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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六爷的宴席1

    傅海棠蓦然回首就见三四五七都来了。

    傅丁山见到亲妹妹脸上身上都是血,吓得脚都软了,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问“伤哪了?”

    “手,虎口的地方,豁了一个两三厘米的大口子!”难得尤二一边哭着,一边把傅海棠的伤情描述的准确无误。

    “去医院!”傅丁山把傅海棠拎起来,横抱在怀里就跑,尤二双手按着傅海棠的手,小跑着跟着。

    “哥,我伤的是手”傅海棠想和这傻哥说自己能走。

    “闭嘴!”傅丁三脸上铁青,微现黑色绒毛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莽撞热血的少年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

    傅海棠50公斤160,傅丁山55公斤172,还没到学校操场呢,傅海棠就觉得抱着她的胳膊在发抖,她身子也往下坠。

    “哎,我要掉下去了”她右手给尤二牵着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死死扣住傅丁山的后脖颈。

    “给我!”武丹阳挡在傅丁山前面,伸出手。

    傅丁山没动死死咬着下嘴唇挤出了一句“让开!”

    神马状况呀,傅海棠眨眨眼,看见两人间火花四溅,身边白花花一片——尤二还光着膀子呢!

    “二百五呀,我都说了我能走,你们还非得抱”傅海棠挣脱了傅丁山的怀抱,下了地,在尤柘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

    “尤小七,把你的外套给你哥”傅海棠对这最好拿捏的发了话“你,滚回学校去上课,给我请个假!”

    “老二,老四,老五,你们也回班上课,给我哥请个假。”

    “我”她试着自己往校医务室去,可刚迈一步就觉得头晕,傅海棠打记事儿起就没晕过,被板儿砖拍都没晕过,竟羡慕人家娇娇弱弱动不动就头晕的女孩子了。私下里想象过,自己千娇百媚地晕倒在尤二哥怀里时,他一脸的痛惜。

    这会是真晕了,感觉还挺好,她看着已经被血浸透的白色体恤衫,开始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血。

    心里想着武打小说说的血流成河,和灯枯油尽。

    “完了,哥,我要失血过多,灯枯油尽了”她伸手一抓,模模糊糊看到的是武丹阳的脸。

    “送我去医务室,让老师送我去医院”她说完这话在大家惊恐的注视下,就想突然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武丹阳抱起傅海棠就往医务室跑。

    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接着碎嘴

    “别告诉咱妈我打架,她不知道我打架”

    “别和老师说是打架,死也不能说,不能连累二哥。”

    “帮我照顾小春子,别让人欺负她。”

    “尤二哥,我不能娶你当媳妇了,你再找个人嫁了吧”

    “你是不是欺负五哥了,你们两个欺负他一个。”

    “四哥给我吃口肉呗,我饿”

    衣服下摆还被人不知不觉扯在手里,攥得紧紧的,耳边是那人不依不饶的哭声

    “小六子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死了?”

    武丹阳青筋暴露,被他们两个吵得心烦,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尤柘一眼。

    “哭,哭什么哭,她是你媳妇呀,还你是她媳妇!”

    “元肆,去把你的饭盒拿来”武丹阳看着傅海棠手上身上的血迹,又在傅丁山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用嘴唇在傅海棠额头试了试温度“估计是没吃早餐加失血,饿晕了。”

    傅海棠到达医务室的时候,出血量明显减少了,医务室的老师给做了简单的处理,她的拇指不太灵活,伤口的缝合校医也处理不了,建议尽快去大院。

    于是她再舔干净元肆的饭盒后,以勇于积极回答问题的姿态,高举右手,被唯二办公室里有电话的尤爸爸给接走,送到医院去了。

    二三四五,全部被扣在学校教导处,联合保安部,询问情况。

    尤二儿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其他人咬死是傅小六翻墙,不小心被墙上的碎玻璃豁了手。

    还煞有介事地领着老师教导主任和保安科长去看了尤小七用他二哥那件血衣伪造的犯罪现场。

    当天一个也没捞着去医院,做护花使者。

    尤爸爸和徐妈妈一起把傅海棠送回了家,舒老师碍于外人在,没训傅小六几句。

    尤柘父母走了以后,傅海棠又疼呀疼呀,撒了会儿娇。傅建国又给搅了会儿稀泥。舒妈妈,一口气没撒完,家里就来了五个孩子,一个见着傅海棠抱着就哭,一个低头抹眼泪,一个被儿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拿了三个大饭盒,里面都是实打实的硬菜,最后一个跟自家姑娘的影子似的,走哪跟哪。

    舒妈妈见着这么多孩子高兴,又怕他们拘谨,就让他们去傅海棠房里玩儿。

    傅丁山在大家都把重点放在傅海棠白话自己怎么眼看着医生给她缝针的壮举上,就偷偷溜出了房门。

    “妈,武丹阳他家搬到H市去了,他明天就走了,明天是星期天,今晚能不能让他们都留在这儿?”

    “都留这儿?能睡得开吗?”

    “能,我们打地铺”傅丁山顿了一下又说“就我们几个知道,没和那几个小的说,您别告诉海棠”

    舒老师望着眼前已经是半大小伙子的儿子,突然觉得他不再是孩子了,可能再过不多久他也要离家了呢!心中最软的弦被触动,不免生出些忧伤。

    “知道了”舒妈妈在口袋里拿出十元钱,放在傅丁山手里“元师傅给带来那三硬菜,我再给你做几个,你去买些饮料,今晚就都在这吃吧,你们拿到屋里吃,吃完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就行。晚上我和你爸就不出来打搅你们了。”

    傅海棠听说今晚帮会全体成员都能留宿在她这一亩三分地儿,高兴得蹦得伤口痛。

    可蹦了两下不免有些遗憾“可惜尤大哥不在,要不就全了。”

    “他来的,晚点来”

    尤柘瞟了武丹阳一眼就立马移开视线。

    “下了晚字习就回来,明天是星期天”

    “对呀”傅海棠席地而坐背靠在床沿,坐在床上的叶纯忻,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绕着她左侧的羊角辫。

    “别玩儿,我的辫子”傅纯忻举了举自己的手“我现在不能绑辫子,你给我弄散了,你记得天天来我家给我梳头。”

    “真的吗?天天来?”叶纯忻这傻孩子,也不知道语文是怎么考100分的。听话就只抓定语,其他都不管吗?

    “小六,我给你扎个马尾吧”武丹阳突然站起来,自桌子上抽出插在笔筒里的木梳。

    然后气定神闲地坐到傅小六身后,全然不理大家诧异的眼光。

    武丹阳的手很大,傅小六记得妈妈曾经说“你们这群孩子里将来长大最高的一定是老武家那孩子!脚大,手大。”

    武丹阳轻轻拆开傅海棠的羊角辫,用手指把头发先粗略地拢了拢,然后用梳子给她梳顺。

    “小六,上了初中就别扎羊角了”

    傅海棠觉得五哥的声音今天格外好听,头发也梳得舒服想着今天他提什么都答应他,今晚谁欺负他都不行。

    武丹阳给小六梳头的功夫,傅丁山指挥着元肆和尤柘在屋里只起了地桌,端进来大大小小的碟子七八样菜。

    傅丁山关了房门。

    武丹阳一边认真地给傅小六绑马尾一边对尤柘说

    “尤柘,你把我包里的那两瓶酒拿出来”

    “要喝酒吗?”傅丁山质疑道

    “不喝吗?”武丹阳头也没抬地反问。

    “喝”元肆耸了耸肩,做无所畏状,接着也在书包里拿出两瓶。

    “咳咳”尤柘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傅丁山,用三根手指,在背包里捏出一瓶,两瓶放在桌子上。

    傅丁山叹了口气,低头在自己的床底下翻了翻,也在桌子上凑了两瓶“八瓶啤酒,一人两瓶,刚刚好!”

    “我也要喝”傅小六抗议着。

    武丹阳拍拍傅小六的脑袋“小孩子喝什么酒!”

    “未成年人不准饮酒”叶纯忻稚嫩的声音弱弱地传来。

    傅小六觉得自己不是好榜样,不觉惭愧。

    却不想小春子盯着武丹阳,细声细气地接着说“我们是一样的。”

    几个大孩子面面相觑,突然笑出了声。

    傅丁山挑衅地冲着武丹阳挑了挑眉毛“学霸,你跳过级没?”

    “给我们喝不?”傅小六有法撑腰,语气也硬了“不给我就告诉咱妈去!”

    “我们都是自己喝自己的”傅丁山担心她真的狗急跳墙去告状,就那钱挤兑她“有本事你自己买去!”

    傅小六泄了气,赌气地坐在地上不动。

    “六爷”尤豫见爷脸色不好,贼眉鼠眼地左右瞄瞄,试图把自己的书包推给傅小六。

    “尤豫!”尤柘厉声吓住他“你包里是什么?拿出来!”

    尤豫见是自家的二哥,不敢耍鬼,低眉顺眼地在自己包里拿出一瓶酒放在桌子上,白的。

    “你敢偷咱爸的酒?看咱爸不打死你”尤柘知道自己这弟弟淘没边儿了,挨巴掌都是轻的。

    “喝多了,挨打也不疼”尤豫故意嘟囔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就贫吧,等会儿大哥来了。你没喝之前就揍你,看你痛不痛。”

    尤柘对招了招手说,“拿来,放我这里。”

    “给二哥”小六爷摸着自己的辫子,觉得挺满意,也就不在介意喝不喝酒了。

    于是尤小七听话乖乖上交。

    “我去买饮料,你们喝什么?”傅丁山拍了一下坐在床沿武丹阳的肩膀“一起?”

    “小春要大白梨,我和小七要汽酒,就是那个冒泡泡的,我没喝过,哥你喝过,那个不算是酒吧?”

    小六爷手上多了一根皮套儿,见尤柘垂头时额前的头发总迷眼睛,他一直用手往边上和头顶拢,可那倔强的头发就是执着地迷他的眼睛。

    “二哥,我这多了跟皮套儿”小六爷自说自话地去揪尤二的头发“你这刘海儿太长,我给你扎起来吧”

    她右手手掌都给纱布缠着,她用能动的四根手指去拨弄尤二的头发。

    “我不扎小辫儿”尤二想躲又怕碰到她的手,只能梗着脖子抗议。

    小七爷手好使的时候给自己扎辫儿都费事儿,何况手残的时候给别人扎头发,她鼓秋了半天,把尤儿揪的呲牙咧嘴,还把皮套绷到了桌上那盘红烧肉里。

    小六爷把粘着汤汁的皮套儿捡了回来,用纸擦干净,闻了闻又去找尤柘。

    尤柘这会儿趁机躲了,他闪在正要出门的武丹阳身后说“别,别,我这就去剪头发”

    “我给你剪”小六爷又去拿剪刀。

    “不用,不用”尤柘连忙摆手“一会儿让你五哥给我扎头发”

    武丹阳定定地看尤柘被小六爷折腾红了的脸,和诚惶诚恐可怜巴巴的眼神,嘴角上扬着说“好,等我回来给你扎”

    他们出门时,正遇到尤越。

    仅仅两年高中的生涯,就让尤越身上带了不同于这几个初中生的气质,看起来沉稳,成熟,但也略带疏离。是与少年轻狂,年少无知的疏离。

    “大哥”傅小六好久没见尤越了,被尤越抓着小辫子按在书桌上改错题的日子好像是久远的事情了。

    她冲过去八爪鱼似地攀上优越。

    尤越进门时就看到她手上的纱布。他一只手把她捞起来,走了两步把她搁在床上,让她坐好,问“疼吗?”

    “不疼!”傅小六冲着他活动活动四根手指,开心地说“这回不用写作业了”

    尤越拍了一下小六爷得意的后脑勺“我记得你练周伯通神功时,不是特意绑了右手,练过一阵子左手呢!”

    说完他坐在小六爷身边,拿起她的手又看了看,抬头问尤柘“你怎么回事?自己的事儿,还把小六弄伤了?学校那边怎么处理的?”

    尤越就比尤柘大两岁,原来一直领着这帮孩子玩儿,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尤柘开始对这个大哥是又敬又怕。

    他垂着头不敢看尤越,“我,我,”他我了半分钟也就憋出这俩字儿,眼泪倒是掉了一串儿。

    看见尤二落泪,小六爷就心疼,站起来放在尤二身前,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撑着门面“这事儿不怨二哥,是葛鑫欺负二哥,我是大意了才伤着的,下次见到那小子,我直接把他打晕过去再停手!”

    “你以为就你能耐,哥哥们平时让着你,你还以为自己的本事天下无敌了?”尤大训人时自带威严。

    尤小七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躲在元肆身边,用手指碰了碰元肆,心虚地瞄着桌上的那瓶二锅头。

    元肆假意活动了下筋骨,伸了个懒腰,用身子挡了,移动间把二锅头顺到了地桌下面,又顺着大腿,小腿一路向下,最后用双脚夹着,弯回来,回到了尤小七放在桌子底下的书包里。

    看得小春子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神偷啊,四哥是神偷!可惜六哥没看到!

    “我怎么不能耐了?打架还没输过呢!”小六爷不敢大声反驳,就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尤大坐在桌前的,将左手手肘杵在桌上“你过来掰我,两只手一起来,右手受伤了,用胳膊也行,赢了,就是你能耐!”

    傅小六察言观色地瞄着尤大小臂上鼓起的肌肉线条。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她大哥用一只手捞她的镜头。

    “你比我大五岁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元肆!”

    元肆刚做了亏心事,被点了名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是我!”

    “你怎么不是你!”尤越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毛病“我问你”

    元肆接着心虚,缩了缩脖子。

    “你打得过小山吗?”

    元肆挠挠鼻子老实交代“打不过。”

    “丹阳呢?”尤越又问。

    “啊?”元肆睁大了眼睛,不明就理地看着尤大“老大,你逗我玩儿呢吗?我敢和武哥支把吗?”

    “好”尤越站起来让出位置,拍了拍桌子,“你和小六掰,不准掺水!”

    小六这会儿来了劲儿,撸胳膊挽袖子地和元肆叫板“来,快来!”

    刚进门的傅丁山,抬了一箱大白梨,颇为同情地望着自己的傻妹妹。

    武丹阳把一箱汽酒放在桌子旁,伸长腿踢了一脚还坐在地上纠结的元肆“去,快去。”然后就迈过他坐在床上拿去刚刚放在那儿的梳子,对尤柘说“过来,哥哥你梳头!”

    已经爬到上铺,准备居高立下给小六爷摇旗呐喊的小春子,听他说哥哥,品了一下,确实,武丹阳的生日是正月的,尤柘是六月的,原来二三四五是小六爷随心所欲乱排的,六七是按武功高低拍的。

    尤柘依言默默地走到床前,坐在地上,膝盖收在胸前,将套在手腕上带着红烧肉味道的皮套儿递给身后的武丹阳。

    “不用,哥给你买了根儿新的。”武丹阳在手腕上摘下一根被红色丝线密密缠绕着的皮套儿,在尤柘眼前晃来晃,哈哈笑着“红的!”

    桌子那边傅六爷使劲吃奶的劲儿还是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搁在初三二班堆儿里都不容易找出来的元肆。

    心里郁闷还得服老大的教训。

    “现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平时和我们练就算了,哥哥们都让着你,外面的哪个让你,那个葛鑫是不是比你力气大?都是家属区的孩子,谁还能真对你个小姑娘下死手?打架这事儿”尤大说着犀利的眼光在弟弟妹妹们的脸上骝了一圈儿“打赢了进监狱,打输了进医院,哪个结果是咱爸妈们愿意看的,哪个是你们愿意做的?”

    尤大见傅小六被他教训得没了脾气,达拉着脑袋,生出一份可怜像,就用手指轻轻捏住她的小鼻子,柔声说“下半年,哥哥们都到市区上高中了,你自己初中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

    傅小六的情感反射弧太长,只要看着眼前的大团圆,就体会不到以后的分道扬镳。

    她现在满心的都是自己不是天下无敌的挫败感,刚刚明白一点儿,自己打架原来不仅是她自己的事儿。

    心中闷得慌,瞥见武丹阳还在撸她二哥的头发,就没好气儿地说

    “扎个辫子要这么长时间吗?你快把我二哥撸成秃瓢儿了!”

    尤二的刘海儿被武丹阳用一根红头绳扎在头顶。

    小六看着喜欢,心情也好了。

    “我二哥白白嫩嫩的,扎了这个辫子像人参娃娃!”

    吃饭的时候傅小六拉着小春子坐在尤二身边,自废了左手用筷子的武功,张着嘴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帝王的待遇。

    其实汽酒也是酒,就是甜甜的气泡水里加了那么0.001的酒精浓度。

    冰镇过以后,清清凉凉地随着气泡,在口腔里甜甜,啪啪地绽开,不知不觉小六爷就喝多了。

    小六爷搂着小春子攀着尤二的肩,把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尤二那可怜巴巴,瘦瘦的肩膀上,开启胡说八道模式。

    “我是二哥媳妇儿,小春是我媳妇儿,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尤二现在也糊涂了,尤小七那个熊孩子,自家偷出来的酒怕挨打,不知道是哪根神经绷出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就偷偷地兑到自家哥哥的啤酒里。

    尤大的酒品好,早早就缩到墙角睡着了。

    尤儿则低着头,小辫儿气愤地指向对面的罪魁祸首,不动也不说话,任由傅小六非礼他的肩膀,摧残他的耳朵,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在桌子前面与他十指交扣的手上。

    武丹阳用空着的右手拿起空酒杯递给尤小七“给我倒上。”

    尤小七贼眉鼠眼地瞄了一眼睡在墙角的尤大,和尤二颐指气使的小辫儿,低声说“哥,这可是二锅头,56度!”

    “倒,倒满!”武丹阳攥着玻璃杯的手坚定不移。

    “满什么满,给他倒半杯”傅丁山也抵过杯子“我半杯!”

    元肆把自己杯里的啤酒一口干了,放在尤豫桌前“一样!”

    “咳”尤豫清咳了一下,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自桌子底下拿出抽出还剩大半瓶的二锅头,在三只杯子里匀着。

    他眯着眼睛试探地说“我也来点儿?”

    “来个屁”元肆掀着瓶底儿,把酒倒空,顺手把尤二剩下的半杯啤酒放在他面前,又把自己酒瓶里剩下的那点儿给他补上“给你这个,福根儿!”

    傅丁山,瞄了一眼挂在尤二身上的傅小六,眼光回到武丹阳脸上,举起杯“兄弟,山水有相逢,咱们大学见!”

    武丹阳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勇气的酸胀感压下去,将手中的酒杯在傅丁山的杯子上撞了一起,气血汹涌“大学见!兄弟!”

    元肆将杯子撞在两只杯子间“好兄弟,一辈子!不见不散!”

    碰杯的声音惊动了半梦半醒的尤二,他神识已经涣散,小脑脑干一根神经都支使不动,但重逢的执念愣是让他挤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被武丹阳听个明白“我也要。”

    我也要,不见不散。

    武丹阳用力收紧左手的五指,沉声说了句“好”

    然后在尤豫的酒杯上撞了一下,将半杯56度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傅丁山和元肆见他喝得豪爽,搁下杯子,掐住鼻子,说了一个“别”,也分别在在尤豫的杯子上撞了一下,仰头干了。

    一把火自喉咙烧到肚子,又怦然上了头顶,他倆才听到武丹阳咳出声说“太辣!”

    尤豫对酒精这东西跃跃欲试了很久了,见几位哥哥,都掐着鼻子低着头,没人管他,杯子也给人碰了,人家的酒都干了,估计是被允许了。也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个杯底朝天。

    不想四肢发达的尤小七,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一杯倒,一杯下去,只觉天旋地转,睡意铺天盖地地来了,比读教科书还好使,尤小七直接仰过去了,脑袋磕在硬硬的地板上都没磕醒。

    尤小七在脑袋向后画出完美弧度的漫长过程中,居然开了天耳,隐隐约约捕捉到他二哥一句气若游丝的责骂。

    “尤豫,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