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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一个敢说 一个愿听

    开战未遇劲敌,屡战屡胜的章邯犯了手下败将周文同样的错误,骄横、狂妄,他以为消灭了张楚国及陈胜王与其身边亲信,楚患就不存在了,可是看不到刚浮出水面的项氏家族与新贵刘季,怎么就忘了南阳也是原先楚地?且是十多万户,五十余万人口的大郡?都不知道要想成为大鳄,得会回头吞食。灭了王陵,收复南阳,帝国与东方的联系才算全面恢复。他错误地将战略重点放在了黄河一线长城内外,以张耳等燕赵势力为重点,在河南、河北排兵布阵,先分兵对付原地复活的魏咎与占领河南的申阳,还有占领河间的司马卬。他这一失误为长江南北的楚国更强的势力抬头聚拢提供了时间,真正秦帝国的掘墓人在南方长大成型,必将成为灭秦主力,此乃天意。

    算上跟来的齐国三万精兵,收编的周殷二万人马,还有即将赶到的江西二万精兵,吕臣帐下一万义军,再加上刘季的布衣那也是小十万兵了。这份家当也就半月不到就办齐了。

    项梁领着文武率五千江东子弟与新招的三千楚国新兵,打着“奉”主的旗号,实则为“挟”地带着牧羊少年来到盱眙。刘季跟在钟离昧身后迎接,供上柱国起居的自然是盱眙城最好的房屋,即往日为始皇帝准备的行宫,至于里面的宫女是不是原封没动过,只有天知道了。赵高在上坏了朝纲制度,陈胜自下坏了政治秩序,本来就没有道德教化,现在律法已经完全失效。坚决不分封的大秦朝在始皇帝闭眼后不久,并狼烟四起,自封的王侯们自说自话地自行一套。过去供天子一人使用的关外行宫,成了割据势力的老巢,谁还会视宫内人物神圣不可侵犯!乱无处不在。

    项梁坐定后开口问范增:“那个牧羊的少年呢?”

    “已等在门外。”范增招呼喊:“有请楚王正宗后人熊心。”

    那个叫做熊心的牧羊少年神色慌恐,脚步零乱地进宫,踉跄中差点跌倒。刘季忙上前扶了一把,他站稳后,刘季搀着他来到项梁面前。

    项梁没拿正眼看眼前这个满身羊骚味的放羊小儿,喝一口水问:“听范先生说尔是正宗的楚王后人?不会只是与楚王沾亲带故的贵族吧。”

    “回上柱国大人,小人是正宗的楚王孙。”牧羊少年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说:“一脉相承。”

    “这么肯定?何以为证。”

    “没有证据。”

    “那怎么自说自画是呢?”

    “儿时听母亲说的。”牧羊少年有范增撑着胆子略大起来,他壮壮胆子说:“楚国亡时,俺才刚刚会满地乱爬。父亲战死,随母亲被分配给了巢县县令为奴。母亲只活了七年并死了,七年内她反复跟小的说记住自己是末代楚王的正宗儿子。”

    “看你不及弱冠的年龄,忠厚善良的面相应该不会撒谎。”项梁突然换个角度问:“尔是负刍的儿子?还是昌平君的儿子?被负刍杀了的弟弟只有九岁是生不出儿子的。”

    牧羊的孩子真不知道,他吱唔半天没答上来。范增替他小心反问项梁:“上柱国大人,这点很重要吗?不论他是谁的儿子,都是楚考烈王的孙子。”

    “这点很重要,他是谁的儿子,谁就是原楚国的末代楚王。写史时好作参考。”

    范增也没有想到项梁会有这么一说,他不以为然说:“后人写史时怎么写不是俺们所要考虑的。俺们有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义。俺们就以楚王孙的名义,拥他为楚王。”

    项梁的目的就是递话给牧羊少年,让他当众说出来自是考烈王的孙子。只要他敢说,他就愿听。且在心中想好了用考烈王爷爷的谥号安到他头上,以楚怀王转世灵童的身份号令天下。

    “俺们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帮后人考证,他是谁的儿子了,只要他这么个姓熊的做招牌。只要他身上旧流着楚王室的胤血,哪怕不是负刍与昌平君的儿子。”

    明白了项梁心意的范增点头会意说:“关建不是他是谁的儿子,关建的关建是他不怕遭暴秦报复,敢于当众说出自己是楚王嫡子。”

    一个敢说,一个愿听。相互意会,共达目的。

    项梁看着牧羊少年又问:“平常放多少只羊?”

    “足足有三百只之多。”

    “这么多?”

    “暴秦徭役不断,赋税繁多,人口不断减少。无人耕种的良田逐年增多,良田返荒后,杂草丛生成了以吃草为生的羊的乐园。放多少只羊都不缺草。”

    “可是供人吃的粮却年年减产。”项梁咽下了要骂暴秦的话,因为这许多天骂的太多了,自己都不想再老调重弹了。他随口问:“羊都丢给暴秦县令了?”

    范增替牧羊少年答:“老朽与楚考烈王孙将三百只羊赶到了下相,交给了沛公。”

    “五百精兵吃光了三百只羊?”项梁苦笑说:“过了个肥冬呀。”

    “哪能吃独食。”刘季在旁笑着回:“好肉留给上柱国大人吃。俺刘季帐下五百精兵只吃了三十只不到,送了五十只给钟离将军改善一下项氏后人的伙食了。剩下的二百多只由俺刘季在下相的杂牌军放养着,专等上柱国大人到来。”

    项梁离坐来到刘季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尔不错,有眼力见。”他看看范增,再看看刘季说:“往后与范先生搞好关系。范先生以后将是楚国第一谋士。”

    刘季面上连连点头说:“一定与范先生携手做好上柱国交待的所有事。”心里却骂:好一个范老头,本来老子已经赢得了项梁的信任,尔一趟彭城之行,老子并由筹办盱眙会盟的主持变成了钟离昧的副手。

    项梁命范增:“范先生在天下诸侯到齐之前教会这个尔找来的楚王孙怎么称孤道寡。”他指着主座对牧羊少年说:“这个盟主之位从今起属于尔了,有范先生教,有本上柱国保,尔一定能干好。”

    牧羊少年手足无措地点头哈腰,不知如何作答。刘季提醒说:“赶紧谢上柱国帮助复国之恩。”

    “慢。”项伯进宫制止后问:“末代楚王后人?请问尔是楚幽王之后?还是负刍之后?还是当了一天楚王的熊启后人呀?”

    范增代牧羊少年反问:“这点重要吗?”

    “很重要。理论上最后一任楚王熊启是生在秦,长在秦的暴秦昌平君,任楚王前任暴秦丞相逾十年之久。他的后人不会被楚人所接收的。楚幽王是个天下人皆知的病王,庸君,其母亲与舅舅乱楚国大政。他的后人虽然楚人可以勉强接收,但是做天下共主,恐怕不能服众。最大的问题是他生不出儿子来,没听说过他有后人。”

    “老弟的意思是老朽找来的楚王室后人,必须是负刍的后人?”范增再次反问:“尔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负刍的嫡子呢?”

    刘季充当和事佬说:“俺们需要的是一个楚王室后人,至于他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过去十五年了,户籍档案皆已不复存在,纠结也找不到正确答案。”

    刘季是顺着项梁的意,递话给项伯。

    “范先生就别逗俺幺弟了。这个问题在弟进来前,为兄与范先生商谈过了,也达成了共识。”项梁拍板说:“未来的楚王究竟是哪一个楚王的儿子就不纠结了,俺们要做的是为他找一个叫得响的名头按上去唬人。此事更重要,还得从长计议,找个时间俺们共议在列代楚王中找一个认同度高的,将其谥号安到他头上,将他打扮成祖上的转世灵童。”

    刘季拍手说:“上柱国大人高瞻远瞩高屋建瓴。”

    “本上柱国是受到了过去吕不韦说服秦昭襄王一事的启发。当年吕不韦硬说嬴政是秦昭襄王的哥哥秦武王的转世灵童。”项梁交待宫内文武:“大家集思广议,最后集中定夺。”

    “然。”

    项梁又命刘季:“沛公帐下有人会酿酒,那就趁此难得的空闲多酿几坛。”

    “遵命。去年没有向暴秦交粮纳税,有不少多余的高梁粟子。”

    “记住留足军粮,后面打仗需要足够多的粮草,少了军马就会饿肚子。”项梁肯定地说:“齐王田儋会从肥得流油的齐地弄点酒来的。”

    项梁对宋义与项伯说:“走,这个宫殿就送给这个牧羊少年了。俺们重新找房子住下。”

    项伯跟在后面提醒说:“上柱国大人,这个牧羊少年不能小看。”

    “是吗?”

    “可不是。他闻听立他为楚王,天下共主后一点没有飘飘然,而是唯唯诺诺地自称小的,其城俯不在刘季之下。”

    宋义赞成说:“怕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项梁不以为然地说:“赵高一个阉货能在咸阳玩弄傻子秦二世于股掌之中,俺一个名将之后还怕控制不了一个牧羊的少年。南楚的军队永远忠于俺父南楚公。喊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姓项不姓熊。”

    项梁他忘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牧羊少年只是没见过大场面,而不是傻子。一个乱世指点江山的英雄为自己一脉挖了个坑哟,这个牧羊少年注定要成了项氏一脉的政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