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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诸位,请跟紧我

    逍遥剑宗,紫鼎山。

    三日后的清晨,莫玄卿、龙千宸、龙千屹和郭啸天四人向温逐言等人道别。

    洛轻衣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颇为美艳动人,她莲步轻移,走到莫玄卿的身前,依依不舍道∶“阿卿,你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么?”

    莫玄卿温柔道∶“轻衣,你的实力太过强大,若是有你的贴身保护,我将更难有所突破。”

    “乖,等我回来。”莫玄卿抱了抱洛轻衣,在她耳边低声道。

    “嗯。”洛轻衣含情脉脉道。

    莫玄卿松开洛轻衣,对身旁的柳天然说道∶“师兄,我离开帝都的那天,萧师姐托我向你带一句话。”

    “哦?你师姐她……说了什么?”柳天然神情复杂地询问道。

    “她说,”莫玄卿浅笑道∶“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此话一出口,柳天然神色恍惚,向来古井不波的心境泛起了一缕久久不散的涟漪。

    多年未见萧薇,柳天然目光失神,唏嘘不已,他又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面,便敢当众拦下自己,大胆表露心意的娇媚女子。

    柳天然沉默不语,久久说不出话来。

    温逐言走上前来,拍了拍莫玄卿的肩膀,欣慰道∶“玄卿,你当初下山报仇的时候,还只是剑道入门的明意境,可当你回宗的那日,却已是个登堂境的大剑士了。”

    “你只用了六年,便成就了登堂境,成为了我逍遥剑宗年轻一辈天资最出色的弟子,我很期待,当你从万妖之国历练归来的那一日,是否已经登临了剑仙之境!”温逐言大笑道。

    莫玄卿抱拳行礼道∶“宗主,弟子不敢托大,尽力而为便是。”

    “弟子徐文昊,斗胆恳求莫师叔,待您历练归来的那一日,可否赏脸与我二人切磋一次?”出声的是一个面容还有些许稚嫩,但是眼神坚定的年轻弟子。

    徐文昊的身旁还站着容貌清秀的王修杰,两人一同抱拳行礼。

    这话一出,便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温逐言等人身后的众弟子们略微有些骚动,窃窃私语起来。

    这徐文昊与王修杰都是宗门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之人,在莫玄卿尚未突破登堂境以前,逍遥剑宗同辈第一人的响亮名号不出意外的话,便要从这两人之间产生。

    因此,王修杰与徐文昊明里暗里都在较劲,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势要分出个高下。

    可当莫玄卿练剑六载便成就逍遥剑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登堂境时,宗门的所有同辈弟子都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这个时候,徐文昊与王修杰便无意争夺什么同辈第一人的名号了,他们的目标都不约而同地变成了同一个,那便是超越莫玄卿。

    莫玄卿因为称呼身为宗门长老的柳天然为师兄,所以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辈分极高,所有同辈之人都要称呼他一声师叔。

    他只一眼便看出面前的这两人的确根基深厚,天资不俗,仅是弱冠之龄便隐隐有突破登堂境的迹象。

    此二人若是再积淀几年,厚积薄发之下,想必又是两位登堂境的年轻剑客了。

    一念至此,莫玄卿洒脱道∶“好!待我历练归来,与你二人切磋一次又有何妨!”

    得到了莫玄卿的亲口承诺,徐文昊与王修杰这才行礼告退,走回了人群之中。

    临走之前,莫玄卿去祭奠了一次娘亲。

    他蹲在穆芸熙的白玉墓碑前,用干净的手帕将墓碑擦拭得一尘不染。

    莫玄卿为娘亲点了一柱香,还带了很多的瓜果点心作为贡品。

    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响头后,莫玄卿席地而坐,与娘亲告别。

    “娘,孩儿要去万妖之国修行了,那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是为了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这险我非冒不可!今后数年,孩儿都将在外远游,请恕孩儿不孝,不能来看您了。”

    走了几步,莫玄卿回头看了一眼娘亲的墓碑,这才默默远去。

    莫玄卿四人在温逐言等人的目送下,缓步走下山门。

    就在四人的身影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温逐言大笑道∶“此去山高路远,祸福难料,本尊祝各位心想事成,武道昌盛!!”

    温逐言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正步行下山的莫玄卿四人的耳中。

    龙千屹惊叹道∶“传说修行到了万法通玄之境,举手投足之间便犹如在世仙人一般,一言一行与天道相契合,可言出法随,引起天地共鸣!”

    温逐言话音落下的刹那,龙千屹便隐约感知到了一道冥冥之中难以捉摸的庞大气运悄然降临在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上,这让他惊叹不已。

    “你们逍遥剑宗的这位温宗主,的确是一位不拘小节,待人处事都令人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龙千宸出声称赞道。

    莫玄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闻言浅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家宗主为人谦和,无论是宗门的长老,还是弟子,都能够一视同仁,所以很受人尊敬。”

    四人闲谈几句,漫步在青石台阶之上,颇为自在。

    走到山脚下,四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迅捷无比的御剑飞行,云雾缭绕之间,便化作了四道剑光消失无踪。

    紫鼎山位于乾国的偏远之地,距离边关不远,一千多里的路程,御剑飞行一日就能抵达。

    而离开边关,穿过一片危机四伏的迷幻森林后,再坐船渡过一处深不见底的落仙湖,便是凶名远扬的万妖之国了。

    半日后,莫玄卿四人平稳地降落在龙虎关都护府附近的迎春客栈门前,耐心等候着另外两人的到来。

    乾国皇室一向重视边防,在边关线上设立了三座边塞,分别是龙虎关、镇武关和永平关,各设都护府统领一方军务,而三位都护中,又以龙虎关大都护骠骑将军李羡之为首。

    四人等了许久,也仍然没有见到要等的人。

    龙千宸无精打采道∶“哥哥,你都交代清楚了么?顾画和苏易简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两人啊?”

    “他们并没有回信,真的会来么?”

    龙千屹自信满满道∶“放心,苏易简钻研草木之道,早就渴望着与万妖之国的那位毒圣亲自较量;而顾画则是修行的丹青之道,需要观摩天地万物,以提升修为。这大好的机会,怎会不来?”

    郭啸天忽然询问道∶“千屹千宸,你们说的是那两人么?”说完,他伸出手,指向了前方缓缓走来的两个身影。

    待得那两人走近了些,凝神望去的龙千宸看清了两人的容貌,惊喜道∶“没错,就是他们!”

    这两人走到四人面前,与龙千宸兄弟俩寒暄了几句,又对莫玄卿和郭啸天微微一笑。

    容貌俊俏的顾画一身苏绣月华锦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而白发如雪的苏易简身穿梅花暗纹箭袖衫,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顾画抱拳行礼道∶“在下顾画,莫公子,郭公子,幸会幸会。”

    苏易简也抱拳行礼道∶“鄙人苏易简,今日结识二位公子,荣幸之至!”

    两人连忙回了一礼,莫玄卿笑道∶“哪里哪里,是我二人感到荣幸才是。”

    郭啸天提议道∶“千宸千屹,我们既然等到了他们二位,不如到客栈一叙,也好为苏兄顾兄接风洗尘。”

    六人在迎春客栈休息了一夜,次日凌晨便在龙虎关守军的冷眼旁观下,离开了乾国边关,御剑直奔迷幻森林而去。

    而龙虎关上,身穿锁子黄金甲,肩披锦绣盘龙红袍的李羡之注视着莫玄卿等人离去的背影,神情肃然,但眼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之意。

    他身旁的副将看着面前的将军,不解地问道∶“将军,又有六个人去万妖之国送死了,我们……不想办法去劝阻他们么?”

    李羡之摇头道∶“但凡前往万妖之国这等凶险之地的修行者,大多都是些走投无路之人,他们都有着自己非去不可的缘由,我们既然劝阻不了,那便由他们去吧。”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越是九死一生的绝境,往往便隐藏着能够助人逆天改命的巨大机遇!三年前,我曾有幸结识了一位从万妖之国历练归来的强者,他踏上这龙虎关城墙的那日,便已经成就了那举世无敌的刀皇之境!”李羡之眼中神采奕奕,慷慨激昂道。

    那年轻的副将听得心驰神往,马上追问道∶“将军,你可知道那位的名字?”

    李羡之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令他此生难忘的名字∶“他叫,柳星然!”

    “据我所知,自我们脚下的这座龙虎关建成以来的这四百多年里,每年都至少有数千人秘密前往万妖之国,但最终能够全身而退,并且顺利登临通玄之境的强大存在,也不超过十指之数!多少天姿卓绝之人一去不回,丧命于妖族之手。由此便可见万妖之国的凶险莫测!”李羡之沉声道。

    “也许……这并非那些死去的人族前辈天资不足,而是有卑鄙无耻的妖族趁着他们临阵突破之际,生生地将其围杀至死!”那副将皱眉沉思之时,道出了一个令李羡之感到毛骨悚然的大胆猜测。

    “也许……事情的真相便像你猜测的那般……”

    龙虎关的正前方,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大地,那沟壑纵横的猩红土地上,隐约还能看出昔日乾晋两国大战时的刀光剑影,浴血搏杀。

    那一战,乾国死伤了十五万人,杀敌二十万,逼迫晋国割地赔款,狠狠地重创了对方的嚣张气焰,使晋国元气大伤,这口气至今还没能完全缓过来。

    这被鲜血染红的惨烈战场,即便距今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却仍然触目惊心。

    龙虎关两侧,左边的镇武关与右边的永平关便如同两个忠心的下属,将中间的龙虎关严密地保护起来。

    乾国的所处位置极为不妙,与左边蠢蠢欲动的晋国和右边虎视眈眈的周国隔山相望,可谓是腹背受敌,镇武关与永平关便是为了时刻监视晋国和周国的动向而建立的。

    此时,永平关以北的方向,周国的边界线上,乾周两国的士兵仍在激烈交锋,刀剑如雨,遍地死尸。

    而龙虎关即便是与周国隔着一座山,却也能闻到空气里随风飘来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

    李羡之站在雄伟的古老城墙上,眺望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天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在一片雾气蒙蒙的阴寒森林前停下了脚步。

    一望无际的广袤森林里,草木枝繁叶茂,苍翠欲滴,那不知从何处涌来的白雾如同太古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转眼便吞噬了整座森林,云雾缭绕之间,为这片凶名赫赫的迷幻森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森林的上方,笼罩着一片肉眼可见的墨绿色瘴气,犹如乌云压顶一般,隐约流露出淡淡的不祥之气。

    “这便是传闻中的迷幻森林么?果真邪门儿!”郭啸天的眼中光芒流转,只是盯着那白雾看了一会,便感到眼前天旋地转,不得不移开了目光。

    龙千屹指着森林上方的那些墨绿色的瘴气,脸色凝重道∶“看来御剑飞行的法子是行不通了,这迷幻森林里的瘴气多年不散,只怕早就成了剧毒之物,贸然硬闯,我们必定死路一条!”

    苏易简沉声道∶“为今之计,我们便只能沿着前人探查过的路线来走了。”

    “我们为何不想办法绕开这迷幻森林,即便路程远些,但至少性命无虞。”龙千宸提议道。

    “该死的!大家都回头看看吧!其实从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便已经身在局中无路可退了!”莫玄卿转身看向身后,顿时惊怒交加道。

    众人回头望去,才吃惊地发现,一阵轻烟似的朦胧雾气早就在大家毫无察觉之时,便轻易吞没了他们来时的路。

    情况不妙,这下真是无路可退了,遮天蔽日的诡异白雾笼罩四周,令众人分辨不清来时的方向,进退两难。

    顾画一言不发地摊开一幅地图,查看了下自己这一行人所在的位置,严肃道∶“大家都跟紧我,别走丢了。”

    说完,顾画一马当先,带着众人往迷幻森林走去。

    “且慢!我有一些东西要分给大家。”苏易简大声喝止道,连忙将一些解毒疗伤的丹药和装着毒草汁液以及凶兽血液的瓶瓶罐罐分给每个人。

    “诸位,我们此行凶险万分,这迷幻森林绵延数千里,其内毒虫遍布,猛兽横行,更有终年不散的有毒瘴气滋扰,请诸位打开手中的白色瓷瓶,将里面的夺魂草汁液涂抹在身上各处,可防止毒虫叮咬。”

    “这夺魂草的强烈毒性经过我的调配,对人无害,只是……”苏易简说着,从白色瓷瓶里倒出淡紫色的汁液,涂抹在脖子、手掌和脸上,汁液刚接触肌肤,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只是汁液触碰肌肤,会有强烈的灼烧之痛,诸位尽量忍忍吧。”

    不信邪的郭啸天照着苏易简的方式,毫不犹豫地在身上涂抹汁液,结果那烈焰焚身般的灼烧之痛令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无比难看。

    莫玄卿几人的身上也涂抹了夺魂草的汁液,个个疼得龇牙咧嘴。

    准备妥当后,众人提剑缓步走进了迷幻森林。

    六人按照地图的路线行进着,一路上的确遇见了不少的毒虫猛兽,所幸因为森林里的凶兽们似乎都很厌恶夺魂草的气味,只要一闻到,便会远远地跑开。

    一口气走了数个时辰,众人视线所到之处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仿佛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或许是终年不见天日的缘故,随着愈发接近迷幻森林的中心地带,林中浓雾笼罩,终日不散,不时有凶兽的嘶吼声,在林间回荡不休,给莫玄卿一行人的心底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苏易简脸色愈发难看,他点燃了一根火把,为众人驱散前方的白雾,他举着火把,又回过头来,语气严肃道:“诸位,跟紧了,千万不要跟丢了,否则神仙也难救!前路愈发凶险,夺魂草怕是也难护我们周全了,我能察觉到,已经有不少可怕的东西盯上了我们!”

    白雾渐浓,愈发难以辨认方向,苏易简让众人全部点起火把,才稍稍驱散了些浓雾。

    可他心里明白,这只是杯水车薪,火把迟早是会熄灭的,必须要趁着还没天黑,抓紧时间多赶些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