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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电影院里播放着新上映的俗套爱情片,龚欣怡红了眼眶。JASON时不时会瞅一眼身边,龚欣怡会喝一口奶茶假装自己没感觉。在座的人不多,基本上全是情侣。JASON凑到龚欣怡耳边。

    “喂,今天你可别哭鼻子了,我这儿没有带手绢也没带纸。”

    龚欣怡从包里拿出来一包餐巾纸。

    “喔~原来早有准备,怪我多操心了。”

    身旁的龚欣怡目不转睛看的入神,JASON可被这无聊透顶的剧情给折磨的坐立不安。电影院里严禁吸烟,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就溜到了洗手间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矮个子男人,面部神情凝重,步子迈得飞快。JASON对血腥味的敏感程度,高过任何名贵的女士香水。危险的临近如同在生意场上即将而来的金融危机,这个男人的行进方向就是自己所在的那个放映厅。JASON没来得及点上一支烟就往回走。

    “我们走,现在,立刻。”

    对龚欣怡小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得强颜欢笑装作漫不经心。没等龚欣怡发问,JASON就握紧了她的手,离开了放映厅。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还是在回头确认刚才的人是否跟随而来。

    “看到刚刚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残疾人座位上的那个男人没有?那里是摄像头的死角。”

    JASON依旧没有放开手,走在回去学校的路上。

    “谁啊?我怎么没看见。”

    龚欣怡赶不上JASON的步伐,被一直向前拽着走。

    “你真的应该回去警校复读了,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到了下课的时间,学校路上的学生多了起来。

    “你可别吓自己,别人也许只是来晚了呢。”

    JASON在没有半句玩笑的时候就和平时工作时间一样,身边的人都会紧张他。

    “小龚,我对危险来临的直觉异常敏感,那个人不对劲。相信我。”

    在认识了JASON之后,一直刻板的觉得他的嘴巴里就吐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现在一本正经的在面前说话,龚欣怡感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她用力甩了两次,JASON才松开了手。

    隐藏在暗处的狩猎者伺机而动,观察着刀俎上的鱼肉。它的座右铭是,每次狩猎必须得到收获,哪怕只是猎物的一丁点皮毛。四目相对的两人像极了大学里因为去哪里吃饭而闹别扭的情侣,也许是因为警花的颜值在线的缘故,路过的男生会侧目偷瞄再勾肩搭背窃窃私语。

    “我想说我真有面子啊,如果再早个十年,我一定要....”

    龚欣怡差点就捂住了JASON的嘴巴。

    “停!STOP!别说了。”

    JASON又转换回了严肃模式。

    “我认真的,今天晚上要不你跟我走,我保护你。”

    龚欣怡铁打的母胎SOLO,这是第一次有异性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路过的行人没有听到,也足够让她对JASON挥拳相向。

    “你!刘森!不要太过分了!我现在就走,我们各回各家!”

    强扭的瓜不甜,但JASON没有任何歪心思,真的只是担心她的安全。看着龚欣怡越走越远头也不回,潦草结束的约会,或者准确说是面谈,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果然女人都是白眼狼,唉!回去洗洗睡吧。”

    心里依旧忐忑的JASON目送龚欣怡驶出了学校的大门。

    “喂,妈,你和爸到家了吗?”

    在电话里得知父母的航班由于天气原因取消后,也没了回家准备一桌拿手菜的动力。索性就来到了离家不远的江堤上散步,深秋的夜寒意十足。龚欣怡慢悠悠走着,心里空空如也,他打开了微信里某个人的对话框,停顿了几秒,又按下了锁屏键。

    “也不知道她们都去哪里了,没和我一样选择当刑警。一个个恨嫁的不得了。现在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呢。”

    手机的锁屏页面是一张合影,照片上的几个穿着白衬衣的女孩笑容灿烂。

    路灯熄灭了,随即而来的是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龚欣怡!”

    她被扑倒在地,鲜血溅出一地,四周是昏暗的路灯,深红色把龚欣怡的薄毛衫浸湿。她向周围大呼救命,眼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见形势不妙,这一刀被完全挡下,再逗留下去一定会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

    “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呜....”

    JASON捂着手臂,冷汗在额头一滴滴冒出,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没....没事,我练过。”

    龚欣怡也顾不了那么多,把JASON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就往停车坪走去,奈何JASON一米八多的个子自己实难招架。气喘吁吁的抽泣声,龚欣怡又哭了。

    “你....你....你别哭了....你....我....”

    话没说完,六尺男儿四仰朝天,倒下了。

    救护车来的及时,JASON的命保住了,胳膊就没那么好过,会不会废掉是不一定,但留疤那是板上钉钉。看着因失血过多而昏睡近十二个小时的JASON,龚欣怡的黑眼圈比烟熏妆更加夸张。她趴在病床边,就算手机震个不停,她也没有心思和力气去接了。

    四十个未接来电,署名,死胖子、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现在没有精力听你哔哔。”

    电话那边的胖子心急如焚。

    “姑奶奶,有要事,那把枪的拥有者有头绪了!”

    龚欣怡靠在了走廊的窗边,她用仅有的力气把自己挪到了座位上。窗与窗的距离隔的很近,夜晚的医院走廊偶尔会传来几声病房里的咳嗽声,月光照亮的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我查遍了最近几十年进口公司的记录表格和枪的制造商,还真的查到了,整个大陆就两把。只不过....”

    此时的龚欣怡已经不是平时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干警了。

    “哦,你别卖关子,只不过什么?”

    胖子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当年两把枪都是外国友人送给我们局的礼物,拥有者是....”

    龚欣怡挂断了电话,精疲力尽的她倒在了走廊的座椅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房间外飘进来饭菜的香气。看了眼手机,被调成了飞行模式。

    “闺女啊,你可终于醒了。”

    端着排骨藕汤的爸爸走进房间,她招呼龚欣怡坐了起来,枕头垫在身后。爸爸小心翼翼的吹

    着手中的汤勺,往龚欣怡嘴里喂。龚欣怡推搡着,一脸嫌弃。

    “老爸,别这样,我自己可以的。”

    爸爸满脸写着心疼,他皱着眉头,还是把汤碗递给了龚欣怡。

    “老爸对你没什么要求,工作是要紧,可身体肯定排在第一位啊。老爸就是想你身体健康,开开心心的,你看看你,要不是医生找到你们领导再找到我....”

    龚欣怡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掀开了被子。爸爸被龚欣怡半推半就的送到了客厅,就在龚欣怡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她顺着门缓缓坐到了地上。她把头埋进了膝盖,肩膀颤抖着,灯光很暗很暗。

    病床上的JASON一动不动,只有眼皮子在微微抽搐。

    “嘿!刘森!”

    高考成绩出来后的第三天,刘森一直被锁在家里。窗外的声音是陆雨,她正在楼底下呼喊着刘森的名字。

    “干嘛啊?”

    刘森的俩胳膊支撑在窗台上,能够刚好看到陆雨正在向自己招手。他穿着碎花长裙,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我出不来,离三本还差几分呢。”

    刘森说完这句便拉上窗户,他的心里没了底气,也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刘!森!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你快出来!”

    看窗口没动静,陆雨提高了自己的分贝。

    “刘森!你说过要带我去游泳的,我的泳衣都买好了!

    这句话极有可能被街坊邻居全给听见了,老母没有拦住拼了命往门外跑的刘森,在路过弄堂的大铁栅子门的时候,扇着竹扇子打麻将的大爷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亡命小鸳鸯。‘

    “赶紧!再跑快点,我怕我妈妈追上来了。”

    陆雨实在跑不动了,她扶着膝盖弯着腰。

    “别跑了别跑了,这离你家那小巷子都一公里多了,你妈要是提着菜刀出来跑一公里那也给警察抓走了。”

    就算是三十七度的盛夏,也没能阻止人们出来逛街,手挽着手的男男女女,还有带孩子的夫妻,到处都彰显着全城热恋的气氛。来到江边游泳池的二人分别换好了衣服,刘森穿着一条几年前妈妈给买的红色泳裤,码子小了,十分的贴身。看的陆雨捧腹大笑,丝毫不顾泳池边排队入场的人们。

    “你他妈能不能别笑了。”

    陆雨眼看刘森还不好意思看自己穿泳衣的样子,就开始变本加厉的调侃。

    “你怎么不买一条新的呢?你是在炫耀自己吗?”

    刘森的脸已经憋的跟内裤一样红。

    “没钱,一条最便宜的泳裤都够我吃五碗热干面了。”

    陆雨的泳衣除了胸和屁股,其余的肉完完全全不舍得遮,在暗下来的天色里,她的皮肤白到发光。刘森想看又觉得难为情,他围着毛巾,排骨分明的身材就像非洲难民。路过了消毒的水池,陆雨就把刘森一把推到了泳池里。一阵打水花之后,刘森开始正儿八经的教陆雨游泳。游泳队没有白练,三下五去二就教会了陆雨怎么蹬腿。戴着泳镜的陆雨划着水把刘森带到了深水区。

    “你说如果我再练几天能不能去横渡长江啦?”

    刘森扶着正在蹬腿的陆雨。

    “你就别做梦了,你能在深水区不停游一百个来回再说。”

    泳池外不远处就是长江,每到夏天,渡江的人们就会成群结队的从这一头游去对岸。

    “哇,多酷啊,你看那个渡江孩子才不到十岁吧,不出两个月我也行。”

    陆雨羡慕的看着一排排的人整齐的走进江水里。

    “我好想感受一下江水,听说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等我能横渡长江了,你就带我去雪山上许愿吧。”

    江面上轮船响起了汽笛声,刘森没有听清这句,他只看见陆雨雪白的肌肤在水波里来回荡漾。时不时还会贴上来,目前看来,深水区的好处就是带妹游泳然后顺理成章的吃豆腐吧。

    “好....好的。”

    JASON小声的自言自语从梦中醒过来,他左臂传来剧痛,一听到动静门口的护士就敲门进来了。换了纱布涂了药膏,又吃了止疼药片。JASON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当年那个雪白的身体。

    “刘总,如果有不舒服随时记得喊我。”

    年轻漂亮的护士没能勾走JASON的眼睛,他大脑短路,已经记不得前几天发生了什么,唯独只记得自己挨了一刀。左手插着吊针的针头,费好大力气才拿起了手机。翻了消息,也都是些同事发来的慰问。他没有任何回复的欲望,就把手机扔到一旁。

    “护士,护士小姐。”

    护士听到了JASON微弱的喊声。

    “记得每天的六点给我播放一个电台的广播好吗?”

    龚欣怡拎着水果和营养品,在医院的大门口徘徊。坐在车里的胖子按耐不住了,他按下车窗,扯着嗓子喊。

    “哎哟,老龚啊,我这肋骨还裂着呢,疼死我了,你要不把手里的东西送我得了,我可绝对不让你等。”

    还是鼓起了勇气,龚欣怡没有理会胖子,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来到JASON住的这一层,是VIP病房的专属区。每个病房都有专门的护士看护,进入得经过家属和本人的同意。

    “龚小姐,刘总之前交代了,说不想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吧。”

    听到护士的这一句,龚欣怡有些失落。

    “那麻烦把这些转交给他吧。”

    说完这句龚欣怡就转身离开了。

    护士把水果和营养品放到了JASON病床旁的支架上。装睡的JASON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包装精致的果篮子和一盒盒的补血用品。果篮上还别着一张明信片。

    “JASON,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我的失职。我当警察就是想保护别人,可当我看到你失血过多昏过去的时候,真的好无助,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自责一辈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JASON看完明信片的内容,龚欣怡就立马收到了他的信息。

    “别打马虎眼,想我就直说,保护你只是出于本能。下次能不能穿的成熟点再出来见我?”

    坐在副驾上的龚欣怡又气又笑,差点就把手机扔出窗外。她嘴角上扬,盯着手机屏保上的百变小樱魔法棒,掩饰不住的喜悦让开着车的胖子不屑一顾的故意把音响开得很大,一瞬间就变成了移动的夜店。

    “老龚,你消停一会,之前的案子就那样结了,你没有什么看法吗。我刚出院,就陪你来见你的目标,这倒好,看样子,目标真的成为你的目标了。”

    龚心怡按下按钮,关闭了车载音响。

    “什么目标不目标的,你别在这胡说。既然师父都说结案了,我们也查不出任何线索,只能这样了吧。”

    胖子挠挠头,表示不理解。

    “你怎么变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龚欣怡并没有给胖子详细叙述,只是说了个大概。袭击自己的人是久经训练,如果不是JASON挡下那一刀,后果不堪设想。使用的凶器也是军刀中杀伤力最大的,这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定是经过了仔细的谋划。只不过,他在刺伤了JASON之后留有余地,如果是想取人性命,那两个人都活不了。

    “胖子,我不想更多人因为我而受伤了。我曾经的梦想就是惩恶扬善,当一名警察,但是当我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时候。我....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否还有意义。”

    身边的龚欣怡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得了吧你,老龚,你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自己在乎的一切都不会因为自己而受伤。那个目中无人的女学霸呢?这可是你人生第一个案子啊,第一次你就认怂了?”

    平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胖子,此时一席话就差点推翻了龚欣怡这么多年来对他的认知。可是他的肚子开始叫唤了,民以食为天,吃饭要紧。

    “你想吃什么,我请吧。”

    胖子对龚欣怡从不客气。

    “那就咱们局子旁边的烧烤吧。”

    龚欣怡想起自己这些天无精打采的,很多资料都没有处理好,想着回去附近一趟正好可以顺道带一些回家看。

    “走起!烤肉烤腰子我来勒!”

    对于干饭,胖子比谁都积极。在来到目的地后,胖子在烧烤摊坐下,龚欣怡回局里取资料。自己的办公室在二楼,正楼上就是师父的办公室,只要师父打开窗,他说什么话都基本上能听见。龚欣怡来到办公室里,最近局里不忙,留在办公室里加班的人少之又少。她推开了窗户想透透气,没想到从楼上飘来一股呛鼻的烟味,这比师父平时抽的烟味更加浓烈。

    “老谢,这样的案子你一定要交给年轻人去做吗?我刚刚把你给我的文档全部翻阅了一遍,我认为你结案是对的,但是别让年轻人去做。”

    龚欣怡见师父在加班,并且是在和谁聊着和案件相关的事情。她上楼的时候和一个穿着风衣戴着贝雷帽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叼着一支雪茄,正是刚刚从楼上办公室里飘来的味道。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龚欣怡敲门,心里冒出一丝莫名忐忑。

    “进来吧,这么晚还不下班呢。”

    龚欣怡面对谢局时总是毕恭毕敬,他是父亲的老同学,看着自己长大。

    “我来局里拿点东西,看到您还在呢,就上来看看。”

    老谢没有说太多话,向来是劳模的他对待爱徒也是出了名的严厉。

    “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办,不早了该回家了。”

    龚欣怡微微鞠躬,师父没有意愿和自己聊下去,也就识趣的离开了。坐在烧烤摊上的胖子将一盘子烤肉解决完毕,他满嘴流油,左右手根本停不下来。龚欣怡只是点了碗粉丝,为了保持身材,晚上不吃主食。

    “是不是没有烦恼的人就可以活得很快乐?”

    胖子见龚欣怡回了局里一趟,比之前更心事重重了。

    “烦恼是什么,就是狗屁!你吃好了喝好了,身边再来一个大帅哥,你看你自己烦恼不。”

    龚欣怡的心事胖子也从来都揣测不出,这也许就是和美女学霸相处融洽的秘诀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这头猪。我刚刚看到师父在和一个人聊天,还提到了案子。师父一向严谨,一般不会和外人提及局里的事情。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胖子一口撸掉了一串大腰子。

    “想那么多干什么,结都结了,你也就跟着翻篇吧。”

    烧烤摊的热闹一如往常,食客们在乎的只是盘中香飘四溢的烤肉,工作的烦恼早就被第一口下肚的快乐甩到了九霄云外。胖子的人生哲理简单又粗暴,他就像一个活宝,作为龚欣怡唯一的男闺蜜陪伴左右。仔细算算从刚上大一到现在,这个小县城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