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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风华雪凝,琼台玉瓦。

    寂寞如雪,烟云无痕。

    虚空幻境之上,巨大的白玉神殿高耸于云端,一位高贵而优雅的白衣少女,戴着金镂玉冠,透着五彩光华,伫立于宫殿旁边的云台之上,她默默的望着三界幻境,美丽而又安静。

    距离天地间上一次巨变,已经过了数十万年,少女日日都会来此守望,她在等一个人,而自那一次巨变之后,少女眼里的三界,便多了一份柔情。

    “陛下,回殿休息吧,您已感应到了星落帝尊的存在,相信不久,帝尊便能回归幻境了。”

    少女无言,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身回去。

    ……

    夕阳余辉,大漠浩渺。

    幻境之下,分仙、妖、人三界,而人间界又由元古与盘古两块巨大的陆地组成,在元古大陆西荒的西北端,盘踞着一个方圆近三千余里的帝国,名曰玄铁帝国,玄铁帝国与西荒最西端洛迦国的唯一通道,人称阳谷关。

    每年夏至日,远处荒秃秃的峡谷上升起的第一抹阳光会正直的射向关门,所以此地被称为阳谷,夏日的阳谷,白天炎热、干燥,厚重的木制关门都能炸裂出丝丝路纹,里面夹杂着漫漫黄沙,仿佛诉说着此地是如何如何的荒凉与艰苦,倒是城门上的将士,一般都会无精打采的嬉笑着,吃上几块马队顺带的西瓜解渴,因为洛迦国是玄铁帝国的藩属国,所以士兵们一般不太担心边防安全,而且此关商旅不少,油水不低,所以在这儿守关,除了寂寞,其实也算是一份好差事。

    彻底打破这儿宁静的,是玄铁帝国武皇二十八年冬,这一年,西荒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百年不遇的大寒潮袭击了整个西荒,一夜之间,千里冰封,无数百姓来不及准备,就被活活冻伤,冻死;二件事是帝国大司马兼禁军统领霍渊突然反叛,一夜之间弑杀了武皇青雄,诛杀了皇室宗亲近三百人,朝野大震。

    说来也巧,事发之时,帝国唯一的皇子青落与丞相之子豫灼刚好乘着冬日的厚雪,在郊区乔装打猎游玩,是夜未归,而此事霍渊竟不知情,危难之际,丞相豫让火速召集了一百余护院骑兵,抢先一步找到皇太子青落,在众人护卫之下,便撤离了都城……

    玄铁帝国的都城名曰玄铁城,位于帝国的中部偏西南,前有九曲长河,后有玄铁山脉,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而帝国的东边是广袤而肥沃的仓中平原,分三域共计一百余州府,分别由北幽、仓中、海方三大节度使掌管,兵强马壮,财富殷实,帝国的西边,地域面积接近东方三域一半的广大区域统称西域,正西与洛迦国毗邻,北与鬼奴国接壤,全是延绵不绝的高山与荒原,所辖五十余州府,由西域节度使舞屈一人掌管。

    东域三大节度使平日与大司马霍渊关系紧密,敌我难判,而且横渡九曲长河,舟船一时难以筹集,所以丞相豫让与青落一行并没有选择走东路,而是一路向西,准备前往离都城最近的甘州城暂驻,并遣派信兵,分十六路发往帝国各州与四大节度使,以皇子青落与丞相豫让之名,号召天下勤王。

    大司马霍渊翻遍整个皇宫,竟无皇子青落踪迹,大惊之下,怒斩了安插的眼线内总管贾谨与西城守将倪樟,后有一黑衣谋士柳蒿进言:

    “主公切不可自乱阵脚,豫丞相素知你与东方节度使关系密切,必不敢东行,而且太子年少,人多且杂,主公只需出一队精锐骑兵往西,不日必可追上,将其就地绞杀,而且教使大人早有安排,主公大可放心。”

    于是,霍渊这才急忙派出心腹之将郭琦率两千精锐骑兵追去,此时,离青落一行出城,已过了一日有余。

    越过高耸的玄铁山脉,穿过百里戈壁荒滩,便到甘州,三日晚,青落一行抵达,四日晨,郭琦骑兵抵达,甘州之战爆发。

    甘州在西域五十州中最靠都城,是往西方最近一条道上的第一个关隘,是隶属于平州的附属州城,由于地处荒原,并不闻名,也非军事要塞,人少城薄,难守易攻,只是来的毕竟是骑兵,攻城能力不强,才有了一战的资本。

    四日,郭琦周边筹集几根巨木,强行攻城,双方靠弓弩激战半日,死伤不少。

    四日晚,丞相豫让奏请皇子青落,甘州城危,请继续西行,与西方节度使大军汇合,再行反攻。

    青落问道:

    “若西去,甘州如何?”

    丞相回道:

    “殿下为天下主,甘州自当粉身碎骨,以报国恩,他日登基,殿下怜悯,封敕甘州将士,便是恩德。”

    青落不言。

    五日一早,青落一行,向西离去。

    同日,大司马霍渊自立为帝,昭告天下,号仁皇,颁大赦令,次日,令禁卫军左将军张理领兵十万,镇守国都,自己亲率大军十万,旋即向西杀来。

    九日,大军兵临甘州城下,甘州守将秦刃破口大骂,拼死血战,十日,甘州城破,秦刃战死,城中八百将士,无一人生还,霍渊屠城。

    甘州往西两千四百里左右,依次为平州、凉州、朔州,然后出阳谷关,入洛迦国,经过海州、可至国都太基城。

    甘州西北三千余里,是帝国广袤的北疆,经曹州、番州、夜州、海盐城、旗山城、伊州、凤凰城,方可抵达西域节度使驻地青州。

    为防范北方蛮族鬼奴,帝国第一任西域节度使灵犀亲自驻守西北边陲,背靠青云山脉,建青州城,只是未曾想到今日,帝国祸起于萧墙。

    甘州城破,兵锋直逼平州,青落一行,虽然已于两日前抵达平州,但未确定下一步前往何处,踌躇不前。

    丞相豫让建议青落前往太基城,一是路程近;二是洛迦国国主青葛是太祖青羽堂弟的后人,与帝国皇室同出一脉;三是太基城由巨石垒建,异常坚固,而且兵粮充足;四是太基城靠海,常备有出海巨型宝船,可供海上航行半年之久,以备不时之需。

    青落素日很少思虑帝国的军务形势,自然相信丞相的判断,只是当年太祖青羽何等英雄,纵横捭阖,平定西荒,一手建立起玄铁帝国,传至于他,不过五代,便要弃国而去,以后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见天下子民,见列祖列宗?

    十五日,霍渊兵临平州城下,青落亲登城楼,两军对垒,平州胜于道义,士兵坚毅,叛军旺于气焰,士兵嚣张。

    “霍渊!我父皇赐尔何等尊荣,委尔何等重任,让你掌管禁军,兼任天下司马,为何,还要反叛!”

    青落厉叱。

    “本帝当年奋勇拼杀,替你父皇平定过东域十八州之乱、伐过鬼奴、灭过海琼,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有何当不起这尊荣?况且武皇无道,夺我所爱,弃如敝屣,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霍渊声音厚重,充满藐视。

    青落闻言不解,何为夺他所爱?

    两军将士闻言,也有些哗然。

    “诸位将士,请听老臣一言!”

    众人望去,城楼之上,是丞相豫让高呼,其声音苍劲有力。

    “霍将军所指,乃是后妃丽姬娘娘吧,丽姬与将军入宫前的关系,武皇当年并不知情,后来将军因功入朝,私下纠缠丽姬,武皇发觉,还令老臣详查,事情的原委,还要老臣当着众将士之面一一细说吗?”

    “老臣当年便提议武皇将你诛杀,可武皇爱才,念我玄铁帝国偏居西荒,出才不易,而将军年轻,前途无量,便不予追究,谁知一念之仁,竟成今日之祸,老臣真是替武皇追悔莫及!”

    “将军说武皇无道,自己却行反叛之事,掀起战乱、杀戮皇宗;自己僭称仁皇,却不怜惜百姓,屠城甘州,片瓦不留!今日得见青落殿下,不下马受缚、还大言不惭,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众将士们!我玄铁帝国,雄立于西荒,全赖武皇爱民,英明神武,举国将士,上下一心,而如今,城楼之下,有叛逆霍渊,诸位将士,不将其拿下,还等什么……”

    丞相言毕,全场无声,尔后,城下更加哗然,城楼之上,则是阵阵高呼:

    “为武皇报仇,诛杀叛贼……”

    “誓死保卫,青落殿下……”

    平州城比甘州要大,而且城墙坚固,驻城将士有两千余人,此时两千余人,正因丞相一番高呼,士气大振,城楼之下,虽有十万之众,但军心骤然不稳,却也不敢轻易再攻。

    于是霍渊下令,暂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