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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1)第一次偶遇心上人

    走过安静的校园,路过葱郁的香樟路,默默地一个人,有点愁又有点忧。两年的时间里,她常常一个人穿梭其间,没有相好的同学,没有暗恋的对象,孤零零一个人挎着包,匆匆走过那条幽深的路。这里来过,却谁也不会记住她。

    今天的校园广播里,低低地播放着张敬轩的《断点》,这是多少年没有听过的歌曲,当忧伤的旋律穿过耳膜,她竟有些伤感。

    静静地陪你走了好远好远

    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

    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

    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

    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

    ……

    文晨晨忍不住停住脚步,安静的将它听完,眼泪开始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她爱过谁吗?她自问,在人生短暂的二十一年里,她唯一的一次爱却要就此别过了,难道不令人忧伤?

    想着那条旧路,她之后又一个人走过多少次,一个人的爱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便是永恒了吧!

    “嘿!美女姐姐,办张会员卡吧!我是这家威视理发店的大堂经理。看三十块钱,享受我们店金牌发型师五次理发服务,可以带你朋友,闺蜜,父母兄弟都可以……”一个一脸敬业模样的男孩子激情澎湃地极尽全力给文晨晨推荐着。

    “我已经办过了!”文晨晨看着这个男孩。“你是旁边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姐姐,好眼力。正确来讲是的!”男孩继续跟着文晨晨的脚步,“我这里还有瑜伽卡,优惠力度也很大的,要不办张吧!”男孩悄悄又从另一个裤包里掏出一沓卡片。

    “你也够神通广大的!”

    “没办法,为了生活么!不行,你加我一个微信吧!有什么不用的二手物品,可以联系我!”男孩看着自己殷勤追了老远的姐姐,购买的希望不大,只好拿出了了自己最后的坚持。

    “好吧!”文晨晨掏出手机,她完全被眼前这位男孩折服了。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一个小小的小女孩顺势拉住了男孩的衣角,“哥哥,趁着七夕节,买束花送给姐姐吧!”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污垢。

    “你个花猫,你没见我跟这位姐姐刚刚认识吗?”

    “你这个哥哥好不开窍!”小女孩脏脏的脸蛋上写满了藐视。“吝啬鬼,注定找不到女朋友!”

    文晨晨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蹲下来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似诚相识的感觉。“姐姐确实刚跟这位哥哥认识,还算陌生人呢!我们是不是不能让陌生人给我们买东西?”

    “他买了,你们不就可以成为朋友了?”

    “多少钱一支?”

    “红色十块一支,蓝色六十,黄色……”

    “蓝色都是塑料的,还六十?这些红的我全要了!”

    “哎!你是谁?”男孩一脸茫然,连忙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我问你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白谨铭拿好花,拉着文晨晨的手就走。

    人活着,有时候就像玩过山车,一会情绪低落,一会又无比的幸福,身体就像情绪的奴隶一样,要你哭你还真笑不出,让你笑,竟也没有任何预兆。

    “谢谢!”文晨晨捧着花,其实她并不特别热衷这些东西,但当真捧在手心里,心里的欢喜也是如假包换的真。

    “你真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白谨铭停下来看着文晨晨。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愿意,你可以说出来,不必委屈自己。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这边的。”

    那份真诚真的打动了文晨晨的心。可是她觉得他并不懂她的为难。

    “你大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我们一生何其的短暂,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呢?非得要把自己搞得那么不开心,晨晨,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全力以赴支持你的。”

    “你得叫姐姐!”文晨晨拿着花,从白谨铭身边走过,远远将他丢在了身后,一个人穿过马路,转过街角,消失在了人潮之中。她知道他关心她,但是他不明白世上有多少人不是为自己而活,又有多少身不由己。世上芸芸众生追求功名利禄,终其一生,目的不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今天的天气真好,路过市人民公园,她又一次走了进去。

    她第一次遇见赵旭阳地方,就是这里。

    那天天气也非常的明媚,只是没有这么的燥热。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带给人的是一种神情气爽的舒适感,当时她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愉悦,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在这之前,她其实有一段时间感到自己非常的倒霉,喝凉水都得慢着点。

    那时成天待在白梓墨的出租房里,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任他差遣,心情一度很压抑,好长一段时间都感觉不到快乐为何物。如果不是他尾椎骨摔裂了跟她有一定关系,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哪能那么顺从听话。

    替他去陪万小沐打胎,最初本就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碍于小辫子在人家手里拽着,不得已才勉强答应的。

    神奇的是,那天早上一起床,心情竟然突然大好,大概率有时来运转的预示吧!不过这一希冀也仅仅只是她潜意识徘徊了一阵。可能人们心里的第六感原本就是一个不确定的特殊存在,它就像事后诸葛亮一样,一定要等待事情发生了,才能应验。

    那天虽然心情大好,但去的时候也磨磨唧唧忧郁半天的。心里还盘算着最好出点小事故,只要能阻止她去见万小沐,哪怕断条胳膊都在所不惜,毕竟一条胳膊跟生命相比,实在就是毛毛雨。

    走出地铁,看着广场上三五成群的老头老太们惬意地打着太极,悠扬的古风歌曲,自成一道风景的时候,文晨晨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亦或是找到了可以暂缓面对现实的理由。另一边随着音乐扭腰舞剑的老头老太太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舞动着,竟也自带美感。看完这些丝绸加身的老头老太太后,其余就是一帮穿着随意,手里的狗却穿着不随意的遛狗人。他们大多也都是黄土到脖的老年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以狗为中心,说个不停,一点都不嫌站着腰疼。

    唯有一些年轻人行色匆匆,有的像从巴基斯坦来的难民,嘴里含着早餐,腿脚还能不疾不徐跟上大部队步履匆匆。

    这些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的注意。老年生活真让人羡慕啊!她想,要不穿越到过去,直接去享受老年生活算了。

    广场的那一边是一堵古香古色围栏院墙,墙上正攀援着黄橙橙的凌霄花,一朵朵开的正灿烂,院墙的外边就是历史悠久的护城河,偶有客船经过,从里飘出一曲曲动听的豫剧和琵琶声。这里曲径通幽,古树苍劲,绿草如茵。文晨晨站在这里,举目四望,郁结心里的那团火是越燃越旺。

    她意兴阑珊,走走停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怎么办?答应了别人的事,却又放人鸽子,那也不是她文晨晨的风格。孽是他们俩造的,以后那孩子就算来找也不会找她吧!

    河面,平静如镜,唯有客船经过时才会泛起一圈浪花,就像船身的花环一样。一处残留的城墙脚下,竟留有一处码头,边上种了好多月季,淡淡的粉色花团,惹的她实在不能不跑过去,学着蝴蝶蜜蜂一样嗅上去,不亲吻,就吸吸那独有的植物的味道也是一种满足。她在老家院里也养了很多花,包括月季,却没有一棵长得像这边这么繁茂的。

    码头的边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后是一个崭新的轮椅,一边轮子正斜着搭在花坛里,压的一束月季都快要折断了,可把文晨晨给心疼坏了,然而那轮椅的主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那人站在河边久久没有挪动的意思。难道要跳河?

    文晨晨不敢多想,几个箭步跨了过去,正要抓住那站在水边的人,谁承想自己用力过猛,一下刹不住脚,一把把自己跟那人一起带进了河里,不过还好,幸好边上水很浅。两人扑腾两下都回到了岸上。

    文晨晨看到自己所干的好事,心里也不甚自责。本想给人家道个歉,表示自己的歉意。

    可是自己还没开口,对方竟来了一句,“你没病吧!”

    此人个子高大,臂膀结实健壮,就算跟着对骂自己也不一定占到便宜。所以只好默默地忍下了所有的愤怒跟委屈。

    细心的文晨晨在观察此人一段时间后发现,那坚毅又凌冽的眼神之下竟也隐藏着一股令人怜惜的忧伤。他的右手跟右腿不知遭遇了什么,哆哆嗦嗦一点也不灵活,显得动作极为古怪。

    “你是脑瘫?”文晨晨有点同情,又有点好奇,这么帅气的大哥哥,怎么会成这样。“就算脑瘫,也不能寻短见啊!”

    “谁寻短见?我只是在这里站一站。”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气候虽以转暖,但在这样的早上,全身搞得全湿,也是很冷的。文晨晨感到自己已经打起哆嗦来,上下牙齿有节奏的咵咵响。她偷瞄了一下眼前的酷似焦恩俊的帅哥哥,此时正在费力的把衣服上的水拧出来,虽然那右手根本用不上力,但有力的左手还是把身上的水挤出了一点。

    “多管闲事。”那男人一边费力的挤,一边抱怨着。

    文晨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想上前好好与这位长的有点帅的人士理论,不过看着他像狼又像鹰一样充满攻击性的眼睛,还是怯怯的退到了一边。这世道怪不得人人都冷漠的像冰。这事确实是自己肤浅了,不该如此鲁莽,好心办坏事。

    但好歹自己也是一片赤忱啊,最起码也应该说点表达感激之情的话吧。奈何非但不领情,好似还有点埋怨之意。

    看着自己全身湿漉漉的,身体也早开始发出害冷的指示。早知如此,又何必管这闲事。花坛的杜鹃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海棠也开的那么灿烂,路过的行人行色匆匆,谁也没有留意这一处狗血的剧情。文晨晨的好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微风吹在脸上,原本舒服惬意,如今却是负累。冰冷的湖水顺着裤脚一滴一滴流了一地。这何尝是落汤鸡的悲哀,这简直就是人类的悲哀。

    什么叫脸面,那是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才有脸面,没有选折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文晨晨拖着湿漉漉的一身,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要回家见父母那样狼狈的经过广场,终于还是吸引了一群好奇的眼睛。

    一个个矗足行着注目礼,那位讲究的瘸子,坐在轮椅上,缓缓驶过,身后两条清晰的线条就像一对忸怩作态的蛇,却一点也不在乎周遭的异样。

    一众吃瓜群众有恃无恐的站在一起,指指点点。

    这人真是丢大了。文晨晨双手环抱,丢人就丢人,反正那么多人,谁又认识谁呢?

    她鼓足勇气,露出她推销产品时的招牌微笑,冲一众吃瓜群众询问道:“请问您们这附近有卖衣服的吗?”

    “有!有!有!”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赶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入口。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菜市场啊!文晨晨心里还在纳闷,菜市场里能有什么衣服可卖的?

    “要不我带你去,这个天别冻感冒了。”热情的阿姨不容文晨晨多想,就拉着她向那里走去。

    这时包里手机突然突突响了起来,文晨晨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赶忙打开包包,谢天谢地,幸好这人造皮革的包还挺防水,装在里面的东西都还是干的。电话又是白梓墨那个王八蛋打来的,两人愤愤不平聊了几句就挂掉了。

    文晨晨顺从的跟着阿姨,走进那个菜市场,再转了几个弯,又出了菜市场,这是要去哪里?这时才见到一排低矮的房屋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显然这里就是一个个遗留的杂货铺。里面挂着款式老气的各类服饰,大到羽绒棉袄,小到一个小裤头,花里胡哨,却应有尽有。

    衣服多是多,这款式哪里适合自己,分明都是老阿姨,老大爷的款式嘛!但非常时刻,也没其他办法啊!只好随便挑了一身,感觉老年服饰穿在自己身上以后也蛮顺眼。其实不是衣服老,要看穿衣服的人。年轻裹个麻袋也是漂亮的,不然为何人人都希望自己永远18岁呢!

    文晨晨匆匆付了钱,正要往出走,发现那老奶奶还笑盈盈站在店外。

    “阿姨,今天多亏你了。我去买点吃的,一点心意,你等会。”文晨晨想这年代人都势力,人家帮了自己,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哎呀!姑娘,阿姨可不是那种人。是看你面善,性格又开朗,有没有男朋友啊?要是没有啊,阿姨正好是婚介的,你留一个电话,我给你物色一个,保你满意。”

    文晨晨一时还有点纠结,说有还是没有呢?自己才十八九岁,相亲找男朋友会不会早了点。不过综合目前自己三点一线的生活状态,认识一些男性还是很有必要的。经过这么一番思量,就在阿姨的手机上留了自己的号码。

    这才急急忙忙地往三香286号那边赶。路上又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自己教导主任打的,问她最近的情况,怎么老旷课。一个是自己小姨郑洁茹的,催她回去,有事跟她交代。所以人在啥时候,不要总想依靠别人,否则就得学哈趴狗。那段时间她真觉得自己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目的地,那个叫万小沐的姑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瘦瘦高高的,到是白梓墨喜欢的类型。看年龄其实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那为啥不奉子结婚算了,还要葬送一条生命,也不知道白梓墨是怎么想的。当初的疑虑似乎反噬到了她的身上,哎!风水轮流转,就看啥时轮到你了。

    因为路上那点小插曲,去晚了,上午的号都预约满了,只能等下午的号。中途那段时间,她们只能在医院附近转悠了一圈,吃了点东西,大概快一点的时候才又返回医院。

    路过骨科住院部,在门口破天荒遇到了一个卖骨头的商贩,看着刀下的骨头还蛮新鲜,忍不住价钱实惠的诱惑,索性就买了几斤,准备晚上回去给大家炖骨头汤喝。

    刚买完,一转身竟遇到了上午那个疑似跳河的小伙子。

    “你们明知道这里不能摆摊,还在这里买东西?”男人哑着嗓子,看样子像感冒了,鼻头红红的。

    摊贩忙的酣畅淋漓,刀起刀落,大块的骨头被砍成许多小块,骨渣滓四下飞溅,周围买骨头,路过看热闹的,病人,小孩,把大大的医院大门挤了个水泄不通。确实有些不妥。这多影响出行,文晨晨的脸竟不自觉火烧火燎的烧了起来,小沐一把挽着她的胳膊,说:“走,有些人就爱多管闲事。”

    “你们不看这是什么地方?”那男人义正言辞,脸上透着一股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我们走,不跟他一般见识。”万小沐挽着文晨晨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人群。

    只见那轮椅上的男人很淡定的打了一通电话,一会儿,几个保安便走了过来。

    万小沐扯着她,“这人不好惹,我们还是走吧!”文晨晨那端起的面子终于有了一个可下的台阶,不然以那天保不定会跟他唇枪舌战几百回合才算完的。

    就那回看着妩媚多姿,温柔娴静的万小沐,文晨晨犹然对她有了一丝好感和同情。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人不淑,碰到了白梓墨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呢?可是二三年后,她又走了她的那条老路。因果轮回,苍天饶过谁?

    而那个男人,原本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就微乎其微的那点概率又让他们相遇了。

    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人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那么亲切,那么熟悉,还觉得奇怪,但在之后的交往中,也许缘分已经存在了吧吧!

    (2)不被父母关心的孩子既庆幸又失落

    一大早,文晨晨就接了一通电话,是她父亲文大孩打来的。电话那头的文大孩,气势汹汹。“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要脸?郑萍茹你看你教的好女儿,我这老脸往哪搁。我当初怎么说的?你们谁听我的?现在发生这种丢人的事,幸好人家不嫌弃,不然你说我们老脸放哪?晨晨,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们没那个老脸过来。”随后电话便挂断了。

    最近可真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文晨晨放下电话,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可以不用为如何面对父母这一事宜担心了。

    她了解他们,她早早就猜到他们是不可能过来的。一方面因为她没给他们长脸,他们没那个面子过来,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那个条件,过来势必要花钱,他们不愿花那个钱。文晨晨埋藏心底的担心总算可以免除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隐隐还是有点小失落。

    她靠在床头,想着这两三年郑洁茹带她的点点滴滴,也有着满满的感动。比起自己的父母,似乎只有她在一直事无巨细的待她。

    窗外月亮已经升起,透过柏树繁茂的枝丫,斜射向老屋,朝着大门处,在地上投下一块长方形的光斑,那里印着三个人的影子。

    时间似乎停止,一切都沉寂下来,黑色空气里弥漫着彼此的心思,谁也没有说话。

    这是三年前郑洁茹带着白谨铭回老家的第一夜,却并没有亲人团聚的喜悦。

    郑洁茹看着靠门的晨爸,半响说道,“姐夫!我把晨晨带去吧!”

    这是当年文晨晨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喜讯。

    晨爸吐了一口唾沫,脸色极其难看。“我说你回来是干啥的,原来是来拐带晨晨的。不可能,只要我在,你就别想把她带走。”

    生活的痛苦和磨砺让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文晨晨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张黄黑的脸,在浓密的胡子下面,更是憔悴不堪。

    “姐夫,我完全是想帮帮你们,现如今跟过去的八九十年代不同了,念点书固然是好,但你们现在供不起啊!我也听我姐说了,你们文超成绩不错,过个一年半载也要去上大学。两个大学生,就算你有心,也无此力,索性不如叫我把她带去,不是也了却了你们一桩心事吗?况且我也不会亏待她,她要想上学,我也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别说的那么好听,要不是你人老珠黄,笼络不了张福娃那小子了,也不会想到我们。你有没有什么目的,你们心里最清楚。晨晨那孩子念书不行,要是可以,我砸锅卖铁也要供的。你要带她出去,门都没有。”

    “姐夫,你真是误会我了。好了,晨晨这事,你们自行决定吧。”

    三人谈话没有进行多久,就不欢而散了。

    从头到尾,郑萍茹都一声不吭,

    “你去睡吧!洁茹。”沉默良久的郑萍茹终于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才小心翼翼的招呼自己妹妹。

    他们三人的不欢而散,被爬在窗户里的文晨晨听了个大概。

    十八年的漫长岁月里,他们打了十八年的架,这个家就像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每天都不可幸免的被硝烟笼罩。

    这一切文晨晨忍受了十八年,文大孩,郑萍茹也许已经习惯,但对于文晨晨来说这里是她无数次想着要逃离的地方,每天面对他们裹挟着火药味的三言两语,她想最好马上离开,走的远远的,永不要回来。

    那晚,她跟郑洁茹住一屋,睡一张床。郑洁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一样一夜无眠。

    安静的屋外,微风呼呼刮着树林,另一个房间有着窸窣的说话声,不难猜,他们又吵架了。

    立秋后的山里,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不过纵然已入初秋,但还是有些暑热,在薄棉被之下的文晨晨一会儿便汗流浃背,呼吸困难。她轻轻拉开被子的一点褶皱,像鱼一样,仰起脸,大口呼吸。她并不想猜测父母吵架的原因,反正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就像捂着头睡觉一样,她习惯了。

    她对这个小姨的突然到访,内心除了激动,其实更多的也有一些疑惑。难道她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么?

    文晨晨挂掉文大孩的电话,虽然她非常不希望他们过来,当得知他们真不过来时,心里还是有丝丝失落的。有时候人的心理就这么矛盾。

    在小姨郑洁茹的公司,她从没被特殊对待过,别人干什么,她一样也没少干,她从没怨言。但这回小姨的这一决定的确让自己感到很不舒服,总觉得有被利用的嫌疑。

    (3)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楼下开车的师傅已经打过几遍电话了,今天她是要去工地查验装灯具的进展情况!一早就艳阳高照,司机师傅提醒她要注意防晒。文晨晨当然有所准备,但太阳是无情的,不管你捂多严实,最后都逃不过被晒黑的命运,不过这在文晨晨这里,全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以前在老家,她也没这么矫情,再大的太阳,该干,必然是要干的。

    刚坐上车,本想好好再补会觉,兜里的电话又响了,是白梓墨打的,听声音很焦急。

    “我在市人民医院,你过来一下,出事了。”

    “什么事?”文晨晨想她这是上班时间,怎能说去哪,就去哪呢?

    “你叫师傅直接带你到市人民医院,你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别人去。”

    文晨晨只好让司机师傅直接去医院。

    医院里,白梓墨在ICU病房外,忧心忡忡。

    “韩总病了么?”

    “我哥……车祸……。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白梓墨蹙着眉。

    “这么严重?”

    “对!这事我还没给我妈说呢!你跟吴靖是不是关系很要好?”

    “吴靖?”这事跟吴靖有什么关系吗?文晨晨一脸懵。“我跟吴靖,就那样,关系一般!这事跟她有关?”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她在包扎!”

    文晨晨看着白梓墨那一贯嬉皮笑脸的脸蛋,此时却无比凝重。

    “她也在车里?”

    “我妈说你好糊弄,我也觉得你有时候傻的可爱。你跟她一起共事有两年了吧!她的家庭背景你怕也是不清楚的。她跟我哥的那些事你不会也不清楚吧?”

    吴靖跟白梓豪的关系,文晨晨当然还是知晓一二的。

    刚到S市的第一天,在灯具店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那回,她正在浴室洗澡。

    突然,砰的一声,卫生间门被推开了,透过模糊的玻璃门,隐约看到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正猴急地亲吻着,声音低回婉转,也许亲的动情,全然没有注意里面正有一个人,在擦拭身体。文晨晨慢慢蹲下身子,竟然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像无数的小兔子在蹦蹦跳。后来因为自己蹲的腿脚麻了,一不小心撞在了玻璃上,那对情侣才发现玻璃后面有人,匆匆结束激吻,迅速整装,像吓坏的鹿,夺门而出。

    后来再回想起这一幕,不是白梓豪跟吴靖,她文晨晨的名字倒写。但吴靖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白梓豪。

    “你心里怎么看这事?”文晨晨看着白梓墨的脸。

    “我哥也是咎由自取,明知道她背景比较复杂,还一心跟人家不清不楚。这事我已经交给警察了,让他们给我们寻个答案吧!等会我妈要来,你好好劝劝。”

    “我劝?我不会劝人啊!”

    “那你会吃饭吗?”这时ICU病房门打开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你是他什么人?”

    “弟弟!”

    “那你通知一下你父母,让他们过来一趟吧!”医生带着平淡的语气,却让文晨晨听出了一种绝望的信息。

    “很严重吗?”文晨晨问。

    “人可能不行了。”一个胖乎乎的满头大汗的男医生合上文件夹,又返回到了病房。

    白梓墨沉默良久,“你给我妈打电话。”那往日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的白梓墨,此时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奶狗,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其实医生也没说一定就没得救了,他只是说可能,也没有说绝对。”

    “我没事,你打电话吧!”文晨晨只好拿出手机有些勉为其难的准备拨号。

    这时,走廊另一边,韩美丽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已经急匆匆赶来了,一起的还有郑洁茹。

    文晨晨看着这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瞬间感到自己矮了一截。幸好郑洁茹在场,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心里负担了,毕竟劝人也是一门攻心术,反正她不会。

    这种生离死别的场合,也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文晨晨偷偷看了看白梓墨,感觉这厮突然就长大了一样。他搀扶着自己的妈,有悲伤,却一直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