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囚徒
“圣上，这里往西面就是万宁宫了。”
劳侍中指着远处一座气势宏大的宫殿说道。
“我有多久没在那里了？”
整个皇宫以何太后所在的瑞祥宫地势最高，此刻萧楚欢正与劳侍中站在瑞祥宫一处假山的亭子里眺望远处。
“自圣上离开大业去亚布城，有大半月了，五日前圣上回宫一直住在瑞祥宫，这样算起来，快有一个月了。”
“那个红色屋顶的房子是谁在住？”
萧楚欢指了指离万宁宫不远的一处红色雕花屋檐的宅院，后宫之中，唯有这幢宅院的屋檐用的是红色雕花，非常惹眼。
“那便是全昭仪住的凤仪宫。”
“能用凤字起名的，不应该是皇后住的吗？”
萧楚欢轻轻咳嗽了一声，经过这几日太医的静心调理，他感觉身体基本恢复了，只是在看到陈兰芝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一阵阵头晕，所以这一阵，何太后一直不让陈兰芝见他。
“圣上又忘记了，前次老奴讲过的，钱皇后在永安宫，就在瑞祥宫边上，这凤仪宫原本叫瑶华宫，还是圣上专为全昭仪改的名字，用的朱红雕花做屋檐。”
“哦，是了，这么多宫殿，又住着那么多嫔妃，可要怎么记得住。”
“圣上，眼下还要把兰贵嫔的住处选好了。”
“还有哪处空着？”
“能与贵嫔身份相符的就两处了。”
“哪里？”
“景仁宫和景泰宫。”
“那便挑选一处让她住过去。”
“这两处都不太好选。”
“此话怎讲？”
“景仁宫是侍候过先帝的媛贵嫔赫连霜媛住过的，赫连家族是幽北大族，赫连霜媛深得先帝宠爱，那年染疾病故，先帝悲痛至极，下昭景仁宫永供媛贵嫔牌位，不得他用。”
萧楚欢点了点头，“那景泰宫呢？”
“圣上，那是曾经关过马淑仪的地方。”
劳侍中小心翼翼地回复道，眼前这个与萧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明明就是太后的孪生子萧楚欢，可自打他苏醒后，便一直说自己就是萧显。难道是贺太傅搞错了，亚布城的萧显没死？眼下所有知情人都怕他再次晕厥，太后已下令不许再提及萧楚欢和庾风的名字，至那以后，所有知道萧楚欢身份的人都把他当成萧显。
“我完全记不得了，你说便是。”
“老奴不敢说。”
“为何不敢说？”
“那年圣上下旨，谁再提及，立诛之。”
“赐你无罪。”
劳侍中依旧没吭声。
“难道我说了不算？”
“老奴不敢。”劳侍中退后一步，说道，“那年马淑仪给魏美人下毒，致使魏美人肝肠破裂而亡，圣上大病一场。”
“魏美人？”
“圣上是真忘记了，魏美人原只是一个内务府派到宫中的奴婢，无意间被圣上宠幸，后宫中连当时权贵一时的马淑仪都给比下去了，那马淑仪怀恨在心，便设计毒死了魏美人。”
见萧楚欢脸上并无异样，劳侍中继续说道，“圣上原是要赐死马淑仪的，但太后说马淑仪的叔伯是顺庆帝的三叔，若赐死，恐与顺庆再起争端，圣上就封了景泰宫，说永不住此处了。”
“马淑仪现在还关在景泰宫？”
“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死于黑星会派来的杀手。”
“黑星会是做什么的？”
“听淳常侍说是一个极厉害的帮派，只认银子，在江湖上专门替人杀人的帮派，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敢去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他们不敢杀的，据说只要让他们盯上，必死无疑。”
“又怎么知道是黑星会所为？”
“他们杀人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块乌黑的令牌，用以告示是他们所为，马淑仪是死在景泰宫里头的，死的地方，床头就放着一块黑令牌。”
“查出谁是幕后指使了吗？”
“查出来了。”
“是谁？”
“代王的三子，萧念。”
“后来呢？”
“圣上下令与魏美人之死有关之人全部诛杀，一共杀了127人。”
“那萧念满门被斩了？”
“留了两人。”
“怎么还留了两人，都是谁？”
“念王的妻室，段氏，因此女极是楚楚可怜，连派去诛杀之人都下不了手。”
“还有一人呢？”
“是萧念之母，梁氏。”
“为何要留她。”
“斩杀萧念后，见那段氏可怜，圣上仁慈，保其不死，谁料那段氏竟还是要死，宁可同婆婆一同去死也不苟活。圣上便饶了她婆媳两人。”
“还有这等事，那此女现在何处？”
“圣上留了念王府给她母女居住，但只有几个贴身奴仆外陪着。”
“嗯。“楚欢点了点头，”既然马淑仪人都死了，那景泰宫还空关着做什么？”
“据说，这景泰宫到了深夜还能看到魏美人的人影，宫里都传是魏美人的鬼魂还在找马淑仪算账。”
“景泰宫在哪里？离万宁宫可远？”
劳侍中走上一步，指了指东面，“另一头，和万宁宫相去甚远。”
“那便去那里。”
“圣上的意思是？”
“既然只有景泰宫可去，就让兰贵嫔去景泰宫住。”
“这…，兰贵嫔现已是太后的掌上明珠，若让她搬去那个地方，怕是太后要怪责。”
“我也去，母后便不会怪责了，你现在就去安排，让人准备好，明日我与兰贵嫔便住进景泰宫。”
“依老奴看，若是要太后应允，还需做一件事。”
“何事？”
“圣上只要说搬入景泰宫之日，便是与兰贵嫔好合之日，如此，太后岂有不允之理。”
萧楚欢想了一会，“嗯，那就这么办，你去和太后说，我让淳于安安排内务府准备。”
“老奴这就去禀告太后，太后发布懿旨后，内务府才能行事。”
“不必再让太后懿旨了，我即日就让金长云下旨。”
“那老奴先退下了。”
这几日太后让劳侍中亲自照料萧楚欢，同时，也让劳侍中亲自从内务府挑选了一批新的御前太监，替换了原先萧显用惯的人。
经过这几日的准备，这些新上任的太监已经开始贴身伺候萧楚欢了，这金长云便是萧楚欢最信赖的一个。
“劳侍中，我尚有一问。”
“老奴在听。”
“与去亚布城前相比，我的音容相貌可以变化？”萧楚欢盯着劳侍中的脸。
“声音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去亚布城前，圣上说话语速很快，眼下，慢了很多，音调也低沉了些。”
“那性子、脾气呢？”
“恕老奴口直，比之前宽容许多，待人接物也不似先前那么暴戾。”
“哦，那看来这伤还挺值得。”萧楚欢微笑道。
这几日深居瑞祥宫的天闻天子终于下旨了。
这是圣上去亚布城后第一次宣旨：即日起册封何太后族亲陈兰芝为兰贵嫔，入住景泰宫。天子因染疾需静卧，暂住景泰宫，朝臣如有奏折，一律通过中书府转呈太傅贺贯之阅批，要事再请呈天子。
在朝臣和后宫嫔妃的一片愕然中，萧楚欢与陈兰芝住进了景泰宫，劳侍中又从内务府选了一批新的宫女随同他们搬入了景泰宫。
入住景泰宫的第一晚，几个宫女在替萧楚欢沐浴之后，引着萧楚欢走入寝宫。
只见寝宫内点了红烛，绣着龙凤图案的床幔半掩着，待宫女退出屋子后，萧楚欢走到床前，掀开了床幔，只见面若桃花的陈兰芝已躺在床褥里。
萧楚欢掀开被褥，钻了进去，躺在了陈兰芝边上。
“你怎么不说话。”
见萧楚欢半天都没动静，也不说话，陈兰芝不禁睁开了眼。
“兰贵嫔果然极美。”
萧楚欢伸出一只手指，在陈兰芝脸颊上刮着。
“那你喜欢吗？”
陈兰芝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心想这怎么和那些闲书上说的不一样，男人不都是一进洞房就急不可耐的吗。
“如你这般，又有谁能不喜欢？”
萧楚欢的手指继续在她脸上刮着。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你说别人干嘛？”陈兰芝撇了撇嘴。
萧楚欢没有回答，他伸过头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陈兰芝第一次和男人肌肤相亲，顿时满脸通红，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推萧楚欢，却被萧楚欢一把抱住，再也无法挣脱，于是便松开了手，由着萧楚欢去了。
早上醒来，萧楚欢见陈兰芝虎着脸坐在床头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问你，你半夜在叫谁的名字？”
“我叫了什么？”
“芷瑶，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她是谁？”
新婚燕尔，同床之人竟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这让陈兰芝觉得遭受了莫大的耻辱。
“我真的叫芷瑶了？”
萧楚欢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陈兰芝的手。
“难怪你一直不肯同我成婚，你既心里有了人，又何苦要和我…”
说着说着，陈兰芝的眼泪脱眶而出，她甩开了萧楚欢，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后面几天，陈兰芝便一直躲着萧楚欢不见。
萧楚欢也懒得去哄她，就这样一直待在景泰宫不出。朝堂大小事宜均已交由贺贯之处理，与宫外的联系也只通过萧一南传达。
这期间，因太后懿旨，宫内嫔妃不得去景泰宫打扰圣上，无论全昭仪怎么要求见驾，萧楚欢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朝野上下纷纷议论，天闻变天了，全炳昌要彻底失事了。
一晃十余日过去了，陈兰芝依旧和萧楚欢处于冷战状态，期间她多次让淳于安带她出宫解闷。
何太后因为担心萧楚欢露馅，一直不肯同意他离开景泰宫，她还时不时去景泰宫探望，看有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旨意偷带萧楚欢出去。
萧楚欢除了静卧休息，便是看奏折，不久后，也是有些厌倦了。
这一日，正好萧一南来访，萧楚欢便提议与他一起出城。
“太医说我身体已康复，我便想着都要入冬了，乘着外面还没结冻，在各处转一下。”
“圣上，眼下尚不安全。”
“不安全，难道有人会行刺与我？”
“那倒不是，但圣上与先前去亚布城之前差异过大，我怕出了景泰宫，便有人发现。”
“发现什么，难道还有人怀疑我不是萧显？”
萧一南听他如此一说，也怕引发萧楚欢身体异样，赶紧说道，“圣上，眼下朝局越来越有利于太傅，全炳昌已失势，再有一两个月，太傅即可逐渐消除边境驻军的隐患，到那时，全炳昌就无力回天了，拿下这逆贼便手到擒来了。”
“难道我出宫，会影响你们拿下全炳昌？”
“恕臣直言，正是如此。”
“此话怎讲？”
“自圣上入宫后，那全昭仪便想尽办法要见圣上，都被太后拦住了，若圣上现在出宫，不正落入全昭仪之手。”
“哈哈，这全昭仪还能决定朝堂争斗方向了，那我更是要去见一下了。”
“圣上忘了，这些年，不正式圣上专宠全昭仪，才让全炳昌一族如日中天了吗？”
“现在的萧显，已不记得全昭仪了。”萧楚欢昂头笑道。
“话虽如此，只怕圣上一见到她，又被她蛊惑。”
“那你的说法，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出宫？”
“等太傅确信能拿下全炳昌。”
“要是我不同意呢？”
萧一南嘴角一动，“圣上是真的想不起为何入宫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萧楚欢悠悠叹道。
“臣不敢，只是恳请圣上安心在此处养伤，若实在无聊了，那就让淳常侍带圣上转一圈，只要不让全昭仪见到也未尝不可。”
“今日你来，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正是。”
“你们几个很好，明着是轮着来探望我，实则是要把我软禁于此。好让你们推倒全炳昌，我不过是你们的工具而已。”
“臣罪该万死。”萧一南立即下跪叩首。
“你退下吧，我按你们说的做便是。”
“臣告退。”萧一南满意地站起身来，退出了书房。
“长云。”看着萧一南离去的身影，萧楚欢轻声喊道。
屏风后走出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眉清目秀的太监。
“圣上。”
“上次你说景泰宫里有个地洞，可以通到外面。”
“是，就在御膳房后面的仓库里。”
金长云本只是个内务府小太监，没料到被看中做了圣上的贴身太监，对萧楚欢自是言听计从。
他常年在内务府打杂，最是熟悉各宫的情况，之前见萧楚欢终日闷闷不乐，便想着法子想让他开心。
“你说有可以打野兔的地方，在哪？”
“就在离景泰宫不远的蝶恋园那边。”
“那地方是做什么的？”
金长云原本只是个最低级别的太监，淳于安看中他没有背景，才安排在萧楚欢身边，他和宫里其他太监宫女一样，从没见过萧显，平日见萧楚欢对宫里的规矩知之甚少，还都以为萧楚欢是在亚布城受了伤，患了失忆症。
“那是宫里做刺绣之处。”
“平时会有嫔妃去那里吗？”
“决计碰不到。”
“你现在就带我去。”
“这…”
“不必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我逼你的。”
“小的遵旨。”
劳侍中指着远处一座气势宏大的宫殿说道。
“我有多久没在那里了？”
整个皇宫以何太后所在的瑞祥宫地势最高，此刻萧楚欢正与劳侍中站在瑞祥宫一处假山的亭子里眺望远处。
“自圣上离开大业去亚布城，有大半月了，五日前圣上回宫一直住在瑞祥宫，这样算起来，快有一个月了。”
“那个红色屋顶的房子是谁在住？”
萧楚欢指了指离万宁宫不远的一处红色雕花屋檐的宅院，后宫之中，唯有这幢宅院的屋檐用的是红色雕花，非常惹眼。
“那便是全昭仪住的凤仪宫。”
“能用凤字起名的，不应该是皇后住的吗？”
萧楚欢轻轻咳嗽了一声，经过这几日太医的静心调理，他感觉身体基本恢复了，只是在看到陈兰芝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一阵阵头晕，所以这一阵，何太后一直不让陈兰芝见他。
“圣上又忘记了，前次老奴讲过的，钱皇后在永安宫，就在瑞祥宫边上，这凤仪宫原本叫瑶华宫，还是圣上专为全昭仪改的名字，用的朱红雕花做屋檐。”
“哦，是了，这么多宫殿，又住着那么多嫔妃，可要怎么记得住。”
“圣上，眼下还要把兰贵嫔的住处选好了。”
“还有哪处空着？”
“能与贵嫔身份相符的就两处了。”
“哪里？”
“景仁宫和景泰宫。”
“那便挑选一处让她住过去。”
“这两处都不太好选。”
“此话怎讲？”
“景仁宫是侍候过先帝的媛贵嫔赫连霜媛住过的，赫连家族是幽北大族，赫连霜媛深得先帝宠爱，那年染疾病故，先帝悲痛至极，下昭景仁宫永供媛贵嫔牌位，不得他用。”
萧楚欢点了点头，“那景泰宫呢？”
“圣上，那是曾经关过马淑仪的地方。”
劳侍中小心翼翼地回复道，眼前这个与萧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明明就是太后的孪生子萧楚欢，可自打他苏醒后，便一直说自己就是萧显。难道是贺太傅搞错了，亚布城的萧显没死？眼下所有知情人都怕他再次晕厥，太后已下令不许再提及萧楚欢和庾风的名字，至那以后，所有知道萧楚欢身份的人都把他当成萧显。
“我完全记不得了，你说便是。”
“老奴不敢说。”
“为何不敢说？”
“那年圣上下旨，谁再提及，立诛之。”
“赐你无罪。”
劳侍中依旧没吭声。
“难道我说了不算？”
“老奴不敢。”劳侍中退后一步，说道，“那年马淑仪给魏美人下毒，致使魏美人肝肠破裂而亡，圣上大病一场。”
“魏美人？”
“圣上是真忘记了，魏美人原只是一个内务府派到宫中的奴婢，无意间被圣上宠幸，后宫中连当时权贵一时的马淑仪都给比下去了，那马淑仪怀恨在心，便设计毒死了魏美人。”
见萧楚欢脸上并无异样，劳侍中继续说道，“圣上原是要赐死马淑仪的，但太后说马淑仪的叔伯是顺庆帝的三叔，若赐死，恐与顺庆再起争端，圣上就封了景泰宫，说永不住此处了。”
“马淑仪现在还关在景泰宫？”
“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死于黑星会派来的杀手。”
“黑星会是做什么的？”
“听淳常侍说是一个极厉害的帮派，只认银子，在江湖上专门替人杀人的帮派，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敢去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他们不敢杀的，据说只要让他们盯上，必死无疑。”
“又怎么知道是黑星会所为？”
“他们杀人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块乌黑的令牌，用以告示是他们所为，马淑仪是死在景泰宫里头的，死的地方，床头就放着一块黑令牌。”
“查出谁是幕后指使了吗？”
“查出来了。”
“是谁？”
“代王的三子，萧念。”
“后来呢？”
“圣上下令与魏美人之死有关之人全部诛杀，一共杀了127人。”
“那萧念满门被斩了？”
“留了两人。”
“怎么还留了两人，都是谁？”
“念王的妻室，段氏，因此女极是楚楚可怜，连派去诛杀之人都下不了手。”
“还有一人呢？”
“是萧念之母，梁氏。”
“为何要留她。”
“斩杀萧念后，见那段氏可怜，圣上仁慈，保其不死，谁料那段氏竟还是要死，宁可同婆婆一同去死也不苟活。圣上便饶了她婆媳两人。”
“还有这等事，那此女现在何处？”
“圣上留了念王府给她母女居住，但只有几个贴身奴仆外陪着。”
“嗯。“楚欢点了点头，”既然马淑仪人都死了，那景泰宫还空关着做什么？”
“据说，这景泰宫到了深夜还能看到魏美人的人影，宫里都传是魏美人的鬼魂还在找马淑仪算账。”
“景泰宫在哪里？离万宁宫可远？”
劳侍中走上一步，指了指东面，“另一头，和万宁宫相去甚远。”
“那便去那里。”
“圣上的意思是？”
“既然只有景泰宫可去，就让兰贵嫔去景泰宫住。”
“这…，兰贵嫔现已是太后的掌上明珠，若让她搬去那个地方，怕是太后要怪责。”
“我也去，母后便不会怪责了，你现在就去安排，让人准备好，明日我与兰贵嫔便住进景泰宫。”
“依老奴看，若是要太后应允，还需做一件事。”
“何事？”
“圣上只要说搬入景泰宫之日，便是与兰贵嫔好合之日，如此，太后岂有不允之理。”
萧楚欢想了一会，“嗯，那就这么办，你去和太后说，我让淳于安安排内务府准备。”
“老奴这就去禀告太后，太后发布懿旨后，内务府才能行事。”
“不必再让太后懿旨了，我即日就让金长云下旨。”
“那老奴先退下了。”
这几日太后让劳侍中亲自照料萧楚欢，同时，也让劳侍中亲自从内务府挑选了一批新的御前太监，替换了原先萧显用惯的人。
经过这几日的准备，这些新上任的太监已经开始贴身伺候萧楚欢了，这金长云便是萧楚欢最信赖的一个。
“劳侍中，我尚有一问。”
“老奴在听。”
“与去亚布城前相比，我的音容相貌可以变化？”萧楚欢盯着劳侍中的脸。
“声音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去亚布城前，圣上说话语速很快，眼下，慢了很多，音调也低沉了些。”
“那性子、脾气呢？”
“恕老奴口直，比之前宽容许多，待人接物也不似先前那么暴戾。”
“哦，那看来这伤还挺值得。”萧楚欢微笑道。
这几日深居瑞祥宫的天闻天子终于下旨了。
这是圣上去亚布城后第一次宣旨：即日起册封何太后族亲陈兰芝为兰贵嫔，入住景泰宫。天子因染疾需静卧，暂住景泰宫，朝臣如有奏折，一律通过中书府转呈太傅贺贯之阅批，要事再请呈天子。
在朝臣和后宫嫔妃的一片愕然中，萧楚欢与陈兰芝住进了景泰宫，劳侍中又从内务府选了一批新的宫女随同他们搬入了景泰宫。
入住景泰宫的第一晚，几个宫女在替萧楚欢沐浴之后，引着萧楚欢走入寝宫。
只见寝宫内点了红烛，绣着龙凤图案的床幔半掩着，待宫女退出屋子后，萧楚欢走到床前，掀开了床幔，只见面若桃花的陈兰芝已躺在床褥里。
萧楚欢掀开被褥，钻了进去，躺在了陈兰芝边上。
“你怎么不说话。”
见萧楚欢半天都没动静，也不说话，陈兰芝不禁睁开了眼。
“兰贵嫔果然极美。”
萧楚欢伸出一只手指，在陈兰芝脸颊上刮着。
“那你喜欢吗？”
陈兰芝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心想这怎么和那些闲书上说的不一样，男人不都是一进洞房就急不可耐的吗。
“如你这般，又有谁能不喜欢？”
萧楚欢的手指继续在她脸上刮着。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你说别人干嘛？”陈兰芝撇了撇嘴。
萧楚欢没有回答，他伸过头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陈兰芝第一次和男人肌肤相亲，顿时满脸通红，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推萧楚欢，却被萧楚欢一把抱住，再也无法挣脱，于是便松开了手，由着萧楚欢去了。
早上醒来，萧楚欢见陈兰芝虎着脸坐在床头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问你，你半夜在叫谁的名字？”
“我叫了什么？”
“芷瑶，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她是谁？”
新婚燕尔，同床之人竟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这让陈兰芝觉得遭受了莫大的耻辱。
“我真的叫芷瑶了？”
萧楚欢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陈兰芝的手。
“难怪你一直不肯同我成婚，你既心里有了人，又何苦要和我…”
说着说着，陈兰芝的眼泪脱眶而出，她甩开了萧楚欢，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后面几天，陈兰芝便一直躲着萧楚欢不见。
萧楚欢也懒得去哄她，就这样一直待在景泰宫不出。朝堂大小事宜均已交由贺贯之处理，与宫外的联系也只通过萧一南传达。
这期间，因太后懿旨，宫内嫔妃不得去景泰宫打扰圣上，无论全昭仪怎么要求见驾，萧楚欢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朝野上下纷纷议论，天闻变天了，全炳昌要彻底失事了。
一晃十余日过去了，陈兰芝依旧和萧楚欢处于冷战状态，期间她多次让淳于安带她出宫解闷。
何太后因为担心萧楚欢露馅，一直不肯同意他离开景泰宫，她还时不时去景泰宫探望，看有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旨意偷带萧楚欢出去。
萧楚欢除了静卧休息，便是看奏折，不久后，也是有些厌倦了。
这一日，正好萧一南来访，萧楚欢便提议与他一起出城。
“太医说我身体已康复，我便想着都要入冬了，乘着外面还没结冻，在各处转一下。”
“圣上，眼下尚不安全。”
“不安全，难道有人会行刺与我？”
“那倒不是，但圣上与先前去亚布城之前差异过大，我怕出了景泰宫，便有人发现。”
“发现什么，难道还有人怀疑我不是萧显？”
萧一南听他如此一说，也怕引发萧楚欢身体异样，赶紧说道，“圣上，眼下朝局越来越有利于太傅，全炳昌已失势，再有一两个月，太傅即可逐渐消除边境驻军的隐患，到那时，全炳昌就无力回天了，拿下这逆贼便手到擒来了。”
“难道我出宫，会影响你们拿下全炳昌？”
“恕臣直言，正是如此。”
“此话怎讲？”
“自圣上入宫后，那全昭仪便想尽办法要见圣上，都被太后拦住了，若圣上现在出宫，不正落入全昭仪之手。”
“哈哈，这全昭仪还能决定朝堂争斗方向了，那我更是要去见一下了。”
“圣上忘了，这些年，不正式圣上专宠全昭仪，才让全炳昌一族如日中天了吗？”
“现在的萧显，已不记得全昭仪了。”萧楚欢昂头笑道。
“话虽如此，只怕圣上一见到她，又被她蛊惑。”
“那你的说法，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出宫？”
“等太傅确信能拿下全炳昌。”
“要是我不同意呢？”
萧一南嘴角一动，“圣上是真的想不起为何入宫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萧楚欢悠悠叹道。
“臣不敢，只是恳请圣上安心在此处养伤，若实在无聊了，那就让淳常侍带圣上转一圈，只要不让全昭仪见到也未尝不可。”
“今日你来，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正是。”
“你们几个很好，明着是轮着来探望我，实则是要把我软禁于此。好让你们推倒全炳昌，我不过是你们的工具而已。”
“臣罪该万死。”萧一南立即下跪叩首。
“你退下吧，我按你们说的做便是。”
“臣告退。”萧一南满意地站起身来，退出了书房。
“长云。”看着萧一南离去的身影，萧楚欢轻声喊道。
屏风后走出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眉清目秀的太监。
“圣上。”
“上次你说景泰宫里有个地洞，可以通到外面。”
“是，就在御膳房后面的仓库里。”
金长云本只是个内务府小太监，没料到被看中做了圣上的贴身太监，对萧楚欢自是言听计从。
他常年在内务府打杂，最是熟悉各宫的情况，之前见萧楚欢终日闷闷不乐，便想着法子想让他开心。
“你说有可以打野兔的地方，在哪？”
“就在离景泰宫不远的蝶恋园那边。”
“那地方是做什么的？”
金长云原本只是个最低级别的太监，淳于安看中他没有背景，才安排在萧楚欢身边，他和宫里其他太监宫女一样，从没见过萧显，平日见萧楚欢对宫里的规矩知之甚少，还都以为萧楚欢是在亚布城受了伤，患了失忆症。
“那是宫里做刺绣之处。”
“平时会有嫔妃去那里吗？”
“决计碰不到。”
“你现在就带我去。”
“这…”
“不必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我逼你的。”
“小的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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