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卧底再卧槽
2000年,1月10号,早上8点30。
【天悦居】二楼,行政部前台。
刘丽丽正有一眼没一眼,读着《读者》。
早上不能吃得太油腻,特别是各种汤。
连美女都会打嗝。
一楼上来一个年轻人,1米78左右,长得还行。
上身卡其长袖毛衫,下身浅蓝直筒牛仔裤。
脚踩一双红白回力,右肩单搭土黄帆布包。
“劳改发型,不伦不类”,刘丽丽腹诽。
“老板,来看房啊,中意两居还是三居?
您坐一下,售楼部在一楼,我叫他们联系您。”
“哦,不用了,我来面试,没有预约,看有招聘信息直接过来的。”
“请稍等,人事部在开会。”
刘丽丽对眼前穿着和搭配,都不够得体的年轻求职者,不太看好。
恒富公司法人代表,原本是搞工程建设的。
主要承建一些市政业务,和三产改建等项目。
这是公司第一次,开发天悦居这种住宅楼盘。
立项、选址、规划、审批、人防等手续都已完善。
公司里面各部门的架子,基本搭好。
在副总林锡明的主持下,正细化各个部门职能,并陆续填充专业人员。
“请进去吧,走廊直走,右手边第二间。”
10分钟后,刘丽丽挂掉电话,礼貌回答。
常晓浩来到人事部门口,敲了下门:
“你好,我来面试。”
“请进,坐。我姓张,张红旗。”
双方握手坐下。
“应聘什么职位,工程还是物管人员?”
早会开的很成功,张红旗今天心情不错。
对没有聘问,直接过来面试的人,顺便玩笑一把。
常晓浩印象中,这家公司,在本地小有名气。
眼前的胖子,很不严肃。
“我想应聘房地产办证专员。”
“嗯,有学历和相关经验吗?”
张红旗想着,这活可不能让新手直接干。
需要有人带一段时间,或者以前做过才行。
常晓浩从帆布包里拿出身份证、毕业证。
“我大伯在莞城房管局,房产股工作,我在他那学习过一段时间。”
张红旗看着手中的证件,“那很不错。”
“我大舅在鹏城建委,设计院工作,房产外勤这块也了解一些。”
常晓浩继续回答。
“办证确实需要和这些部门打交道。”
张红旗朝着常晓浩点点头。
“我很看好贵公司的发展潜力和前景,愿意加入进来一起努力。”
“呃···你先坐会,我出去下。”
···
“你们好。”
常晓浩和办公室其他人打招呼,收获一波无情点头。
几分钟后,张红旗从外面回来,走到桌前抽出一张表格。
“今天周一,这样吧,周五之前,把上面需要的资料带过来。
工资待遇嘛,包吃住,试用期工资800。
试用期一个月,等双方都满意,可以转正式工。
工作和加班时间,由部门领导灵活掌握。”
800,包吃住,还只是试用期。
现在是2000年,不是2005年。
常晓浩在厂里上班,第一月才拿到360块。
他来之前,想着500到600就可以接受。
难道这里有什么猫腻不成?
姓张的刚才出去找谁了?
这是我的起点?
常晓浩内心三连问。
嘶,有点意思,工资真是不低。
奖罚,合同,保险都没谈。
爱谈不谈,以后情况不对,提桶跑路就完了。
“好的,谢谢。”
常晓浩起身和对方握手离开。
张红旗觉得,今天有些草率,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招人。
常晓浩路过前台,朝这个漂亮的女孩点点头,下了二楼。
刘丽丽目送年轻人离开,忽闪着大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
一楼台阶下的水泥路面,歪歪扭扭停了几辆中巴。
对面草地上,戴草帽的保洁阿姨,拿着大剪子找平。
一辆上了锁的自行车,倚在刚种下的一棵棕榈树下。
几个中年男人,坐在一旁假山上吞云吐雾。
不远处两个孩子,大叫着,在水池边上相互泼水。
保安在岔路口,忙碌地指挥车辆进出。
一个司机探出头来,向后看,单手回了半圈,骂骂咧咧。
身后的售楼大厅很热闹。
此时的售楼人员,还没升级为置业顾问。
野蛮生长,充斥在这时代里的每个行业,每个角落。
它们更像主流。
售楼小姐姐们,宛如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
左手抱合同,右手指挥杆,穿梭在几个沙盘之中,激情讲解。
在通透和采光,香水和汗水的混合与交集中。
激发着前来买房自住,和炒房者们的内心欲望。
门口竖着硕大的鸟瞰图。
那逼真的梯形递增,小到离谱的容积率,大到夸张的绿地率。
几字形的江水、市民乐园、医院、学校、超市。
这副立体图,以后会在市中心的某个高档楼盘中完成。
这里的一期,连个电梯都没有,还是很多年后业主有需求,才集资加装的。
市民乐园,离这八里路,江边满是柴油的味道,连里面的罗非都不腥了。
楼盘附近被老国营厂和老房子包围。
狭窄的街道,老屋拆迁的消息,一年高过一年。
多年以后,周边的配套,越来越完善,这里会成为城区一处很适合居住的老小区。
常晓浩希望最多的就是,国家主权完整,父母身体健康。
如果可以,一次性缴交十五年最高基数的社保最好。
2000年的春天到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农历除夕。
一棵大树下,他花了2块钱,买了一份盒饭,两荤一素,解决午饭问题。
下午把要进公司的各种资料和证件,跑了一遍,慢的需要三天才出结果。
常晓浩躺在小小的杂间里,望着天花板。
白炽灯恍惚的眼皮想打架,让人昏昏欲睡。
他离开小区,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对面新落成的,蓝色玻璃幕墙的大厦里,一楼吧台上坐个女人。
有点印象。
走近一看,这不是公司前台那个女孩么。
嚯,这身打扮够潮。
“靓女,好兴致。”
“是晓浩啊,最近还好吗?”
刘丽丽打个响指。
服务员过来,送来一杯绿茶。
“冒昧问一下,我们刚认识,你叫我晓浩?”
他想了好一会,确实是早上见的第一面。
“咯咯,晓浩你知道吗?这个吧台设计者,是欧洲著名的设计师。
我还请来了港城的司徒先生,来定财位和文昌位。
刘丽丽摇晃酒杯,弹出一支娇子X,眼神迷离。
“你猜那几条是什么鱼?”
“看样子是金龙鱼,这个不便宜。”
他觉得这么大的鱼缸,养三条刚好。
“也不是很贵啦,小的那条,也就一部十三香的价钱。”
她仰躺着脸,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
···
【天悦居】二楼,行政部前台。
刘丽丽正有一眼没一眼,读着《读者》。
早上不能吃得太油腻,特别是各种汤。
连美女都会打嗝。
一楼上来一个年轻人,1米78左右,长得还行。
上身卡其长袖毛衫,下身浅蓝直筒牛仔裤。
脚踩一双红白回力,右肩单搭土黄帆布包。
“劳改发型,不伦不类”,刘丽丽腹诽。
“老板,来看房啊,中意两居还是三居?
您坐一下,售楼部在一楼,我叫他们联系您。”
“哦,不用了,我来面试,没有预约,看有招聘信息直接过来的。”
“请稍等,人事部在开会。”
刘丽丽对眼前穿着和搭配,都不够得体的年轻求职者,不太看好。
恒富公司法人代表,原本是搞工程建设的。
主要承建一些市政业务,和三产改建等项目。
这是公司第一次,开发天悦居这种住宅楼盘。
立项、选址、规划、审批、人防等手续都已完善。
公司里面各部门的架子,基本搭好。
在副总林锡明的主持下,正细化各个部门职能,并陆续填充专业人员。
“请进去吧,走廊直走,右手边第二间。”
10分钟后,刘丽丽挂掉电话,礼貌回答。
常晓浩来到人事部门口,敲了下门:
“你好,我来面试。”
“请进,坐。我姓张,张红旗。”
双方握手坐下。
“应聘什么职位,工程还是物管人员?”
早会开的很成功,张红旗今天心情不错。
对没有聘问,直接过来面试的人,顺便玩笑一把。
常晓浩印象中,这家公司,在本地小有名气。
眼前的胖子,很不严肃。
“我想应聘房地产办证专员。”
“嗯,有学历和相关经验吗?”
张红旗想着,这活可不能让新手直接干。
需要有人带一段时间,或者以前做过才行。
常晓浩从帆布包里拿出身份证、毕业证。
“我大伯在莞城房管局,房产股工作,我在他那学习过一段时间。”
张红旗看着手中的证件,“那很不错。”
“我大舅在鹏城建委,设计院工作,房产外勤这块也了解一些。”
常晓浩继续回答。
“办证确实需要和这些部门打交道。”
张红旗朝着常晓浩点点头。
“我很看好贵公司的发展潜力和前景,愿意加入进来一起努力。”
“呃···你先坐会,我出去下。”
···
“你们好。”
常晓浩和办公室其他人打招呼,收获一波无情点头。
几分钟后,张红旗从外面回来,走到桌前抽出一张表格。
“今天周一,这样吧,周五之前,把上面需要的资料带过来。
工资待遇嘛,包吃住,试用期工资800。
试用期一个月,等双方都满意,可以转正式工。
工作和加班时间,由部门领导灵活掌握。”
800,包吃住,还只是试用期。
现在是2000年,不是2005年。
常晓浩在厂里上班,第一月才拿到360块。
他来之前,想着500到600就可以接受。
难道这里有什么猫腻不成?
姓张的刚才出去找谁了?
这是我的起点?
常晓浩内心三连问。
嘶,有点意思,工资真是不低。
奖罚,合同,保险都没谈。
爱谈不谈,以后情况不对,提桶跑路就完了。
“好的,谢谢。”
常晓浩起身和对方握手离开。
张红旗觉得,今天有些草率,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招人。
常晓浩路过前台,朝这个漂亮的女孩点点头,下了二楼。
刘丽丽目送年轻人离开,忽闪着大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
一楼台阶下的水泥路面,歪歪扭扭停了几辆中巴。
对面草地上,戴草帽的保洁阿姨,拿着大剪子找平。
一辆上了锁的自行车,倚在刚种下的一棵棕榈树下。
几个中年男人,坐在一旁假山上吞云吐雾。
不远处两个孩子,大叫着,在水池边上相互泼水。
保安在岔路口,忙碌地指挥车辆进出。
一个司机探出头来,向后看,单手回了半圈,骂骂咧咧。
身后的售楼大厅很热闹。
此时的售楼人员,还没升级为置业顾问。
野蛮生长,充斥在这时代里的每个行业,每个角落。
它们更像主流。
售楼小姐姐们,宛如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
左手抱合同,右手指挥杆,穿梭在几个沙盘之中,激情讲解。
在通透和采光,香水和汗水的混合与交集中。
激发着前来买房自住,和炒房者们的内心欲望。
门口竖着硕大的鸟瞰图。
那逼真的梯形递增,小到离谱的容积率,大到夸张的绿地率。
几字形的江水、市民乐园、医院、学校、超市。
这副立体图,以后会在市中心的某个高档楼盘中完成。
这里的一期,连个电梯都没有,还是很多年后业主有需求,才集资加装的。
市民乐园,离这八里路,江边满是柴油的味道,连里面的罗非都不腥了。
楼盘附近被老国营厂和老房子包围。
狭窄的街道,老屋拆迁的消息,一年高过一年。
多年以后,周边的配套,越来越完善,这里会成为城区一处很适合居住的老小区。
常晓浩希望最多的就是,国家主权完整,父母身体健康。
如果可以,一次性缴交十五年最高基数的社保最好。
2000年的春天到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农历除夕。
一棵大树下,他花了2块钱,买了一份盒饭,两荤一素,解决午饭问题。
下午把要进公司的各种资料和证件,跑了一遍,慢的需要三天才出结果。
常晓浩躺在小小的杂间里,望着天花板。
白炽灯恍惚的眼皮想打架,让人昏昏欲睡。
他离开小区,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对面新落成的,蓝色玻璃幕墙的大厦里,一楼吧台上坐个女人。
有点印象。
走近一看,这不是公司前台那个女孩么。
嚯,这身打扮够潮。
“靓女,好兴致。”
“是晓浩啊,最近还好吗?”
刘丽丽打个响指。
服务员过来,送来一杯绿茶。
“冒昧问一下,我们刚认识,你叫我晓浩?”
他想了好一会,确实是早上见的第一面。
“咯咯,晓浩你知道吗?这个吧台设计者,是欧洲著名的设计师。
我还请来了港城的司徒先生,来定财位和文昌位。
刘丽丽摇晃酒杯,弹出一支娇子X,眼神迷离。
“你猜那几条是什么鱼?”
“看样子是金龙鱼,这个不便宜。”
他觉得这么大的鱼缸,养三条刚好。
“也不是很贵啦,小的那条,也就一部十三香的价钱。”
她仰躺着脸,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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