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恒的终结
宁广的尸体化作漩涡，引向通往神界的道路。
李凡和刘放并肩踏入。
神界不会欢迎非神。
李凡是仙。刘放是魔，但他们并未被神界的意志镇压。
因为，他们都没有吸纳因果，他们都不是神界的仆从。
神界只有一片浩渺无边的虚空、一棵枝繁叶茂的神树和一个茕茕孑立的守护神。
守护神绝望。她预料到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
李凡问：“只有你一个？”
守护神道：“只有我一个。神本就是无所不能的，为什么要很多个呢？”
李凡道：“那死神呢？”
守护神叹气：“死神之于神界，好比楚怀心之于仙界，剑修之于修真界。任何一个自洽的系统，必定包含某些系统内无法控制的存在。”
李凡听不懂，刘放却能听懂。刘放学过类似的数学。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世界很危险吗？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柯铭。”
“如果柯铭不是柯铭，而是一种平等抹杀所有剑修的朴素意志，那你们断无活路。不会有邓丞，不会有叶辉，不会有骆青……”
但柯铭是人，他有人性。
最脆弱的就是人性。
李凡问：“你知道剑修、知道楚怀心？知道柯铭？”
守护神道：“我全知全能。”
她紧接着道：“你的仙界有九万亿个修真界，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仙界？”
“这棵树有无数根枝杈，每根枝杈有无数片叶子，每片叶子有无数个化身，每个化身都代表一方仙界。”
“树的养料，便是因果。因是能生，果是所生。”
“为了维续它的生命，为了加速下界因果的循环，我造了很多把剑。”
李凡闻言，抽出古金剑，细细打量沉睡的剑灵。
守护神悲哀地道：“你知道吗？这颗树其实不过是一颗寻常的树罢了。”
“在我本来的世界，这种树数不胜数……而我的世界又是另一个世界的附属。
李凡道：“这样算下去，没有尽头。”
守护神道：“你们想象不到最上面有什么。”
刘放却道：“我想到了。”
他很迟钝，可他却先想到了。或许他根本就不笨。
刘放说：“根本没有‘最上面’。”
李凡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条无限长的直线。”
守护神释怀地赞叹：“你们还差一步。”
李凡问：“哪一步？”
“任何一条无限长直线，也可以被认为是半径无限大的圆环。”
她又说了一句更深奥的话：“这个圆环，说不定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这枚戒指，说不定就戴在你手上。”
李凡抚掌道：“所以，只要中间断了一点，就什么也没有了，对不对？”
守护神冷笑：“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样就更好呢？”
李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命运把我推上这个位置，而我就是终结这永恒的人。”
刘放道：“你没算上我。”
李凡道：“无论你帮不帮我，我都会这么做的。”
刘放道：“如果这么做能让我重新见到她，我为什么不做呢？”
李凡道：“你说得对。”
他忆起了等他的女孩。
守护神怅然：“我自杀。”
李凡道：“你自杀？”
守护神道：“你们能站在这儿，我就已经失败了。况且，我不会战斗，更不想和你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李凡道：“那你就自杀。”
守护神惨笑，留下了揭露本质的遗言。
“我清楚我无法动摇你们，但你们也休想企及那个答案。”
“直线构造圆环，圆环是螺旋的基础，螺旋导向信息的复制，复制意味着繁衍，繁衍是生命的目的。”
“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李凡与刘放对视一眼。
四剑归一，神树的根基被他们携手斩断。
一切主从关系就此不复存在，诸世皆作平行。没有因果，没有枷锁，没有提线木偶。
在无休无止的混乱中，刘放找到了通往修真界的跃迁隧道。
他走了。
李凡不急着走，他想去和楚怀心告个别。
楚怀心正一个人欣赏万千因果的崩塌与破碎，她也随着因果的消逝而消逝：“看呀，来自其他世界的祈祷。”
李凡好奇地凑了过去，穿过楚怀心趋于透明的身体。
果然是祈祷，支离破碎的祈祷。
祈祷寄托了爱，爱是唯一能穿越时空的魔法。
李凡甚至看到了两个属于自己的祈祷，分别来自他深爱的两个女人。
难道又到了俗套的抉择环节？
不，李凡早有了决断。
他配不上邱悦，他也未必就配得上朱小果。
可要是李凡死皮赖脸地登上了船，小果还真能把他赶下去吗？
刘放和伏夭紧紧相拥的时候，李凡刚刚回到朱小果的船上。
涛声依旧，朱小果把脸藏在阴影下。
李凡道：“小果，船长。”
朱小果道：“你是谁？”
李凡道：“李凡。”
朱小果道：“李凡是谁？”
李凡道：“李凡是一个喜欢你的大傻瓜。”
朱小果：“哦，你喜欢我。”
李凡道：“我喜欢你。”
朱小果道：“你喜欢我什么？”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短发，喜欢你的活泼，喜欢你的笑容。”
朱小果道：“不够细节。”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睡着时微微起伏的胸膛，喜欢你撑桨时脖颈间的细汗，喜欢你劳累一天之后坐在岸边光着的脏兮兮的小脚……”
朱小果道：“打住。”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一切。”
朱小果走出阴影：“三年了。”
李凡道：“对不起。”
朱小果道：“你不问问我什么样？”
李凡咽了口唾沫。
“你……有孩子了么？”
“没有。”
“你结婚了？”
“没。”
“你有新的伴侣了？”
“暂时没有。”
李凡点点头：“噢。那，你怎么样？”
朱小果道：“还那样。”
李凡道：“那样是哪样？”
朱小果道：“和以前一样。”
李凡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爱我吗？”
朱小果道：“那得看你还爱不爱我。”
两人无言，相互靠近了些。
李凡道：“咱们结婚吧。”
柔吻缠绵，亲热如梦，朱小果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洞房花烛夜，新雪初融时。
朱小果道：“你做过？”
李凡道：“没有。”
朱小果道：“我就知道。”
李凡道：“你怎么知道？”
朱小果道：“你太笨了，太笨了。”
李凡笑道：“你不和我一样？”
朱小果红着脸道：“我怎么了？”
李凡道：“你手里握的明明是剑柄。”
朱小果慢慢睁开眼来，低头一看，赶紧撒手，气呼呼地道：“你净捉弄我。”
李凡心脏砰砰直跳：“我还没解下剑呢，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太阳才刚下山哩。”
“先说好了，我不熟练。”
“没事儿，咱们可以一起学。”说罢，朱小果俏皮一笑，柔情无限。
（全书完）
李凡和刘放并肩踏入。
神界不会欢迎非神。
李凡是仙。刘放是魔，但他们并未被神界的意志镇压。
因为，他们都没有吸纳因果，他们都不是神界的仆从。
神界只有一片浩渺无边的虚空、一棵枝繁叶茂的神树和一个茕茕孑立的守护神。
守护神绝望。她预料到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
李凡问：“只有你一个？”
守护神道：“只有我一个。神本就是无所不能的，为什么要很多个呢？”
李凡道：“那死神呢？”
守护神叹气：“死神之于神界，好比楚怀心之于仙界，剑修之于修真界。任何一个自洽的系统，必定包含某些系统内无法控制的存在。”
李凡听不懂，刘放却能听懂。刘放学过类似的数学。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世界很危险吗？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柯铭。”
“如果柯铭不是柯铭，而是一种平等抹杀所有剑修的朴素意志，那你们断无活路。不会有邓丞，不会有叶辉，不会有骆青……”
但柯铭是人，他有人性。
最脆弱的就是人性。
李凡问：“你知道剑修、知道楚怀心？知道柯铭？”
守护神道：“我全知全能。”
她紧接着道：“你的仙界有九万亿个修真界，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仙界？”
“这棵树有无数根枝杈，每根枝杈有无数片叶子，每片叶子有无数个化身，每个化身都代表一方仙界。”
“树的养料，便是因果。因是能生，果是所生。”
“为了维续它的生命，为了加速下界因果的循环，我造了很多把剑。”
李凡闻言，抽出古金剑，细细打量沉睡的剑灵。
守护神悲哀地道：“你知道吗？这颗树其实不过是一颗寻常的树罢了。”
“在我本来的世界，这种树数不胜数……而我的世界又是另一个世界的附属。
李凡道：“这样算下去，没有尽头。”
守护神道：“你们想象不到最上面有什么。”
刘放却道：“我想到了。”
他很迟钝，可他却先想到了。或许他根本就不笨。
刘放说：“根本没有‘最上面’。”
李凡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条无限长的直线。”
守护神释怀地赞叹：“你们还差一步。”
李凡问：“哪一步？”
“任何一条无限长直线，也可以被认为是半径无限大的圆环。”
她又说了一句更深奥的话：“这个圆环，说不定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这枚戒指，说不定就戴在你手上。”
李凡抚掌道：“所以，只要中间断了一点，就什么也没有了，对不对？”
守护神冷笑：“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样就更好呢？”
李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命运把我推上这个位置，而我就是终结这永恒的人。”
刘放道：“你没算上我。”
李凡道：“无论你帮不帮我，我都会这么做的。”
刘放道：“如果这么做能让我重新见到她，我为什么不做呢？”
李凡道：“你说得对。”
他忆起了等他的女孩。
守护神怅然：“我自杀。”
李凡道：“你自杀？”
守护神道：“你们能站在这儿，我就已经失败了。况且，我不会战斗，更不想和你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李凡道：“那你就自杀。”
守护神惨笑，留下了揭露本质的遗言。
“我清楚我无法动摇你们，但你们也休想企及那个答案。”
“直线构造圆环，圆环是螺旋的基础，螺旋导向信息的复制，复制意味着繁衍，繁衍是生命的目的。”
“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李凡与刘放对视一眼。
四剑归一，神树的根基被他们携手斩断。
一切主从关系就此不复存在，诸世皆作平行。没有因果，没有枷锁，没有提线木偶。
在无休无止的混乱中，刘放找到了通往修真界的跃迁隧道。
他走了。
李凡不急着走，他想去和楚怀心告个别。
楚怀心正一个人欣赏万千因果的崩塌与破碎，她也随着因果的消逝而消逝：“看呀，来自其他世界的祈祷。”
李凡好奇地凑了过去，穿过楚怀心趋于透明的身体。
果然是祈祷，支离破碎的祈祷。
祈祷寄托了爱，爱是唯一能穿越时空的魔法。
李凡甚至看到了两个属于自己的祈祷，分别来自他深爱的两个女人。
难道又到了俗套的抉择环节？
不，李凡早有了决断。
他配不上邱悦，他也未必就配得上朱小果。
可要是李凡死皮赖脸地登上了船，小果还真能把他赶下去吗？
刘放和伏夭紧紧相拥的时候，李凡刚刚回到朱小果的船上。
涛声依旧，朱小果把脸藏在阴影下。
李凡道：“小果，船长。”
朱小果道：“你是谁？”
李凡道：“李凡。”
朱小果道：“李凡是谁？”
李凡道：“李凡是一个喜欢你的大傻瓜。”
朱小果：“哦，你喜欢我。”
李凡道：“我喜欢你。”
朱小果道：“你喜欢我什么？”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短发，喜欢你的活泼，喜欢你的笑容。”
朱小果道：“不够细节。”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睡着时微微起伏的胸膛，喜欢你撑桨时脖颈间的细汗，喜欢你劳累一天之后坐在岸边光着的脏兮兮的小脚……”
朱小果道：“打住。”
李凡道：“我喜欢你的一切。”
朱小果走出阴影：“三年了。”
李凡道：“对不起。”
朱小果道：“你不问问我什么样？”
李凡咽了口唾沫。
“你……有孩子了么？”
“没有。”
“你结婚了？”
“没。”
“你有新的伴侣了？”
“暂时没有。”
李凡点点头：“噢。那，你怎么样？”
朱小果道：“还那样。”
李凡道：“那样是哪样？”
朱小果道：“和以前一样。”
李凡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爱我吗？”
朱小果道：“那得看你还爱不爱我。”
两人无言，相互靠近了些。
李凡道：“咱们结婚吧。”
柔吻缠绵，亲热如梦，朱小果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洞房花烛夜，新雪初融时。
朱小果道：“你做过？”
李凡道：“没有。”
朱小果道：“我就知道。”
李凡道：“你怎么知道？”
朱小果道：“你太笨了，太笨了。”
李凡笑道：“你不和我一样？”
朱小果红着脸道：“我怎么了？”
李凡道：“你手里握的明明是剑柄。”
朱小果慢慢睁开眼来，低头一看，赶紧撒手，气呼呼地道：“你净捉弄我。”
李凡心脏砰砰直跳：“我还没解下剑呢，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太阳才刚下山哩。”
“先说好了，我不熟练。”
“没事儿，咱们可以一起学。”说罢，朱小果俏皮一笑，柔情无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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