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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状元梦的少年!

    半个时辰后,任志远与任平山父子回到院落。

    任平山第一时间来到吕阳房中,见他正在看书,如以往般没有闲聊的兴致,任平山也不客气,独自坐在一旁如老父亲般絮絮叨叨起来,谈起府城见闻,说起婚后生活……也不管吕阳回不回答,听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说。

    老爷子家风严谨,任家子弟间明面上都没有太大的间隙,原主这一脉的几个兄弟姐妹间的感情也是挺好的。

    任平山唠叨了半个钟头,吕阳的目光便在书籍与任平山脸上来回游走,表示自己有在听。

    “这位长兄,倒是有点意思。”

    任平山离去时,吕阳感觉有些无奈,不是他不想搭话,实在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还是不说为好。

    这才符合原主的性格。

    稍晚些,余童在一旁已微微打起哈欠。

    吕阳正想让他先去休息,母亲宁氏端来鸡汤,将鸡汤盛入碗中,递上前来:“快,趁热喝。”

    “娘,我身体已经好了,以后晚上就别给我炖汤了。”

    母亲祖父那一代是郡城的八品官,后衰落下来,数代无有举人,却也都是读书人。与老爷子在位时如日中天的任家自是比不了,但在百家姓眼中,也是书香世家。

    任志远十九岁娶妻孟氏,后中秀才,可有一妻一妾。

    二十二岁时与母亲宁淑娴相遇,两人陷入爱河,但若要成亲,宁淑娴注定只能为妾。

    夏律规定,正妻之数根据出身乃是恒定,可不是罚银能解决的。

    父亲当时既不是举人,又不是八品官,老爷子贵为郡守,也是无用。

    书香之家自有其风骨,不论任家如何家大业大,外公始终不愿将女儿嫁与人做妾。

    当时父亲对外公承诺,中举后必将母亲扶正。

    或是因为父亲的诚意,或是迫于女儿的心意,或是碍于任家权势,如此种种,最后外公终是同意。

    于是任志远二十三岁,纳妾宁淑娴。

    二十五岁时,于府城一考乡试不过,宁淑娴在家中为他生下原主‘任平生’。

    一考不过,还有希望。

    任志远二十八岁,二考乡试不过。

    失望的同时,也还有一线机会。

    后任志远又苦读六年,方才第三次参加府城乡试。

    仍是遗憾未过,终是死心!

    不死心也没用。

    三考不过,此生止步于此。

    秀才出身想要成为八品官,也不是一个郡守父亲可以做到的。

    宁淑娴这辈子似乎注定只能是个妾。

    或是大男子主义,或是自尊心作祟,之后任志远对宁淑娴心有愧疚,愧疚慢慢演变成了疏远。

    十余岁刚懂事的原主见此,心中立下宏愿,自己以后一定要考取功名、成为大官、立下政绩,好让朝廷赐下诰命,改变母亲的出身。

    从此,任家多了个心中唯有读书考举的书呆子。

    哪怕是十八岁后一朝连过三试成为秀才,也未对他造成任何改变。

    唯有苦读!

    因为他知道,秀才仅仅只是开始。

    他的心中……有个状元梦。

    不为出人头地,不为功名利禄,只为改变母亲的出身。

    若能一朝中状元,母亲宁淑娴便立刻会有诰命加身。

    这是原主最大的梦想。

    吕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灵魂似被火烧,炽热滚烫,无比煎熬。

    如今复盘回想,应是灵魂遭受了身体的排斥,为此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便是他灵魂与身体初步融合的特征。

    当时他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能感受到身边发生的事,虽然很模糊。

    退烧后他无比虚弱,唯有这位妇人日夜无休,一直守护在身旁照顾他。

    深夜时,不时还会传来低声抽泣与自责的呢喃。

    数日后吕阳总算清醒,望着这位已经哭肿了双眼,见他醒来却是立马眉开眼笑,将他拥入怀中的年轻妇人,一时百感交集。

    “我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

    他张了张嘴,这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年幼便失去了双亲,吕阳不知该如何与这妇人相处,当他又恢复一些后,却是自然而然地喊出了那一声:

    “娘!”

    那一刻,他几近落泪。

    望着妇人柔和关切的目光,吕阳熟练将鸡汤端起,唤余童将宝兰招来。

    宁淑娴关切道:“听说你今日出门逛了逛,这是好事,你本就该多出门才是,我知道你的心思,见你整日在房里读书,我心里就难受。我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只要你和宝兰平安快乐长大,我就知足了,名分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话刚说完,宁淑娴的目光便红了几分。

    想起那天若非自己强行将生儿赶出书房,让他出门走走,生儿也不至于有此一劫。

    想到儿子这些年昼夜苦读,只为给自己谋个名分,她便心疼不已,无比自责。

    “你莫要日日将自己关在房里,应该多出门才走走才是,但出门也要注意安全……我听你大哥说,父亲大人似乎有让你游学或成亲的打算,你年岁也不小了,过了年便二十了,也确实该成家了……像你这样整日待在家中,怎么能找到媳妇……”

    “娘,我是真的喜欢看书,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多经常出去走动的。”吕阳轻轻握了握宁淑娴的手,将她的话打断。

    他没有骗她,他确实喜欢看书。

    除此外,他还喜欢钓鱼、看电影、听歌、运动……都是前世最为大众的爱好。

    他也骗了她,因为他已经不是他。

    “我拥有了你的一切,我又该付出什么……”

    吕阳微微低着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此时余童正好将妹妹任宝兰带到。

    “娘亲,哥哥。”

    任宝兰一蹦一跳走来。

    看着这个脸上带有婴儿肥的少女,吕阳复杂的情绪开朗不少。

    这一世的自己,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过来,把这些肉吃了。”

    任宝兰一边委屈地嘟了嘟小脸,一边却是乖巧坐下。

    自哥哥生病后,便每日唤自己过来吃肉,她早就吃腻了。

    任宝兰心里埋汰着,嘴里却不含糊,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嗫嚅道:“哥,你不用留这么多汤给我的,你病才好,应该多补补才对。”

    吕阳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笑。

    心里想着:其实这样的生活,也蛮好!

    两兄妹将鸡汤瓜分完,宁淑娴叮嘱道:“早生歇息,莫要看到太晚。”

    “孩儿知晓。”

    两人走后,吕阳将余童也遣去。

    翻开《夏律》,仔细研读起来。

    人活一世,律法还是很重要的。

    从律法也能侧面看出一个国家的一些情况。

    子时,灯火依旧。

    吕阳手中的书,换成了《道观策》。

    “和前世古代封建社会比起来,这个世界要更加开放、发达些。”

    “从各种信息来看,夏国至少存在了几千年,或许是上万年。”

    这在他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前世古时候的朝代,就没超过三五百年的。

    国家上面,还有一股力量。

    “从《道观策》中来看,这股力量无疑是皇权道授中的‘道’。”

    吕阳猜测,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神仙、修士。

    各大道观里修行的道士,就是老百姓心中的神仙。

    拥有道牒的道士,在夏国中地位极高,几乎不受律法管控。

    吕阳沉思良久,望着已快燃到底的残烛,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靠在椅子上哼起前世小调。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梳洗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都红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

    …………

    浮名若只是虚妄?

    那长生才是永恒?

    这个世界……是否真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