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少年，你长得不顺当

    我叹了口气：“人命如草芥。”

    老丈摇头：“味道不冲，应该是喝了一点心头血。你九死一生，多吃点蛋酒补补。”说着，转身从锅灶底下掏出来一个小药罐子，从里面掏了掏，取出一个纸包来，递给我：“拿着吧。”

    我看着那个纸包，心里就别扭，这纸包虽然长得皱皱巴巴沾满了黑乎乎的锅灰，但是好不好歹不歹的是一张符纸。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通天教主王老头的丹药。这玩意我昨天晚上刚吃了一丸，这怎么就又看到一丸。

    我放下纸包：“我不要。”

    老丈叹了口气：“你拿着吧，这丸药一炉没几个，像你们这些少年人动不动打打杀杀的，拿着这药能救命。”

    我推开纸包：“我不要，吃这玩意要人血当药引，我已经吃了一个人，再吃下去我就要成妖了。”不过在推出去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陆吾！

    我低眉顺眼的于是又把纸包拿了回来，揣在怀里：“谢谢老丈。”

    老丈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谢不谢。”

    我看着这老头笑眯眯的样子，突然间心里一咯噔，这笑眯眯的样子怎么这么不像个好人？也是，通常好人怎么能有王老头的丹药？怎么能把这么值钱的东西随随便便送给我？总而言之，免费的东西最贵，这老头子一定不怀好意。

    我于是问：“老丈，你好端端给我这么个宝贝，却是为了什么？”

    老丈一皱眉：“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看你年纪轻轻，送给你罢，你却以恶意猜我，若是这样，八百两银子拿来，你买我卖，天公地道。”

    我嘿嘿干笑两声：“老丈息怒，我错了！”

    老丈叹了口气，自己盛了一碗蛋酒，慢慢呷了一口：“这丸药，是我年轻的时候老王给我的。”

    老王...我没敢吭声，安安静静听老丈坐在高高的木墩子上讲那过去的故事。

    老丈微微笑道：“那时候他一炉丹药刚成，我马上要出征，他赶着赶着送到我手里，说是能保命，就是吃的时候要用人的心头热血做药引，想我征战沙场，杀个人吃了那真是易如反掌。然而杀的人多了，自己非要活下去的心就淡了。这么些年，我放着这药一直也没动它，却也没死的了，真是天意。”

    老丈看着我，突然间眼中精光四射，看得我一凛，杀人与杀妖，都是造杀业，然而杀人与杀妖，区别又大了去了，想老丈当年，千军万马中浴血杀人无数，战场如炼蛊，这老丈能活到现在，也算是练出来了。

    老丈慢慢说：“少年郎，你一身的妖气，然而我仔细看你半天，你却又真是个人，真是长得不顺当。人长得不顺当，这一辈子也必定不平顺，好好的拿着药吧，不要疑神疑鬼了。”

    我看着老丈，良久。老丈烧火的棍子放在脚底，一片的不起眼，然而有是不折不扣的月牙铲，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估计要是我是个妖精，早就没这蛋酒锅盔茶叶蛋可吃。

    我叹了口气，冲老丈做了一揖，拿起没吃完的半个锅盔，准备走路。老丈也叹了口气：“一共十文钱，年轻人丢三落四。”

    我数出十文钱交到老丈手中，老丈笑眯眯的看了看，揣在怀里，转头招呼别人，不再跟我说话。

    我走到街上，啃着锅盔，太阳出来，洒在脸上，我任由早晨的阳光照着自己的脸，日月精华，记忆中隐隐约约的，我第一次踏出藏书阁时，那阳光洒在脸上，也是这般的温暖，是那般喜悦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