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烧书
孔守正侧坐车子的一旁没有正襟危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落寞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何真就笑得有点欢快，活跃一下气氛。
见此孔守正也跟着哈哈大笑，回味一下自己说的话。
“开门见山，我是来邀请你做我幕僚。”
“公子为何看上我？”
“为何看上你，大概是运气使然，我翻阅过你抄写的书籍，觉得字不错，就擅自调查了一下你的过往经历。”
“过往不值一提。”
“抄书读书数十年，可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知道他们笑我什么吗？”
“知道，你连举人都不是。”
“是啊，我连举人都不是。”
“他们很愚昧。”
“我其实并不生气。”
“因为你没将这份愚昧怪罪到他们身上。”
孔守正微微愣神，直到经过一个路口，他才接着开口说：“先在这个路口左转……”
“我其实知道你住哪，我调查得很详细，包括你之前的经历。”
“十多年寒窗一朝成了笑话。”
孔守正的一朝落榜，何真倒是了解得挺清楚。
他是个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的人。
就这样勤学苦读的他一路顺风顺水，成为童生，年纪轻轻就能参加燕京组织的乡试，准备考取举人。
孔守正虽然姓孔，但是与中洲那个圣人世家丝毫没有关系，都说了家贫，24K纯黔首。
燕京是个什么地方，大燕的龙兴之地，群英荟萃，人才辈出。
就是燕京的乡试举子名额有限，朝廷的王侯将相都不够分，新入大燕版图的士子也需要照顾。
只好先委屈一下孔守正，让他牺牲一下。
然后隔三年再考。
又需要孔守正牺牲一下。
都怪大燕吞并邻近国家那么快。
又是一堆亡了国的士子需要照顾。
毕竟事关大燕颜面，施恩于亡国士子能够彰显大燕威仪，皇恩浩荡。
然后三年又三年让孔守正一次又一次顾全大局。
直到近些年来天盛皇朝与大端皇朝出手遏制，大燕扩张的步伐才暂缓。
虽然王侯将相的子嗣们是半点没牺牲，但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孔守正运气不错，忍了十五年才放弃，某个六年就忍不下去的同窗去燕京的御史台敲天鼓告状。
那下场有点惨不忍睹。
拜托，人家御史大夫的公子也考上了。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如果非要说你是什么，那就是大燕称霸之路上必然又无足轻重的牺牲罢了。”
大燕的科举终究没有太大的问题，跟整个大燕辽阔的疆域，庞大的人口，鼎盛的国力相比起来，燕京乡试每年牺牲的些许童生真不算什么，如今的大燕正当鼎盛，如日中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必然又无足轻重的牺牲。”孔守正反复重复这个词语。
“我这有条门路，你要不要？”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走着，可以听见孔守正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眼前这个青年男子说的门路肯定是有悖自己所读的圣贤书，但他感兴趣了。
何真没有不耐烦，能够完全掌控在手中的青冰只有一个，像这种核心骨干人员是一定要彻底收服。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得让这位孔守正对自己归心才行。
“什么门路？”孔守正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仿佛字字重若千斤，光是说出这四个字就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山上神仙。”何真手指天上。
“山上神仙。”孔守正的面色凝重，声音低沉。
他读的书里关于山上神仙的描述可不是什么正面形象，不尊律法，肆意妄为等等负面形象。
“不要觉得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要知道朝堂之上的王侯将相，他们其实也是山上神仙。”
“我知道。”
“我也属于那种类型，你当我的手下，今后就慢慢知晓了。
你不用急着去思考对错，因为你思考出来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你知道了大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给你个机会，成为山上神仙，去看书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为我效命百年，百年之后你去留随意。
如何？”
先签上一个百年合约，何真也学着自己的师尊搞个最终解释权。
他有没有百年都两说，但此举绝对不算画饼。
因为他真的给钱。
“百年，山上神仙说话就是不一样。我答应了。”孔守正长舒一口气，终于点头答应。与其说是被何真说服，倒不如说是被现实说服，何真只是说了真话而已。
自己的一生就是这样子，注定要被牺牲，又注定不重要，现在有条门路在眼前，那么就要走。
圣贤书？告诉我，这些年，圣贤书又在干什么？
马车终于到了孔守正的家，家徒凑不出四壁，虽然倒是挺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勤于打扫，但就那副模样还是将穷字拍到脸上。
孔守正家比较偏僻，位于街道的角落，由于是一辆马车来到此街，街道有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着这边，但不敢上前，马车在燕京很常见，可和这条街道没有关系。
整条街道走来房子都罕有三层楼以上的存在，都是以孔守正家的一层小平房为主。
二人下车往屋子里走去，发现孔守正家中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书，书占据家中大量的位置，床上，灶台，桌上四处都有书的身影。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何真知道这些书都是哪来的，孔守正靠着识字去给人抄书，酬劳里往往有一份是自己抄的书。
如此一来工钱自然少，才需站着喝酒。
别问什么活字印刷术，造纸术，还是仙术。
“倒也不算荒唐，靠着这些书，属下才活到了现在。”
“今后去我那住，我那有好几栋书楼，你家里这些书的范本都有，这些书就不用带了。”
“劳烦东主等一会，属下有些许行李要收拾。”孔守正行礼道。
一旁的何真，觉得东主这一词语不错，点头接受了。
在屋子里收拾一会，孔守正背着一个包裹走出家中。
“此后你的人生算是鲤鱼越龙门，要不，将这些书烧了庆祝一下，算是对过往做个告别。”
何真单手掐诀凭空生起一道微小的火苗。
“也罢，请东主将这些书都烧了就是。”
那微小的火焰被何真往前一抛，飞向了孔守正的屋子，随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噼噼啪啪的都是群书炸裂的声音。
孔守正神情肃穆地看着前半生待的地方一点点地被焚烧殆尽。
直到连复燃的死灰都没有留下。
他端正姿势对着此处连鞠三躬。
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上了何真的马车。
何真就笑得有点欢快，活跃一下气氛。
见此孔守正也跟着哈哈大笑，回味一下自己说的话。
“开门见山，我是来邀请你做我幕僚。”
“公子为何看上我？”
“为何看上你，大概是运气使然，我翻阅过你抄写的书籍，觉得字不错，就擅自调查了一下你的过往经历。”
“过往不值一提。”
“抄书读书数十年，可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知道他们笑我什么吗？”
“知道，你连举人都不是。”
“是啊，我连举人都不是。”
“他们很愚昧。”
“我其实并不生气。”
“因为你没将这份愚昧怪罪到他们身上。”
孔守正微微愣神，直到经过一个路口，他才接着开口说：“先在这个路口左转……”
“我其实知道你住哪，我调查得很详细，包括你之前的经历。”
“十多年寒窗一朝成了笑话。”
孔守正的一朝落榜，何真倒是了解得挺清楚。
他是个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的人。
就这样勤学苦读的他一路顺风顺水，成为童生，年纪轻轻就能参加燕京组织的乡试，准备考取举人。
孔守正虽然姓孔，但是与中洲那个圣人世家丝毫没有关系，都说了家贫，24K纯黔首。
燕京是个什么地方，大燕的龙兴之地，群英荟萃，人才辈出。
就是燕京的乡试举子名额有限，朝廷的王侯将相都不够分，新入大燕版图的士子也需要照顾。
只好先委屈一下孔守正，让他牺牲一下。
然后隔三年再考。
又需要孔守正牺牲一下。
都怪大燕吞并邻近国家那么快。
又是一堆亡了国的士子需要照顾。
毕竟事关大燕颜面，施恩于亡国士子能够彰显大燕威仪，皇恩浩荡。
然后三年又三年让孔守正一次又一次顾全大局。
直到近些年来天盛皇朝与大端皇朝出手遏制，大燕扩张的步伐才暂缓。
虽然王侯将相的子嗣们是半点没牺牲，但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孔守正运气不错，忍了十五年才放弃，某个六年就忍不下去的同窗去燕京的御史台敲天鼓告状。
那下场有点惨不忍睹。
拜托，人家御史大夫的公子也考上了。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如果非要说你是什么，那就是大燕称霸之路上必然又无足轻重的牺牲罢了。”
大燕的科举终究没有太大的问题，跟整个大燕辽阔的疆域，庞大的人口，鼎盛的国力相比起来，燕京乡试每年牺牲的些许童生真不算什么，如今的大燕正当鼎盛，如日中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必然又无足轻重的牺牲。”孔守正反复重复这个词语。
“我这有条门路，你要不要？”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走着，可以听见孔守正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眼前这个青年男子说的门路肯定是有悖自己所读的圣贤书，但他感兴趣了。
何真没有不耐烦，能够完全掌控在手中的青冰只有一个，像这种核心骨干人员是一定要彻底收服。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得让这位孔守正对自己归心才行。
“什么门路？”孔守正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仿佛字字重若千斤，光是说出这四个字就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山上神仙。”何真手指天上。
“山上神仙。”孔守正的面色凝重，声音低沉。
他读的书里关于山上神仙的描述可不是什么正面形象，不尊律法，肆意妄为等等负面形象。
“不要觉得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要知道朝堂之上的王侯将相，他们其实也是山上神仙。”
“我知道。”
“我也属于那种类型，你当我的手下，今后就慢慢知晓了。
你不用急着去思考对错，因为你思考出来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你知道了大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给你个机会，成为山上神仙，去看书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为我效命百年，百年之后你去留随意。
如何？”
先签上一个百年合约，何真也学着自己的师尊搞个最终解释权。
他有没有百年都两说，但此举绝对不算画饼。
因为他真的给钱。
“百年，山上神仙说话就是不一样。我答应了。”孔守正长舒一口气，终于点头答应。与其说是被何真说服，倒不如说是被现实说服，何真只是说了真话而已。
自己的一生就是这样子，注定要被牺牲，又注定不重要，现在有条门路在眼前，那么就要走。
圣贤书？告诉我，这些年，圣贤书又在干什么？
马车终于到了孔守正的家，家徒凑不出四壁，虽然倒是挺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勤于打扫，但就那副模样还是将穷字拍到脸上。
孔守正家比较偏僻，位于街道的角落，由于是一辆马车来到此街，街道有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着这边，但不敢上前，马车在燕京很常见，可和这条街道没有关系。
整条街道走来房子都罕有三层楼以上的存在，都是以孔守正家的一层小平房为主。
二人下车往屋子里走去，发现孔守正家中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书，书占据家中大量的位置，床上，灶台，桌上四处都有书的身影。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何真知道这些书都是哪来的，孔守正靠着识字去给人抄书，酬劳里往往有一份是自己抄的书。
如此一来工钱自然少，才需站着喝酒。
别问什么活字印刷术，造纸术，还是仙术。
“倒也不算荒唐，靠着这些书，属下才活到了现在。”
“今后去我那住，我那有好几栋书楼，你家里这些书的范本都有，这些书就不用带了。”
“劳烦东主等一会，属下有些许行李要收拾。”孔守正行礼道。
一旁的何真，觉得东主这一词语不错，点头接受了。
在屋子里收拾一会，孔守正背着一个包裹走出家中。
“此后你的人生算是鲤鱼越龙门，要不，将这些书烧了庆祝一下，算是对过往做个告别。”
何真单手掐诀凭空生起一道微小的火苗。
“也罢，请东主将这些书都烧了就是。”
那微小的火焰被何真往前一抛，飞向了孔守正的屋子，随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噼噼啪啪的都是群书炸裂的声音。
孔守正神情肃穆地看着前半生待的地方一点点地被焚烧殆尽。
直到连复燃的死灰都没有留下。
他端正姿势对着此处连鞠三躬。
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上了何真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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