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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

    说着,不等卫岸明答话,他便握着匕首冲杀过来,然而卫岸明敢独自和他对峙,又怎会毫无准备呢?他刚才来到这五楼时,运气好,摸着黑在地上找到了一个中空的约莫一人高的钢管。

    于是卫岸明跑去钢管那边,把钢管双手提了起来。

    他的械斗水平很高,只见他一拿到钢管,便所向披靡起来,那钢管在他手上挥舞着,闪着寒光,恍如一个在黑夜下腾飞盘旋的银龙。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次两人交手不过数个回合,王思明便败下阵来。

    王思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匕首被卫岸明夺走了。

    “啊,你不能杀了我!”王思明惊恐地叫道,他奋力地摆着手,企图拨开横在他面前的钢管。

    “交出十万赎金,我就饶你一命。”

    “我没有这么多钱。”

    卫岸明往前走了一小步,钢管的一端刚好抵在王思明脑门上。

    “放过我,我现在就打到你卡上去!”

    “我要现金。”

    一听这话,王思明的脸色变得铁青,意识到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当即嚷道:

    “我和你没完!”

    说着,他便要起身。

    卫岸明加了一点力,钢管死死地按住他的脑门。

    王思明感到一阵头疼,只需再用那么一点力,钢管就要捅破他的脑袋了。

    “不,不可以,我还不能死。”王思明浑然没了刚才的嚣张,只见他低着头,用近乎卑微的语气乞怜道,“你现在杀了我,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无所谓。”

    一听这话,王思明当即癫狂地咆哮道:

    “喂,你快出来啊,你是不是藏在这里的?你倒是出来帮我一下啊!”

    “别想糊弄我。”卫岸明说道,随即挥舞了一下钢管,钢管刚要砸下去,把歹徒的脑袋砸开花的时候,只听一声女人的呼救声,卫岸明惊疑不定地转过身去,看见了跌跌撞撞跑来的秦雨笙。

    她似乎受了伤,手臂和腿上都流着散发出刺鼻的腥味的血。

    王思明见卫岸明失了神,于是迅速地爬起来,连麻袋也,逃走了,卫岸明猛拍脑门,刚想去追,可忽然,秦雨笙抓住了他的衣袖,笔直地倒在他的怀里。

    “好严重的伤!”

    卫岸明瞥了一眼她的胳膊,一股股赤红的血流爬在她白花花的皮肤上。王思明已经跑远了,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而照看起了她的伤势。

    “快走……”秦雨笙细弱蚊蝇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

    没等她再重复一遍,只见前方出现了大量的丧尸,它们真像是群行尸走肉,行动缓慢地走过来、爬过来,整条长廊仿佛要被它们吞噬了一般。

    卫岸明不敢多做停留,背起秦雨笙便往楼梯间奔去。

    “我是不是很重?”秦雨笙的眼角滴落几滴泪珠。

    “啊?”

    “我的意思是,能坚持得下来吗?”

    “我……”卫岸明有些气喘吁吁,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肯定能!”

    两人来到了楼梯间,往楼下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扭曲着身躯的变异人涌了上来。

    卫岸明不敢往楼下走,于是跑向六楼。

    明明只差一个楼层,他却感到喘不上气来,空气仿佛一块凝固成形的冰晶,两人被封在冰晶里,感到一种刺骨的把人冻得僵滞的寒冷。

    “是不是坚持不下来了?”她问。

    “我只能往上爬,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卫岸明深呼吸一口气,盯住她满是泪珠的眸子,说道:“抱紧我。”

    秦雨笙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颊贴在他的耳旁。

    她的脸可真冷,他事后想到。

    不一会儿,他们便冲上了六楼,可身后的丧尸却紧追不舍。

    “砰”的一声,他关上了楼梯口的大门,把她轻轻地放下,又搬来几张医用小推车或是办公室的椅子之类的东西,把它们一个一个堆在一起,抵住大门,秦雨笙也一瘸一拐地跑前跑后帮着忙。他担心她伤疾加重,喝令她老实待着,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见到她那副撅着嘴,攥着拳头的认真的模样,他最终还是被打动,允许她帮忙。

    等门外的丧尸只能把门推动一丝丝细缝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扫视起四周来,忽然,他瞥到了窗边绑着什么长条形的东西,走过去,眯着眼睛看了看,确定那个长条形的东西是救援绳。

    他走到窗边,往楼下张望,看到王思明正拽着绳子一点一点滑下去。再往医院大门口一望,只见成群结队的病变体堵塞了大门,它们紧挨在一起,腐烂的身躯紧紧贴着,有的被卡在门边上,有的甚至被挤得脱离了地面,在半空中挥舞着爪子。而王思明选的那个逃生窗口的下方正好没多少病变体。

    卫岸明又从其他窗户往外看,只见从医院逃出来的幸存人员多数已经坐上了运输车和救援车,这些车向远方疾驰着,很快便飞掠过一条条街道,沉入了遥远的地平线。

    而赵国安以及他指挥的刑警大队则在离医院十几米远的地方坚守着,他们收到了上级的命令,在军方没有来临之前,由他们刑警大队承担起守卫医院的任务。赵国安忧心忡忡地抬头望着,警员们开来了警车,把警车横隔在了大门等出入口的前面,这群病变体往前推挤着警车,像是洪水冲击着坝。警员们则站在警车后面或是车顶上,时不时用手上的警棍阻挠它们前进的步伐。

    “太吓人了!”秦雨笙抓着他的胳膊,从他的鬓角边上往窗户外探出小脑袋,当看见地面上那数不胜数的行尸走肉时,吓得一个激灵缩回了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背上,颤抖着身躯说道:“我们出不去了,都怪我。”

    卫岸明没立即回答她,而是回到王思明系上了绳索的那个窗户,掏出了小刀,一点一点地割着绳子。秦雨笙则背靠着墙壁,惶恐不安地蹲了下来。

    王思明才刚刚滑到三楼的高度,感到手心拽着的绳子松了松,猛然抬头,看到是卫岸明时,脸上不禁浮现了憎恨且慌乱的神情,两人只相望了几秒钟,绳子就断了,他一个紧急飞扑,飞身跃向二楼的窗户。他运气很好,那个窗户恰好是半开着的。

    只见他在空中划下了一个漂亮的斜抛线,脚立在了窗台上,手扒住了窗框,卫岸明还以为他要遁入窗户里的房间逃走,结果他笔直地飞了出去,一个病变体在空中箍着他的身体,抱着他的脖子便咬啮了起来,王思明动弹不得,只能仰望着苍穹,凝视着无尽灰暗的天边,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神情。

    此刻,时间的流逝仿佛缓慢了起来。他不甘心就这么丧命,于是又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可最终还是扑通一声,摔在了较为空旷的地面上,顿时,他的胸腔一阵刺痛,鲜血溢出,流淌在他的周身染红了一片,趴在他身上的丧尸露出牙齿要咬他,他惊恐地掐住丧尸的脖子,嘴里不自觉地惊叫起来,他叫得那么响亮,一下子便引来了成群的丧尸,它们扑上来,脑袋挤着脑袋要咬下他一片肉,他死命挣扎着,拳打脚踢着,可仍避免不了被它们五马分尸的下场,不一会儿,他便带着绝望停止了呼喊,眼睛蹬着黑魃魃的天空,嘴巴张开一条缝,像是要吐出些什么。他连最后一口气都没咽下去,便没了生息。他的尸体已然只剩半边身子了,一眼望去,血肉模糊,惨目忍睹。

    “死的好。”卫岸明拍手叫好。秦雨笙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往楼下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地撇过脸去,她不像卫岸明那么快意恩仇,只是感叹似的说道:

    “作孽,作孽啊。”

    说完,她重又蹲坐下来,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忽地,她感到伤口处一阵疼痛,捂着胳膊和腿上流血的地方,疼得痉挛了起来。.卫岸明收回了目光,回到楼梯间的门前,透过门缝看了半天,直到确认丧尸们暂时不会攻破大门后,方才回到墙边,细心地查看起她的伤势。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好。”

    说着,卫岸明跑去几个病房,找到一瓶消炎药、几根棉签和一卷绷带,拿着这些医疗物品跑回冷清清的走廊里,挨着秦雨笙半跪下来,用棉签沾上消炎药,涂到她那淌着血的伤痕上。

    “口子还挺大的,”他皱着眉头说道,“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吗?”

    “腿是被玻璃划伤的,”她说道,“胳膊是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医用小推车上的手术刀割到的。”

    卫岸明把消炎药涂完后,要给她绑绷带,在此之前,他觑了她一眼,只见她抿着嘴,咬着牙,额上冒着虚汗,她已经疼得快昏厥了。

    “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他安慰了一番,把绷带绑上,很快,血就不再淌了。接着他站了起来,眺望起了窗外。

    两人的心情都相当的沉闷,过了一会儿,秦雨笙屈起了双膝,把胳膊环绕在膝上,脸埋在肘窝里,抽泣了起来。一开始,她的哭泣还是无声的,可过了一阵子,她便抽噎了起来。

    “唔——你还好吗?”卫岸明看了她一眼,关心地说道:“我去给你找张纸来?”

    秦雨笙只是自顾自地流着眼泪,她的心中充满着悲伤和恐慌。卫岸明又走去一间病房里,从一张桌子上抽了一卷卫生纸,走回走廊里,俯身把纸递给了她。她没有收下,而是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清澈而灰暗的眸子里满是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