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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章 委屈求全

    顶着焦阳,从马车上下来的陆贤走进了县衙。

    晌午之前,陆忠带着一干奴仆跟随一名衙役来到了这里。

    晌午过后,陆贤一瘸一拐被一干衙役赶出了大堂,状告结果是诬告兄长,受罚十鞭,以示惩戒。

    很简单,被传上堂的陆忠有奴仆和一纸协议为证,证明陆贤自愿以赌博的方式分割家产,属于事后反悔诬告。

    所谓双亲不在长兄为父,既然黑心诬告兄长侵吞家产就要领刑受罚,知县郑海通如此做了宣判。

    衙役十鞭下去,陆贤后背多了纵横交错的鞭伤,一条腿也被打瘸。

    骨伤未愈,又添新伤,少年咬紧牙关未曾落泪。

    输了官司,纵然眼中冒火,纵然心有苦大仇深,纵然不甘心,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又能怎么样呢?

    在衙门台阶下愤恨了好一会,小小少年蓦然咬牙转身离开,随着他渐渐远去,陆忠率人出现在衙门口。

    望着自己兄弟的背影,陆忠冷笑道:“自不量力!”

    “这小子将来是个狠茬子,挨了十鞭一声未吭,是个祸根。”邱三咧嘴道。

    “派人两人悄悄跟着他,看他在哪里安身落脚。”陆忠道。

    县衙后堂,郑海通品着茶,看着陆忠留在桌上的一百俩银票,非常惬意。

    ……

    忍受着锁骨断裂和鞭痕的伤痛,陆贤走进一个偏僻小巷,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并扣动了门环。

    “谁来了?”一个女童的话音伴随着轻巧的脚步声接近而来。

    咣当!门被应声打开,一个可爱的大眼女童出现在门里,年龄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小花妹妹是我。”陆贤微微苦笑道。

    “是陆贤哥哥!你怎么来了?”小花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陆贤苦笑笑,没有坑声,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无从说起。

    “是谁来了小花?”随着有些沙哑的话音,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小花身后。

    “舅舅是我来了。”陆贤向中年男子称呼道。

    被陆贤称作舅舅的人叫罗禄,此人与陆贤母亲是堂兄妹,也是此人父亲将罗苹卖到了陆府当丫环。

    也就是说,罗禄的父亲是罗苹的大伯。

    “是陆贤外甥!”中年男子有些惊奇:“听说你父亲落水出事了,舅舅也没钱去你家府上走个人情,让外甥你脸上无光啊!”

    “舅舅言重了!我是来避难的…”陆贤低头黯然道。

    “避难!这从何说起?”罗禄诧异道。

    “我大哥霸占了全部家产,将我赶出了家门。”陆贤如实说道。

    “陆老爷子出事没几天光景啊,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罗禄瞪眼道。

    “爹爹你先让陆贤哥哥进来再说事情。”小花向罗禄催促道。

    “不行。”罗禄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死盯着陆贤道:“这么大的事,必须先说清楚。”

    无奈之下,陆贤就把事情经过如实陈述了一遍,致使罗禄脸色越发难看。

    “陈忠可真是心黑手狠,你是斗不过他的,知县一定被他买通了。”罗禄冷哼道。

    “舅舅我现在无家可归,想留在你这里养伤。”陆贤眼巴巴道。

    “你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养伤?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白食。”罗禄变脸道,同时抬腿把大门拦住。

    “父亲我想让陆贤哥哥留下来养伤,咱家还有不少余粮,那些粮食都是陆贤哥哥带人送来的,刚好给他吃。”小花向自己父亲央求道。

    “滚一边去。”罗禄向自己女儿呵斥道:“他把多余的粮食吃没了,以后我们喝西北风么?”

    “不!不吗!我就想让陆贤哥哥住下来养伤。”小花带着哭腔倔强道。

    “我抽你个小妮子!”罗禄居然有些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小花。

    “舅舅我还有银子。”陆贤道。

    闻言,罗禄收回要打小花的手,眼睛闪着精光死盯着陆贤:“当真有银子吗?”

    “有的。”说着,陆贤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银子。

    看到银子,罗禄伸手一把抢过来,爱不释手:“外甥,你是说两手空空被赶出家门,怎么还会有银子?”

    “我被赶出来的时候的确身无分文,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欠我爹的债,见我落魄,他就把欠债还给了我。”陆贤道。

    “有个有钱的爹就是好!他死了都有人还债可以用。”罗禄口无遮拦啧啧称奇,令陆贤觉得很刺耳。

    陆贤对眼前这个舅舅并没有多少好印象,只是眼下无处可去,只能委曲求全。

    罗苹大伯有些不学无术,妻亡多年,在将侄女卖到陆府后,用到手的钱做彩礼给独子定了一桩亲事,几年后,其子到了已可婚年龄就操办了订下的婚事,岂知,在儿子娶亲当晚居然喝得酩酊大醉,结果一睡不醒去了黄泉路,次日被发现居然醉死在床榻之上。

    罗禄也是不学无术的主,与其父相比,多了赌性,在自己父亲死后,这家伙彻底没了半点约束,务工之余,渐渐变得嗜赌如命,在自己女儿三岁时,因为输了一个月的工钱,回家就找茬痛打自己妻子,妻子气不过,忍无可忍,居然投河寻了短见。

    妻子投河自尽,自己照看幼女,不能务工,没了活路,思来想去就抱着女儿小花找上陆府并说明身份寻求帮助,那时候罗苹早已死于难产,陆贤都已经七八岁大了,陆泰虽然对罗禄之父罗大超印象不好,但念及妻子罗苹之故,就收留了对方父女。

    罗大超将侄女出卖,足以表明其人品不好,所以,罗苹入得陆府成为陆泰夫人后,就很少理会她这位总是登门叨扰的大伯,有时候实在摆不脱纠缠,就给对方一些衣物钱粮打发了事。

    罗苹死后,陆泰就不再理会一直看不顺眼的罗大超,但是闻知对方喝酒醉死,他还是登门拿了银子行了祭拜,也算是对亡妻有个交待。

    见得罗禄父女生存无门,陆泰再发善心行了收留。

    可恨的是,罗禄不争气,在陆府做佣人手脚不老实,经常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每每拿到多分配的工钱就寻机外出赌博,十赌九输,一输就偷盗东西出手转卖,屡教不改。

    最终,罗禄在将一副名贵画卷掉包转卖败露之后,陆泰忍无可忍,将其辞退,没有报官深究。

    虽然对罗禄恨铁不成钢异常气愤,但是作为外甥的陆贤还总是出面接济这个舅舅,因为他最关心的是小花的生存,所以常常带人登门送去米面粮油酱醋茶必需品,怕其继续恶赌,倒是很少给银子。

    陆泰知晓次子的苦心,也就不干预他与罗禄之间的事情,任其接济对方多年,都是默默认同,毕竟血浓于水。

    当场,拿了银子之后,罗禄就将陆贤放进们来,小花这才喜笑颜开,且她还劝说自己爸爸不要拿陆贤哥哥的银子,这自然无济于事,甚至还遭到自己父亲的厌烦白眼。

    自己落难,罗禄却不念旧恩,拿到银子才同意收留,陆贤虽然不快,可眼下实在没办法,只能委曲求全,别无他法,幸好小花的天真无邪还能给他些许安慰。

    “外甥,我出去给你买点金疮药擦伤用,马上就回来。”刚一把陆贤让到屋里坐下,罗禄就猴急道。

    “不用了舅舅,我的外伤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骨伤也用不上金疮药,别浪费了。”陆贤道。

    “那怎么能行?外伤也要用药。”这样说着,罗禄已经拔腿出门快速离去。

    “爹爹你不要去赌钱。”小花这样喊着追出门去。

    陆贤腿还瘸着,想追出去却行动不便,只能摇头叹息。

    稍后,小花垂头丧气返回来道:“爹爹他一定又去赌钱了,如果还有银子千万不要再给他。”

    陆贤无奈笑笑:“我们管不住他,先由他去吧。”

    小花郁闷点点头,随后给陆贤倒了一碗水端过来。

    “小花妹妹又长高了不少。”喝完水,陆贤轻轻揉搓着小花的头顶道,惹得小花眉开眼笑,暂时忘了忧愁。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饥肠辘辘的陆贤随同小花喝了一碗盆里剩下的白米粥,之后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发起呆来,仿佛已经忘了伤势的疼痛,小花也懂事,坐在他的面前,不言不语,似乎是怕吵到眼前这位小哥哥。

    不知不觉,陆贤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