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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外来户送货上门

    龙凤配才是人间顶级绝配,龙凤承祥是要谋天下的。凤朝着生龙养龙的池子飞来,是要完成她此生旺夫大任的。

    沛县丰邑中阳里迎来了一位外乡人,他就是沛县的外来户吕太公。这位魏国遗老走过分家过日子刘信母子的家,再过另屋别居的刘民母子的屋,立在刘太公的小院子前。只见院门旁一棵柳树犹如天子之盖荫照院门,他隐约看到有车轱辘印从树根处伸出过院门向前沿伸。他从心底里满意地告诉自己:这是大富大贵的风水宝地。

    生活的经验告诉吕太公,没有了吕不韦这样的大靠山,自己想将他乡作故乡,活成人的模样,就不能不与刘季这样的地方“名人”搞好关系。本来只是想来套个近乎,却发现这是一个大户人家,人口多,富足,另外一重大发现是这里的风水特别旺。这可能就是他在心里先高看了刘季,随后看什么都往好里想的结果。

    刚过花甲的刘太公从院内踱出看着门前这位儒雅的老人,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与他有什么关联。于是他先开口问:“老人家是俺家三儿刘季的朋友?”

    “老弟怎么就认准俺是汝家刘季的相识?”

    “家中老大早年死于抗秦保楚的战争;老二从军为大秦朝在北方抗击匈奴。家中有老三、老四,只有老三从小就在外结交天下名士,老四基本跟着他三哥屁股后面混事。”

    “是吗?汝看俺有天下名流的风采吗?”

    “有。”刘太公微笑着说:“让俺对号入座看看能不能号着脉。他在信陵君门下时认识了燕赵辽代名流张耳、陈馀、陈豨。不对,他们中最大的张耳只比刘季大三到四岁。那你就是那个他经常念叨,而未曾谋面的高阳酒徒郦食其。”

    “都不是。”吕太公大笑说:“足下能随口说出燕赵大地这么多名士,想必也是满腹经纶而不得志的隐士。”

    “见笑,在下只是这中阳里负责教化的三公之一。这些名流的大名都是从刘季口中听来的。”

    “俺就不与汝打谜语了。”吕太公自我介绍说:“在下是贵县县令的朋友,来自原属东郡现归砀郡的单父县的吕氏。能活得人模狗样,全是沾了祖上的光,家族一代老祖是姜太公吕尚,家叔是本朝故丞相吕不韦。”

    “不得了,高贵的客人光临寒舍。”刘太公友好地朝里请说:“足下请屋里坐。”

    “好的。那俺就客随主便。”

    “老婆子,倒上两碗热水。”刘太公介绍说:“贱内,乡下老婆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嫂子,一看就是明事理,知世故的贤内助。”

    刘大娘倒好白开水说:“乡下人,没有钱买贵如金的茶,这位大哥见谅。”

    “茶叶是国家统销的贵重物,俺家也买不起。”

    双方坐定,刘太公问:“足下怎么称呼?”

    “认识的人皆尊称在下一声太公。其实吧既不是继承祖上的高贵爵位,也不是足下这样的教化乡民的太公。”

    刘太公面露愧意问:“吕兄这是来讨说法的吧?对不住了。”

    “何出此言?”

    “听俺家老四刘交说,他三哥前天归来,就去大闹了足下的六十六岁顺寿。已过不惑之年的人,还是那么不靠谱。吃白食不给钱,还振振有词。”

    “哈、哈、哈。”吕太公摇头说:“什么叫不打不相识?这就是。”他不以为然说:“其实刘季不是冲俺去的。他呀是借俺家说事,敲县令大人的竹杠。其实吧,俺与县令大人不是一句好友能说得清的。事实是他早年借助俺的帮忙,买了个县令。就是说俺与他与刘季都无深交,所以俺也就谈不上对刘季有怨言。”

    “兄长大人大量。”

    吕太公将门前看到的大贵相藏在心中不表,口上开启了龙凤配对的说词:“俺上门是来与足下攀亲的。”

    “足下要与在下这么个乡下人结拜为朋亲?那在下求之不得。”

    “不是结干亲,是结真亲。与汝结姻缘亲家。”

    “在下次子刘仲子刘民已经过了十三岁了,还没娶亲。做爷爷的整日为他近十五未定亲而发愁,本朝女十三,男十五还未嫁娶是要增加人头税的。”

    “不是孙子辈,是儿女亲家。”

    闻言刘太公心想:俺身边二子皆而立以上的年纪,难道他要塞一个寡妇给俺家?于是他试探着问:“兄长家还有未嫁之小女?”

    “唉,在下家有二子二女。二子现已娶妻,可是二女至今未嫁。长女今年二十有五了还待字闺中,因为她姐姐未嫁,耽误妹妹二十出头没有婆家。”

    刘太公有点摸不着脉了,心想:这是玩的哪一出?他看似自语,实为拒绝说:“当今天下男人少,女人多。已过桃李年华还未有婆家,一定是缺少点什么。”

    此话要搁在往日,吕太公不仅要起身走人,恐怕还要骂人。但是如今在异乡寄人篱下的他不得不低下他往日的头颅,强颜欢笑说:“足下是说在下的女儿非痴就是傻,或是长相丑陋见不得人。”他喝一口水平服一下心情说:“如果汝家娶进门有哪点不满意,汝全家怎么不待见她,在下无话可说。”

    “满意。”刘大娘提着新烧开的水给吕太公倒上说:“能与吕大哥这样的书香人家开亲是俺家祖上积德了。”她话锋一转说:“俺老巴子儿子刘交已经娶妻。让汝家大姑娘做小委屈了她。倒是三子刘季至今只有外室并无妻妾,不过他已经年届不惑,大你家长女十五岁,大你家小女还要更多。不知令爱可否愿意?”

    “孔子母亲十七岁嫁给七十二岁的孔子父亲,不是很美满吗。年龄不是问题,出身不是距离。凡男女婚姻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约,那有她做主的道理。”吕太公大包大揽说:“只要汝二老与刘亭长不弃,这事就这么定了。”

    “贵府是权贵后裔,哪有俺们弃还是不弃的份?”刘大娘站在那抢在刘太公前答:“明日俺就找个媒婆,给他们俩看看生辰八字合不合,只要合了,后天就上大哥门上提亲。”

    “不用。”吕太公肯定地说:“在下还是略懂相术的,他们就是前生约定今生的夫妻。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俺家刘季,别看他是朝廷任命的小吏,但还是个不着调的侉侉子。”刘太公实话实说道:“他呀,虽然不干遭天谴的杀人放火的恶事,但是骗吃骗喝的错事多了去,至今不知道欠多少人家多少钱。”

    “他是袋中无钱,要是有钱,他比谁都舍得去花。‘舍得’二字他懂,能舍的男人必有得。”

    “别听他爹胡说,整天防儿子如同防贼。”刘大娘为子辩解说:“俺三子欠谁家的都有一本账,等他兜里有了定将双倍俸还。”

    “在下看重的就是刘季这点江湖义气。日后他夫妻,刘季仗义能武,小女吕雉知礼善文。二人在一起就是完美的文武双全一对。”

    “好,好,好。”刘大娘高兴的有点失态说:“明日俺就托媒婆上大哥家提亲。”

    “更不用。”吕太公否定了媒婆,说出了他的人选:“在下家有从单父县带来的管家舍人审食其,他屋里的婆娘就是现成的媒婆。”

    “也成。”见自己的老太婆与吕太公皆大欢喜状,刘太公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配合地答:“既然兄长家的媒婆由家中舍人夫妻担当,那俺家也由私塾先生陆贾夫妻出任。”他又解释说:“这个陆贾原来是本县富户王陵家的教书匠,如今王陵举家西迁,他就暂时担当了俺家孙子辈的识文认字的先生了。”

    “如此甚好。足下家在请谋婆上都与在下家保持一致,是对在下的尊重。”

    面对准亲家的恭维,刘太公还是大实话说:“男人在世里子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在家可喝水抵饱,在外倾其所有待客。俺要是随便找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全凭一张嘴的媒婆,与兄长家舍人对垒那是寒酸到了家。俺不能丢这个脸。”

    “咱俩亲家就不比高低了。”吕太公大度地说:“明日让审食其与陆贾俩夫妻走个过场。后日就给他们成亲。”

    “俺家不着调的刘季不知何意?”

    “放心,只要汝二老一说,包准他立即应准,要是他不应了这门亲事,就是在下算命不准,相面不灵。他们有夫妻相。小女婚事耽误至今,原来是上天的意思,她今生的真命天子是汝家刘季。”吕太公肯定地说:“天意呀,是上天指引在下全家从东郡的单父县举家南下到汝的沛县,九天之上的搀亲奶奶用红线将人间的刘季与吕雉的脚拴到了一起,然后将小女从千里之外牵到了乡绅刘太公家。”

    “千里姻缘唯有天上的红线牵哟。”

    “凡是凡间男女,只要是命中冤家,不论相隔多远,那怕是江头河尾,北鞑南蛮,只要看不见的天之红线将两人这么一牵,就会走到一起配今生夫妻。”吕太公一番神论后,明似商量,暗藏示威说:“后天的婚宴不能太寒酸,起码得是人人喝得着白米粥的大宴。”他加重语气说:“这个面不能丢。”

    刘太公何等的人精,他听出了准亲家的言外之意,自然不能让人家小看了自己,他淡定地回:“兄长放心,无论稀稠,在下保管人人喝得上白米粥。绝不能让令爱娘家送亲的亲朋好友挑理挑出个不是来。”

    “能不能让客人也喝上一口酒!”

    刘太公心中不快,面上却不露半分说:“兄长为难在下了。在这个酿酒都成了犯大罪的朝代,汝让在下上哪弄酒?恐怕一滴也没有。”

    “是吗?”吕太公挑衅说:“汝的沛县无人背地里偷偷喝酒。咱的毛脚女婿刘季哪年没喝上一口两口。他呀,听县令说方圆十里谁家有酒香,有饭香他都能闻的着。”

    “三子从小就狗鼻子尖着呢。”刘大娘自嘲地说:“他欠人家那么多钱都是嘴上欠的,蹭吃蹭喝图一时快活,也不管欠的能不能还上。”

    “这样的人物几百年才出一个。”

    这夸的也太大了点。刘太公夫妻搞不清人家是真夸呢?还是暗讽?人家是骂自己行事草率吗?是骂刘季混蛋吗?唉,听不明白就不明白,只要结果好就成。

    “你这个老丈人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刘大娘发自内心说:“俺三子摊上汝这个丈人也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

    见自己终于赢了刘家一着,吕太公心满意足说:“在下家还剩一罐从单县带来的高粱藏酒,后天将它作为小女的嫁状带过来。无酒是穷鬼,婚宴怎么能没酒。”

    “这怎么好意思。这不是让大哥家大姑娘倒贴吗!”

    刘太公在心里骂:真是头发披肩见识短的女人,人家这是在刁难,汝却当成了好意。他又在内心自我安慰说:人家这也是为自家女儿长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吕太公得意地起身告辞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刘太公也起身携老婆子送出门外说:“亲家公慢走。”

    “留步。”

    看着吕太公远去的背影,刘大娘感叹说:“真是屋檐下挂粪勺子有那吃屎的来,俺家刘季天天被汝这么个死老头骂不着调,却白捡了个黄花大闺女。”

    “天上掉馅饼?老子怎么感觉象做梦。”

    “这叫送货上门,汝就偷着乐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祸是福就看刘季造化了。”

    “唉。”

    见老太婆叹一声,刘太公不解地问:“这不是汝想要的结果吗,怎么又叹上了?”

    “俺呀是叹大秦朝恐怕不得长久。”

    “奇怪了,自家三子说一门亲事关朝廷什么事?”

    “秦朝号称律法严酷,始皇帝号称以法治国。大秦律怎么就在沛县视同儿戏。”刘大娘见老伴不解,于是继续解释说:“秦法,凡男子十五不娶,女子十三不嫁,全家依重罪论处。吕家两个大闺女都远远不止十三了,却大大咧咧地来到了俺们沛县,县令作为朝廷委任官员却视而不见,甚至包庇遮掩。也没人治他不作为之罪。”

    “俺告诉汝,皇帝老子出行都打着‘一家永留传’的旗幡,可是他建的却是一人之天下,凡事独断专行。视天下人如草芥,视儿女群臣如木偶。终于只有名臣猛将,无一肺腑之亲。哪还有人真心诚意为他打工。”刘太公摇头说:“河内郡温城县令许望上奏说妻子生一含玉出生的奇女,此女见谁哭,谁就会死,不死也脱层皮,见谁笑,谁就会走好运,百试百灵。就这满嘴胡说八道的谎言,当今圣上竟然全信,赐名许莫负,不断派人往他家送钱粮,令其养大后送入咸阳皇宫。”

    “这个叫许望的胆也忒大了吧。”

    “他不仅蒙过了皇帝陛下,还骗过他身边人精李斯与赵高。那赵高著的《爱历篇》被定为本朝识字书,怎么看不出来这事有诈?”刘太公长叹说:“纯属蒙事的事都能糊弄过去,那么地方官员就有样学样,一级骗一级,视法律如无物,知法犯法。这种民家有女过了十三还未嫁不被罚的事,只是小事一桩。”

    “好事哪能一人独占。长江水一人喝,不用人动手就会胀死在江滩上。”刘大娘补充骂:“要是让家中妻儿也参与管事,可能官员就不敢如此大胆地欺上瞒下,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