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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钟情刘季净身出户

    离家时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回家时成了加冠之年的八尺大汉。刘季就这么步入了纷繁复杂的社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他可以说是心中空落落,一脸的无奈跟着王陵哥哥从祖籍国回到籍贯国。

    刘季归家,刘太公是又喜又恨。喜的是分别十年没见的儿子回来了,恨的是他除了个子长高了,剩下的是怎么去的,又怎么回了。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灰头土脸,惹家乡人嘲笑,包括奴隶都背地里议论刘家投出去的钱就如同打了个水漂,响都没响就没了。

    饭后,一家人无话场面很是沉闷。刘太公打破尴尬说:“谋官不成,就跟为父学栽秧割稻等农活吧。”

    话说读书人,成功谋得功名的就是人上之人;失败就是一五谷不分百无一用的废人。那刘季已然养成巧言善辩,四肢不勤的恶习,哪里还有安心学那春播秋收的性子,就这么混一日是一日,混一年是一年地一混三年过去。真正地成了混迹乡里的玩世不恭混世魔头。二十三岁的刘季,在家父母恨,在外良家惧。好在有儿时玩伴,学伴王陵;在申城学而不精,谋官不成的卢绾;子承父业成了丰邑小商贾的雍齿三人的接济,一时也饿不死。

    吃饭靠蹭,喝酒赊帐,借钱是借东家还西家的刘季在中阳里,这么又混过了二年,雍齿大婚,随刘太公喝过喜酒回家的刘季倒头就要睡。气不打一处来的刘太公开骂:“怎么培养尔读书,读成了个废人!尔看雍齿小尔一岁,前年先纳一妾,今日又大婚娶妻了。再看看尔,至今光棍汉一条,站起来一竖,躺下来一横,就不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

    刘季借着酒劲大声回:“你以为俺想这样吗?”他坐起回驳说:“凡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俺从大梁回家五年了,你身为父亲为俺做了什么?除了责骂,还是责骂。”

    “尔混成这般熊样还怪老子不成。”

    “你说呢?刘交从申城回来不也一事无成吗。你骂过吗?”

    “他比尔小。”

    “比俺小,你花大钱赎自家奴隶之女为布衣嫁给他为妻。你不知道哥哥未婚,弟弟先娶是触哥哥霉头吗?”

    “越说越来劲了。”刘太公压下怒火说:“那年尔还在为信陵君守孝期,不是不能娶妻吗。”他突然又大怒说:“视师如父,为其守丧。这期间尔却与本乡的曹寡妇勾搭上了,十里八邑人人都在议论这事。”

    “你儿子俺二十郎当五了,同日生的卢绾儿子都会满地跑了。”

    “什么意思?想往家娶个寡妇吗。”

    “俺在大梁师兄张耳,作为外黄县令,不就娶个寡妇为妻吗。”

    刘太公再压心中怒火说:“季儿,娶个寡妇与娶个奴隶一样丢人。而娶寡妇还多一个晦气,明白吗。等几年等老子凑够了钱,再在家中或中阳里其他人家找个模样好的奴隶,赎身为布衣,嫁与尔为妻。尔只要答应从此不再惹事,不再发生有人找上门来要酒钱,要尔欠的债,让老子消停几日,老子就一定能做到通过媒妁之言,为你讨一个模样出挑的好媳妇。”

    “为什么要等几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刘太公分析说:“尔知不知道?赎一个奴隶的贱身,不仅程序复杂,还要许多金钱。除去奴隶贱身的丹书是由大王发给君侯的,现如今俺们这发到县令手中,整个县一年十个名额,摊到邑里,只能一个名额掰开了几个里共有,里就只能轮流着来了。这只是明里的程序,到了邑里,具体归谁家,就得钱说了算了。俺们沛县设县多年了,丰邑就摊上这么一回,在邑里官吏都不要的情况下,王陵家、卢绾家等等这些邑里的富户不争,让给了中阳里俺刘家。就这花光了老子箱子底,要是有一家争,俺家就得背债了。”

    “爹呀,不是做儿子的不听你老所言。你说就这世道,再等四年有望吗?”

    “不行俺就等八年,十二年总成吧。”

    “俺等不及。”刘季也压着火回:“中阳里谁敢说三道四,俺刘季掀他家屋顶,砸他家锅。丰邑人说,俺打他满地找牙,沛县人说,俺听不见,就当他放屁。”

    “不行,尔不要脸。老子不能忘了俺是教化中阳里的三公之一,不能不告诉后人,但凡今生之寡妇,皆前世造孽,今世被上天惩罚而独守空门。”

    “老东西,哪来的废话。”刘大娘骂丈夫:“大房屋里的也是半边人,让她听了多伤心。”

    “老子家大儿媳妇虽然也是守寡的半边人,但是没做一丁点有伤教化的事。不失为贤妻良母,她发誓‘要为老大守身到死不改嫁,要用今生之孤独,还前世之罪孽。’尔看那曹寡妇,十足一寡妇门前是非多,全是闲言碎语的话柄。”刘太公跺脚长叹说:“别人躲曹寡妇唯恐不及,只有尔养的这个混蛋二百五往上贴。”

    刘季立即反问:“别人都躲着,她的坏名声哪来的?明显是占不着便宜的小人在背后编排人家。”

    “成心与老子背着来是不是。”刘太公大吼:“整个中阳里人人都听老子教化,唯独尔不听老子言。”

    “俺在大梁听信陵君与三千同门教化糊涂了,诸子百家哪一句哲理有可操作性?除非你能登天子宝殿货与帝王家,否则就是屠龙之技。布衣之家穿衣吃饭,锅碗瓢盆吗。如俺这般模样,每天端着粥碗,蹲在猪圈旁,喝粥拉屎,哪有嘴去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使闲来无事念叨两句,身边除了听不懂人话的猪,奴隶中有谁愿听?只怕是被别人当傻子嘲讽。依俺看,被别人当混混都比书呆子强。”

    “送尔大梁十年求学。尔那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爹呀,俺书是读到人肚子还是狗肚子只有天知道。俺只知道在中阳里只能与泥腿子布衣或奴隶为伴;在丰邑镇只能与小商贾为伍。亏俺学而不精,要是书读多了,没有人听俺坐而论道,不憋死才怪。”

    “混蛋。不用心求学,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刘太公指着刘季鼻子问:“尔除了与泼痞无赖为伍,还有就是与市井小民为伴,就不能向王陵、卢绾学学?也可以跟雍齿学学商道吗。”

    “他们比俺好到哪里?他们不就比俺刘季早有女人吗。”刘季青筋暴露说:“俺不管曹寡妇是什么半边人,只知道她是蹲着撒尿的女人。等俺有了曹寡妇就是个有毛不为秃的有室男人,她有了俺就告别了半边人的孤独,从此就是个有夫之妇的囫囵整人。”

    “巧舌如簧的狡辩,尔那书读的全用到巧言令色的嘴上了。”忘了哪个男子不钟情是指十八岁的青年的刘太公,同时视儿子二十挂五还落单的寂寞不见,他大骂:“尔与那曹寡妇就是走到一起也是一对不着调的混蛋,还自诩是合二为一的整人。充其量是侉侉子配鞑鞑子俩二百五。”

    “行,俺就配给你看。”

    “明日,老子打发尔扫地出门。”

    “少说两句。”刘大娘连推带撵将刘太公赶出堂屋。她安慰刘季说:“季儿,娘有个主意尔看行不?尔大嫂不是守寡在家吗,不如尔纳了她。同样是未亡人,为什么弃近在眼前的大嫂,求远在丰邑的曹寡妇?论知根知底,老大家的与尔这个小叔子是朝夕相处。”

    “这就不伤风化?”

    “俺的个娃呀,这就是自古约定俗成风化习俗。夫死转嫁夫的兄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怕大嫂不是鞑鞑子,看不上俺这侉侉子。”

    “别听尔爹瞎说。”刘大娘赶紧地问:“尔要是应了,明一早娘就去跟大媳妇说。自家的水塘知深浅好把控。”

    “算了吧。为了不耽误财迷大嫂赎前世之罪孽,俺还是娶那不想耽搁今生齐人之福的小媳妇曹家半边人吧。”

    “唉。”刘大娘叹息数声说:“你们这对父子。老子是个认死理的杠子;儿子是个不着调的二百五。”

    夜深了。刘季坐起,想起自己已经告别弱冠之岁,奔而立之年了,酒醒了一半的他看着窗外含泪唱:“命不济兮士落泊,埋没里兮无人识;风水运兮福几何?埋骨冢兮在何方!”

    回答刘季歌声的是户外的三声犬吠。刘季苦笑自语:“虎走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俺刘季人生失意遭人笑哇。”他又嘲窗外掷地有声地喊:“中阳里的家家户户都听好,俺刘季明天就将曹寡妇抱回家做婆娘,让尔笑个够。俺是侉侉子,她不是鞑鞑子,她也是一个苦命人。”

    刘季一声大喊,将自己最后的酒气出完了。酒醒的他已经没了睡意,他复坐下,手脚配合将双脚底翻过来,借着窗外月光看着自己脚底黑痣,他轻车熟路地数过。心想:哪吒脚踩风火轮,最后成神了。俺脚踩七十二棵痣,难道是预示要求仙学道,成为仙班中神?

    “姜子芽七十二岁下昆仑山遇周文王父子,开始了他灭商兴周的大业。他直钩子钓鱼,遇着文王就由穷道士变成了风光八面的开国之相。难道俺也要遇王才发?王者龙也。”刘季想到这,仿佛茅塞顿开,他忽然坐起自言自语:“遇王就发。俺刘季见过仅次于七王的信陵君这样的贵人了,也没遇着毛遂那样的自荐机会。”他自己否定自己说:“见王又能如何?学姜子芽直钩子钓个王者!俺有那本领,可是当今世道没有贤王。”

    静夜偶尔有那睡不着觉的猫狗昆虫叫一声,仿佛配合人间失眠者共同熬过长夜。那刘季翻过来这么想,覆过去那么想。自己安慰自己一番后,并是自己否定自己,自己折腾自己一宿未眠。

    第二日刘太公早饭后,令家奴将娶妻另住的老二、老四与大儿媳妇都叫来。见人都齐了,他呼刘大娘:“孩子他娘,去将尔生的那二百五刘季叫醒,唤堂屋中来。”

    刘季揉揉眼看着全家问:“这是要抢收抢种吗?这么齐。”

    “哥,别闹笑话。”刘交提醒刘季:“现在正值田间管理季节。”

    “刘交别搭话。尔就带耳朵听。”刘太公气不打一处来说:“刘季,是没座,还是不想坐?看尔站都没个站相。给老子正经地坐着。”

    “这一大早又针对俺。”

    “昨晚说的事还没完,不针对尔,难道针对他们不成。”刘太公问刘季:“当着全家人的面,浑小子给老子一个明确的态度。昨晚的酒话还算数吗?”

    “有话不能好好说,还记着孩子的酒话。”刘大娘责怪丈夫,劝儿子:“季儿,给老爹陪个不是,爹娘就当尔昨晚的话是酒话。”

    “俺想好了,娶定曹家寡居小媳妇了。”刘季态度较之昨晚更加的坚决,他继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个别人家遗留人间的未亡人,明年就给尔添个孙子。”

    “呸。除非老子死了。尔娶人家遗孀,是尔自己的事,与刘家无关。”刘太公亮出底线说:“尔娶外姓半边人圆房就得从这家中卷铺盖卷滚蛋,老刘家没有多余的房子,承接尔带回的晦气。”

    “行,俺就卷床上褥子背着出户。”刘季忍着胸中的痛说:“给你老个面子,扛着床被子离家而去,也不算是净身出户。谢谢爹娘将俺扫地出门。”

    “三弟,顺爹娘的意不行吗?”

    “二哥,尔以为自己是孝子吗?就是尔与死鬼大哥什么都顺着爹娘,才使他们以为长辈什么都是对的。知道吗,阿谀父母,陷双亲于不义是不孝之一。”

    “站住。”刘太公喊住要往屋里去打包走人的刘季说:“出了这门就不是刘家人了,真的想好了?”见刘季没回答,刘太公发狠说:“既然尔铁了心要走。老子今天就彻底让尔死了心。”他对众人说:“为了让这个把脸不要的二百五失去将来与尔三房争家产的机会,老子今天当着他的面将家产分给尔仨。”

    “父母主持兄弟分家没俺的份?为啥要当俺的面。”

    “尔有种就在分家的字据上按个手印。老子隔日就去邑里县上重新登记户籍。尔从此就不在是刘仲、刘交律法上的兄弟。”

    “俺的户籍没了?”

    “尔去问问曹寡妇愿不愿意收尔入户。”

    “只有偏心的父母,没有叫不应的南天。”

    “别自己不争,怪父母不爱。耍嘴皮子老子辩不过尔。”刘太公拿出自己写好的字据念:“田一百二十顷,分成四份。”

    “三哥,爹分成了四份,有哥一份。”

    “小刘交,老子叫尔只听不说,尔怎么就记不住。看尔大嫂见自己有份一句都没说。学着点。”刘太公继续念:“大房五十顷,老二、老四各二十顷,剩下的三十顷老子自己留着,往后看谁是真孝子再给谁。”

    刘仲问:“爹,大嫂一房得五十顷,是不是多了点?”

    “尔是想说老子偏心分家不公吧?”刘太公略带伤感说:“尔大嫂表面看比兄弟多了三十顷,实足与尔二房一样,只得了二十顷。她那另三十顷,是尔俩大哥用命换来的。尔俩都知道,前年尔大哥响应春申君号召,为了合纵抗秦,每籍出壮年一名从征入伍。当年就战死在涵谷关下。国家奖三十顷地作为补偿。俺们能分吗?老子不能将老大用命换的地分给任何人,老子只能将自己继承的祖产分给儿子。”

    “是儿子多嘴了。”

    刘太公继续念:“耕牛公母各一头,牛犊一头,马一匹,驴一头,暂时不分由老子饲养,尔三家只管用。”

    “俺们农闲时也帮爹爹放牛。”

    “最后是分奴隶户。挂俺家名下的住在闾左的奴隶户二十家,刚好每家五户。将强壮劳力多的,会干农活的分给大房。”

    “分好了?”刘季见刘太公点头,就走上前去按了个手印说:“从此俺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吗?”

    “兄弟。”一直没说话的大嫂假惺惺地说:“家能分,亲情哪能分。以后尔只要上大嫂家门,大嫂一定为尔备酒煮饭。五十顷地算不了体面的乡绅,但是绝对是自耕农中的富户,只要尔开口,少不了会接济尔几个。”

    “刘季。”刘太公作别说:“尔问问曹寡妇家有没有宅地,老子出钱为尔请瓦匠,木匠盖三间草房,再为尔置一房家具。”

    刘季不客气地说:“这样吧,你老折算成钱给俺。”

    刘太公挥挥手:“尔去吧。”见刘季出门的背影,心中酸酸的他赶紧给刘大娘一个钱带子说:“去,送给那个不成气的竖子。”

    “季儿。”刘大娘追上刘季说:“家里今年挣的全在这了,尔爹让交给尔,共二百钱,盖个房子应该没问题。”

    “这是俺爹的意思?”

    “儿呀。老东西总是背着人自语,异人有异相,刘季一定会不凡的。”刘大娘解释说:“厅堂当面教子,床头背后教妻。男人被父亲骂二句不丑。”

    “娘,俺不恨你们。不就从刘家除名吗,又不是除命。”

    “儿呀,尔爹爹留了三十顷,他能带棺材里?他留给谁呀。”刘大娘叮嘱说:“这是俺娘俩的秘密,不要对尔大嫂说。老大家的太会算计小利,不知道是不是俺大头孙子刘信的幸事!”

    刘季转身对着家门跪下磕头说:“爹,娘,儿子不争,给二老添堵了。”

    刘大娘拉起刘季说:“去吧,儿子。记住,尔爹是要面子的人,他只是觉着尔在外丢了他的脸,其实内心最看重的是尔。”

    刘季内心酸楚,他咬着牙说:“俺一定混出个样来。”

    看着刘季的背影。刘大娘合掌仰天祷告说:“天可怜见,不要被一寡妇拒之门外。”

    弱冠过五的刘季就这么净身出户了,是钟情的真男子对曹寡妇情有独钟?还是想有个共暖被窝的女人打发寂寞?不死就会原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