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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入门

    两个时辰过后,橙红落日,低低挂在山边。极远天际,深红云霞,如熊熊燃烧的焰火,仿佛要散尽浑身绚烂。随着绿袍人最后一句话落下,终于将众人的灵根资质勘验完毕。

    自那三条双灵根以后,居然又出了好些三灵根,四灵根,到了最后,绿袍人从记录玉简上一数,不由大为满意。两名天灵根,七八名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更是有数十名。

    这等灵根资质,即便是当年赵灵珠入门时,号称云苍百谷数百年来最好的一届,那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又想到几日后师门的赏赐,一颗心仿佛忽然间轻飘飘的,要飞起来。

    阿柒也测出了灵根,不过是一条五灵根。他虽然不解,为什么五条灵根,比不过一条灵根,但总算不用给送去修士之城,心中略微放心。

    “好了,今日灵根勘验完毕,眼下天色已晚,身怀灵根者,待会跟着郑师弟,去往长风精舍歇息,静待师门定夺安置。无灵根者,跟着马师弟,李师妹,去往飞云崖,那里已经备好偃机,今晚便去武元城吧。”绿袍人看了看天色,沉声说道。

    一众没有灵根的孩童,脸上露出失落低迷之色,望着郁南瑶、陆莹等人,又是羡慕又是憧憬。阿柒看着这些人,心中思绪涌动,同时也自觉好生侥幸。

    那李姓女子,看了这些小童的脸色,心中不忍,柔声说道:“小家伙们,仙道自来艰难,没有灵根,那便是没有仙缘。武元城中,有咱们云苍山前人的凡俗亲眷来接引,日后在城中好生过活,安平喜乐,又有什么不好的。”说着带领众人缓步朝前走去。

    阿柒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对于往后的日子,又有些憧憬起来。不知陆伯伯口中的修仙界,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想起当日陆伯伯来时说过的话,十年后,陆伯伯可要看到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儿汉,一时胸中热气充盈,小小拳头不由抓的更紧了一些。

    这时郑隆望着远处瑰丽的云霞,哈哈一声大笑,跟着朗声道:“出发。”

    说着大刺拉拉朝前而去,百余名孩童,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剩下的灰袍白袍弟子,则是前后穿插,将众孩童护在中间,仿佛守护着什么明珠珍宝一般。

    一行人穿过山谷,在林间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阿柒抬头一看,只见两峰娉婷,一弯小湖,如玉璧般横在前方。此时天色入夜,山巅皓月泄下轻柔月华,四面都笼罩在的月色之中,说不出的静谧怡人。

    郑隆将众孩童领到一出宽大之极的大殿内,跟着两队红袍青年,端出各种味道鲜美的菜肴,众孩童勘验灵根,一天下来,水米未尽,饿的咕咕直叫,立时吃了起来。

    用过饭食后,那郑隆吩咐了几句,说那林姓修士,已将众人的灵根资质送往内谷。那里此刻不知有多少本门筑基期的前辈们,挑选弟子呢。依照往年惯例,须得等到第二天,才有结果。叫众孩童,先在长风精舍歇宿一宿,明天再来此处会合。到了那时就可以跟着自己的师父,前方往后修行的地方了。

    两队灰袍人,将这些孩童一一领去临湖阁楼。郁南瑶同陆莹自然去了最好的两座,而阿柒和一众五灵根孩童,则是被带到边缘的一座低矮阁楼内安置。

    他打开房门,略微有些霉味泛出,想来多半许久没人打理过,当时领他们过来的灰袍人倒也直接,说这一次身怀灵根的弟子有些多,长风精舍的房间不够,只好让他们几位先在这堆放杂物的房子里,凑合一下。

    看着来此的都是五灵根,阿柒这时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好像低人一等。

    好在虽然精舍房间不够,但堆放杂物的小屋,倒是有颇多,几人一人选了一间,便即入内。将杂物略一清理,又搬来几个大木箱,拼拢来作床,跳上去躺了起来。

    白日里担忧紧张了一天,这时已是十分疲乏,脑中隐隐有困倦之意,但想到如今既然已入云苍山,往后便要在仙道之路奔波了,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憧憬,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渐深,四下静的出奇,只有一节月光,透过尘土寸积的窗棱倾泻下来。阿柒躺在床上,伸手枕在后脑勺,双目呆呆望着幽暗的月光,回想着连日来的遭遇。

    自己如何在九灵城中遇上陆伯伯,又如何跟着陆伯伯往这云苍山中赶来。想到一路上陆争南的呵护照料,从小到大,从没来没人像陆伯伯这么关心爱护自己。忽然间,眼睛一花,仿佛看到了陆伯伯慈和的小脸。

    阿柒一声轻呼:“陆伯伯”。猛然从失神中回转过来,一股寂寥之意,霎时弥漫心间。陆伯伯走了,去了南边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十年才能回来看望我。

    在那床上,躺了一会,又想起方才吃饭时,同陆莹三人起的冲突。原来那会儿,众孩童一道吃饭,阿柒随意去了一处,居然便在陆莹身畔不远。吃了没一会儿,那陆莹忽然叫道,有一股臭味。众人登时相互闻了闻,最后目光汇聚在阿柒身上。

    他知自己一路南来,身上衣裳污泥遍布,这臭味的确是从自己的烂衣服上发出的。一时羞得满脸通红,心中不愿同那姓陆的纠缠,正要走开,可那陆莹说话刻薄,当即便吵了几句。其实他自幼孤苦,什么样恶毒的话没听过,若是放在平日,也只一笑置之,可今天晚上,却是不行。因为郁南瑶就在不远处的人群里。

    这时四面无人,他低头闻了闻,果然有一股酸臭怪味。当即起身推开房门,朝着不远处的那汪湖水走去。

    夜气寒凉,阿柒瑟缩着身子,探入那小湖中,打算略微清洗一番。他想明日便要去见自己的师父了,虽说在郑师兄嘴里,五灵根弟子的师父,只是修为最低的炼气大圆满境界,但阿柒也不愿就这么脏兮兮的去见师父。他怕给自己未来的师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泡在湖中,抬头望了望天上那泛出古绿光晕的明月,只见极高天穹像一块青灰色的玉瓦,盖了下来,说不出静谧,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轻声喃喃道:“她是天灵根,又怎么会来找我说话。”

    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旋即不再多想。这时,湖边忽然传来咯吱一声低响,仿佛什么东西踩断了树枝,阿柒当即心神一凛,抬眼往四面看了看,却是什么也发现。他不敢多耽搁,飞快在湖中清洗了一会,当即往湖边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