡住了营内景像。

    方楠抬起头微微皱眉,感觉自己还是把流贼想的简单了,原来他估计紫金梁会摆开兵马迅速攻城,必竟这是一场突袭,援兵即将赶来,时间显得非常紧迫。

    看眼前局面,紫金梁肯定另有打法,不会规规矩矩按套路出牌,这就让人难以猜测流贼的攻击方向了。

    “难道说他们还有其它图谋?”

    方楠不由暗自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