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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话 骊山白素寒下

    玉辰告辞去后,白素寒回转山洞,放下背篓,稍事梳洗,整束服饰,又出来转到山阳,爬上老母宫,来见骊山娘娘。

    骊山老母宫,此地香火供奉的是骊山老母,在此修炼主事的一位女真人,便以骊山为号,称骊山娘娘。女真人法力高深,炼气炼宝,变化作法,无所不能,太行山以西,陇山以东,修仙之辈无人不知。

    娘娘收徒甚众,有记名的有不记名的,有奉道的有修仙的,也有像白素寒这种,只是栖身的。自从娘娘来到这座道场修炼,白素寒跟随得最早,是为长弟子大师姐。

    此时老母宫后房。白素寒高高兴兴,抬头挺胸地走上前来。房门左右有女弟子侍立,唱到:“大师姐来见师父。”

    屋中传出声音,“进来吧。”

    有一女弟子跟随着进来,站在一旁服侍,既掌管蒲团、床榻等坐具,又听从娘娘吩咐差遣。

    白素寒风轻云淡,以礼伏拜骊山娘娘,脸上并没有什么端庄郑重之情,甚至还残留着与故人相见的喜悦,时不时的,仿佛在抿嘴淡笑。

    拜毕,不等娘娘发问,白素寒启道:“先前听闻华山张妙显致帖,请娘娘赴会,一赏法宝,共同参详。如今华山没什么杰出人物,张妙显不自量力,设此聚会。我私下想了想,华山和骊山虽非毗邻,却也离得不远,若真闹出了什么乱子,以后仙侠们来来往往的,免不得会搅扰娘娘清静。所以前来请命,愿替娘娘往华山一行,一来传达娘娘意思,敲打张妙显教他不要太招摇;二来看看聚会上都有什么人物,若有好事之徒,也要心里有数。”

    骊山娘娘蛾眉凤目,身穿法衣,肩披云帔,盘坐于榻上。闻言一愣,素寒以前从不关心宗门交往之事,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却深谋远虑起来了。

    白素寒见娘娘不语,又道:“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娘娘这才道:“若是剑宗气宗的长老还在,去一趟还好。这张妙显摆神壶会,分明是邀买人心,本座若在会上露面,岂不是为他助阵?我又不图他法宝,去又何益?酒无好酒会无好会,何况是以神器为由,势必引来有心之人,好事之徒,不必远去华山惹那麻烦。张妙显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由他折腾,不理便是。”

    白素寒复启道:“正因为娘娘不宜露面,才该由弟子代劳。他们又没见过我,我不说,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娘娘门下,众人绝不误会。况且炼妖壶已然把有心之人,好事之徒引到了关中,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些人一旦搅和起来,造谣生事,栽赃诬陷,无所不用其极。那时节娘娘您想置身事外,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娘娘道:“造什么谣,栽什么赃?与我有何干?”

    “娘娘您想啊,张妙显是什么修为,只是有些法术而已,恐怕连内丹都未结成。与会宾客之中,恐怕有人已生贪心邪念,想要夺取炼妖壶。若真得手了,为了迷人耳目,势必造谣栽赃,然后金蝉脱壳。若栽到别的宗门还好,若栽到骊山终南山门上,纵然清白,一时半会也是解释不清。”

    娘娘见白素寒思虑深远,言语巧妙,愈发疑惑,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啊!

    “不对吧素寒,你今日怎么对华山的事如此上心?亏你能这般深谋远虑,恐怕那想抢炼妖壶的人,都没你想得深远。我还不知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但必定是自有一番用心。好吧,你就以我名义,去华山赴会。若遇有心之人蓄意生事,你临机决断,便宜处置,不可教污名栽到本座头上。我写一帖子,你带给张妙显,晓谕他谨言慎行,不要再招摇了。”

    娘娘先是面色凝重,质疑白素寒,最后不仅许她借自己名义,还许她临机决断,意思是哪怕要动手争斗,也随她自己拿主意。

    彼此心照不宣,白素寒也是会心一笑,显得十分俏皮。“那就多谢娘娘了。”

    娘娘道:“去吧去吧。等我拟好了帖子,再教人付你。”

    白素寒退出屋外,离开时兴高采烈,就差蹦跶起来。

    门外侍立的女弟子道:“恭送大师姐。”

    白素寒趁着兴致,回道:“你客气。”侍女一时语塞,竟无话恭维。

    ……

    西峰脚下,东使并未急于跟白素寒正面交手,先用暗算,被戳穿后,又用捭阖之辞刺探,道:“玉辰子自称被蜀山逐出门派,有抢夺炼妖壶在身。姑娘你将其夺走,不知骊山娘娘届时要向远近仙侠,如何解释?”

    “那也是我骊山老母宫的事,不劳你费心啦。”

    玉辰子仰面躺在地上,仍丝毫不省人事,身躯早被黑气紧紧掩盖,不露一丝形影。黑气拢住周围五步,已极尽浓重厚密,白素寒也只露出半身。

    东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脊背掠过一丝阴寒,隐隐有些不安。看来白素寒是和玉辰子有旧,此事不是自己所知晓,既然她一定要带走玉辰子,只有水来土掩。他担心白素寒捏出什么法术,把玉辰子搬运走,于是提锏跃入黑气中,左手掐诀挥出疾风,吹拂黑气。

    白素寒不容其进犯,举掌便打,二人在黑气中转动身形,一时不分上下。黑气也随二人身形一起转动,只是尽管东使频频甩动袖子吹拂,却并不见黑气有被吹得散开。

    西使怒形于色,自己这一招血魔音从未失手过,怎么今日灵鹏真正需要帮手时,偏偏就不能灵验了,该死!

    此时她睁开双眼,紧紧瞪着白素寒,再次狠狠念咒。

    南使在另一侧,倒是想出手助阵,可双手仍无法操持火灵,真气行至手腕便失散,别提什么法术了,估摸连掌风都打不出来。跳进黑气中岂非送死?

    眼看着二人打来打去,黑气似乎更多更重了,就要飘到自己跟前,没办法只能退避。没想到好不容易盼到了出手的机会,自己竟沦落到只能退避闪躲的地步。

    转眼间东使在黑气中已拆解了十几招,脊背阵阵发凉,再无一丝缓解。甚至腰背都有些发软,心里不住地发慌。此时已经察觉,这种恐惧胆寒不是没有来由,而是黑气中有一股极重的阴森腐朽气息所致,和瘴气有些相似又有不同。瘴气是死气,是郁积之气,这股气息里虽然腐朽,但又有一种阴森不断迫近的渐变之感,像有魑魅妖灵不断靠近似的……妖灵?对啊,这是更像是一股妖气!

    周遭的气息,以及自己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无不说明黑气中裹着的是浓浓的妖气。端倪本不算扑朔迷离,自己早该察觉到这是妖气啊。看来自己是跟月照枝相处得久了,对待妖气越来越稀松平常,这才迟迟没有想到吧。原来白素寒是异类,她不是骊山娘娘门下么?看来白素寒不简单,骊山娘娘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