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蠢货不知不觉
“赵高。”咸阳城皇宫内，胡亥看着一盘荤一盘素一碗粥问夏谈：“赵高呢？”
“回陛下，派小谒者叫去了。”
“这荤菜是什么呀？”
“是奴才们用夹子逮的老鼠。”
“这么个小玩艺能吃吗？”
“如今咸阳城已看不到鸡鹅鱼鸭肉了，只能捕点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野味了，虽然肉粗了点，较之揭不开锅的百姓要强许多倍了。”夏谈长叹一声说：“奴才刚刚与众宦吃的是陛下不喜欢吃的狗肉。野狗吃死人，奴才吃狗肉。”
“狗肉上不了大席，朕怎么能吃那玩艺。”胡亥指着不认识的菜继续问：“那这素菜呢？它又是什么？”
“是树叶，奴才尝过了，虽然味苦点，但是能吃。”
“尔告诉朕，赵高在家吃什么？”
“丞相赵上大人高是咸阳首富之家，应该有吃的。”
“朕问尔，他吃什么？”
赵高到了，他不用通报，可以带剑直接入宫。他闻言阴笑二声说：“回陛下，臣今天在家喝了点鸡汤。那汤油水太多腻得很，不好吃。”
“鸡汤？朕都没得吃了，尔却不献给朕，自己在家吃？”
“回陛下，那鸡不是臣民进贡的，是臣自家养的老母鸡。”赵高毫无顾忌地挑衅说：“谁叫陛下家没养呢。”
“朕拿什么养鸡，人都没吃的了。尔家怎么就有余粮喂鸡呢？”
“臣算计着过呀。而陛下是糊里糊涂过。”
“赵高。”
“住嘴。尔忘了咱家是丞相上大人？”赵高手扶着腰中剑，眼里布满血丝说：“敢直呼其名了。别忘了咱家是尔死鬼老子为尔选定的师父，是尔行过拜师礼，尊为师父的总摄政官。论公是君臣，论私是父子。陛下要懂得尊重为父。”
见赵高发怒，夏谈缓和气氛说：“陛下是被每天都有宫女饿死抬出宫去而急火攻心，丧失了心智，说话有点急了。请丞相上大人看在陛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份上，不与他计较。”
“饿死几个宫女好哇。养着她们将大米吃得贵贵的，有什么用？供陛下玩弄，陛下又不会玩。”
“一切还望师父为朕做主。”
来自飞一人一骑赶到邯郸时，涉间已将盟军河北之师主力，领头大哥张耳部人马逼进了邯郸城中，看气势欲置张耳、赵歇于死地。
涉间自北南下一路获胜，以为关东义军已无再生的可能，于是听王离令寻张耳主力撕杀，张耳屡战屡败，一路逃到邯郸，指望赵军其他势力救他。自身难保的申阳、司马卬除了也寻楚军相助，没有其它办法。魏王豹自哥哥魏咎死后，怕章邯如同怕鬼从此不敢与秦军主力对抗，韩王成更是不敢。在绝望中等待的张耳一边派人令自家赵军陈馀大军向自己靠拢，一边不断派人向楚军、齐军、燕军求救。不知何故，各路主力就是迟迟不到，只有彭越等散兵游勇在附近游荡。
果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在来自飞来到邯郸的同时，涉间如愿攻破邯郸，杀死没来得及逃走的兵士。张耳领兵护着赵歇逃进巨鹿城中，欲向齐鲁逃窜，涉间也不休整，亲率本部人马随后追杀。坐镇沙丘的王离不断派人令涉间尽快剿灭张耳与赵歇，赵军主力大有灭顶的可能。
自诩河北之狮的赵国几大主力其内部离心离德，较之楚军几大主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张耳、陈豨被王离部围住，申阳、司马卬部被章邯部咬死，既没被咬死，也没有被围住的陈馀部是只求自保，不敢救自家军于将亡。大家“步调一致”地向共主楚怀王送求救信，一天数封加急文书如同雪片飞向彭城。
这日涉间正在军帐中向王离写信汇报行动计划，有士兵进来报：“将军帐外有自称故友者求见。”
没等涉间发话，来自飞不请自到，涉间一见吓得张口结舌。来自飞先施礼问：“大泽乡兵器库总管阁下别来无恙？”
涉间欲取兵器。手下亲兵制止后说：“卫尉大人虽然脱离朝廷，但是也是条汉子，且是故将军蒙恬的结拜兄弟，涉将军不要为难他。”他又补充说：“日后如果朝廷追问今日之事，在下替将军承担，绝不连累涉将军。”
“本将理解阁下这样的长城军团老人的心情。”涉间礼让后说：“来将军是名门之后，又是惯战猛将，沦落到今日地步，非将军之过，实在是时乖运蹇。”
“涉将军客气了，来某走到今日这一步，既是天意，又是在下有意而为之。”
“来将军何故要铁了心走到朝廷的对立面？”
“李斯、李由父子以死报国，换来的是赵高一党更加横行霸道，飞扬跋扈。国家已经走向分裂，赵高最终逃脱不了失道寡助。”来自飞正色说：“如今天下人心中都认为胡亥是继纣王之后的又一暴君。鲜有人知赵高为首组成的文武百官，才是天怨人怒的奸佞恶人，保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权臣，等于是助纣为虐，变相成了先帝的叛臣。”
“二世皇帝为人懦弱，甚至傻乎乎。杀先帝与李丞相满门是赵高一人之恶。”
“天下人将先帝满门遭诛的帐算在了胡亥身上。所以现在与六国义军作战就是与赵高同流。陈胜王是打着为长公子扶苏复仇的旗号举义旗的。”
涉间闻言也叹息：“始皇帝陛下终其一生建立的天下大同，中央集权就要断送在吾辈这代人手里了。”
“非吾等之过？”来自飞气愤地说：“葬送江山社稷的始作俑者赵高矣。再说了当年始皇帝陛下领导吾等的父辈、祖父辈发起消灭诸侯割居，建立中央集权的初始目的，是用战争消灭战争，用始皇帝陛下的话说就是用战争，将天下人从混乱无绪的战争深渊中拯救出来。时至今日由于赵高胡作非为，天下震怒，军民皆起而反之，天下又被拖回到了混乱无绪的纷争中。”
“事到如今，吾等除了接收现实，又能何为？”
“身为忠臣，理应识时务，通机变。”来自飞解释说：“昔日姜子牙弃商保周，被后人传颂，而他的同门师弟申公豹死忠殷商，最后落个魔鬼傻蛋的骂名。”
涉间点头说：“来将军话粗理不粗，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涉某还是宁可随秦王朝下地狱，不愿追随大楚军上天堂。”
“忠于纣王的文仲与脱离镐京的吕公望姜尚谁才是忠臣！如今六国义军中有大秦朝的官吏无数，南阳郡、番阳县都是成建制地反戈一击成了义军中一支，楚怀王帐下三公中的令尹与司徒竟然是大秦国九卿中央大员少宰的儿孙，另有本将这样的曾经的九卿之一，与广陵君的继任者召平为楚军高级军官。”来自飞掏心掏肺说：“桌面上吾等说跟着六国义士有道伐无道，暗地里可以利用六国义军为长公子扶苏报仇，借力发力，杀赵高，保胡亥，沿续大秦国运。”
“原来将军是只反赵高，不反二世皇帝。末将说不过来将军这样的中央大员，也听不懂这种理论，只知道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就一句话，搞不清赵高与二世皇帝师徒是同穿一条裤子，还是各怀心思。”
“将军愚忠朝廷就是在愚忠赵高呀。”来自飞长叹一声继续说：“想当初在下投大楚军的初始目的是想借他们的力量清君侧，除赵氏一党。原来想拉将军同谋，现如今来某对涉将军已经失望。”
“将军有什么良策？”
以为涉间意志有所松动，来自飞坚定地说：“与六国议和，上演一出兴灭国，继绝世。回到先帝所不允恢复周朝的诸侯割据，尽可能回到吕不韦灭东周后没有天子的七国鼎立的时代。这可能是眼下大秦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尔与吾等运作的好，还是很有希望的。”
“请问来将军，何为天子领导下的分封制？”
“松散共和。天子之国独尊，诸侯王国并重。天子国国王是上承天命的天子，是天下黎民的君王，诸侯王是伯王，要年年进贡天子国，岁岁朝贺天子国国王。”
“能不能建一个已故始皇帝与李斯反对的皇帝为天子，六王为伯王的新朝？就是淳於越说的那种效古。”
“现在谈皇帝主导分封晚了。六国不会答应。楚怀王身为共主，怎么会同意建一个秦国为大的继绝世时代。小放羊的自己还想成为代周的天子国国王呢。”
涉间轻声问：“要是大楚军被章邯与王离镇压下去呢？”
来自飞不敢将自己与章邯的约定全盘对涉间说，但是他要阻止涉间一头钻进河北战场的泥潭，于是他分析说：“基本不可能。太行山以东六国大小反贼成千上万，但是势力强大到能与强秦抗衡的只有楚、齐、赵三军。楚有江东项氏家族，江西吴芮集团，江北有刘季布衣军团；齐有百万之众，十几万精兵，只要田氏兄弟一声呐喊就会增兵至二十万，三十万之多；河北之师，张耳与他兄弟陈馀、陈豨所率主力十万之众，被尔围在巨鹿的只有张耳亲兵五万，陈馀五万在外，另有申阳、司马卬二部共有五六万之多；弱旅韩广、臧荼所率十五万燕军每天都在扩军。反观吾方，王离将军手下至今还有三十兵马吗？每战必减。他想着先消灭河北之师，再灭齐军，恐怕是痴人说梦。”
“战争不是这么设定的。当初先帝行灭六国之事时，六国的兵力加在一起远超出秦一国之力，后来不是被各个歼灭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先帝奋六代之威，行一统大业，气势在大秦帝国。如今秦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孝的逆子，人神共愤，政治上先完败了。”
“子不议父过，臣不议君父。当兵的更不懂政治，他们只知道听从命令，不懂分析为谁而战。政治人心只是读书人杜撰出来的，何来人心向背？当兵吃粮打仗是士之本分，只要吾等领着他们行镇压之事，他们就会奋力杀敌。胜利或许永远在本方。”
“在下想过，还不只一次想过，战术上大秦还能完胜。现在看来只有上天不弃秦，战略上秦才不至于亡。”来自飞激动地说：“真的大楚军覆灭了，来某就请求天下人明白吾不是叛徒。”
“只重结果，不看动机的天下人谁人理解将军的心？”对己方信心满满的涉间反过来安慰来自飞：“将军可知迷途知返？与吾一道攻进巨鹿城中，斩杀赵歇与张耳等逆贼，将功补过。“
“头顶三尺有神灵，天地共知吾的心！”来自飞含泪掏心掏肺说：“将军，义军是压不下去了。秦帝国能保住关中本土就是天可怜见了。”
“卫尉大人是不是太悲观了？”
“将军，关东还有几处归附大秦朝？去年冬还有几人向朝廷纳粮？军无粮，士不往；军无赏，士不来。朝廷军队天天在减员，六国义军越打越多，势不均越来越明显，朝廷无胜算。”
“吾秦本土有关中、汉中、川中三大粮仓，还怕没粮？”
“将军是真的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呀。长史司马欣去冬亲自回咸阳要补给，他没带回一根草，一粒粮，也没带回一名士卒。赵高在秦本土也失尽了人心。”
“没准现在就有了呢？”
“司马欣将军已经动身二次往咸阳了。”来自飞摇头说：“怕是不能如愿地回来哟。”他大吼一声：“天下谁能理解赵高杀圣上满门？此举非人矣。”
“卫尉大人的意思是本将搞不清状况？”
来自飞向愚忠的涉间亮底牌说：“赵高主导的此朝廷，非大秦嬴姓朝廷。将军瞒着王离，不要与赵军死拼，拼光了本钱就真的亡国了。”
“要是如来将军所述真的没粮，这么熬着恐怕本将想拼，士兵也拼不动了。”
“暂时对峙。养匪自重。”来自飞开导涉间说：“拥兵才能自重，拥有精兵才能与六国义军讨价还价，为大秦帝国获得更多的利益；拥有大队人马才能回咸阳向赵高发难，为先帝报仇雪恨，共保二世皇帝。”
“大人所述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为什么要抛弃王将军？”
“在杀公子扶苏这件事上，王离是赵高的走狗。他已经是天下人的公敌，大秦帝国与六国皆容不下他了。只有弃王离，吾等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回咸阳。”
其实连同涉间一道抛弃所有长城军团，章邯部才有可能全身而返关中。人心都是肉做，总想利益最大化，来自飞在明知不可为时，还想多带些人回关中。
永远不知不觉的蠢货涉间竟然回：“请大人原谅下官不能立即给尔答复。”
“毕竟是关系身家性命与天下走势的大事，涉将军三思，唯有三思而后行才能不一而再地出错。”来自飞除了没有告诉涉间自己与章邯之约，其它的基本全告之了。他最后叮嘱：“不管将军最后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千万记住今天吾俩之间的密谈不能对外泄露。”
“回陛下，派小谒者叫去了。”
“这荤菜是什么呀？”
“是奴才们用夹子逮的老鼠。”
“这么个小玩艺能吃吗？”
“如今咸阳城已看不到鸡鹅鱼鸭肉了，只能捕点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野味了，虽然肉粗了点，较之揭不开锅的百姓要强许多倍了。”夏谈长叹一声说：“奴才刚刚与众宦吃的是陛下不喜欢吃的狗肉。野狗吃死人，奴才吃狗肉。”
“狗肉上不了大席，朕怎么能吃那玩艺。”胡亥指着不认识的菜继续问：“那这素菜呢？它又是什么？”
“是树叶，奴才尝过了，虽然味苦点，但是能吃。”
“尔告诉朕，赵高在家吃什么？”
“丞相赵上大人高是咸阳首富之家，应该有吃的。”
“朕问尔，他吃什么？”
赵高到了，他不用通报，可以带剑直接入宫。他闻言阴笑二声说：“回陛下，臣今天在家喝了点鸡汤。那汤油水太多腻得很，不好吃。”
“鸡汤？朕都没得吃了，尔却不献给朕，自己在家吃？”
“回陛下，那鸡不是臣民进贡的，是臣自家养的老母鸡。”赵高毫无顾忌地挑衅说：“谁叫陛下家没养呢。”
“朕拿什么养鸡，人都没吃的了。尔家怎么就有余粮喂鸡呢？”
“臣算计着过呀。而陛下是糊里糊涂过。”
“赵高。”
“住嘴。尔忘了咱家是丞相上大人？”赵高手扶着腰中剑，眼里布满血丝说：“敢直呼其名了。别忘了咱家是尔死鬼老子为尔选定的师父，是尔行过拜师礼，尊为师父的总摄政官。论公是君臣，论私是父子。陛下要懂得尊重为父。”
见赵高发怒，夏谈缓和气氛说：“陛下是被每天都有宫女饿死抬出宫去而急火攻心，丧失了心智，说话有点急了。请丞相上大人看在陛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份上，不与他计较。”
“饿死几个宫女好哇。养着她们将大米吃得贵贵的，有什么用？供陛下玩弄，陛下又不会玩。”
“一切还望师父为朕做主。”
来自飞一人一骑赶到邯郸时，涉间已将盟军河北之师主力，领头大哥张耳部人马逼进了邯郸城中，看气势欲置张耳、赵歇于死地。
涉间自北南下一路获胜，以为关东义军已无再生的可能，于是听王离令寻张耳主力撕杀，张耳屡战屡败，一路逃到邯郸，指望赵军其他势力救他。自身难保的申阳、司马卬除了也寻楚军相助，没有其它办法。魏王豹自哥哥魏咎死后，怕章邯如同怕鬼从此不敢与秦军主力对抗，韩王成更是不敢。在绝望中等待的张耳一边派人令自家赵军陈馀大军向自己靠拢，一边不断派人向楚军、齐军、燕军求救。不知何故，各路主力就是迟迟不到，只有彭越等散兵游勇在附近游荡。
果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在来自飞来到邯郸的同时，涉间如愿攻破邯郸，杀死没来得及逃走的兵士。张耳领兵护着赵歇逃进巨鹿城中，欲向齐鲁逃窜，涉间也不休整，亲率本部人马随后追杀。坐镇沙丘的王离不断派人令涉间尽快剿灭张耳与赵歇，赵军主力大有灭顶的可能。
自诩河北之狮的赵国几大主力其内部离心离德，较之楚军几大主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张耳、陈豨被王离部围住，申阳、司马卬部被章邯部咬死，既没被咬死，也没有被围住的陈馀部是只求自保，不敢救自家军于将亡。大家“步调一致”地向共主楚怀王送求救信，一天数封加急文书如同雪片飞向彭城。
这日涉间正在军帐中向王离写信汇报行动计划，有士兵进来报：“将军帐外有自称故友者求见。”
没等涉间发话，来自飞不请自到，涉间一见吓得张口结舌。来自飞先施礼问：“大泽乡兵器库总管阁下别来无恙？”
涉间欲取兵器。手下亲兵制止后说：“卫尉大人虽然脱离朝廷，但是也是条汉子，且是故将军蒙恬的结拜兄弟，涉将军不要为难他。”他又补充说：“日后如果朝廷追问今日之事，在下替将军承担，绝不连累涉将军。”
“本将理解阁下这样的长城军团老人的心情。”涉间礼让后说：“来将军是名门之后，又是惯战猛将，沦落到今日地步，非将军之过，实在是时乖运蹇。”
“涉将军客气了，来某走到今日这一步，既是天意，又是在下有意而为之。”
“来将军何故要铁了心走到朝廷的对立面？”
“李斯、李由父子以死报国，换来的是赵高一党更加横行霸道，飞扬跋扈。国家已经走向分裂，赵高最终逃脱不了失道寡助。”来自飞正色说：“如今天下人心中都认为胡亥是继纣王之后的又一暴君。鲜有人知赵高为首组成的文武百官，才是天怨人怒的奸佞恶人，保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权臣，等于是助纣为虐，变相成了先帝的叛臣。”
“二世皇帝为人懦弱，甚至傻乎乎。杀先帝与李丞相满门是赵高一人之恶。”
“天下人将先帝满门遭诛的帐算在了胡亥身上。所以现在与六国义军作战就是与赵高同流。陈胜王是打着为长公子扶苏复仇的旗号举义旗的。”
涉间闻言也叹息：“始皇帝陛下终其一生建立的天下大同，中央集权就要断送在吾辈这代人手里了。”
“非吾等之过？”来自飞气愤地说：“葬送江山社稷的始作俑者赵高矣。再说了当年始皇帝陛下领导吾等的父辈、祖父辈发起消灭诸侯割居，建立中央集权的初始目的，是用战争消灭战争，用始皇帝陛下的话说就是用战争，将天下人从混乱无绪的战争深渊中拯救出来。时至今日由于赵高胡作非为，天下震怒，军民皆起而反之，天下又被拖回到了混乱无绪的纷争中。”
“事到如今，吾等除了接收现实，又能何为？”
“身为忠臣，理应识时务，通机变。”来自飞解释说：“昔日姜子牙弃商保周，被后人传颂，而他的同门师弟申公豹死忠殷商，最后落个魔鬼傻蛋的骂名。”
涉间点头说：“来将军话粗理不粗，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涉某还是宁可随秦王朝下地狱，不愿追随大楚军上天堂。”
“忠于纣王的文仲与脱离镐京的吕公望姜尚谁才是忠臣！如今六国义军中有大秦朝的官吏无数，南阳郡、番阳县都是成建制地反戈一击成了义军中一支，楚怀王帐下三公中的令尹与司徒竟然是大秦国九卿中央大员少宰的儿孙，另有本将这样的曾经的九卿之一，与广陵君的继任者召平为楚军高级军官。”来自飞掏心掏肺说：“桌面上吾等说跟着六国义士有道伐无道，暗地里可以利用六国义军为长公子扶苏报仇，借力发力，杀赵高，保胡亥，沿续大秦国运。”
“原来将军是只反赵高，不反二世皇帝。末将说不过来将军这样的中央大员，也听不懂这种理论，只知道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就一句话，搞不清赵高与二世皇帝师徒是同穿一条裤子，还是各怀心思。”
“将军愚忠朝廷就是在愚忠赵高呀。”来自飞长叹一声继续说：“想当初在下投大楚军的初始目的是想借他们的力量清君侧，除赵氏一党。原来想拉将军同谋，现如今来某对涉将军已经失望。”
“将军有什么良策？”
以为涉间意志有所松动，来自飞坚定地说：“与六国议和，上演一出兴灭国，继绝世。回到先帝所不允恢复周朝的诸侯割据，尽可能回到吕不韦灭东周后没有天子的七国鼎立的时代。这可能是眼下大秦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尔与吾等运作的好，还是很有希望的。”
“请问来将军，何为天子领导下的分封制？”
“松散共和。天子之国独尊，诸侯王国并重。天子国国王是上承天命的天子，是天下黎民的君王，诸侯王是伯王，要年年进贡天子国，岁岁朝贺天子国国王。”
“能不能建一个已故始皇帝与李斯反对的皇帝为天子，六王为伯王的新朝？就是淳於越说的那种效古。”
“现在谈皇帝主导分封晚了。六国不会答应。楚怀王身为共主，怎么会同意建一个秦国为大的继绝世时代。小放羊的自己还想成为代周的天子国国王呢。”
涉间轻声问：“要是大楚军被章邯与王离镇压下去呢？”
来自飞不敢将自己与章邯的约定全盘对涉间说，但是他要阻止涉间一头钻进河北战场的泥潭，于是他分析说：“基本不可能。太行山以东六国大小反贼成千上万，但是势力强大到能与强秦抗衡的只有楚、齐、赵三军。楚有江东项氏家族，江西吴芮集团，江北有刘季布衣军团；齐有百万之众，十几万精兵，只要田氏兄弟一声呐喊就会增兵至二十万，三十万之多；河北之师，张耳与他兄弟陈馀、陈豨所率主力十万之众，被尔围在巨鹿的只有张耳亲兵五万，陈馀五万在外，另有申阳、司马卬二部共有五六万之多；弱旅韩广、臧荼所率十五万燕军每天都在扩军。反观吾方，王离将军手下至今还有三十兵马吗？每战必减。他想着先消灭河北之师，再灭齐军，恐怕是痴人说梦。”
“战争不是这么设定的。当初先帝行灭六国之事时，六国的兵力加在一起远超出秦一国之力，后来不是被各个歼灭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先帝奋六代之威，行一统大业，气势在大秦帝国。如今秦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孝的逆子，人神共愤，政治上先完败了。”
“子不议父过，臣不议君父。当兵的更不懂政治，他们只知道听从命令，不懂分析为谁而战。政治人心只是读书人杜撰出来的，何来人心向背？当兵吃粮打仗是士之本分，只要吾等领着他们行镇压之事，他们就会奋力杀敌。胜利或许永远在本方。”
“在下想过，还不只一次想过，战术上大秦还能完胜。现在看来只有上天不弃秦，战略上秦才不至于亡。”来自飞激动地说：“真的大楚军覆灭了，来某就请求天下人明白吾不是叛徒。”
“只重结果，不看动机的天下人谁人理解将军的心？”对己方信心满满的涉间反过来安慰来自飞：“将军可知迷途知返？与吾一道攻进巨鹿城中，斩杀赵歇与张耳等逆贼，将功补过。“
“头顶三尺有神灵，天地共知吾的心！”来自飞含泪掏心掏肺说：“将军，义军是压不下去了。秦帝国能保住关中本土就是天可怜见了。”
“卫尉大人是不是太悲观了？”
“将军，关东还有几处归附大秦朝？去年冬还有几人向朝廷纳粮？军无粮，士不往；军无赏，士不来。朝廷军队天天在减员，六国义军越打越多，势不均越来越明显，朝廷无胜算。”
“吾秦本土有关中、汉中、川中三大粮仓，还怕没粮？”
“将军是真的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呀。长史司马欣去冬亲自回咸阳要补给，他没带回一根草，一粒粮，也没带回一名士卒。赵高在秦本土也失尽了人心。”
“没准现在就有了呢？”
“司马欣将军已经动身二次往咸阳了。”来自飞摇头说：“怕是不能如愿地回来哟。”他大吼一声：“天下谁能理解赵高杀圣上满门？此举非人矣。”
“卫尉大人的意思是本将搞不清状况？”
来自飞向愚忠的涉间亮底牌说：“赵高主导的此朝廷，非大秦嬴姓朝廷。将军瞒着王离，不要与赵军死拼，拼光了本钱就真的亡国了。”
“要是如来将军所述真的没粮，这么熬着恐怕本将想拼，士兵也拼不动了。”
“暂时对峙。养匪自重。”来自飞开导涉间说：“拥兵才能自重，拥有精兵才能与六国义军讨价还价，为大秦帝国获得更多的利益；拥有大队人马才能回咸阳向赵高发难，为先帝报仇雪恨，共保二世皇帝。”
“大人所述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为什么要抛弃王将军？”
“在杀公子扶苏这件事上，王离是赵高的走狗。他已经是天下人的公敌，大秦帝国与六国皆容不下他了。只有弃王离，吾等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回咸阳。”
其实连同涉间一道抛弃所有长城军团，章邯部才有可能全身而返关中。人心都是肉做，总想利益最大化，来自飞在明知不可为时，还想多带些人回关中。
永远不知不觉的蠢货涉间竟然回：“请大人原谅下官不能立即给尔答复。”
“毕竟是关系身家性命与天下走势的大事，涉将军三思，唯有三思而后行才能不一而再地出错。”来自飞除了没有告诉涉间自己与章邯之约，其它的基本全告之了。他最后叮嘱：“不管将军最后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千万记住今天吾俩之间的密谈不能对外泄露。”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