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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痛苦

    “你在和我谈条件?”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一声低沉的发问刺入耳膜,威严得不容拒绝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动摇对面的少年。

    顾弃在黑暗笼罩中站得笔直,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他依然坚定,不顾那人威压的气场。

    “你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成为我的合法继承人吗?况且,你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男人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轻蔑地看着大胆的顾弃。

    “我该说你有勇气?还是该说你太莽撞?”“我需要时间证明。”

    顾弃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为了权势,为了钱,他不得不卑躬屈膝。

    “时间?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时间,你觉得,我又有多少时间可以被你浪费呢?”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依旧是那么目中无人。

    顾弃攥紧手心,任凭指甲刺穿手掌,鲜血浸染而下。

    “我会证明我的价值,值得成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他眼神坚毅,惹得对他不屑一顾的男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半晌,他随口一句:“那我,拭目以待?”

    顾弃如释重负,紧紧攥着的手还是没有舒缓。

    男人将一旁的报告扔给顾弃:“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我就相信你。”

    “是。”顾弃弯腰捡起文件,态度恭顺得像一只绵羊。

    但男人知道,他是一只时不时会暴露本性的饿狼。

    看着他走远,男人不禁有些失神。

    他有意无意地观察顾弃,总想从他身上找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他爱而不得的女人的……影子。

    男人忽然嘲讽一笑,那个豁出性命为自己诞下一子的女人,在天堂有没有一时片刻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后悔,把他和孩子独留世间的决定。

    “叫人帮少爷包扎一下手。”男人很快恢复冷漠,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只是房间里厚重的窗帘竟被风吹开,流露出一点光亮。

    实验室内,白花花的手术灯照得实验室灯火通明。

    一位身着病号服的少年被紧紧束缚在手术台上。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痛苦不堪想要挣脱。

    而一旁的“医生”却毫不留情:“他对痛感十分敏锐,继续加大功率电击,直到他晕死过去。”

    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而来,林岁辰疼得几近晕死。

    在最后意识模糊之后,他只喃喃自语:“姐姐,姐姐……”

    他真的好想黎粟,他想要抱抱她,想要和他倾诉自己这几天受过的苦。

    他想死,但他没有,即使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自杀。

    他要活着去见黎粟,等熬过去,他要和黎粟永远永远在一起。

    终于彻底失去意识,猛烈的电击也结束了。

    他仿佛回到了孤儿院,黎粟正笑嘻嘻地递给他一颗糖果。

    他小心翼翼地收下,想和黎粟征求一个拥抱,她却十分慷慨地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好温暖,好怀念啊……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待在她坏里就好了。

    可惜梦总是要醒来的。

    再次睁开眼,他躺在冰冷的石地板上。

    旁边是已经冷掉的馊饭,以及一杯分不清是不是泥水的饮用水。

    没有筷子,甚至连馊饭都没有用盘子装,而是直接倒在地上。

    他被锁链绑着,行动十分有限。

    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用手抓着食物大快朵颐。

    在实在噎得不行之后,大口大口喝水。

    日复一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脖子上的项圈把他的脖颈勒出红痕,甚至磨破皮出了血,但那点疼痛他早已经不在意,他每天都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

    吃饱后,他蜷缩在角落,自己抱紧自己。

    虽然已经开春,但还是很冷,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卑微地想象着,总有一天可以和黎粟重逢,那时候受过的再多苦都不算什么。

    她会紧紧抱着自己,会柔声细语安慰自己。

    她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糖果,甜甜的,他想吃多少都可以。

    光是这么想着,他都觉得是莫大的安慰。

    而一无所知的黎粟,正坐在暖阳下撸着细狗。

    隐约觉得心脏有一些绞痛,她觉得奇怪,但很快就被扑进怀里的细狗给打断。

    看它哼哼唧唧的样子,显然是饿的急了。

    黎粟叹了口气:“吃吃吃,只知道吃,你要是继续这么吃下去啊,你要从细狗变成肥狗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去给他配粮了。

    细狗爱吃生肉,鸡腿肉是它的最爱,每次都要吃三只完整大鸡腿,别的还有什么冻干啊,蔬菜啊什么的。

    这傻狗,根本不爱吃没味的狗粮。

    黎粟好多次教育它,让它学会吃狗粮,它都不屑一顾。

    也许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家有多富吧。

    看细狗大口大口扒拉食物,不好吃的东西都被它拱到一边,黎粟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

    “傻狗,不准浪费粮食。”黎粟无语,它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哼哧哼哧继续进食。

    “粟……”阿尔杰将薄毯盖在黎粟身上。

    “小少爷,天气好着呢,我不冷。”黎粟说着打了个哈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倒时差,我有点困。”

    她伸了伸懒腰,十分赖皮地挂在阿尔杰脖子上。

    “怎么老是困啊?”阿尔杰托着她的臀肉,将她抱紧了卧室。

    她的卧室宽敞明亮,还有专门的小卫生间。

    躺在软软的床铺上,黎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眠。

    阿尔杰为她盖好被子,轻声安哄。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黎粟不知道,有人痛苦地恳求她的降临。

    她也不知道,她好久没有想起的人们一个个都视她如珍宝,不肯忘。

    她只觉得困倦,几乎每天都缠绵榻上。

    她睡得安稳,常常无梦。

    殊不知有人思她成疾,夜不能寐。

    但那些关她什么事呢?她一无所知。

    她有少爷陪伴,有家大业大的家主撑腰,有花不完的钱和吃不完的美食。

    她很幸福,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