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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河神娶亲

    五日之后,余观鱼和小和尚一人拿着一只糖葫芦在街上走着,看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看四处高楼张灯结彩,吹着过街的和风,享受着缓慢而无忧虑的生活。

    经历了醒来之初的混沌懵然,而后是所见所闻之后的惊愕,余观鱼将自己关在客房中想了好几日,终于在一个飘着云彩的黄昏推开房门,再次走了出来。

    老和尚见他走出房门,便说道:“庾施主可是想起了些什么?”

    余观鱼摇头道:“很多事都忘记了,还请方丈教我开解之法。”

    他已然从方丈的口中知晓他如今应当叫庾会宗,索性‘庾施主’和‘余施主’喊起来都一样,他听着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老和尚显然知道一些什么,对于余观鱼的许多反应都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因此当余观鱼假说自己遗失了大部分记忆之后,老和尚也点头说道:“人生苦且短,诸般烦恼如人三千青丝,老和尚削了这烦恼丝依旧不能得真自在,遁入空门依旧悟不出一个禅悦,斩不去过去业障,庾施主忘记过去种种,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在呢。”

    老和尚说完,双手合十道:“庾施主可有想过何不一钵了却此浮生,入了我空门便算?”

    余观鱼观过很多书,自然不会因为对方几句话便行开悟,除非老和尚真拿着一只棒子,当头给他一声棒喝,他才会有脑袋豁然开朗的感觉。

    余观鱼说道:“书上云人生有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既然方丈说余某本是生自士族之中,自然要奉行儒生之道,做个入世之人。他年或有平流进取,坐致公卿的机会,而后将有为于天下,方才不负了这昂藏七尺之身。”

    老和尚听闻之后,知晓其心不在空门,只得叹息一声道:“诚如萧施主所言。”

    余观鱼之后坐在山门之前看着小和尚扫了几日的落花,问道:“这落花终日皆落,小和尚扫了还有,为何还要日日扫去?”

    小和尚正在扫花,听后忙停下来,回复道:“方丈曾说,小和尚扫的不是花,扫的是一个平常心。虽然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是平常心,但方丈是所有人都敬仰的高僧,想来说的不会有错。”

    几日下来,余观鱼和小和尚已经逐渐熟络起来,小和尚也从一开始的拘谨逐渐放松,在余观鱼的面前表现出小孩子的天真和顽皮。

    法号‘明海’的小和尚手中拿着一只糖葫芦在大街之上走着,眼睛一直在各种好吃的吃食上流连,山下果然比山上来得热闹,来得好耍,小和尚若非是得了方丈的点头,有了陪着余观鱼下山散心,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理由,他此刻只怕还在山上扫落花,劈木柴,用木桶将大缸灌满水呢。

    初下山时,二人看着满街好吃好玩的都只能干瞪眼,身上没有钱财,口渴了就是连一碗热汤也喝不成。

    直到余观鱼从身上摸出一只玉佩和一枚金牌,才想起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既然来自所谓的颍川庾氏,自然不是缺钱的主儿,他身上随便的一些玩的用的都够寻常人的一辈子吃穿,于是二人一个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小和尚还没等余观鱼开口,便率先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当铺。”

    余观鱼也不多话,直接说道:“我们走。”

    半个时辰后,二人从当铺之中走出,后边跟着一个长相极为圆滑的矮子,一边送二人出来,一边满脸堆笑,一脸奸商相,说道:“客官下次有好东西还来鄙人的当铺,一定给您一个公道的价格。”

    待到离开当铺很远,余观鱼方才说道:“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小和尚挠了挠头,“知不道啊。”

    余观鱼只郁闷了一小会,走在大街上,被小风一吹,瞬间将方才的那些事都忘了。

    即便到了此刻,他依旧没有打消疑虑,这或许还是只在梦中呢?

    书上说‘黄粱一梦’,他虽不能如故事中的卢生一般娶到清河崔家的女儿,当上朝廷之中的一部尚书,可方才他当了那些金玉和身上那身做工上等的红衣,现在已经是整座江城中数一数二的阔佬了,也称得上潇洒得不能再潇洒了。

    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余观鱼这辈子何曾这般阔过,辛苦了一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啊。

    黄鹤是骑不了,那就改骑牛,骑牛上扬州在意境上也不差,当年的老子不正是骑着青牛出的函谷关的吗,中间凭借自己的记忆,将李太白的诗歌背上几首,或许还能白得一个‘谪仙人’的称呼。

    余观鱼正想到得意处,不由笑出了声,这引得身边的明海小和尚一阵疑惑,而周边的人则对着他指指点点,余观鱼见他们这般反应,才猛然想起刚刚那件红衣被他当了,他现在属于是只穿了里边的内衫就在大街上晃悠了。

    当二人再次从一家成衣店中走出的时候,余观鱼便问道:“这城中可有什么好去处?”

    明海小和尚想了想道:“以前有人说过,从这里穿过一条街,再转两个弯,有一个到处都是柳树的地方,据说城里最好玩最好吃的都在那里。”

    “你去过?”

    “没有,听说要很多钱。”

    “那咱们瞧瞧去。”余观鱼一想到不能亏待了自己,随即做出决定。

    “怕是有点远,走不动。”小和尚说道。

    余观鱼和小和尚相处下来这几日,自然明白小和尚的意思是饿了,但又羞于说出口,于是也说道:“下山几个时辰还没喝上一口水,我们先小小地吃上一点,喝上一点,然后慢慢地转悠过去,留着肚子到那里再美美地吃上一顿饱的。”

    他一指路边的一个卖糖葫芦的,问:“那个如何?”

    小和尚看后连连点头,答:“不错不错。”

    而后二人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走在大街之上,一时站在一处字画摊子边上看上一会,凭感觉点评上两句,一时又被附近卖蛐蛐儿的吸引去,听买家和卖家杀半天价。

    “山下一直都这么热闹吗?”余观鱼啃了一口糖葫芦道。

    “一年热闹这么一段日子,其他时候没那么多人。”小和尚朝地上吐出两颗籽。

    “这是赶上什么节日了?”

    “过节可没那么热闹的。”

    “怎么说?”

    “河神老爷要娶亲了,这可是我们这里头等一的大事,过年都没这重要。”小和尚说起来云淡风轻,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