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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自残

    荣亲王府。

    聿跪在荣亲王面前,头低垂,“属下办事不利,愿接受任何责罚。”

    荣亲王沉默无言,手指轻敲椅背,像是在思索。

    聿心中越发忐忑,荣亲王要是直接下令,哪怕是断他一手或一脚,他都不会有怨言,因为只要让荣亲王出了气,就不会再翻旧账。

    可荣亲王一直不出声,还面无表情,按照聿对他的了解,自己极有可能难逃一死。他自己死没关系,可他不想连累家人。

    母亲年事已高,妹妹青春年少,他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而受苦。

    聿咬咬牙,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双手一动,两只手上各出现一把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腹部捅去,低声道,“王爷大人有大量,不忍责罚属下,可属下愧对王爷,没有脸再苟活于世,”他拔出匕首,鲜血随之喷涌而出,他将匕首高高举起,再度扎向胸口。

    荣亲王手中茶杯掷向聿,匕首应声落地。

    倒不是荣亲王不知聿的心思,而是他突然在此时想起了熙宁。

    熙宁心软,对身边的人格外好,聿跟了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这次办砸了差事,可之前交给他的任务都是顺利完成的。

    罢了,荣亲王起了恻隐之心,“行了,起来吧。这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多谢王爷。”

    聿艰难起身,身上的两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先回去处理伤口,好了再来见本王,”荣亲王别开眼,自己真是越发妇人之仁,居然还见不了血了。

    聿领命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刚给伤处撒上金疮药,就看到紫色烟雾升起。

    之前他身在傅府时,顾晓春就找过他,可他没办法相见。可能是顾晓春以为他不在京城,无法及时出现,所以再次发了信号。

    聿深知顾晓春找他,一定和安亲王被刺一事有关,自己若是不现身,恐怕会招来怀疑。他所用金疮药是师门秘药,对止血疗伤有很好的效果,此时血已止住,他胡乱包扎了下,又换了件衣服,匆匆出门。

    沈岸知道顾晓春要见他的大师兄,无论是出于公事还是私心,执意要跟着去。

    顾晓春明白就算自己不同意,沈岸也不会听的,他轻功高过自己,自己还真没办法甩掉他,只好答应。

    路上,沈岸问,“你大师兄上次来得那么快,这次却迟迟未到,你就没想过原因?”

    “上次他正好在京城,自然来得快,”顾晓春看了沈岸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岸淡淡道。

    不知为何,顾晓春总觉得沈岸对自己的大师兄怀有敌意,可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又哪来的仇恨。

    聿有伤在身,不敢动用轻功,他是坐着马车来的,比顾晓春和沈岸晚了半个时辰。

    顾晓春见聿脸色苍白,关切道,“大师兄,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打紧,”聿不愿多说,多说多错,他这个师弟聪明得很,他很怕一句话不对就会被抓住破绽。更何况还有个沈岸,聿自然能看出沈岸不待见自己,他同顾晓春形影不离,应该也是要防备自己吧。

    “大师兄一路奔波辛苦,我长话短说,宫内现身刺客,我能确定刺客武功出自师门,本事不在大师兄之下,我想请问师兄,大师伯那一脉,可有这样的高手?”

    聿沉吟片刻,“大师伯名下弟子众多,但要说出类拔萃,不过三人。”聿细细描述了三人擅长的武功路数,以及目前在何处定居,以哪一行业为生,听起来,同顾晓春遇见的刺客对得上号。

    可顾晓春知道不是,师父的武功大多由大师伯传授,这三人是师门中的佼佼者,年龄和师父差不多大,可那一日的刺客,分明是个年轻人。

    “还有其他人吗?”他问。

    聿摇摇头,“听你所说,刺客武功尚且在你之上,那除了这三人,我想不出其他人。”

    沈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大师兄你漏说了一个人,你的功夫,也比我和顾统领高明不少。”

    聿不接他的话,顾晓春忙道,“沈岸,休得胡言,大师兄怎会是我们要找的人。”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沈岸嘴里胡说八道着,慢吞吞走到聿身边,趁他不备,故意重重撞了他一下。

    这一下正好撞在他的小腹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鲜血涌出,染湿了衣衫。

    “大师兄!”顾晓春脸色都变了,他瞪了沈岸一眼,把聿扶到一边坐下。

    沈岸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见聿的手一直按在腹部,猜测他受了伤,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本意是想借机查看他左肩和右胸是否有伤。

    顾晓春要解开聿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聿无力阻拦,好在顾晓春只看了一眼,就让沈岸拿伤药。

    沈岸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小银瓶,这是他好说歹说,求了许久才向顾晓春讨来的,如今却要用在聿的身上,还是他自己犯贱搞出的事,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晓春给聿上好药,撕下衣服帮他细心包扎好才问道,“大师兄,是谁伤了你?”

    聿在顾晓春替他上药时已提前想好理由,“赶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武功分外高强,我敌不过他们,被捅了两刀。”

    “在何处遇到的,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伤了师兄。”

    聿随意说了个方才经过的山头,顾晓春道,“大师兄,劫匪大概有几人,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十来个,”聿最怕对顾晓春撒谎,因为撒一个谎,可能要用十几个谎言来圆谎,他实在不善此道。

    幸好顾晓春念着他伤重,不愿他再劳神,准备送他去医馆,聿笑道,“小师弟不是开了间武馆吗,总备着几个大夫,我去找他便是,你忙你的,不必相送。”

    顾晓春自然不肯,大师兄因为他的事才来到京城,结果遇险,还差点丢了性命,他难辞其咎,不把师兄送去安全处,他于心难安。

    聿推辞不得,只能同意。

    顾晓春和小师弟上次因白马寺事件,匆匆见了一回,这次再见,又多了大师兄,师兄弟三人一番叙旧,无人理睬沈岸这个外人,把他郁闷坏了,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在他喝到第三壶的时候,顾晓春终于告辞,叮嘱小师弟照顾好大师兄,等他有空再来探望。

    沈岸跟在顾晓春身后,顾晓春恼他撞大师兄那一下,一直不搭理他,沈岸只能先行认错,“我错了还不行吗,劫匪那事你交给我去办,保证给你大师兄一个交代。”

    顾晓春这才拿正眼看他,“我给你三天时间。”

    “要不了三天,”沈岸大喇喇道,“一天就够了,不过……”他顿了顿,“你真的相信你大师兄是被劫匪所伤?”

    沈岸武功比不上顾晓春,但在一些旁门左道上颇有研究,按照伤口的方向,匕首是向里刺入的,能做到的只有本人,所以顾晓春根本不是被旁人所伤,而是自残。

    可他无法同顾晓春明言,只因顾晓春对大师兄的崇拜已近乎盲目,从这几次的接触就能感觉到,他不敢轻易碰触顾晓春的逆鳞,等查到真相,拿到证据再说不迟。

    “他何必骗我?”顾晓春不以为然道。

    果然,沈岸庆幸自己方才忍住没说。

    但还是提醒顾晓春,“我会查清楚这件事,但顾统领我想问你一句,倘若事情的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或者事情超乎了你的想象,你要怎么办?”

    顾晓春诧异地看向沈岸,他脸上不再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而是专注和凝重,不由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岸叹气,罢了罢了,还是到时用真相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