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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千年前

    大汉帝国,两千年前!

    回家后,陈越两天没有出门,兄弟俩在分食了窝窝头后,每顿都是粟米饭,吃得陈越想吐。

    陈伍氏以为儿子是受了惊吓,加上落水容易受凉,本想宽慰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就没有管他了。

    陈越不出门,不是因为受惊或是受凉,而是整理记忆,他发现自己处在大汉帝国,但不知道是西汉还是东汉。不过应该不是东汉末年,有好几十年未发生过内部战争了,也没有苍天当死的传说,记忆中长辈们押送粮饷去边关的徭役次数也不多。

    这是个好消息。

    最好的消息是,他们家既不是奴隶,也不是佃户,而是自耕农。这个身份很重要,不论是去当兵,还是作学问,还是从政,都没有问题。当然,乱世不算。哪怕就是遇到乱世,只要不那么死心眼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也有一定机率活下来的。

    当然,家里不只一亩三分地,而是有二十亩左右,其中四亩好地,七亩中地,九亩下地。其中九亩下地中的三亩是种的麻,现称苎麻,那是做衣服的原料,那时农民基本穿的是麻衣。

    四亩好地主要种麦子。七亩中地种粟(小米)、黍(黄米),下地分种黍和稷,豆子混种于中下地之间。

    每年收成大约在40斛左右,租税收走2斛,按的三十亩计算,三十税一。因为他家还有房屋占地,以及竹林和树林占地。

    陈越没有找到斛的容量工具,但在弟弟陈苗帮助下,找到一个叫斗容器。他装满粮食感受了一下,一斗大约有10斤以上,但没有15斤。那么一斛有五斗,大约50-75斤。

    也就是说亩产为100到150斤,这个估算吓了陈越一跳,太低了。难道是此时的亩比后时的亩小很多?但他回忆起自己耕过的三亩中地后,与后时的三亩地大约的比了一下,感觉相差无几,小了一点点而已。

    去年,全家收了45斛左右,这是母亲陈伍氏告诉他的。

    陈越基本上认可了陈伍氏,一是这几天对他细心的照顾,另一个是原生记忆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第一个,陈伍氏对他与前世母亲相差无几。或许是对前世母亲的思念,或许是其他……

    陈伍氏看上去有40岁左右,结果在陈越旁敲侧击地询问下,才知道她只有30岁,比他前世的妻子还要小六七岁。

    望着家里简陋的粮仓,陈越绝对不相信去年家里收了45斛。

    粮仓里有麦不足三斗,粟和黍加上有平平的两斛,稷有三斛。陈越爬在地上找鼠洞时,陈伍氏指指昏暗的房顶,打开打大门借助阳光,陈越看到了房上挂着几个装满地麻袋。

    陈伍氏告诉他,这是今年的种粮,黍、粟、稷共有五斛。

    陈越搬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还是不对。交了皇粮两斛,家中算上种粮共有十斛左右,这算下来,全家三口去年整整吃了三十斛,1500斤以上。有三斛是交给族里,主要是供放牛娃的口粮和修缮祠堂所用,族里还有个别鳏寡孤独需要赡养。

    回忆中,闲时只吃两顿,忙时吃三顿,而且闲时居多。除了忙时,闲时两顿还吃不饱,怎么算也吃不了1500斤,700斤顶天了。家里没有养狗、喂猪,除了两只老母鸡外,就他们三口人。

    难道是家里面遭贼了?

    当陈越把这些疑问向陈伍氏说出的时候,陈伍氏急了,她以为陈越要家里管理权,一边说没有拿东西回娘家,一边说等他满16岁后,就把家交给他管。

    陈越安抚住母亲,并再三保证没有抢夺她权力的想法,也绝没有怀疑她拿东西回娘家的猜测。他只是担心家里是否进贼或出现了老鼠。

    陈伍氏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也放下了心,就向他解释起了其余粮食的去向。

    在陈越的引导下,陈伍氏说了很多。陈越他是越听越觉得这古代就没有平民的活路。

    陈越慢慢的明白,封建自耕农不只有粮税,还有其赋税。首先是人头税,3-15岁的每年每人23钱,成年人每年120钱,缴到56岁。其次是服更卒,就是一年给当地政府义务劳动一个月,挖个水渠,修个城墙,他家近年没有成年人男子,得用120钱去抵。然后是服戍卒,每年都要去边境戍边三天,这个无论是否有成年人都可以花300钱抵。再然后,还有献费,每年约60钱。最后还有户赋,以家庭为单位缴的税,每年200钱。

    总得算下来,他家一年要缴的税钱为786钱,还有县衙的一些摊派,向族里供奉,一年的支出900钱,也就是900文。而此时粮价一斛约为50个钱,再加上他家种植的汉麻,织成的麻布也可以拿去抵换大钱,才堪堪够缴税钱。

    家里少了几口人,这几年陈伍氏存下了十数匹麻布。陈越明白,当下的麻布完全可以当钱使,有时候比钱还好用。

    特别是陈伍氏织的布匹,那可是80线的,平常都是60线,很多人求都求不到。以陈伍氏的话说,这是为他兄弟准备的娶妻聘礼。

    这一算下来,全家辛苦劳作一年的收成,其中超过五成的收成上缴了国家。家中只余四成多,他们这还是三口之家,而且两个未成年,粮食都这么紧张了。其他家庭可能还要紧张得多,这些人家稍遇灾年,那肯定是全家都要遭殃,不被饿死,就是当流民、叛贼。

    怪不得古代那么多佃农,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活下去,你就得去地主家租种土地。陈越家以前也是上百亩土地,可遇灾年或变故时,就只得出售换粮换钱抵灾,所以到现在只有加上山林也只有三十亩了。

    必须得改变,这是陈越给自己定的方向,不过目标还没有定下,就被老娘要求下地了。

    第三天一早,陈越吃了早饭穿上草鞋,就与陈伍氏一起抗着锄头下地了。

    想想这几天吃的饭菜,陈越只能用“淡出个鸟来”形容。菜是放在陶锅里面煮的,煮熟后就滴了一滴豆油和能数得清的粗盐。

    没有耕牛,就只得靠人力翻地。陈伍氏认为不能傻等别人用完耕牛,一旦错过了春耕,粮食减产,一家人只得饿肚子,再说农家人不养懒汉,不能别人家都在下地,自己人却在家里无所事事。

    一把锄头有两斤铁,陈越用石头敲了敲,发现硬度还不够。好在他力气小,翻地的时候没有把锄头给挖折。

    陈越一边挖一边乱想,别人穿越不是皇家就是公侯,再差的穿成小兵,也是力大无穷,各种武功秘籍一学就会,最NB的还是带系统的,要啥有啥。

    自己这家世就不说了,没有系统,也没有洪荒之力爆发,力大无比。除了脑袋里面多了很多知识外,就没有不同之处。不信,你看这双手挖了一个多时辰的地,也没有起泡。哦,原来早已有了老茧。

    “累了就歇歇吧!”陈伍氏看着陈越在那儿看手掌,担心儿子累着了。

    “娘,我去看看他们犁地。”

    看见陈伍氏点头后,陈越就放下锄头,向正在用木棒敲土块的弟弟招了招手,两人就一前一后地不远处走去。

    陈伍氏发现儿子有点不一样了,翻地半个时辰必然要休息,而且让他歇息,他绝不乱走。不过,想到儿子最近可能因为耕牛的原因,想去学学吧。

    陈苗觉得哥哥落水后就变了,在他记忆中,哥哥都不喜欢他,虽然没有打骂过他,他一直不理他,而且还说就是因为他的出世,家里就遭了灾,先是卖地,然后是父亲和大父、大母去世。睡梦中,还叫他灾星。

    陈苗走的慢不说,还跌跌撞撞的。陈越一把拖过他,蹲着身子就把他往自己的背上放,结果站起来,没有走两步,两人都摔在地下了。

    “我以为,我能背动你。”陈越摔了一嘴的泥巴,抱歉地说。他看着陈苗很瘦,结果没有想到自己并不胖。

    陈苗的鼻子撞在陈越的后脑上,本来要哭的他,用手擦了擦眼泪,笑着回答:“哥,我没有,我能走。”

    起身后,陈越只好拉着陈苗的手走了。

    不过陈苗很高兴,跳跳蹦蹦地。

    “叔、婶。”来到地边,陈越、陈苗两人规矩地问安。

    “越小子,来学耕地了啊?”农夫看见两人来后,把手中的小竹鞭挥舞的更响,笑着说“看你六叔咋耕地的,好好学学。”

    牵牛的六婶没有说话,只是对兄弟俩笑笑,表示回了他们的问安,因为她要用大力拖着牛向前走。

    一根两三米长,成人手臂大小的木棒,两头分别绑在两头牛的颈上。一根麻绳系一头系在木棒的中间,一头系在犁头上。牛头上各系有麻绳,由前面的人牵着,牛可能因为工作太累了,不太愿意向前,只得靠牵绳拖着走,牵绳还有个作用就是控制牛前进的方向。

    “不对,不对。”陈越呢喃道。

    他又趁着陈六叔换边的时候发现,犁铧也不对,像放大版的倭镖。犁过时,只能浅浅的刮起一土,只有犁两次才能勉强达到种植要求。

    走进一看,牛鼻子没有穿孔,怪不得前身会被牛追,在他的印象里,牛都是非常温柔的。

    陈越挨了一鞭子,然后就听见陈六叔骂道:“越小子,你要把牛给某惊跑了,看某不揍得你哭爹喊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