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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暮色红剑

    已近暮色。

    龙傲天看着刘桂言端着一个摆着两只碗的盘子走出了屋子。

    “怪了,蓝血怪怎么不拦着这女娃。”

    龙傲天嘴里嘟囔着,眼睛来回看着四周,他一直没搞明白蓝血怪究竟是躲在什么地方才能不被人发现的。

    “弹球老头,你又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刘桂言一走出屋子,就看见龙傲天盘坐在离屋门不远的草丛里,竖着耳朵在听什么,于是便走到了他身前。

    “女娃,傻小子和疯王在里干什么?”

    龙傲天见刘桂言出来了,着急地问道,他的眼睛盯着刘桂言手里盘子的空碗。

    “吃饭呀。”

    “这是昨天的碗,一天就一顿,他们真的是在疗伤?怎么一直没动静,也没说话声。”

    “哟,你观察得还挺仔细,你想知道?”看着龙傲天一连几天都饭不思茶不饮、愁眉不展的样子,刘桂言不由得好笑起来。

    “当然想知道,女娃,你快告诉我,他们在里面究竟是怎么个疗伤法?”

    “那你教我打弹球呗。”

    “教,教。我都答应教傻小子了,还能不教你。”龙傲天讨好地说道。

    “那行吧,你跟我来。”

    说罢,刘桂言沿着山路朝屋子后面的山坡走去。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满天的星星挂在空中,走山路全凭月光。

    山上起了风,四处的草丛被吹得东倒西歪。

    龙傲天又看了几眼屋子,他已经连着三天在这屋子外面等着了,几乎日日夜夜没离开过,屋子被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他有好几次想趴在门口看,有一次手已经碰到门了,平日看不见的蓝血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像一道闪电一样,把他赶离了门口,他只得悻悻离去。

    所幸自从救出疯王后,蓝血怪对一切逃出来的这些人友善了很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伤人了。

    位于珩山山脚下的这个村子,属于幽北郡,已远离大业,骑马的话,离孚阳只有一天半的行程。

    因为害怕战乱,当地居民已全部逃离,留下的这些屋子正好供他们四人居住。珩山原本就有不少野鸡山兔,加上王可的军队给他们留下了很多粮食,四人的食物足够一个月之用。同时,珩山也为蓝血怪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再不用担心因为蓝血怪的出现引起百姓的恐慌。

    王可要留下一百人守护疯王,疯王让李非凡出面回绝了,在见识了这些人的武功后,王可只留下了四个人,为他们烧饭、驾马车。

    刘桂言说明了孚阳的情况,特别提到了段王妃是疯王的媳妇,她千叮咛万嘱咐让王可保护好段王妃和她身边的所有人。

    从李非凡和疯王进屋开始疗伤起,三天时间里,除了刘桂言进出送吃的之外,屋里的两个人就没挪动过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刘桂言背着手站在龙傲天面前,笑吟吟地问道。

    在逃离大业的路上,听到难民说宫变的事,又听到自己的父亲被元度封为楼船将军,刘桂言心情大好。至于刘仕龙知不知道疯王还活着,她并不在意,在刘桂言看来,父亲跟着这个邋里邋遢的疯王,只能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四处流窜,与其为疯王卖命,不如在大业做楼船将军来得好。

    “疯王是真的受伤了?”龙傲天问道。

    他们一行人从景泰宫地道出来,又趁乱由采蝶轩后的宫墙跃出。除了哑巴太监和小太监金长云外,所有人都顺利逃离了皇宫。

    铁玉娘和熊蛮子两人朝城南而去。

    由于无论是龙傲天还是疯王都太过惹眼,刘桂言建议入夜后再出城,四人便躲入了皇宫后面的土山上。

    等到入夜,他们从附近人家偷了两辆马车,一辆疯王和李非凡坐,另一辆刘桂言与龙傲天坐。

    从地牢出来后,疯王便只让李非凡陪着,离龙傲天远远的。碍于蓝血怪时不时的阻挠,龙傲天连想和疯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两辆马车赶到城北,这里虽然处于战事,但战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原因是元度发动宫变后,原本与叛军作战的虎贲军内部出现了分裂,分别效忠于贺贯之和元度的虎贲军彼此争斗,对萧光渝姚大勇的叛军反而减少了进攻力度。

    暂时还勉强控制城北的姚大勇也并不阻拦百姓逃出城,对叛军来说,越多百姓逃离,越容易造成恐慌,对他们也越有利。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们也能脱掉军服,混入百姓队伍中出城。

    两辆马车混在出城百姓的队伍中毫无阻拦地出了大业城。

    此时元度还并没有发现地牢里蓝血怪挖的地道,以为疯王一伙已经全部被烧死了,加上大业城内还在忙于平乱和抓捕贺贯之、萧一南的同党,等他发现景泰宫的地道出口后,为时已晚,疯王等人早已出了城,不见了踪影。

    刘桂言坐的马车是龙傲天驾车,他用大长袍遮住了身子,从外看不出他是残疾。

    一路上,刘桂言一直拿龙傲天开刷,说他作为黑星会老魁首十年杀不掉蓝血怪,以后怎么见人。

    龙傲天只得说蓝血怪救了大伙的命,自己可不好意思再杀它了。

    刘桂言又问为什么看不到蓝血怪,龙傲天说蓝血怪速度极快,它很会利用山湖树林的地貌隐藏自己,还说若刘桂言想看,自己可以去惹一下疯王。想到蓝血怪的模样,刘桂言自是不敢让他去招惹蓝血怪。

    另一辆马车上,李非凡驾着车,始终安安静静,疯王在车里几乎不说话。

    在达到离大业百余里外的珩山山脚后,他们下车休息。

    李非凡才发现疯王的伤势很重,他被十来根褚无烟的毒针击中腹部,毒性似乎已开始发作。

    刘桂言想到疯王终究是段缈缈的公公,她提议连夜赶往孚阳,与段缈缈汇合。

    可疯王却因身体无法支撑为由不愿意去孚阳,见疯王病情严重,一行人只得在珩山山脉下找了一处无人的屋子住下。

    刘桂言便问龙傲天为何一直跟着他们,不去找黑星会。

    龙傲天便死皮赖脸地说要教李非凡武功。刘桂言担心一路上万一遇到强敌,李非凡心地过于仁慈,有龙傲天在,会安全一些,便答应让龙傲天跟着他们在珩山脚下住了下来。

    “你不是看见了,这还能有假。”刘桂言答道。

    确实不像假,凭借自己的观察,龙傲天也是这样判断的,但这个疯王从地牢里出来后,只和李非凡说话,甚至连刘桂言也很少理睬。他每次想上前试探,蓝血怪就会出现,搞得龙傲天极其郁闷。

    对龙傲天来说,杀蓝血怪已经是奢望了,现在唯一让他牵挂的还是井屋墙上那折磨了他十年的一堆字。

    最让他无奈的是,一个来自极北的傻小子竟然在井屋的第一个晚上就看懂了墙上的字,还学会了一种奇特的武功,这不由不让龙傲天既兴奋又懊恼。

    而这个从地牢里破墙而出的疯王,似乎也因为墙上的字与李非凡产生了某种默契,还指导他戏弄了褚无烟。

    如此看来,百里牧云极有可能在地牢里将毕生武功传给了疯王。

    眼下疯王意外受伤,且伤势不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李非凡就是唯一知道墙上文字秘密的人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跟紧李非凡,只要拿捏住这傻小子,迟早《太上经要义》会归我龙傲天所有。

    就这样,龙傲天每天给自己鼓劲,但每天都从屋子外的等待中失望而归,疯王真的是让李非凡在帮他在疗伤吗?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会不会与百里牧云一样,疯王预见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将毕生武学再传给李非凡?

    “傻小子能有什么本事,给疯王治伤,那可是白教的独门毒药,就是我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你那么关心,是不是一直想着百里牧云的武功秘籍?”

    龙傲天尴尬地一笑,“我可是和你们有过约定的,傻小子得把墙上那些字的意思告诉我,哦,是通过女娃你告诉我。”

    “没错啊,不过现在屋子都烧了,非凡哥哥没来得及看完。”

    “疯王一定知道那墙上字的意思吧。”

    “你怎么知道?”

    刘桂言心中对疯王的举动也十分疑惑,她已经告诉疯王段王妃在孚阳,疯王却不想去,而且还特意去招惹那些士兵。虽然最终降伏了王可,但至于要冒这个险吗?

    疯王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让天下人知道?尤其是他还特别对外说自己答应立巴图教为国教。

    而阮广就却说在地牢里,他始终不肯答应百里牧云立国教,是什么让疯王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更令她困惑的还不是这个。

    “傻小子第二次抓褚无烟时,得到了疯王的指点,他说的话,肯定是傻小子在墙上看到过的,而且疯王与百里牧云在地牢里呆了半年,百里牧云死之前,一定是传了他武功。”

    “按你说的,疯王的武功出自百里牧云,那怎会连褚无烟的毒针都躲不过,而且十几根针全部命中。”刘桂言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的疑惑。

    “哈哈,你若不说,我险些都忘了,你们可能都没发现,褚无烟第一次的毒针可是被疯王悄然无息地反打回去了。”

    “弹球老头,像你这样的高手,若有暗器袭击,你一般会如何反应?”

    “我听说过有西域有一种神力,可以将对方发出的任何暗器用内力隔空震碎,但这或许只是传说,江湖上最厉害的武功,无非是用内力直接打回去,就像疯王那样,拦截暗器次之,最不济的就是躲开。”

    “那你看疯王算不算江湖高手?”

    龙傲天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没亲眼见他出手过,这些天也都是那傻小子陪着他,我看不出端倪。但他是作为天闻一代君主,却能读懂墙上的字,必定是接受了百里牧云的指点,再加上他把褚无烟的毒针悄声无息地打回去这一点,我看这个疯王绝对是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那比你如何?”

    “比我?呵呵,不好说。”

    龙傲天刚想说当然比不上自己,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想起了三天前,他们到达村落时,李非凡扶着疯王走路的样子。他看见疯王的脸色发黑,原本以为就是中毒的迹象,可这会回想起来,刚从皇宫地道出来的时候,疯王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行走自如,完全看不出身体中毒的样子,若是被白教那个破魂散击中,一开始中毒的样子不应该是这样。

    记得十多年前,曾发生过一桩轰动江湖的案子。峨眉青山帮洗劫了一个藏有白教珍宝的白教教徒村落,杀死了三十多教徒。

    白教派出了当时教内第一高手,赴青山帮报仇,在青山七恶的围攻之下,这位白教高手以毒针破魂散射杀五恶,当时中针之人除一人外全部当场毙命,那人也仅坚持了半刻钟不到。

    当时白教深处西南边陲,中原武林对之了解甚少。此一战后,单传白教四大护法的破魂散闻名天下,江湖上莫不谈之色变。

    褚无烟是白教第一高手、四大护法之首,他的烟斗里射出的一定是破魂散。但疯王怎么会被射中十余针后毫无异样,在去幽北郡的路上疯王才说中毒了,三天前毒性发作,这不像是破魂散之毒。可褚无烟又亲眼看着疯王中了毒针,还喊着给所有人听了,李非凡和刘桂言也确认过疯王确实中了毒针,难道疯王有控制毒性发作的神力?

    “怎么会不好说。”

    “他若隐藏了些什么,我便不好判断了。”

    “疯王为何要隐藏。”刘桂言终于发现了龙傲天和自己一样,对疯王的中毒产生了疑问。

    “女娃,我问你件事,你刚才在屋子里是否看清楚了疯王的样子?”

    “屋子里很暗,好像就是盘坐着。”

    “你还是不能和傻小子说话?”

    “之前就告诉过你,疯王说绝不许打扰他们,不能和他们说话,送的吃的东西就放在边上。”

    “嗯,他们就是盘坐着,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疯王腹部还插着那十几根针,说是不能拔,拔出来会毒发攻心,我看那些被针刺的地方肌肤发红,像烧起来一样。”

    “傻小子什么动作?”

    “他……,好像也是敞开着腹部肌肤,坐在疯王对面。”刘桂言脸一红,给他们送饭的时候,她特别留意了两人的动作。

    “疯王的手怎么摆的?他的腹部是鼓起来的还是收进去的。”

    “一只手和非凡哥哥的两个手连在一起,另一个手手指朝上,指根顶在腹部,掌心朝着非凡哥哥,腹部是鼓起来的。”

    刘桂言伸出双手,比划着疯王的动作。

    “这是在吸真气。”龙傲天眉头一挑。

    “吸真气?”刘桂言吓了一大跳,“疯王在吸非凡哥哥的真气!”

    “呵呵,傻小子那有什么真气,你说反了,应该是疯王在把自己的真气倒灌入傻小子体内。”

    “他在吸非凡哥哥的真气,怎么说倒灌真气给非凡哥哥?”

    “这你就不明白了,要灌进疯王的真气,就先要把傻小子体内杂七杂八的真气弄出来,这是最耗时间的。若疯王是武学大家,只要半支香的光景就可以把体内所有真气灌进傻小子身体里。”

    “啊,那非凡哥哥不是要中毒了吗?疯王体内不是中了魂魄散了。”刘桂言顿时慌了起来。

    “中什么毒,疯王若还能吸气灌气,怎么可能中毒,若是中毒,他还这么做,那就是自己在找死了。”

    “你的意思是,疯王可能拼死在给非凡哥哥灌真气?”

    “这只是可能,我不能肯定,除非让我进屋瞧一眼。”

    “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确认你说的话。”

    “要确认我说的对不对,你进屋后,可以用手指戳一下傻小子的肚脐下方两寸的地方,若是被弹开,说明我说的对。”

    “非得是这里吗?”刘桂言脸一红。

    “必须是这里,千万不能点错了,若”

    “疯王说了不让人碰他们俩。”

    “你按我说的就不会有事,我还能让傻小子吃亏吗?他出事我就永远学不到《太上经要义》了。”

    刘桂言想了想,“那要是碰了那地方,没有弹开呢?”

    “那就是疯王只是在吸傻小子的元气用来疗伤。”

    刘桂言闻言脸色大变,“那我现在就去。”

    “慢着。”龙傲天叫住了她,“你明早再去。”

    “为什么?”

    “现在天都暗了,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万一你点错了地方,他们受到惊吓倒是小事,傻小子岔了,伤了经脉,这可是要死人的。”

    龙傲天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他也怕因为自己出的馊主意,让李非凡受了伤,自己反问得不偿失。

    “那过了一晚上,万一真的是疯王在吸元气,非凡哥哥的元气岂不要被吸光了。”

    “都已经三天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再说那傻小子能有这么多元气吗。”

    刘桂言又气又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从山后走回各自的屋子休息。

    晚上,刘桂言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越想龙傲天说的话越担心。

    入夜后,迷迷糊糊耳旁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仔细听着,像是有人在喊她名字,那声音有点像萧楚欢,难道他从孚阳来找她了?刘桂言有些兴奋,来回看着四周并没有萧楚欢的身影,难道听错了?

    没多久,那声音突然大叫了起来,“不要!”

    接着空中传来又一声吼叫,是蓝血怪的吼声!

    出事了!刘桂言猛然惊醒。她跳下了床,披上外衣,冲出了屋子。

    她的屋子离李非凡和疯王只隔着一道矮墙,龙傲天的屋子则在山坡的另一侧。

    月色照着山路,寒风刺骨,吹得刘桂言一个劲打冷颤,跑出屋子,她这次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没扎好,在空中飞舞着,月光下煞是吓人。

    等跑到李非凡和疯王的屋子门口,屋子的大门敞开着,龙傲天盘坐在门口,伸长着脖子看着在屋里。

    刘桂言来不及理会龙傲天,冲进了屋子,借着门外的月光朝里看去,她顿时吓坏了。

    李非凡、疯王、蓝血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着。

    原先李非凡和疯王对坐的位置换了下,只是现在疯王对面坐着的是蓝血怪和李非凡,而李非凡被蓝血怪抓在胸前,表情异常痛苦。蓝血怪的一只巨手正捏着李非凡手中的一柄短剑,短剑正对着疯王。

    “蓝血怪,你要干什么!”刘桂言大喝了一声,随即捂住了鼻子,屋子里遍布着浓重的腥味。

    “女娃,你看清楚了。”龙傲天嘿嘿了一声。

    刘桂言愣了一下,她刚要朝他们走过去,只听蓝血怪一声怒吼,吓得她腿一乱,直接跌倒在地。

    片刻间,屋内一阵腥风骤起,龙傲天喊着什么,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

    “乞科鲁,乞科鲁!”

    李非凡和疯王都在喊着同样的字。

    等刘桂言站起身来,才发现身上披着的外衣已经被扯掉了大半,额头上火辣辣地痛,一摸竟然出血了。

    “刘姑娘,没事了。”李非凡喊道。

    只见李非凡重新被蓝血怪抓着坐在了疯王对面,几乎还是那个姿势,只是蓝血怪的一双巨手都按在了李非凡的手上,李非凡手里的短剑朝前挪动了好几寸。

    蓝血怪的脸被毛茸茸的黑发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死死瞪着刘桂言和龙傲天。

    “女娃,刚才我也差点被蓝血怪杀了,幸亏傻小子制止了它。”龙傲天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才是蓝血怪?”刘桂言超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口,与屋外的龙傲天挨着。

    “是蓝血怪,速度太快了,我和它斗了十年,虽然还是看不清它的动作,但知道就是它,要不是傻小子,你我都要被它撕碎了。”龙傲天说道。

    “是非凡哥哥救我的?”

    刘桂言惊讶地看着李非凡,他的眼睛盯着手里的短剑,一动不动,若不是自己额头受了伤,怎么也不会相信刚才蓝血怪和李非凡挪动过地方。

    “没想到傻小子的速度和蓝血怪一样快,非但快,手一直被抓着,居然能用脚拦阻蓝血怪,他哪来那么大力气。”龙傲天惊叹道。

    “真的是非凡哥哥啊,蓝血怪怎么又开始伤人了?”刘桂言不敢相信李非凡能做到龙傲天都做不到的事。

    “蓝血怪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一幕,它要傻小子杀疯王?”

    “什么!”刘桂言吓了一大跳,她终于看懂了,难怪李非凡表情痛苦,原来是蓝血怪抓着他要把他的短剑刺向疯王。

    “你们俩在也好,正好做个见证。”疯王突然开口说话了。

    “疯王,这是怎么回事?”刘桂言叫道,“蓝血怪为什么要杀你。”

    “刘姑娘,是我想让小兄弟杀了我。”疯王淡淡地说道,他背朝着门口,看不清他的脸。

    “不行不行,我越听越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

    “好,我说完之后,要是你觉得我说的有理,能否劝小兄弟杀了我。”

    “行,你说,但你不能让蓝血怪伤非凡哥哥。”

    “不行,我不会答应的。”李非凡喊道。

    “刘姑娘放心,蓝血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嗯,那你快说。”刘桂言一下子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要把巴图教教主之位传给小兄弟,让他做巴图教第九任教主。”疯王一字一句地说道。

    刘桂言大吃一惊,“你为什么不做了,为什么非得是非凡哥哥。”

    “我被白教的魂魄散伤到了,活不久了。”

    “这几天你们不是在疗伤吗?”

    “是我骗小兄弟的,我让他按照我的方法来给我疗伤,其实是我已将百里牧云教主授予我的毕生武学都传给了小兄弟。”

    “果然如此!”龙傲天轻呼了一声。

    听到这里,刘桂言已放下心来,看来不用按照龙傲天的方法去试了,疯王并不是在吸非凡哥哥的元气。

    “你瞒着他传他武功,这事做得不地道。”刘桂言说道。

    疯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刘桂言说这话,“那如何才算地道?”

    “得非凡哥哥同意啊,不然就是强人所难。”

    “呵呵,姑娘说的也对,只是我命不久矣,若小兄弟不同意,巴图教就没有继任者了。”

    “巴图教传教主,你一个人说了算?”

    “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岂不是和圣上一样了,是不是做了教主,所有的教徒都得听教主的了。”

    “那是自然。”

    “嗯,那还不错,我问你,百里牧云教主是怎么死的,他死之前是怎么把教主之位传给你的?”

    “女娃问的好。”龙傲天暗暗赞道。

    “我已把所有的经过都和小兄弟说过了,百里牧云教主在长秋寺与我长谈了半年,终于说服了我接受他的教主之位。”

    “问他井屋里墙上的字。”龙傲天在刘桂言边上悄悄说道。

    “他也骗你让你帮他疗伤,再传你武功的?”

    “百里教主没有受伤,是我跟着他学的。”

    “墙上的字。”龙傲天催着刘桂言。

    “那百里教主又是怎么突然死了?”

    “姑娘,这是本教机密,即便是本教中人,也是不能说的,这只属于现任教主和下一任教主两人能知道。”

    “那我猜猜,要是猜错了,你就摇摇头,猜对了,你不吭声,如何?”

    “姑娘非要这样吗?”

    “我不知道原因,怎么帮你劝非凡哥哥杀你。”

    “也好,姑娘请说。”已经僵持了一晚上了,李非凡始终不肯下手,疯王无计可施。

    “两次教主传位,都要死一个老教主,这还不清楚吗?新教主继位,老教主必须死,而且得新教主亲手杀了老教主,巴图教还真是邪门了。”

    龙傲天听了顿时愣住了,“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这一出。”

    疯王的肩膀微微抖了抖,并没有摇头。

    “那算我说对了,”刘桂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现在就明白了,白教那老头儿发的毒针,疯王你是故意不躲不闪,让毒针击中自己,你想好了要以这种方式让非凡哥哥继任新教主的吧。”

    疯王依旧不做声。

    “聪明。”龙傲天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选非凡哥哥?”刘桂言问道。

    “严格说来,应该是冰虫选择了小兄弟,我只是按照冰虫的选择选小兄弟当教主。”

    “什么冰虫?”刘桂言和龙傲天几乎同时问道,李非凡并没有将身体里钻入冰虫的事告诉刘桂言。

    “不是有一对玉壁在井屋里吗?冰虫在玉壁里。”

    “一对?好个阮广就,只给了我一个!”龙傲天忿忿不平地说道。

    “一个玉壁是非凡哥哥打开的,另一个打不开。”刘桂言想起了那天晚上李非凡整夜不睡,原来是发现了冰虫,难怪他像变了个人,看来,这冰虫才是原因。

    “那个就是假的。”

    “为什么一定要让非凡哥哥杀你?”

    “那是本教的秘密,除非你们当中有人能打开另一只玉壁,找到生死鱼。”

    “找到生死鱼又有什么用?”

    “得冰虫和生死鱼的就能得到本教的圣物癸水玲珑,得癸水玲珑的,得天下。”

    “那对玉壁现在在哪?若是有人找到了生死鱼,那人又怎样?”

    “如果冰虫和生死鱼归一人所有,那这个人就是巴图教天选之人。”

    “既然还可能有天选之人,那你为何急着让非凡哥哥做教主。”

    “教主可定继任者,继任者不必是天选之人。”

    “阮广就说第九任教主可是巴图教教义中一统天下的人,你看这傻小子像吗?”龙傲生笑道。

    “难道龙魁首配吗?”疯王冷冷说道。

    龙傲天咳嗽了几声,压低了声音对刘桂言说道,“墙上的字,是不是太上经要义,傻小子是不是都会了。问他。”龙傲天又轻声说道。

    疯王呵呵笑道,“现在说与你们听也不打紧。墙上那些字本身并不是什么武学秘籍,只是百里牧云在讲述他的一生,他喜欢过的人和事。但百里牧云在这些字里增加了很多特殊的符号,只有既懂得极北文字又单纯到心无杂念之人才能有耐心看下去,才可能悟出里面的武学招式。”

    “什么学习招式?”龙傲天大为失望,可听到有武学招式,又燃起了希望。

    “小兄弟抓白教那个人使用的招式。”

    “百里教主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在墙上写这些?”刘桂言问道。

    “我答应了他,在地牢里,如果有人悟出了小人的动作,此人便可作为教主的人选,至于合适不合适,就由我来决定。”

    “我们说话,你都能听见?”刘桂言惊讶地问道。

    “我就在你们隔壁,只是你们不知。”

    “若不是为了不破坏墙上的字,我早把墙都砸烂了。”龙傲天懊恼地说道。

    “我听到小兄弟读的墙上的字,边在墙上打了个洞,看着小兄弟学会了那些小人的动作,便知道小兄弟就是候选人了,后来我破墙而出,亲眼看到小兄弟的所作所为,心里便已确定了,他就是巴图教下一任教主。”

    “疯王,你说了半天,都是对你们巴图教有利的事,非凡哥哥做教主,能有什么好处?”

    “小兄弟喜欢神鱼,恰巧只有做了教主,才能有驾驭神鱼的力量。”

    “才不稀罕。”

    “疯王,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就这么逼着人家杀你吧,这算什么事,我看你还是放了傻小子,等那个拿了什么生死鱼的人出现吧。”

    “我快要死了,恐怕坚持不到天亮了。”

    疯王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他脸色发黑,瘦骨嶙峋,眼睛无光,身体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一般。

    “既已是垂死之人,偷偷死了就好了,干嘛非要人杀了你。”龙傲天哼了一声。

    “刘姑娘,你上前一步。”疯王朝刘桂言招了招手。

    刘桂言犹豫了一会,看李非凡并没有阻止,便朝着疯王走了过去。

    “刘姑娘,你附耳过来。”疯王又说道。

    刘桂言看了看还瞪着眼睛看着她的蓝血怪,满脸困惑地把头凑到疯王嘴边。

    “姑娘聪慧,也猜到了,本教规定,要做下一任教主,需要亲手送现任教主归西,我身上的毒针是褚无烟射的,若小兄弟不下手,那我就是死在褚无烟手里的,我这番苦心便全作废了。姑娘明白吗?”

    刘桂言闻言心中一阵翻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那我问教主,那朵风雨兰,可是教主心里一直想着的人?”

    疯王顿时眼睛放光,盯着刘桂言看了会。

    “就算你让非凡哥哥做了教主,教徒又凭什么相信他?”

    “你去找圣女,说小兄弟是种风雨兰的人派来的,她便会相信他就是新教主。”疯王在刘桂言耳旁说道。

    “圣女有名字吗?”

    “绮里玉雪。”

    刘桂言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要和圣女说的?”

    “生与死是一样的,它们都有同样的价值和目的。”

    说完,疯王闭上了眼睛,调转身去朝向李非凡和蓝血怪。

    刘桂言朝后退了几步,对着李非凡喊道,“非凡哥哥,你要不要听我的话。”

    “听。”李非凡点了点头。

    “送疯王去他要去的地方。”

    “什么?”李非凡瞪大了眼睛。

    乘李非凡一分神,蓝血怪吼了一声,用力将李非凡的手往前猛地推去。

    “疯爷爷!”李非凡闭上了眼睛,手中的短剑往前一送,插入了疯王的腹部。

    天亮了。

    屋子恢复了宁静,刘桂言和李非凡看着通往珩山山顶去的山坡。

    “刘姑娘,蓝血人会把疯爷爷埋在山顶吗?”

    “不管埋在哪里,一定是他想去的地方。”

    “蓝血怪难道不该跟着你吗?”一旁地上的龙傲天问道。

    “龙爷爷,蓝血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傻小子,你现在是巴图教教主了,蓝血怪不是应该一直跟着教主的吗?”

    “弹球老头,非凡哥哥现在是教主了,你还敢叫他傻小子。”

    龙傲天吐了吐舌头,“那教主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刘桂言哼了一声。

    “教我墙上的字啊,对了,疯王是怎么把百里牧云的毕生所学传给你的?还有,那什么冰虫、生死鱼的,是怎么回事?”

    龙傲天对李非凡能和蓝血怪一较高低极为震惊,也对自己没能在地牢里发现疯王其实就在边上懊悔不已。

    “你又忘记了,你想知道的话得通过我,非凡哥哥已经答应只会告诉我了。”

    “女娃,那你告诉我,我保准不亏待你。”

    “那你得等了,等到我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我能等,等疯王出来我等了十年,不怕多等。”

    “刘姑娘,疯爷爷有什么亲人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的亲人。”

    “傻小,”龙傲天刚想说傻小子,看到刘桂言瞪了他一眼,急忙改口道,“李教主,你杀了他,去告诉他家人干什么?”又突然一想,觉得不对,“你杀了他,还要对教徒说你是教主,谁信啊,会不会把你凑一顿。”

    “是啊,这可怎么是好,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疯爷爷是我杀的,我怎么面对他们。”李非凡站立不安起来。

    “他告诉我该找谁了,那人会相信你就是教主。”刘桂言说道。

    “疯王这是都算计好了的啊。”龙傲天叹了口气。

    “非凡哥哥,我们去走走。”刘桂言看了一眼身旁的龙傲天。

    “你们要去哪?”龙傲天昂着头问道。

    “我们去散步。”刘桂言撇了撇嘴。

    “那我也去。”龙傲天说道。

    “我们是去散步,又不是传授武功,你去干嘛?”

    “那我跟着你们,万一碰到意外。”龙傲天不依不饶地说道。

    刘桂言拉着李非凡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非凡哥哥,我想去那。”

    她抬起头,指了指头顶上方一处二十来长高的山崖。

    “为什么去那么高的地方。”李非凡不解地问道。

    “我想看日出。”刘桂言嘻嘻笑道。

    “哦,现在吗?”

    “嗯。”刘桂言使劲点了点头。

    李非凡将左胳膊伸向刘桂言,“拉着我。”

    刘桂言的双手立刻抓紧了他的胳膊。

    “抓紧了吗?”

    “嗯。”

    还没等刘桂言反应过来,她的双脚已经离地而起。

    瞬间,龙傲天已变成了一个小点。

    李非凡的起飞速度太快,一只手已从李非凡胳膊上掉了下来。刘桂言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莫怕。”

    一双大而温暖的手握住了刘桂言的玉手。

    等刘桂言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山崖上。一轮金色的太阳,正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天空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哇,好美,非凡哥哥,你竟然能飞这么高。”刘桂言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那都是疯爷爷的本事。”

    “非凡哥哥,别叫他疯爷爷了,他压根不是萧懋。”刘桂言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是疯爷爷?那他是谁?”李非凡惊讶地问道。

    “百里牧云。”

    “啊?百里牧云不是死了吗,怎么变成疯王了?”李非凡越听越糊涂了。

    “唉,原本我也没想到,但他故意被中毒,引你为他疗伤,又宁死也要将教主之位传给你,这与阮广就说的疯王不答应百里牧云立国教的说法截然不同,只有甘心为巴图教奉献一切的教主才能这么做。”

    “可是,地牢里死的是百里教主啊。”

    “非凡哥哥,蓝血怪为何一直守着地牢?”

    “你的意思是……”

    “嗯,地牢里的疯王,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蓝血怪,只有它知道那里关着的是百里教主。”

    “那疯王怎么死的?”

    “我猜萧懋死于百里牧云之手。百里牧云来大业前一定已策划了很久,老皇帝都没做到的立国教的事,他岂能指望萧懋能答应。他和萧懋谈了半年,还教萧懋极北字,将武学招式画在墙上,我想他的意图应该是劝说萧懋入教,即便无法立国教,只要萧懋入教,那立国教便是迟早的事,他很可能对萧懋说只要他入教,愿意把教主之位让给他。可是萧懋没有兴趣,也依然不愿兑现承诺。百里牧云只得实施了他的计划,杀了萧懋,然后假扮成他。”

    “这……,太离谱了。”李非凡惊愕地看着刘桂言。

    “既然萧懋不愿意,那他就自己来做萧懋,自己来做第八任教主。现在你也知道了,继任教主要亲手杀了前任教主,才能成为新的教主的,这样他可以作为疯王对你说,是他杀了百里牧云。非凡哥哥,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李非凡缓缓点了点头。

    “你见识过王妃姐姐的易容术吧。”

    “嗯。”李非凡当然记得,段缈缈把他们所有人都化装得惟妙惟肖。

    “百里牧云的易容术一定不差于王妃姐姐,他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仔细观察了萧懋的行为举止,杀了萧懋后把萧懋化装成他自己的样子,想来阮广就不会注意,他还把自己带的一对玉壁通过哑巴太监交给了阮广就,阮广就也很容易发现墙上的字。然后他不上朝也不会客,只让哑巴太监服侍他,就是为了躲在长秋寺,反正可以利用蓝血怪,把见不到疯王的原因说成是蓝血怪的存在。”

    “这和王妃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王妃的本名叫绮里玉雪,应该是极北人,她是百里牧云的妻子。”

    “绮里玉雪,教主提到过,说他把太上经要义分成两册,一册讲的是招式,另一册讲的是内力,他说若不是仲爷爷和关真人手下留情,他可能逃不出四大宗师的围攻,他还说三国皇室能请到四大宗师联手杀他,怕是日后巴图教还要遭受诘难,他这才有了在三国内找一国立足的想法,这也是后来他帮助萧家打败李家夺得天闻天下的原因。他担心自己可能会有不测,又怕太上经要义落入坏人手里,便让绮里玉雪分别送给了仲爷爷和另一个叫关真人的人,这样比全部给一个人安全。他说熊三式就是太上经要义里的武功,还说一看到我用熊三式,还说起仲爷爷,才知道绮里玉雪把练招式的给了仲爷爷。”

    “你的仲爷爷把太上经要义里的熊三式教给了你,关真人把那里面的四相大法教给了萧楚欢。我猜关真人为了讨好绮里玉雪,把易容术教给了她,绮里玉雪又教了百里牧云。”

    “难怪,仲爷爷总提到小雪,难道就是绮里玉雪?”

    “嗯,就是她。”

    “那我一定要告诉仲爷爷,他一直在找小雪,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王妃姐姐和教主是夫妻?”

    “那朵风雨兰,是他们的定情物。”

    李非凡想起了墙头上那些女子的图像,这三天里,疯王,或者说是百里牧云,已把所有的武功真气传给了他,甚至包括了墙上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他发现自己已经能连贯读懂所有的文字了。

    “那他为何还要呆在地牢里,那个小黑屋里。”李非凡又问道。

    “原本他是要出来的,只是,燕王杀入了大业后大肆打压巴图教,所幸阮广就袒护了代王,最终燕王允许代王关押在地牢,百里牧云只能在地牢里继续装代王,这一等就是好多年,直到弹球老头出现。

    “现在的百里牧云满脑子想的应该是找到第八任教主,他在井屋边上的小黑屋每天都能听到龙傲天的动静,可龙傲天根本识别不出墙上的文字。

    “终于等待何太后倒台了,燕王的势力土崩瓦解,阮广就带着我爹来见他,他很快发现了你。

    “当你破解了墙上的字和发现玉壁里的冰虫后,百里牧云一定喜出望外,你或许就是那个天选之人,他要把教主之位传给你。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阳光照到了他们俩身上,李非凡久久没法开口。

    “非凡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要把教主之位传给其他人,也得让人来杀我。”

    “往后都没这事了。”刘桂言使劲拉了他一下,“你想知道百里教主死前和我说的是什么话吗?”

    “是什么?”李非凡记得他们俩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自己就心慌意乱地下了手。

    “他说从第九任教主开始,往下传的话,所有的规矩都是你定,凡是有人要你让出教主之位或让你把他传你的武功给别人,你都不能答应,无论是是武圣人还是龙傲天,甚至是圣女,都不行。”

    “是真的吗?”

    “嗯。”

    “那为什么非得从第九任教主这里开始?”

    “你知道巴图教教义里的第九任教主对巴图教意味着什么吗?”

    李非凡摇了摇头。

    “唉,”刘桂言叹了口气,“不知道也好,非凡哥哥,我的话你听吗?”

    “嗯。”

    “那百里教主的话你也听的对吧?”

    “那是自然的,他为了传我武功和教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们两个人的话,你听谁的?”

    “你们俩的话,什么话?”

    刘桂言又叹了口气,“非凡哥哥,要是我们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不用再理会什么巴图教,什么癸水玲珑的事。”

    “那可不行,疯爷爷,哦,百里教主让我要重振巴图教,还要我找到癸水玲珑。”

    “那我们得回孚阳,找圣女。”

    “圣女?”

    “就是王妃姐姐。”

    “哦。”

    “我们回到孚阳,见了姐姐,你可千万别说是你杀的百里牧云教主。”

    “为什么?”

    “她是百里教主的老婆,不管什么原因,你杀了百里教主,她一定会恨你。”

    “那我该怎么说?”

    “你什么都别说,只要说你是种风雨兰的人就行了,这样她就认定你就是第九任教主,你做了教主,当然再也不必和她说什么了。记住了吗,非凡哥哥。”刘桂言知道李非凡不会说谎,只能让他不说任何细节。

    李非凡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圣女。

    “对了,非凡哥哥,王妃姐姐就是绮里玉雪,文寒远的排行榜上,绮里玉雪可是排在第一的,天下最美的女人,你觉得她美吗?”

    “嗯,王妃姐姐美。”

    “等我们去了孚阳见到姐姐,你别叫她绮里玉雪。”

    “那我叫她王妃姐姐?”

    “她现在已经是巴图教的圣女了。”

    “圣女姐姐?”

    “对了,你叫她姐姐,那叫我什么?”

    李非凡想了一下,“桂言妹妹。”

    “嗯。”刘桂言满脸欢喜地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并肩站在山崖上,静静地看着太阳缓缓升起。

    义周宣城。

    离东市两个街坊的一处宅院里,黑星会义周分舵舵主穆乔田手持他成名的七星锤,看着身前站着的一个蒙着面纱、身材修长的少女。

    他怎么都没想到,以自己二十年的功力,竟然会败在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手里。

    “这位姑娘,你是一定要和黑星会作对吗?”穆乔田的眼睛里充着血丝。

    “我不管什么黑不黑星的,只要把这两个人交给我,我便离开。”少女的声音十分悦耳。

    穆乔田看了一眼地上绑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胡人,女的长得十分标致。

    “我刚才与你说了,这个胡人是乌戎人,他知道杀害老魁首的本会叛徒无寂子的去处,我的手下跟踪了很久才抓到他,我要带他去找这孽畜报仇。”

    “我,不是乌戎人,谷浑人,乞骨乙。”那胡人叫道。

    “那我只要这个女的。”

    “这胡人非要那女的跟着他一起,才肯答应我去找无寂子。”

    “她,陈兰芝,拿了我的乌刀,乌刀,我祖传的,她不还给我,要是我去找无寂子,就找不到她了。”乞骨乙气呼呼地喊着。

    “乌刀是他赔给我的,不算他的了,我去救我父母时丢了。”陈兰芝说道,她的眼睛盯着这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少女。

    “这女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若说出一个理由,我便放人。”

    穆乔田忍着胸口的伤痛,刚才少女的一掌正击中他的左肋,他至今还没缓过劲来,武林中能在五十招内打败他的人屈指可数,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出眼前这个少女是哪路神仙。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完全看不出这少女使用什么武功打败的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在刚才虽然受伤落败,若不是绝顶高手,决计看不出谁胜谁负,只要这个女子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少女冷笑一声,“就算有理由,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罢,她走近陈兰芝身边,弯下腰解开了陈兰芝身上的穴道。

    陈兰芝和那少女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心存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

    离开大业后,她单枪匹马赶到义周都城去闯大牢,差点被抓,乌刀也落在了皇宫。侥幸逃到宣城后,正好被乞骨乙撞见,被乞骨乙抓了逼她交出乌刀。

    两天前,黑星会又抓了乞骨乙,她又被一起押到了这里。她没想到会有人救自己,更没想到救自己的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女。

    少女轻声说道,“姐姐先出去,我一会出来。”

    陈兰芝有些诧异,屋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穆乔田明显不是善茬,不知这少女怎会这么自信。

    “姐姐放心,没事,他的手下不在门口。”

    陈兰芝点了点头,一步一回头地朝门口走去。

    穆乔田果然不敢阻拦,眼见陈兰芝走出了屋子,才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陈兰芝不在后,说道,“你还想找我报仇吗?”

    “姑娘,这是江湖规矩,还望赐教。”穆乔田脸一沉。

    少女手一挥,穆乔田只觉眼前一道红光,空中似有一条小剑飞出,在他眼前一晃,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哐当一声,手里的七星锤的锤头已被斩落在地。

    那少女轻轻摘下面纱,“这样你便记得住了。”

    穆乔田几乎叫出声来,少女竟是一张阴阳脸,一半肌肤似雪,另一半竟然是焦黑的。

    “关芷瑶。”少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第一卷《暗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