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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故人无故情

    就在田居田景刚踏进院门的时,小尾巴花容失色地从屋子里跑了过来,看到田居失声喊道:“少爷,救我——”

    黎崇一个飞身过去,把小尾巴护住往后退。

    田居此时恨不得胁下生出一双翅膀来,立时飞奔过去,一把抱住气喘吁吁的小尾巴,把她扯到自己身后。田景刚想弹出脑袋看一下,也被田居一道塞在身后护着。

    “高大人——”田居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地盯着前面。

    “哎呀呀,小丫鬟怎么这么不禁逗啊!”话音未落,就有一人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田公子,好久不见!“

    田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鬼魅一样的走路,没有一丝声音,狭长的眼睛里像是浸透着一把寒冰似的剑,冷光不时闪过,让人顿觉不适。

    黎崇此时将一柄利刃架在他脖颈处,冷冷道:“我认得你!“

    高意闻言,扭头笑道:“哦?你竟认得我?想不到我竟这么交游广阔?!“

    黎崇紧紧力道,盯着高意道:“那日刘铁匠铺外,说要打把寒铁大刀的,是你吧?!杀了他的,也是你吧?!“

    高意作势想了想,捂嘴一笑:“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那糙汉子竟然说我拎不动大刀,那我只好拎给他看咯!唉,他那脑袋掉到地上的时候,咕噜噜地乱转,可吓坏我了!“说完还拍拍自己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原来是你杀的人,却栽赃陷害给崇哥!害他被通缉——“田景从田居身后走出来,指着高意控诉道。

    高意看着田景,心里痒痒的:自己从未被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指着,要是能把这么个可人儿弄哭,那该多美好啊?于是扑哧一笑,轻轻推开脖颈处的剑尖,柔声哄道:“小美人儿,你别急!你一急,我这心里也急!好妹妹,你叫一声好哥哥,我就帮你的崇哥——”

    “高大人——”田居朗声出口阻止道,“今日高大人光临寒舍,应该不是为了认亲吧!”

    高意盯着田景看了会儿,好奇道:“她会喊你哥哥么?被美人儿喊哥哥,是什么感觉?“

    “够了——“

    “住嘴——”

    田居田景异口同声道。

    小尾巴悄悄把田景往回拉了拉。

    高意兴趣索然地靠在树上,叹息道:“我劝你那么多回,让你跟着相爷做事。你偏不听,这回好了吧,弄了个家破人亡!要不是相爷惜才,你们兄妹俩呀,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

    田居摆手道:“道不同不相未谋,田某一向散漫惯了,不习朝堂之事。如今,家人无辜受罪,皆因相爷狠辣之故,实在不敢言谢!”

    高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皱眉道:“如今你父母下落不明,可需要我帮忙打探?怕只怕——不是我找他们,而是他们找我!”

    田居看着高意脸上捉摸不定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拿不准,只是笑笑回道:“是啊,午夜梦回时,不知高大人梦里可有故人索命?!

    高意仰脖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冷冷道:“相爷限我十日之内将东西带回!你对崔胖子说东西不在你这儿,我相信你!所以,我只好去问问徐家了,听说那家的老太太和你们祖父是老相——”

    “高意——”田居一把抢过黎崇手里的剑,死死地压在高意脖子处,锋利的剑气滑过,一丝红色慢慢渗出,“你应该知道,我随时可取你性命!”

    高意心下骇然,他从没见过田居如此动怒,哪怕听闻田府遇害,田居也是一副天降祸福顺势而为的架势。也正是他那种淡定,才让相爷生疑,觉出田氏生死有诈,故而命自己一直暗地里查探。如今,自己只随口一句话,就激得田居如此愤怒,想来相爷的猜测全是对的——徐家有疑!

    黎崇在一旁紧紧地拉住田景,生怕她一个莽撞上去。小尾巴紧张地盯着田居,也怕他出什么事情。

    高意好整以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禁叹道:“我本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不识相!相爷呀,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你去告诉相爷,田某十天之内必给他一个答案!”田居盯着高意一字一顿地说道。

    高意眯了眯双眼,转头对着田景笑道:“好妹妹,哥哥先走了——”说完就长臂一振,脚踩树干,跳上了屋顶,豁啦啦一阵响动过后,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田静看着田居收了剑,愤愤地嚷道:“为什么要放过他!我真想杀了他!”

    田居领着小尾巴往屋子里走去,回了一句:“哥哥不杀人的!”

    田景气得猛踹了几下樟树,大树动也不动。

    到了屋里,小尾巴怯生生地站在田居面前。

    “吓着了?”田居揉揉小尾巴的手,轻声问道。

    小尾巴点点头,“我本来在小厨房帮小姐熬老鸡汤,他突然走进来说要吃。我给他盛好了送过去时,他——他就——”

    “他就怎样了?”

    “他竟然说我身上有鸡屎味儿,还要脱我衣裳——”小尾巴委屈巴巴地说着,想到那人一脸一脸嫌弃地说自己像是小鸡仔刚拉完鸡屎的样子,顿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田居缓缓一笑,揽过小尾巴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你身上很香,是一种只有我才能闻到的甜香!香得让人沉醉!”

    小尾巴害羞地低着头,任由田居把头埋进自己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着,吮吸着,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小尾巴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嘤——

    “当啷”一声,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田居抬头,替小尾巴整理了下衣衫,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心里叹口气,便出来查看情况。

    院子里站着田景黎崇,还有徐岱元!

    徐岱元一脸幽怨地盯着田景,看了眼田居和跟在田居身后的小尾巴,幽幽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田居还未开口,田景便出言顶道:“对呀!”

    “你怎么来了?”田居缓步走下台阶。

    徐岱元捡起地上的一柄小刀,委屈道:“我来给景儿送个小东西,她不要,还扔到地上!”

    “景儿——”田居出言教训道,“怎可如此无礼?”

    田景气呼呼地辩解道:“我哪有扔啊?我已经有了一把匕首,就不需要他的小刀了!我还给他时,一时脱了手,掉到了地上!”

    徐岱元泄气地说道:“看来是我送得晚了!”

    田居拍拍徐岱元肩膀,安慰道:“给我吧,我替她收着!”

    “哥——我不要!”田景在一旁不满道。

    “好了——回头再说!”田居领着徐岱元进了屋子,田景拉过黎崇转身去了后院。

    徐岱元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父亲命我近日外出,我怎么样才能回绝掉?你快给我出个主意!”

    田居问道:“你不想去是因为景儿么?”

    徐岱元点点头,“她如今有你护着,说实话我不担心!可是,黎崇也在啊,那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田居不解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对景儿表明你的心思么?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徐岱元长叹一口气,幽幽道:“你和小尾巴是两厢情愿,自然进展迅速!我可是单相思啊,景儿天天看到我就觉得我心怀叵测,不是讽刺我就是打击我,我这心里呀,全是苦水泡着的!”

    田居呵呵一笑,轻声骂道:“活该!”

    徐岱元气道:“你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就不管旁人的死活了?”

    田居劝道:“我怎么管?情不知所起,我又能怎么管?把田景捆起来,直接塞到徐家?!”

    徐岱元一脸憧憬地说道:“如若能够,那就太好了!”

    田居随手起桌上的一本书扔了过去,徐岱元一手接过:“我真的想过这样做。静儿在山上那段日子,我看着她静静地睡在我的床上,不瞪我也不啐我,真的太幸福了!我真想给她下点儿药,让她一直睡着,睡在我身边,呼吸可闻——你知道她阖目而睡时的样子吗?眉眼如画啊!我的心都是颤抖的!”

    田居不想再听下去,摆摆手笑话他:“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没有用!情话要说给情人听!你得让景儿听到!”

    “听到什么——”田景一脚踏进来,好奇地问道。

    “听到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你,听到我一心想和你在一起!”徐岱元说完就想出去了,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了田景揽着黎崇的胳膊笑盈盈地说着话,心里登时酸酸的。

    田景看看田居,再看看徐岱元,不解道:“你竟对着我哥,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是对你说的!景儿,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徐岱元愤愤地回了一句,转身就把手里的小刀塞给田景,“留着吧,总归会派上用场的!”

    “景儿——”就在田景推搡间,田居问道,“岱元不日就要出远门了,他今日是来像你辞行的!”

    田景闻言诧异道:“这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年下了,怎么还要出去啊?去哪儿呀?”

    徐岱元闷声回来句:“去南省,过年不一定能回来!”

    田景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叮嘱道:“你先别走,等我会儿!”

    徐岱元不知田景要做什么,本来都要走了,闻言又坐下来等着。

    不一会儿,田景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过来了,因为刚刚跑过,呼吸还有些不稳。

    “送你的!”田景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徐岱元,解释道,“谢谢你前些日子的照顾,受伤期间对你有所误会,说话不好听,请你谅解!这是我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你不能嫌弃!”

    徐岱元看着手里精致的小盒子,一时有些激动,“送我的?”

    田景看他只盯着盒子看,想着他以为自己送的只是个盒子,便好笑道:“你打开看看呀,我送的又不是盒子!”

    徐岱元连连称是,忙不迭地开了盒子——一个月牙白的荷包躺在盒子里,荷包上还绣着一茎荷花,针脚细密,荷花清幽。

    田景在一旁解释道:“我问过小尾巴的,她建议我送这个。况且今年端午节你不是抢了我一个还没做好的荷包吗,想着你可能喜欢这些。所以我便做了这个,你不能嫌弃!”

    徐岱元此时捧着荷包,再看眼有些拘谨的田景,拼命忍住了想亲吻她的冲动,保证道:“我会时时把它带着身上的!”

    田景看着徐岱元在自己面前轻解环带,很郑重地将荷包挂在腰间,像是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扭捏,连声音都有些不自在:“你带着,就好!”

    田居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徐岱元和田景两人。

    徐岱元低头摩挲着荷包,感受着细细的针脚,动容道:“景儿,我从未收到过这么好的东西。端午那天抢你的荷包,我以为是你做给黎崇的。那天鲁莽,对你无礼,你恼我也好,打我也好,只是不要冷着我。我从未想过惹你生气,我只想你能顺心如意!你真的不知,不知我心里有多喜欢着你呀!”

    田景呆呆地听着徐岱元的话,心里一阵天旋地转的迷糊:她本来一直讨厌着他的呀,就在刚刚,自己还拒绝了他送来的东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在他面前,就有些软了呢?是的,心也软,身子也软,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可得好好想想!